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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衡

    “唔~听竹...”李镶阳把自己裹成了个春卷,翻身摸索旁边人。上午的阳光不大,因着睡在地上的缘故,李镶阳的脑袋埋没在阳光中,暖暖的,很是舒服。
    李镶阳满意得哼唧几声,她将两条嫩白的胳膊伸出被子,举在头顶,右腿也岔开在外,姿势豪放。兰听竹打理完自己,看了看日色,准备进屋叫她起床。
    吱呀~
    木门开启,兰听竹带着外面的松土气入内,一眼就看见睡得四仰八叉的李镶阳。她无奈地摇摇头,从她带的行囊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原先的那套特意吩咐了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处理,不然柄君府里忽然长出一套华贵裙袍,是个人都知道她兰听竹金屋藏娇了。
    “该起床了镶阳。”兰听竹摇摇她的肩膀。
    “唔!不要。”在赖床这件事上李镶阳是头倔驴,她力气大的拍开兰听竹手,嘴里嘟囔着:“再让我睡一会儿...蘅芜...”
    谁?蘅芜?
    兰听竹脸色一僵,低声道:“不是蘅芜,是我。”
    “...”李镶阳已经进入了梦乡,兰听竹气结,这小家伙原先在自己府里就是这么叛逆的人吗?
    左右不能吼李镶阳起床,兰听竹思考了一会儿,心生一计。她将手埋入打来的井水中,拿起后擦干水渍,这个季节,深埋于地底的井水透着凉意,兰听竹用这双冰冰凉的纤白双手探入李镶阳被子里,不断摩挲着...
    “啊~!!”李镶阳一个激灵,睁着大眼狠抖了两下。原先肚子那暖洋洋的,忽然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还在蠕动,吓死人了!
    兰听竹得逞偷笑,李镶阳发型糟乱,面带惊恐,看见兰听竹的表情,就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了。
    啪叽
    兰听竹脸上扑来一个枕头,也把她打了个措不及防。“好啊听竹,你捉弄我!”李镶阳隐隐生着起床气,语调都比平常高一些。兰听竹拿下枕头,含笑道:“您是三公主,我打不得、骂不得,只好用这种方式叫您起床了。”
    李镶阳抱着胳膊,切道:“叫起床又不是只有这一种方法,以前蘅芜叫我起来也不是这样啊。”
    瞬间,兰听竹挂着的嘴角下沉,顷刻间像变了个人,还没等李镶阳反应,她又挂上笑脸,语气异常:“毕竟她是跟了你许久的,你的性格、脾气、习惯,当然比我更了解。”
    “倒是我要找个机会向她讨教讨教,该如何‘正确’叫三公主起床...”
    李镶阳打了个寒颤,她讨好般裹着被子把自己一点点挪到兰听竹身前,嘻嘻笑道:“随口一说嘛~听竹你别生气,人家是生来伺候我的人,你是我的心上人,肯定不一样啦~”
    “甜言蜜语。”兰听竹嘴上愤愤,心底也不计较这种芝麻事。她将准备好的衣服递给李镶阳,昨晚两人放火的代价就是李镶阳未着寸缕,而兰听竹今早醒来发现自己上衣还好端端穿着,裤子竟然无影无踪,只能光着屁股四下寻找,终于在桌角发现了那条可怜的裤子。那场面别提多好笑,堂堂柄君,居然放荡到光屁股找裤子....
    还好李镶阳没醒...兰听竹安慰自己...
    李镶阳缩在被子里穿衣服,一鼓一鼓的像只小蚕蛾。兰听竹掩耳盗铃不看她,她今日还需要上朝,因此李镶阳必须在她走之前偷偷离开,因为她的惯例就是上朝日家宅关闭,至于为什么要怎么做,兰听竹一开始也只是为了安全考虑,因此仆人们也习以为常,今日若是特殊,难免让人好奇。
    李镶阳简单穿戴好,自己理了理头发...不是很美观...但比一开始好一点,至少能看。
    “听竹,我们还吃早饭吗?”李镶阳肚子咕咕叫,可怜巴巴看着她。兰听竹看她这样子心里产生些愧疚来,安慰道:“今日比较特殊,我一般不吃早饭,仆人也没准备,你回去后吃些吧。”
    “哦...”李镶阳撇撇嘴,她还想和兰听竹多待一会儿呢,看她急匆匆的,想来肯定是政务上的事情。算了,谁让她是柄君呢,大忙人~
    李镶阳心思写在脸上,兰听竹看一眼就知道这小家伙不开心了。她叹息一声,摸上李镶阳略微凌乱的发顶,揉了揉:“乖,我会回来用膳的。”
    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摸我脑袋...李镶阳哼哼几声,“那可说好哦,今晚我还住着,我回来要是看到枕头少了一个我就和你急。”
    “好~”兰听竹真是遇到了个小祖宗,虽然她成年了,脾性还是个小孩。这倒也符合兰听竹的认知,她只认为只有经历才能让人长大,时间并不能代表什么。若是和李镶阳一样,她兰听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在这生活...想到这,兰听竹有些凄然。
    “听竹,你怎么啦?”李镶阳看她发呆,疑惑道。
    “啊,没事。”兰听竹摆摆手,“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带你离开。”
    “好吧。”李镶阳牵起兰听竹的手,两人一同从隐蔽的侧门走。路上,李镶阳笑道:“我在你院子的时候仆人就不敢多看多说,现下像是小偷,提防着提防那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以前你来找我玩,不都是小心翼翼的吗。”说起以前,李镶阳更来了兴致,“是啊,我那时候树也爬过,草也钻过,就差没从河里游过来见你了哈哈哈。”
    她笑得前仰后合,兰听竹拍拍她的背,告慰道:“走吧,路上小心。”
    “你也是...”李镶阳慢慢松开她的手,在分别的最后一刻,李镶阳踮起脚在兰听竹唇上落下一吻,“我晚上还来~等我~!”
    说罢,窈窕明媚的身影消失在了绿荫覆盖的精美庭院,兰听竹挣了挣衣袖,重新端起往日沉着冷静的姿态,从正门搭乘轿撵见女帝。
    ...
    天高云淡,空气清爽,明媚的阳光给主殿的巨大花神像镀上了金光,远比以往更加神圣。她垂眸下的位置就是女帝的位置,李洛情按时上朝,宫袍长长的后摆在地上摩挲,绣着凰鸟和各式花朵的明黄色衣袍也在阳光下闪烁光芒,李洛情神情端庄,一举一动尽显皇家贵气。
    群臣们已经站好了位置,兰听竹所在的文官群体与武官分站两侧,文官中又分出一列站以宋琢为首的红衣御史。
    宋琢如常站着,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兰听竹,趁着还没开始,搭话道:“柄君今日的气色看上去不错啊,是有什么开心事吗?”
    兰听竹眼神只看着前方,宋琢这人一与她搭话,最后总要留个不痛快,索性敷衍她几句:“国事安定,百姓富足,我当然开心。”
    “呵。”宋琢似有预料,撇撇嘴,“柄君还真是冷淡,我想关心几句也被呛回来。”
    恶人先告状...兰听竹深吸一口气,再不理这人。
    早朝开始,众人一齐向女帝请安。
    李洛情将上周部分奏折抽调出来,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讲比较方便。她所言第一件事,就是最紧迫的西北部灾害。百官听后议论纷纷,宋琢眯眯眼,原来那封密报里说的是这个...就这种事情还要特派铜面首护卫自己,呵...
    正如李洛情所料,众人讨论出的解决方法无不就是两种:缩和开。
    两派都有半数人支持,李洛情看向几个位高的人,期待她们的说法。
    看见李洛情视线飘来,兰听竹主动上前,说道:“天灾一事不可抗力,西北百姓疾苦朝廷自当同情,但缩减贡额非长久之计,应当开源才好。”
    李洛情了然,和李敏阳的结果一样。
    宋琢在旁边补问:“开源谈何容易,西北地质复杂,水源稀缺,能种能养的土地又有几成?兰柄君可不能犯纸上谈兵的毛病,一切应按实际来才是。”
    宋琢一开口朝廷就漫开火药味,众人早就对她习以为常,谁让女帝亲近她呢。
    “那宋御史是很了解西北情况喽?不妨您来说说应该怎么办?”敏星辰从兰听竹身后出来,她作为柄士自然是站在兰听竹这边。
    宋琢面色不变,心底讥讽,说道:“我自然没有大人们的脑子灵光,只是提醒一嘴,大人们别见怪~”
    切,阴阳怪气,你才纸上谈兵吧...敏星辰暗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兰听竹打破沉默,继续解释:“西北是特殊,因此开发一事不可由朝廷全权掌控,一来操作轻重难辨,二来易惹当地百姓不满。依臣之见,应当与图鲁王联合,共同攻坚,方有胜算。”
    “西北文化粗鄙,各处还活在部落时期,图鲁王只能算一个较大的部落王,还有其他王,该如何联合?”宋琢逼问。
    “自然简单。”兰听竹自信道:“有陛下的威望在,再加上武力震慑、给与利益,我想不会有哪个王会蠢到与百花国为敌。”
    李洛情手指点椅,思索道:“这不联合确实也是个麻烦,所以这次不仅要解决西北福泽供应的问题,顺带也要统一西北...”
    群臣静默,这样一来事情就不是一个文官能解决的了,只有武官出马才有威慑力。于是,众人的视线有意无意飘向那高挺的黑甲女人——顾肆。
    顾肆环抱着胳膊,像个冰雕,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
    李洛情大概有了答案,具体的事宜还得之后再议。她松了口气,换了个话题。
    “前几日前朝欲孽首领自刎在天牢,临死之前一直念叨着后悔的话语,想来是真心的,余孽一除,终于不会再陷入以前那种血腥中。”
    敏星辰牙齿咬得咔咔响,看来今日又要让宋琢逞威风了。
    “这得多亏了宋御史和她的人马没日没夜操劳才是。”
    “微臣分内之事。”宋琢谦逊弯腰。这让私底下站队宋琢这边的人好不开心,要讨好这位大人可要花上大代价,不过回报自然高。
    兰听竹站回原位沉默不语,也不因宋琢得了夸赞波动。
    李洛情继续敲击椅面,戏看宋琢等着领赏的表情。她淡淡开口:“宋御史人马个个都是能手,旁敲侧击、潜行擒拿、审问拷打样样精通,哑巴在宋御史手里都能吐出真话,如此实力,令我都不得不佩服。”
    宋琢听后脸色一变,之前嬉笑神情立马烟消云散,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急道:“陛下赎罪,奸佞狡诈,臣...不得已为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群臣大气不敢出,兰听竹暗勾嘴角,看来她的奏章女帝看进去了。
    “我自是知道你的难处,因此在朝政上多偏袒你几分。不过现在奸佞已除,就让朝廷和平些吧...”
    “微臣知晓,从今往后各位大人与臣是同僚手足,都齐心侍奉陛下!”宋琢打上官腔,这一通批评好歹硬咽了下去。
    她回到位置上,斜瞥了一眼兰听竹,暗自咬牙。这女人每日都着白衣,不过是假清高,混在官场中哪能不染污垢...兰听竹...日后有你低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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