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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他走过去打开房门,不管清晨的楼道里是否有邻居听见,指着门外几步远的电梯说:“滚出去。”
    吕懿总是在事情变得糟糕时才意识到楚谌生气了。
    他尝试解释:“抱歉,我只是不想再让你不开心。”
    楚谌紧闭的唇线冷硬僵直,不为所动,沉默地指着门口。
    这几年来吕懿被楚谌拒绝过无数次,但没有哪一次是如此直白且不留情面。
    楚谌性格温和,从小到大都没对他说过什么狠话。哪怕是离婚那次,也只是短短地说了句“再见”而已。
    吕懿不想就这么离开,他走过去拉住门把手,手指覆盖在楚谌的手指上,用力地握住。
    “谌哥,先把门关上吧。”
    楚谌不肯,两个人都探出了小半个身子在门外,房门打成了一个大于六十度的角。
    这个小区都是两梯四户的格局,没有连廊。边套是三室南北通透的大套,中间套是一室一厅双开间朝南的户型。
    房子有点年份,十多年的老小区,算得上是头几批的电梯房,里头住着多是已经退休的叔叔阿姨们。
    早晨八点多,正是晨练结束回家的时间。
    房门不远处的电梯忽然“叮——”了一声,数字跳到了这一层,箭头闪烁了两下。楚谌身子一顿,立刻松开门把手,站得笔直,踢了一脚吕懿的小腿。
    电梯门打开,住在楚谌隔壁大套的一对叔叔阿姨走了出来,冷不丁看见楚谌家房门开着,门前立着两个大男人,有些诧异,客套地问了句:“小楚,今天这么早呀?你们年轻人周末不是都不出门嘛。”
    “嗯,叔叔阿姨晨练回来了?”楚谌见他们好奇地打量着吕懿,忙介绍说:“这是我弟弟,他……”
    “叔叔阿姨好,我刚过来看我哥,正准备进门。”吕懿顺着话头立马接上,礼貌地对邻居问好。
    “哟,你们兄弟俩长得都一表人才,一定是父母基因好。”阿姨显得很热络,看他俩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摆摆手,“快进去吧,楼道里冷。”
    “好好,叔叔阿姨再见。”吕懿比楚谌活络许多,微笑着目送邻居夫妇回家,立马捡了这个台阶关上门。
    屋子里阳光正好,显得很暖,好像和他们之前的家截然不同。
    周末无事的时候楚谌习惯冥想,看书,备课,挑选一两部影片看完。他有一份阅读清单,上面记录了需要阅读的书籍纪录片。看完了的他会标注一下,遇到比较喜欢的他会插个队,反复阅读。
    清单上有一些书和电影名字被反复标注。如果没有吕懿,此时他应该躺回到床上晒着太阳看书。
    但吕懿在这,打破了他的常规计划。
    “还有什么事?”楚谌方才生气的情绪被邻居夫妇一搅散了七八分,再捡起来显得很奇怪,索性不继续了。
    他们坐在餐桌的两端,中间隔了张一米六的实木桌子,这样才让楚谌有些安全感。
    “今早发生的事,我向你道歉。”
    “没事,我没放在心上,”楚谌别过脸,避开吕懿诚挚道歉的眼神,“昨晚谢谢你送我回来。不过下次,你不用来接我,挺麻烦的。”
    吕懿双手随意往餐桌上一搁:“我不来接你,那你想要谁接?”
    楚谌顿了顿,没回答,只说:“我们这种关系,你来接,总归不好。”
    吕懿今天的问题很多。他又问:“怎么不好?”
    楚谌看着他,很不理解他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还能有什么不好?他尽量措辞严谨,不带什么情绪,相当理智地说:“你接我,不利于你维护和她之间的关系?”
    “谁?”
    “你女朋友。”
    吕懿不说话了,直愣愣地盯着他,半晌轻扯了下嘴角:“我没女朋友。”他没有给楚谌反驳的机会,迅速补了一句:“我目前单身,昨晚的事我能负责。”
    第十七章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楚谌脸上,叫他一时难堪不已,只能低下头。
    自己感觉到有释放过的疲意和吕懿把这件事放到明面上来说是完全不同的。
    前者可以自欺欺人,但后者难以辩驳。
    他还没从吕懿否认有女朋友的震惊中回过神,又被卷入新一轮的漩涡之中,搅得他头晕目眩,手脚发麻。
    他没有昨晚醉酒后的任何记忆,也就没有了有力反击的武器。
    从闭眼前最后见到的人是凯布尔到睁开眼惊悚地发现吕懿在身边同自己睡觉,中间八九个小时的时间是空白茫然的。
    他从醒来后到现在一直抗拒去想自己在意识混乱的时候,会对吕懿做些什么?用什么样的表情看他?又说了些什么话?
    而吕懿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醉酒的自己?
    无可奈何?抑或是念着旧情忍一忍?
    已经离婚的前任喝多了,把他送回家都算是仁至义尽,可对方得寸进尺,仗着酒品差做了些恬不知耻的事。醒来后自己本着负责任的态度客套地问了一句要不要负责,内心当然不希望对方继续蹬鼻子上脸。
    深埋在回忆里的那些冷漠、厌弃,铺天盖地袭来,罩在楚谌头上成了一个逃不出的牢笼。
    这太难看了。
    过了好一会儿,楚谌才抬起头。
    他揉搓着手指,竭力保持着声音镇定如常:“首先,我没有记忆,无法证实你所说的事是否真实发生过。其次,”他直视自己的牢笼,异常平静,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也不是我本人意愿,我跟你道歉,希望你忘掉,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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