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 > 雄兔眼迷离

雄兔眼迷离 第345节

    话落椅子被猛踹一脚,黄靖愢被踹的正面栽倒在地。用尽力气挣扎,终是没爬起来,只艰难翻了面,仰躺在地上,苟延残喘最后的光阴。
    薛凌上前抬脚,踩在胸口上,压出更多鲜血。她高高在上,看黄靖愢一点点失去生气,今晚第一次咬牙道:"你以为黄府当年和霍准做的那些烂事,永远没人知道吗?
    黄续昼那个老不死,坟都被人刨干净,有什么事是我刨不出来的?
    黄旭尧死之前没见过你罢,那有没有人跟你说他儿子死在他怀里啊。"
    她移开脚,看黄靖愢口中血还在往外涌,但表情已经失去痛楚。临死前,黄靖愢终于不再看薛凌,而是拼命偏脸,想去看自己的谁。
    只是他没看着,那双脚走到自己脑袋旁,一双磾色官靴挡住最后余光。那姑娘语气,是他这辈子没听到过的鄙夷。
    “你这种蠢狗,居然有脸去临刘越石的文。”
    好怪啊,他想。
    好怪,恨就恨,怒就怒。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不管这姑娘是薛弋寒的谁,终不过报仇雪恨,狠无非挫骨扬灰。
    他能想得透,人都要死了,谁还不能接受点爱恨情仇呢。世上有谁的手没沾过屎,那一定是他没拉过。
    可是,好怪啊,她看不上自个儿,不是成王败寇的轻视,她不是。
    她说自己不配去临刘琨的文,怎么这么怪。
    她怎么知道自己临过刘琨的文?
    刘琨刘越石,非王非帝,略有薄名而已。传世不过三五篇,大抵哪日练笔随兴写了几页。
    哪句不配?
    好像是这怪异成了临死前的执念,他所有的神思皆在思考为什么这么怪,已然顾不上去想想自家爹究竟是被谁刨了坟,黄旭尧又是因何而死。
    他始终没想出来,甚至都没想起,刘越石的文到底写了啥。
    直到眼前灰蒙蒙一片,他知道死亡就在刹那之间。突然想再看看自己的儿子,可儿子有好几个,根本不知道该看谁。看不着儿子,又觉临死也该看一眼夫人。半辈子荣华想尽,临了落了个不得好死。
    他谁也没瞧着,闭眼的时候,还是没想起来刘越石到底他妈的写了啥,他凭什么不配?
    黄靖愢脑中念头好像过了一生,然薛凌等人不过方寸间而已。看地上再无动静,她还在嗤笑:“真是难得,这蠢狗居然能闭眼。”
    李敬思上前一步,轻道:“出了这个府门,如何说啊。”
    他先前也曾瞧见薛凌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只是京中兵权多用令,李敬思并未见过兵符,故而没想到这上头去。
    薛凌先冲着暗卫一挥手,示意赶紧将现场清理了,这才侧过身,未曾开口,抬手便往李敬思胸前划了一剑。
    李敬思数月来对文字颇为头痛,手上功夫却是从未落下。大惊之下还以为薛凌要杀人灭口,横刀便挡。
    薛凌早有预料,剑刃未碰,立刻收手。一个鹞子翻身,脚在李敬思的刀上借力,恰好压的他片刻动不了兵刃。
    人跃到李敬思身后还没落地,反手扬剑已然在李敬思肩胛骨处拉出长长一道。御林卫的甲衣虽好,仍挡不住恩怨锋利。李敬就地滚了两三圈,站起时,破口处已见血。
    他将刀横在胸前,目光四散又飞快聚拢在薛凌身上。那些暗卫并没围过来,使他稍稍松了口气。
    且不论他能否从薛凌手底下活命,但得没有群起而攻之,多半是薛凌并不想要他的命。
    果然他尚没开口问,薛凌笑道:“得罪李大人。”说罢将手中剑收到了袖笼里。
    李敬思亦讪讪收了刀,道:“你我之间,说什么得罪。”方才紧急,未能多想。现明白过来,应是薛凌在帮他脱身。
    就说有歹人进了黄府,自己打斗不敌,没能保住黄大人?这理由也是牵强,黄府满门男丁死绝,自己还活着,皇帝那头……
    他还在胡思乱想,薛凌过来几步,摊开手掌道:“你现在出去,说黄靖愢意欲谋反。满门上下,鸡犬不留。违令者,立斩不赦。”
    “啊?”李敬思答了一声,他这会才看轻薛凌手上是个什么东西。
    谁家造的这小玩意,居然只有半块。
    ------------
    第800章 新年快乐
    诸君暴富!别的也不想祝了大过年的免得浪费你们太多时间看。
    ------------
    第801章 公卿骨
    他愣了一下才接,到手发现这东西有一层薄薄油光。想必是久经摩挲,少说也得有个数十来年。
    就像……他找不出什么好东西相比,只在这一刻想到以前随着爹打渔,那只破烂木舟,还有自家传了几代人的桨板。
    桨板把头常年握在人手里,就是这样的一层油光。
    谁家拿着半块铁疙瘩在手里摸?他此刻想不透这个问题,但是清楚的知道,这半块铁疙瘩,肯定比自己家里那块完整的桨板要值钱许多。
    这么个转眼功夫,屋里几具尸体已被拖往各处。薛凌理了理衣物,又取出一叠书信类东西来,交给李敬思道:"你只管下令,会有人应你的。
    等人都进了院,就选一个你最信的过的下属看着。另命几队人马往各王府救火,苏凔住处也遣几个人去,你自己再带一队人往驸马府去。"
    李敬思插嘴,试探道:“为驸马郎?”
    薛凌轻笑一声:“不是,为苏姈如。”没等李敬思问,她快语道:"我不方便过去,你去最合情理。事后有人问起,就说是为着黄承宣去。恰好你认得苏姈如,她必不会怀疑于你。
    今晚大乱,错手也是有的,让她死在那。"
    “那驸马呢?”
    “驸马……”薛凌并不拿黄承宣当多大事,民间嫁女,皇家却是纳婿。黄承宣既做了驸马,就算不得黄家人。
    虽然她不太认同这套伦理,但既然此人无伤大雅,她并不是非要今晚就送人上路。何况黄承宣活着,估计也是个生不如死。
    “随你吧,看看他有无反常之举,若有……”
    李敬思这才摊手问:“这是什么?”
    薛凌看着那半枚卧虎,抬眼盯着李敬思道:"是兵符。
    西北十六城的兵符,左在将,右在君,这是左半块。"
    “那怎么会在这?”李敬思不解。
    "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去过驸马府之后,即刻进宫请罪。等皇帝醒了,就把这东西给他,连同你手里的信一起。
    就说围了黄府之时,你进到府中查看情况,发现有可疑之人和黄靖愢来往,被你当场截穿,又发现此物和书信若干。
    黄靖愢意欲杀人灭口,不得已屠了黄家。
    别的话……“薛凌顿了顿:”也无需我再替李大人想了罢。"
    李敬思低头,盯着手里东西,轻声问:“为何要去各王府救火?”
    先帝爷好些儿子,魏塱登基,自然都封了闲王。李敬思认识,但素无来往。他个京中带刀的,和别的王爷来往,自个儿不怕,别人还嫌命不够长。
    薛凌笑,蹲下身子去解鞋上特意裹着的一层外皮,道:“几个王爷年长,万一与太子抢位置呢。乱军入城,一不做,二不休么。”
    话落起身道:“我会留两个人跟着你”她看着李敬思,换了个称呼:"李大哥。
    以前,我有个伯伯说,人与人之间,就是攀个交情。
    这交情之大,大不过过命。
    只是这所谓过命交情,不是一起救过人。
    一起杀过人,才是过命的交情。
    至于被人救过性命,那不叫交情,叫恩情。
    世上恩情,皆比不得交情。
    好在我与你,既有恩情,也有交情。
    李大哥将来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
    她看了看门口要走,又仰脸朝着李敬思笑,活泼道:“我都一直没问,李大哥想要什么呀。”
    李敬思捏紧了手心,也笑了笑,好像并没多做考虑,答:“封妻荫子,拜将封侯。”
    是当初江玉枫教他的,用来回答魏塱的问话。
    “就在明日。”薛凌信誓旦旦,随后转身出了门,二人就此分开。不多时,整个黄府沉没在一片火海里。
    黄靖愢之于当今皇帝,是京中人人都知道的关系。即便是李敬思连滚带爬一身血跑出门喊着往里冲,御林卫大多数人是不敢应声的。
    与他交好的散骑还低声问了句:“大人,您这么做,就不怕明天……”
    话音没落,后头不知是哪队人马拔了刀,旁若无人冲了进去,一众真正的御林卫大眼瞪小眼,嘴巴能塞个鸡蛋进去。
    李敬思看见有人进去,即知薛凌所言属实,他带来的人,其实听不听令……已经无所谓了。
    何况,只要有人带了头,剩下的人,一定会听令。
    天边圆月如盘,他知道自己无需再说,随意再下一次令即可。然身体好像是自然反应,就像是这些事本该如此。
    他一心为了皇帝,急的不得了,狠狠一跺脚道:“再拖沓就来不及了,黄府的乱军都入了城,擒贼先擒王,拿不下黄靖愢,你我根本活不到明天。”
    他声高且厉,近处的人都能听见。那三五散骑面面相觑。京中今晚确实有人刺驾,歹人……竟是天子母家?
    半信半疑间,又闻远处喊杀声起,面前的李大人似乎依然气急败坏,扬着刀催道:“你还不清楚吗?今晚的刺客就在黄府里头!”
    所有喧嚣盖棺定论,李敬思将刀高高举起:“门里皆为反贼,不得走漏一人。违此令者,斩!”
    那几个散骑再不敢言语,一招手,连人带刀齐齐冲进了黄府大门,只说好歹先进去,杀不杀人再说。
    只是这一进去,哪还由得自己。
    宫里头,有人给昭淑太后递了张纸条。虽然皇帝说是无圣旨不得见任何人,可太后毕竟是太后,总不能缺了茶水炭火。都是宫里熟面孔,便是御卫守着宫门,少不得要给些许方便。
    月上中天,更夫未敲,约莫是三更未到,那守门的御卫惊讶看见昭淑太后气冲冲带着一波儿太监宫人出来。
    还没等下跪请安,昭淑太后上前拔了其腰间宫刀当胸便劈。饶是妇人力道不济,人胸口最为薄弱,登时血喷入注栽倒在地,留另几人面面相觑。
    昭淑太后将刀丢在地上,喝道:“哀家偏要看看,谁敢拦着哀家!”
    话落一甩袖,大步跨了宫门。那几个御林卫相互使着眼色让开,还当真不敢拦她。太后如何,宫里人也是门清。
    当年先帝还在,淑妃娘娘便是宫里独一份的娇横。遑论今日金銮殿上的龙椅,可是坐着黄家一半屁股。
    皇帝只是吩咐不许任何人来见太后,那可没吩咐将太后软禁起来啊。这些人还没得到消息,也不够格让谁递一张纸条,自然无从得知偌大的黄府已成飞灰。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