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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辉煌图卷 第177节

    天下武功,真气最纯的,自然是少林金刚本相经,根基最浑厚的,则首推老君山。
    无为真经练气如墨,五行灭相气分五彩,都太好分辨了。
    此刻传到他们身上的,可不正是一股五行灭相真力。
    “我们……中计了!”
    王广等人恍悟。
    “传言不假,天方真人破碎虚空前那一战,确实给他留下极重的隐患,他是在借我们的功力根基,来抵消之前与天方真人一战之后,所留下的伤势。”
    邵凌霄为了彻底拔除体内的无为神剑,当初生受了天方真人那一招,残留在他体内的五行逆反异种真气,只被许红梅化解掉了两成。
    这段时间,他一路走走停停,被具有宗师战力的风将军,和三名身怀神兵的顶尖一流高手消磨,没能让伤势恢复太多。
    但是现在,有这么多一流高手,以毕生苦修的精纯内功为他分担五行真罡的话,邵凌霄的伤势,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过来。
    王广他们明知道这个道理,却不能不抵抗。
    天方真人的五行灭相真气,对他们来说就好像是眼看着一座山峰,要向自己砸下来,没有办法再思考更多,身上根本内功就已经自己涌了出去,死命拖延。
    铮!!!!
    骤然琵琶振响。
    音调一变,像是风雨之中战马长嘶,在风的勾勒,雨的填充下,露出支豪壮军队的真容。
    众人所接收到的五色真气,随之一缓,那些连接在他们身上的气丝,也像琵琶的弦一样颤动起来。
    邵凌霄的视线移动过去:“你从弹出第一个音开始,就被我压的连话都说不了,事已至此,还想做出更多徒劳枉费之事吗?”
    居不用面上浅愁如烟,落到这样的险局之中,他眉头也只是微微蹙着,垂眸拨弦。
    或许古往今来那些能够称得上音律大家的人物,都有一颗相对于普通人来说更多愁善感的心,有些人斥之为伤春悲秋,或赞为情深不寿,但总不免觉得他们就更脆弱了一些。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可是居不用的愁与伤,却从来只是那么轻轻的一点,浅浅的一层,当年他流落市井,如乞讨一般从塞外到长安的时候,不肯叫这一点忧愁多了。
    后来他得遇神兵,声名武功都成为当世一流,皇帝也为他出宫欣赏演奏,万籁千声,名留青史,却也不肯教这一点忧愁少了。
    与其说他这是一点忧愁,不如说这是一点不肯低头,不愿同流的坚持,这其中的悲伤很少,桀骜更深。
    “风兮、大乐,还有一刻。”
    铁骑突出,旗啸风中,琵琶声如同裂向十方的电纹,一次次在居不用指下、弦上绽放。
    气丝颤动的更频繁了,却偏偏不断,直到一柄金瓜战锤横向一搅,把周边几人身上的气丝扯开。
    江湖中以自损激发潜力的招式有很多,不过到了一流高手身上,他们的真气贯通在四肢百骸之间,每一点潜力都被自己所把握,这种招式,对他们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可世上的事总有例外。
    石轻这个绿林领袖,就掌握着对一流高手都有用的自损之招。
    他的身子缩的更加矮小,本来刚好合身的衣袍都显得宽松了,更衬的那一柄战锤的沉重。
    那脱手一锤飞出去,不打邵凌霄,正中陆宁仙后背。
    陆宁仙是除了居不用之外,最早被压制的人,但这一锤砸在身上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浑身穴道的位置都跳了跳,一股隐而不发的锋芒之气斩尽束缚。
    有把纤薄如纸,苍黄如纸的刀,随光芒闪现在他掌中。
    随着琵琶声陡然激昂,陆宁仙倾身向前,一刀斩断了从前方蔓延过来的所有气丝。
    又纵向一刀,劈开长筷,势如破竹。
    邵凌霄的两根手指夹住刀身,指缝之间却流下了一丝鲜血,殷红的血滴在地砖上,啪嗒的声响竟如此清晰。
    “纸刑刀,你是尹杯无的弟子?”
    魔教教主的眼神霎时亮了起来。
    当年的五人之中,余图的神秀内蕴,心念悠长,平日其实并不是最突出的一个,越是斗下去,才越显出这老家伙的底力来。
    而当初刚到西南第二天,就提刀杀入魔教总坛,牵动了整个战场局势,导致邵凌霄被阻、魔教太上长老被崔陵房等三人围杀、余图有机会镇压魔教嫡脉长老团,使南诏下定决心背叛……
    那魔教大崩塌的最初一缕光,正是尹杯无刀上的锋芒。
    可是对那五个人里,邵凌霄恨意最浅的,却也是这个人。不是因为尹杯无最早死在他剑下,而是因为……
    “当年他们几个,各有各的因由,顽石真如顽石,崔陵房最可笑,只有尹杯无,他只是来找我比武罢了。”
    陆宁仙斩出这一刀的时候,琵琶声之急,催促众人急退。
    邵凌霄指缝间迸发剑气,震开刀客,单手一抓,已经被斩断的那些气丝居然还没有彻底消散。
    剑气游丝,以绝妙之态穿过众人的闪避与防护,重连他们的穴位,再度使所有人陷入静滞,五色光芒汹涌而去。
    “你是尹杯无的弟子,那你可以走。”
    “刀是前辈遗愿,是余图真人派人送来,但,我只是前辈的酒友而已。”
    陆宁仙再度杀回。
    邵凌霄的另一只手五指变换,或以食指中指成剑,或以中指无名指成剑,或以拇指捺去,数次震开神兵宝刀,隔空对着陆宁仙胸口一按。
    “不珍惜,那就和他们一起,成为我恢复伤势的工具吧。”
    陆宁仙四肢僵硬,悬上半空。
    琵琶已然破指出血,五色光芒依旧坚定的穿透阻碍,在顺着气丝,向众人身上传递。
    邵凌霄起了身,大半个身子,都氤氲着五色光辉,向外流去。
    ……
    嘀!!
    嘀!!!!
    在江上跳水逃生的内卫,浑身湿透了,吹响哨音,狂奔在山林之间。
    他所用的哨子是精铁所制,内部结构巧妙,以真气吹动,响声能传到十里开外,而且其尖锐音色,独此一家,是内卫用来传达警讯、求援的最速法门。
    可惜为了追击堵截那些妖魔变异体,像风将军他们这样真正的高手,路线也变得难以揣摩,只能有一个大致的方向。
    内卫急奔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他真正想要通知的人来找自己。
    嘀!!!
    哨子的声音忽然一低。
    无声却沉重的风压落在周遭。
    双目之中各有一丝金红离火摇曳,杀气环绕的身影,倏然出现在内卫面前。
    第168章 神兵佐使,剑隐游光
    城中的琵琶声响,暗哑到几近于无,还在艰难的拖延着。
    居不用手指上的鲜血,随着丝弦的震颤,变成了极小的红珠,溅射在琵琶上,又从光洁的漆面滑落,也有一些沾染在他的衣袖,变成暗红的点缀。
    他口中也在溢血了,血色浓稠艳红,从下唇缓缓溢出,神情依旧那样浅愁宁定,尽着最后一点努力,让邵凌霄的伤势转移的没有那么快。
    可即使如此,邵凌霄体内残留的五色真气,也已经剩下不到四成。
    这个魔教教主的气势变得更加殊异可怖,本来只不过是中人之姿,中上之选的相貌,变得好像眼角眉梢,任意一点毫末阴影之中,都透出无穷的魔性魅力。
    当是人,似非人,是凡俗中的超凡,似平地上的深渊。
    本来眼看着这一众高手,全被制住,百丈之外那些围观的关中武林人士,也有一些在惊心动魄之余,还存着几分义烈之气,想要出手。
    但其中最有胆色的几个人,当先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入他们中间的朱琳琅和秋如醉击倒。
    其他人一阵骚乱,各自提气,却纷纷头昏眼花,站立不住,像一片片杂乱的高粱,跌坐下去。
    秋如醉有天机宝镜在握,加上之前邵凌霄刻意释放的神意压迫,使所有人都不得不去关注他。
    那乌泱泱的人群之间,个个都有多年的江湖经验,不俗的武艺在身,居然没有谁察觉得出,秋如醉已经给他们下了毒。
    将近半个关中的江湖骨干,就这么被放倒,只能勉强调息,压制那种无色无味,却会使皮肤泛红的诡异毒素。
    众人之间,只有朱琳琅和秋如醉还站着,朱琳琅隔着十几个人看向秋如醉,说道:“不如全杀了。”
    “那你自己动手吧,致命的毒,我身上还带了一些,但我已经很多年不用那种大范围灭杀的毒药了。”
    秋如醉捏着天机玉镜,抬脚踹倒了旁边一个对她怒目而视的美妇人,把妇人的脸撇过去,坐在其后腰上,打个哈欠,“好一段时间没好好休息了,我先打个盹,教主好了再叫我。”
    朱琳琅环顾四周,当真准备自己动手,他要先挑一些年轻的,功力看起来距离一流境界比较近的人杀。
    “嗯?”
    邵凌霄那边忽然发出一声轻疑,看向城外的一个方向,说道,“你们两个先自己往长安去吧。”
    还在挑人的朱琳琅有些疑惑的回望过来,想了想还是没有多问,应了一声,提气就走。
    秋如醉神色恹恹的站起来,停顿了一会儿,选了个跟朱琳琅不一样的方向。
    他们两个刚走,邵凌霄就又发出一个低微的鼻音,似乎有些诧异的模样。
    对于邵凌霄来说,局部范围内,他要感应到其他宗师的存在,甚至要比感知那些一流高手更容易,因为宗师往往更醒目。
    可是,那个正在赶过来的人,居然可以做到时断时续,仿佛会凭空消失一小段时间,然后才再次给他捕捉到,使他的感应出现少许的偏差。
    这就不是一般宗师能够做到的事情了,至少许弥远做不到。
    就在他这几个念头转动之间,五色光辉流逝出去的速度,被再次催发加快。
    而那道缠绕青气如火的身影,已经越过了城墙,像是在那些屋顶上几次弹跳起落的青色彗星,最后滑翔掠过百丈之地,直接从诸多一流高手之间穿过。
    连接在那些人身上的气丝,在这道青色彗星呼啸而过的时候,全部都颤抖着崩断开来。
    邵凌霄一掌轰停那“彗星”。
    青色焰光中的人影,拳出如暴雨雷鸣,拳头的速度像是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去追上抓住雷光的尾巴。
    邵凌霄接了他十几道雷光般的拳影之后,就不得不双手出招,他的掌力,也像是飞光剑的剑气那样,携带着不断崩裂、不断变得更加尖锐的无色琉璃气劲。
    陆宁仙从空中跌落下去,邵凌霄最后还给他递了一波五色真气,冲得他丹田如沸,四肢几乎不能自主。
    但他手里还握着那把纸刑刀,只是目光注视着刀身,刀已经随意而动,带着他的身体在半空中一下回旋,硬生生落在了居不用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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