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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魔教妖女后我摆烂了 第107节

    但贺家位置靠后,没有后院,便只能在前院围出小块院子做空地,因此并未铺碎石。
    一旦下雨潮湿,地面便会变得异常难走。
    只能勉强在正中间放一块小板子,当作踏板。
    桑枝在栅栏边上掰了一根枝干,把鞋底越累越多的泥土全部刮掉,又在木板上蹭了下鞋底,才走到门前敲门。
    像是有人在门后等着般,门一瞬被拉开,贺夫人抱着贺柘笑盈盈道:“你们来了。”
    她把门拉得更开:“快进来。”
    桑枝回头看向姜时镜,他正好在收伞,右侧的肩膀和后背被化雪的水分打湿,红色的衣服变深。
    他似乎一点都不怕冷,即使是零下的气温也依旧穿得同秋季毫无分别。
    握着伞柄的手与雪色不分上下,指骨被冻得泛红。
    一直到屋内,桑枝仍盯着他修长好看的手看了很久,屋内燃着炭火,很是温暖。
    她把手里的汤婆子递给少年,道:“你这样会生冻疮的。”
    姜时镜微怔,轻笑道:“你在担心我?”
    桑枝垂着眼睫,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把汤婆子直接放进他的手里:“你的手要拿刀,不适合长冻疮。”
    会不好看。
    她抿着唇,坐到贺夫人拉开的凳子上,跟贺老艾和贺承平一一打招呼。
    贺承平倒了一杯热茶放到她面前:“今早起大雾时,我们还寻思着你们应该不会来。”
    贺老艾哈哈大笑道:“输了吧,记得把铜板都给我啊。”
    姜时镜拿着汤婆子也坐到桑枝的身边,从客栈出来时还炽热的汤婆子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温。
    贺夫人瞧见后,温和道:“将汤婆子给我吧,我烧了热水。”
    姜时镜没有推辞,递给她后颔首道谢。
    贺老艾则看着桑枝困惑的眼神,解释:“承平说你们肯定不会来,我便与他打赌,我赢了。”
    桑枝这才弯起眉眼:“出门时雾气还不大。”
    贺承平又倒了一杯热茶放到姜时镜面前:“落了雪,山路不好走,真是太麻烦你们了。”
    贺夫人从后厨出来把汤婆子递给少年:“天气冷,我煮了红豆汤在锅里,两位不介意的话,一会儿喝点暖身体。”
    她已没了昨日的拘谨和紧张,脸上是落落大方的笑容。
    桑枝捧着热茶,头一次觉得在下雪天,待在屋内燃起炭火,四五人围成一桌攀谈,分外的热闹温馨。
    几人寒暄了很久后,贺老艾才提起七年前的事情。
    “白家惨案发生得很突然,很多证据都被当场销毁,我辗转求情了很多人,才勉强进大牢见了白兄最后一面。”
    他叹了一口气,拿起手里的茶水一口饮尽。
    缓慢地诉说着当年所知晓的一切。
    七年前白家正值功成业就,嫡长子右迁后进入大理寺,居大理寺少卿,给本就身居高位的白家再添一将,可谓是京州一匹黑马。
    引得无数人攀附。
    贺老艾当时也不过是宁远将军底下的副将,若不是两人是多年的知交好友,怕是连话都说不上。
    当年太子与三皇子党派纷争非常严重,两方都在暗暗拉拢朝堂官员站边,白大人是个死心眼,他谁也不站,甚至还将这种不良风气上奏告知了皇帝。
    皇帝做了几十年的皇位,从上一场夺嫡大赛中获胜是有一定道理的,他自然知道几个儿子把朝堂搅得腥风血雨。
    但碍于没有闹到明面上不好翻脸,白大人的奏折成了及时雨,皇帝找到台阶后,当众把太子和三皇子一众人骂得狗血淋头,两位皇子因此被关了禁闭罚抄经书。
    此事闹得很大,一时间人心惶惶,皇帝奖赏白家的同时,白家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成为众人的眼中刺肉中钉。
    一个人在泥潭里过于干净,并不是件好事。
    等白大人回过神发现不对时,事情已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飞速发展。
    先是附属国的进贡货物丢失了五分之一,再则科举出现了以贿赂获取名次,其中最为严重的是边疆的蛮夷手里出现了那批丢失的进贡货物。
    皇帝大怒,让刚出禁闭的太子彻查此案,随着越来越多无法撇清的证据出现,白家避无可避被关押进大牢,地毯式搜宅院。
    从未做过的事,白家自然是不认的,即便每日被严刑逼供,受尽折磨,他们仍想着等案子水落石出便能出去。
    抱着希望咬牙等来的却是灭顶的证据,勾结外邦,暗养私兵,数罪并罚株连九族。
    从递交奏折到白家覆灭,只堪堪半个月。
    整个事情发生得非常突然,贺家当时还因为击退蛮夷有功提拔为正将,与白家的议亲也提上了日程,没想到白家被株连九族的三个月后,因为贺老艾多嘴在朝堂上指责了两句三皇子,月末就被扣上贪污的罪名,发配边疆。
    如果不是因太后大寿,他们怕是早就死在边疆,哪里还能在这个村子里安居度日。
    “他告诉我,被抓入狱前,去皇陵祭拜过先皇,皇陵东边高坡上的花开得很好看,让我空闲时去采一朵有机会种在他的坟头上。”
    贺老艾放下手里的茶杯,眼尾拉拢:“白家出事后,我身边出现了很多眼睛,没有机会去皇陵,也不知道那里究竟有什么。”
    “我们一家在这里等了很久,你们是第一个找来的人。”
    第97章 晋江
    ◎山神新娘16◎
    他说完后, 屋内安静了很久,姜时镜把手里炙热的汤婆子放到桑枝的怀里,缓慢道:“你们在等人收集证据帮白家翻案?”
    白家的案子水落石出, 受到牵连的贺家也会一起从淤泥里出来。
    贺老艾沉默了一会儿, 才轻点头:“说来, 这种做法好似在利用他人,但我们没法再回京州, 也无法将当年的事情挖出来。”
    他的声音更轻了:“除了能提供所知的证据之外, 自救不暇。”
    贺承平拿过他手里的杯子重新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安慰道:“爹, 当年的事本就与我们无关, 况且大哥不也因与白家议亲的缘故, 被关在大牢时就无故暴毙。”
    “我们问心无愧,最该有愧的是太子或者三皇子一党, 更或者说是皇上。”
    贺老艾当即呵斥他:“闭嘴,皇上一向明辨是非,岂会包庇罪犯, 莫要胡言乱语。”
    贺承平的话堵在喉间不上不下, 脸都憋红了,他嘟囔道:“若不是皇上纵容, 又怎会出如此之事,贡品丢了不说竟然还出现在边疆蛮夷手里。”
    “分明是三皇子负责的贡品, 到头来却都扣到白家头上。”
    他冷哼道:“就是没长脑子,都能看出来谁在保三皇子。”
    下一瞬,叱咄警告声响起:“承平。”
    贺承平闭了嘴。
    身为父亲的皇帝最是清楚自己儿子都是什么货色, 他坐在这个世界最高的位子上, 难道还看不清事实的真相。
    无非是给百姓交代, 至于真凶是谁,他根本不在乎。
    桑枝捧着杯子抿了一口茶水,甜香味的茶水泛着苦涩,在她舌尖蔓延开,她咂巴了下嘴,不解道:“可白家犯下的罪里有一项是暗养私兵。”
    她歪了歪头:“我不是很懂,这种罪也能伪造?”
    找一堆人装私兵,再被斩杀,不现实吧。
    话音一落,空气再次凝固,几人的面容皆严肃了几分,贺老艾凝重道:“当年的确查到了养私兵的地方,还有大量兵器和上万的人,不像是故意伪造的。”
    “哦。”桑枝眨了下眼,“如果不是白家养的,也就是说朝廷里真的有人想要造反,只不过先被白家探到了蛛丝马迹,那人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全部嫁祸给了白家。”
    这种事情很熟悉,仿佛在前段时间就发生过一次,襄州赌坊的事情败露后,刘伍将也是同样被推出来揽了所有的罪。
    这下屋内只剩下火盆里炭火的轻细炸开声,在寂静无声中异常明显。
    贺柘坐在贺夫人的腿上睁着如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桑枝瞧,好半晌,突然探过来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又胆怯地唤了一声:“精怪姐姐。”
    嘴几乎在一瞬被捂住,贺夫人歉意道:“对不起啊,小孩不懂事。”
    桑枝弯着眉眼笑道:“没事。”
    她喜欢这个称呼,毕竟罗家娃娃的阿母说了,这是夸人好看的意思。
    贺夫人抱着他站起身:“我去瞧瞧锅里的红豆煮得如何了。”
    贺老艾的眉头紧紧拧起,许久才抬起眼看向姜时镜,语气中带着隐隐的祈求:“小兄弟,我知道这样会让你很为难,但……”
    他犹豫道:“可否帮我去一趟皇陵,瞧瞧那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姜时镜垂下眼眸,视线定在面前的茶水上,不冷不热道:“江湖中人不能插手朝堂纷争。”
    贺老艾怔住,目光不由移到了他背在身后的那把重剑上,眼里多了几分落寞之色。
    “那我可否多嘴问一句,你和白抚是什么关系,为何要千里迢迢来此证明他的生死?”
    桑枝也好奇地看向他,她稀里糊涂地跟着他从京州跑到襄州再到边境,连真实目的都未弄清楚过,全凭满腔信任。
    少年抬起眸子,黑瞳内失神了一瞬,他轻扯了一下唇角,并未详说:“只是幼时的玩伴,没有其他特殊关系。”
    他神情瞧上去格外淡漠,给人一种无法靠近的疏离感。
    贺老艾张了张嘴,半晌讪讪地闭上嘴,没再继续追问,他挠了挠额头,失落道:“既如此……”
    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我会转告在京州的友人,去皇陵探查。”
    贺老艾一愣,错愕得瞪大了眼,出口的话不由磕巴:“你,你真的愿意帮忙。”
    姜时镜:“我只是传达消息,算不上帮忙,况且七年过去,即便当年真的留了东西在皇陵,时至今日也不一定还在,你不用抱有太大希望。”
    贺老艾激动点头:“那是自然,多谢,真的太感谢了。”
    这几年来他们的确没抱什么希望,只有每次上山时,才会祈求山神,给他们一个机会,但白家的案子非常严重,即便有人知晓其中的真相,也不会愿意冒着巨大风险找寻证据翻案。
    他们一家等了七年,没想到竟真的能等到。
    这时贺夫人端着一大盆的红豆汤走出来,身后跟着的贺柘则拿着一叠小碗和勺子,乖巧地把碗一只只地放在每个人面前,分到姜时镜时,他的手开始颤抖,碗拿不稳直接掉在了桌上。
    黑曜石般的眼眸露出恐惧,他抖着手重新把碗勺直接放到桑枝面前,逃命似的跑到贺承平的怀里缩成一团。
    贺承平将他抱起放在腿上,朝着姜时镜讪笑道:“他平常胆子很大,以往还经常跟村里其他孩子爬树,皮得很。”
    “也不知怎的了,见着你就好像见到了以前的太公,怕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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