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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魔教妖女后我摆烂了 第105节

    桑枝呼吸几乎要滞住, 喉间梗涩, 久久不能言语,她撇开头缓慢地深呼吸了一会儿, 才能勉强用沙哑的嗓音说:“姐姐方才被吹来的风迷了眼,又蹲得太久, 才会这样。”
    她忍着浓烈的情绪伸手轻抚着他的脑袋:“姐姐明日再来瞧你好不好?”
    罗家娃娃扭捏了下身体:“那我们拉钩上吊,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好。”桑枝伸出小拇指悬在半空中。
    罗家娃娃悄悄地把手在灰蓝色的衣服上擦了擦,才小心翼翼地勾住她白皙的手指。
    童真的歌谣响起, 伴着其他孩子的嬉戏打闹声结束。
    小孩的体温普遍比大人要高一些, 直到离开走到村子门口, 罗家娃娃手指的温度好似仍留存在桑枝的指缝间,带着不容忽视的炽热。
    下山的路程,她走得格外艰难,几乎全靠着少年搂在她后背的臂弯支撑着全身的力气。
    “那个孩子现在堪堪七八岁,他的身体会随着时间而不断长大,但他的腿不会。”
    桑枝无神地看着村口尘土翻扬的地面,在金色的阳光中漂浮着点点尘埃,组成在人间时的形状。
    姜时镜捏着手里的荷包,沉默了好一会儿,垂着眼把荷包放进了袖子里。
    “贺老艾身上也有蛊虫。”他缓慢地诉说着更残忍的事实,“没错的话,贺家人身上,包括一直围着你转圈的那条小花狗身上都有。”
    当一个人从始至终都在被避开时,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啪嗒,泪珠无声地滑落。
    桑枝眉间皱起,蓄在眼里的眼泪一颗接一颗如断线的珠子从下巴滴落至尘土。
    她喉间哽塞得厉害,张着嘴许久才能用实音说话:“我想上山。”
    少年垂着眼睫,阳光在脸上投下小片阴影,他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桑枝眼尾的泪水,滚烫的眼泪几乎透过肌肤,烫到血液。
    她很少会露出这种脆弱的模样,更别说在他面前落泪。
    姜时镜忽然有些后悔把她带来边境,让她直面这些藏在暗处的肮脏。
    “这里的人极其遵守定好的规矩。”他温和道,“先回客栈休息,明日在此过夜后再随着贺家人一道上山,可好。”
    桑枝轻咬了一下唇,犹豫了半晌,才道:“好。”
    姜时镜把她脸上的泪水细细擦掉,食指弯起轻抚了下湿漉漉的睫毛:“你在难受罗家的孩子,还是整个村子都被种蛊这个事情。”
    少女的眼睛亦如贺家院子里缩在窝里的那只小白兔,眼眶泛起一圈红,连带着眼睑。
    瞧着让人心生怜爱。
    桑枝长而翘的睫毛似蝶翅般微微颤动,她吸了吸鼻子,语调中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他满心欢喜地认为这是山神送给他的礼物,即使腿变得如枯木枝般骇人,却仍安慰我不要害怕。”
    她无法描述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孩子天真清澈的眼瞳里满是希冀和真挚的敬仰,对山神抱有最崇高的喜爱,得到的却是一条永远无法长大的废腿。
    十几只蛊虫长期盘踞在小腿里需要的营养根本不是一个孩童能够承受的,他能够站起来跑动全部都靠蛊虫支撑腿部的力量。
    桑枝眸内再次聚起透明水雾:“他感觉不到疼痛是因为腿已经彻底废了,经脉骨骼甚至骨头全部坏死,身体失去了小腿的掌控权,等蛊虫再也得不到营养,总有一天会钻到他的身体里。”
    她死死揪住姜时镜的衣物,声音愈加哽咽,快要不成调:“村民信仰敬畏山神,给予能提供的最好的物资,背后却是一场荒诞的欺骗。”
    “我其实……”她缓了缓情绪,抽噎了片刻,没缓过来,瘪着嘴几乎要直接哭出来,“我其实没有那么难过的,就是觉得很闷,呼吸不过来。”
    她委屈极了:“你为什么要多问我那么一句。”
    姜时镜垂眸看着少女再次决堤的泪水,叹息着抱住她,轻拍后背:“是我不好,别哭。”
    话音一出口,安慰变成了诱导剂,少女像是找到了发泄口,来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放肆地嚎啕大哭。
    脸埋在他的颈窝,泪水顺着滑落到他的锁骨,湿漉漉地粘在领口的衣服上。
    他将下巴抵在桑枝的头顶,望着北方的白北山,手一下下地轻轻拍打在背上,带着安抚。
    说起来他们认识得并不长,从京州颜府至今,也不过短短四个多月,少女从始至终都未将软弱的一面翻开过,更别说情绪失控到无法自控。
    他突然……很好奇她的成长经历,想知道前十几年的一切过往,然后把她关在昆仑山上,不再接触世间一丝一毫的阴暗面。
    这种可怕的晦暗想法像是入侵性思维般,只停留了一瞬,便被他彻底捏碎。
    逐渐接近正午,太阳在不知不觉中爬过半,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寒冬的冰冷,连风也温和地轻抚过花草,有不知名的飞虫在草里栖息。
    两人回到客栈已是一炷香后。
    边境人烟稀少,因此客栈只住了寥寥几人,分明已到中午却没有几人在用膳。
    桑枝哭到双眼红肿,嗓子沙哑,眼睑和鼻子红彤彤,不知道的还以为给人欺负了。
    她默不作声地径直回了屋子,出来迎接的堇青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家少宗主,用表情无声询问。
    姜时镜大致将村子里的事情挑着重点告诉她,而后去厨房煮了两个鸡蛋。
    还没进屋就能听到堇青义愤填膺地声讨大祭司,情真意切到仿佛她才是受害人。
    他推开门,就见到桑枝蔫蔫地坐在软榻上看着使出浑身解数逗她的堇青手舞足蹈。
    堇青气喘吁吁地坐到凳子上,不知是屋内燃了炭火还是太闷,额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倒了一杯水喝。
    “少宗主,我明日可以同你们一道去村子里吗?”
    她睁着圆眼睛期待地望着少年。
    “不能。”
    “哦。”她失落地垂下脑袋,手里的水顿时不香了。
    姜时镜把手里其中一个鸡蛋剥壳,递给似乎在出神的桑枝。
    她愣愣地接过,而后迟钝地将鸡蛋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含糊道:“凉了。”
    姜时镜动作一顿:“…………”
    手里另一个鸡蛋没再递给她:“给眼睛消肿,不是吃的。”
    桑枝吞咽的动作僵住,她看了一眼手里被咬了一口的鸡蛋,又看了一眼颇为无奈的少年。
    “啊,这……”她无辜地把啃了一口的鸡蛋还给他,“这样还能敷吗?”
    姜时镜:“仰头。”
    她举着手里的鸡蛋乖乖仰头闭眼,下一瞬,冰凉的蛋白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眼皮,找到合适的力道后在眼周缓缓滚动。
    “你若是想吃,一会儿煮热的给你,凉鸡蛋对胃不好。”
    桑枝默默地又咬了一口鸡蛋,再然后手里的鸡蛋就消失了,她在空中抓了抓空气。
    堇青拿走她手里的鸡蛋,体贴道:“少夫人,我去给你煮热的鸡蛋。”
    桑枝闭着眼轻声拒绝:“不用,我只是不想浪费,不是很想吃。”
    滚动鸡蛋的手顿了一下,姜时镜看着她泛红的眼皮,无声叹气,拿过堇青手里还剩一半的蛋白和蛋黄,默不作声地塞进了嘴里,手上消肿的动作不变。
    堇青仿佛路过的狗被莫名其妙踹了一脚,她抿起唇,轻哼了一声:“少夫人你放心,不会浪费,吃不完还有少宗主帮你吃。”
    桑枝呆了一下:“……啊?”
    堇青捏着拳头一步步出门,娃娃脸皱成一团:“我去煮鸡蛋。”
    姜时镜差点被蛋黄噎住,更无法出声阻止她,只能看着那扇门被关起来。
    “堇青……是想自己吃鸡蛋了吗?”
    少年轻呛了一下,用鼻音应道:“嗯。”
    屋内安静了好一会儿,桑枝突然想起早上贺老艾从鸡窝里掏出来的新鲜鸡蛋,她小心地用帕子包起来放在袖子里,以防它会碎掉。
    闭着眼将袖子里的鸡蛋拿出来:“把这个也煮了吧,放久了会坏。”
    姜时镜接过她手里的鸡蛋,放到软塌边的小矮桌上:“冬季温度能存放很久。”
    桑枝沉默了一会儿,涩声道:“鸡蛋太脆弱了,撞到任何东西都会碎,煮了至少还坚固一些。”
    她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带着这枚鸡蛋,放着也没有意义,本就是贺老艾的一番心意,不如直接煮了,省得多些念想。
    “不过,”她犹豫了下,奇怪道,“他们说马上就是祭祀大典,新娘不在,谁嫁给山神?”
    这个问题她问过贺夫人,只不过那时贺老艾他们刚巧回来,打断了贺夫人口中的话。
    第95章 晋江
    ◎山神新娘14◎
    祭祀大典在村民的眼里格外重要, 但新娘跑了这件事似乎并未引起他们太多的关注,除了话语间隐隐透出的无奈之外,她感受不到一丝愤怒。
    甚至还延迟了祭祀的日期, 对于一个极其信仰神明的封建村落来说, 别扭到了极致。
    桑枝想不通里面的逻辑, 手轻抬了一下,又放下:“如果大祭司能够找回廖家丢失的孩子, 是不是意味着也能用同样的办法找到新娘。”
    姜时镜慢慢地滚动着鸡蛋, 良久后才道:“你们咸鱼教有没有特殊的寻人方法?”
    这话问得不上不下,桑枝呆愣着反应了一会儿, 眼睫轻微颤动:“我们会提前在想要追踪的人身上放小蜘蛛, 小蜘蛛的隐匿性非常好, 且会在目标移动时留下蛛丝。”
    “只能适用于短时间的找寻,弊端很大。”
    她歪了下头, 思索了一番后,继续道:“子母蛊也有寻人的作用,母蛊能够感应到子蛊的大致方位和生死。”
    眼睛上冰凉触感的鸡蛋离开。
    姜时镜将水盆里浸湿的帕子拧干, 叠成长条敷在她眼睛上:“你先前说蜀地不止咸鱼教能够炼制蛊虫。”
    “目前而言, 整个村子都被种蛊这件事八九不离十,先不论种蛊之人是否为白北山上的大祭司, 但蛊虫在身体里总有它的作用。”
    一直仰着头会导致脖子酸疼,桑枝伸手扶住后颈, 不让手帕从眼睛上掉下来。
    脑海内将前半生学的蛊虫知识翻出来回忆了一遍,起码有七八种蛊虫的用处与村子里的情况能勉强合上,却没有一种是属于温和无害的蛊。
    思索间, 只感觉眼前有阴影靠近, 然后一股清新的皂荚香味扑面而来, 钻入鼻翼内,原本疯狂转动的大脑一瞬待机。
    失去视觉后其他的感官变得格外敏感,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少年宽大带着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后背上,另一只手则扶着她的后脑。
    她不知道少年要做什么,紧张地揪住腿上的裙子,身体僵硬得不像话。
    “躺下休息吧,我会帮你看着时间,睡着也没关系。”磁性带着微微哑意的声音如流水般拂过她的耳畔。
    从端坐着到躺平在软榻上,刹那间的工夫,让身处黑暗中的桑枝觉得仿佛过了整整一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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