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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市)
    话没说完,方敏换好衣服走出来叫了苏冷一声,苏冷眼睛一动,对电话那头说:“今晚我带个朋友过去。”
    方敏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扰你通话了?”苏冷笑而不语,饶有兴趣打量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女人,脱去白大褂,方敏171高挑身材展示淋漓,版型很普通一件灰大衣,被她穿出了高定味道。
    头发也不再是千年低扎的丸子,苏冷这才惊奇发现,她头发微卷快要及腰。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方敏撩了撩头发,有些担忧:“是不是看得挺不习惯的?”
    两人几乎没有在办公室之外的地方见过面。
    苏冷把围巾卷好,利落打了个响指,调侃她:“方医生,大冬天的,你比我穿得单薄多了。”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i52yzw.com
    苏冷入冬以来,一直是黑羽绒服,其实换过很多件,都是低调奢华的大牌,但一般人看不出,会以为是同一款同一件,即使这样也不奇怪,大冬天的,保暖保命要紧,天天换衣服才令人鄙夷。
    方敏坦然一笑,却有些无奈,“没办法,很多次和你聊完,我都要去和相亲对象约饭,不像你。”
    是已经结婚有家庭的人。
    这剩下的话,方敏斟酌几秒,还是没说出口。
    苏冷也只是一笑,两人便聊着从大楼出去,很自然地往地铁站走。
    到上岸时,苏冷赶在音浪高潮前对方敏高声呼喊:“方医生,说不定今天这里也有相亲对象哦!”
    方敏愣了愣,却是为眼前一张极其粲然的笑颜。苏冷仿佛变了个人,羽绒服一脱,分明还是那件柔静的白色高领打底,可发丝一扬,满室魅惑灯光都跟着黯然失色。
    方敏突然想起来,苏冷曾经因为去夜店、泡吧,有群“堕落”好友而和季见予闹过无数次。
    其实难怪季见予会反对她来这种地方。
    彻底释放魅力的苏冷是冷艳又妖娆的,她太惹人注目,拼酒、玩游戏、起哄,怡然自得、豪爽不忸怩,是很多面的风情。
    方敏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显然不适应,如坐针毡,可坐在苏冷旁边,不自觉被她感染,让一颗习惯了安静的心蠢蠢欲动。
    后半场,火爆气氛持续不减,卡座突然一阵狂呼,正和陈弥躲在暗角喁喁私语的富二代抽离得及时,眼睛一亮放开陈弥起身。
    “哟,游公子终于肯现身了,我还当你在加拿大把了个金发碧眼妹,不回来了。”
    方敏神思像被火烤的绳索,某一节紧紧融合又融合、冷却凝在一起,注意力全在突然出现成为全场焦点的清贵公子身上,没注意到富二代要从她身边过去。
    严觉景声音留在头顶,方敏乍然清醒,闹了个大窘,轻轻说了句“不好意思”,但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罢了。
    富二代扫了眼坐在身下沙发的女人,目光定在她一双笔直纤细匆忙收回的小腿,无声笑了笑。
    想来见见世面,但拿乔作态的女人,他见多了。上半身穿高龄毛衣,裹得严严实实,但下半身是隐约透视的黑色裤袜配高跟鞋,怪异得很。
    方敏不像苏冷,穿最基础的羊毛打底在这种环境里也有一种妖而不媚的吸引力,让觊觎者恨不得用眼神一层层把她剥光。
    “觉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这么一帅哥发小,现在才带出来给我们看,未免太不够意思。”
    有女人娇声抱怨,眼睛却是一直落在游其森身上的,他穿黑色高领,整个人更挺拔修长,裹挟外边清寒风雪一般的冷峻,但右手中指上有个图案小小的纹身,不喧宾夺主的暗藏野性,让在场女性肾上腺素飙升。
    严觉景动了动有些淡的嘴巴,但总觉鼻端全是陈弥发丝的馥郁清香,苦笑一下,搂过游其森郑重介绍:“我二十年发小,穿开裆裤就一起玩了。”说完,对那几个蠢蠢欲动的女人摇了摇食指,“法学博士,只怕你们有心看,没胆上。”
    言语奔放,够粗俗,方敏毫无预兆红了下脸,很不自在倾身去拿自己的酒杯,默默抿了一口,才又抬眼去看严觉景身边始终淡淡含笑不发一语的男人。
    游其森身上的少年影子随着晃动灯光时隐时现,方敏的强项就是通过语言描述就能勾画一个人的轮廓——温和的、轻佻的;内敛的、热情的。
    今晚,方敏第一次见到那段青葱往事的主要人物,一股难以言说的奇妙感觉油然而生,不自觉侧目去看身边有些喝醉的苏冷。
    很久之前,苏冷点了支烟,她问方敏受不受得了这味。方敏有些无奈,她早接受了从酒吧出去连头发丝都滂臭的事实,而且在这里,就算苏冷不抽,别人也不停在吞云吐雾,方敏不会故作清高彰显自己是另类。
    只是苏冷似乎真醉了,动作缓缓的,烟一口没抽,夹在手里任它燃尽。
    游其森走进来时,出声提醒,“美女……”
    你包子要掉了。
    苏冷拿夹烟的手去撩头发,长长一段烟蒂断成灰,扑棱棱落了,了无痕迹。她瓷白一张脸无比清透,在昏暗环境里清晰度都与旁人不同,眉眼疏朗,红唇饱满,发丝成网般缓缓从五官滑落而过,迷迷蒙蒙的,她的眼神也离乱。
    “虽然我的确是个美女,可我有名字,叫苏冷。”
    许多人有国语羞耻感,大部分群体念自己全名总是有些拗口、不自然,但苏冷不会,她对自己名字很满意,每次咬字都异常清晰坚定。
    方敏看到游其森的嘴角弯了弯,两人默契十足,苏冷脚伸出去踢了他一下,游其森就把那截短短的烟接过来,转身摁灭的同时没说什么,自然而然在苏冷和陈弥中间落座。
    苏冷突然起身掰他掐烟的手,光拿那只有纹身的中指,翻来覆去看,最后了无兴趣丢开。
    游其森表情淡淡由她动作,和陈弥说话:“你的衣服还在我车上,你看是等会儿自己拿,还是让觉景给你带回去。”
    刚才那一幕,入进各人眼,气氛不知何时缄默许多,惊讶于游其森和苏冷认识,但想想也不奇怪。
    苏冷是陈弥朋友,陈弥是严觉景的新玩伴,两边人相互介绍认识很正常。那些女人暗自不忿,却不敢表现什么,苏冷一看就是白富美,和她们这种卯足劲包装自己硬进入这层圈子的人不同,严觉景肯介绍自己英俊富有的发小给苏冷,合情合理。
    由此大家也都猜测,严觉景这次和陈弥是用了心的。
    可严觉景和众人一样,疑心重重,站在原地眯着眼睛看那三人片刻,才重新走回去。
    这时才发现游其森把他位子占了,陈弥也没有腾位的意思,严觉景一时有些讪讪,对上陈弥狡黠目光,做了个口型,慢悠悠坐到方敏身边,手搭在膝盖上去倒酒。
    “什么衣服?”
    “上次我和苏冷逛街,订了一套大衣。”
    严觉景挑了挑眉,眼风一扫,意味深长盯着游其森,“你小子,不仅国回得悄无声息啊。”
    苏冷突然站起来,要去洗手间,陈弥要陪,她摆手拒绝了,一时把方敏也抛之脑后。
    严觉景等了一会儿,见游其森只是目光跟随,整个人岿然不动隐在黑暗里,皱了皱眉,顿觉无趣。
    原本还以为这小子在国外呆这么多年,口味都变重了。
    严觉景是圈里人,家里和安成旗下一家公司有合作关系,知道苏冷是安成季总的太太,他们刚结婚那阵小三风波闹得沸沸扬扬,季见予那个冷面毒舌的商人,公开说自己新婚妻子是狐狸精,所有人都真的认为苏冷是小三上位,没什么学识气度,季见予也看不上她,奈何美色勾人。
    毕竟,他原先那个未婚妻,听说也是哈佛毕业,有名的才女。
    但后来又有人爆料季见予实际在秀恩爱,严觉景那段时间紧跟舆论风向吃了一场大瓜,并不觉得季苏两家是什么所谓联姻。
    要知道,文家在金融行业一骑绝尘,季见予是少见的鬼才,方方面面卓越成功,为人傲慢,不存在要借助谁的力量去稳固什么。
    相反,众所周知,淀城银行董事长要花落谁家,几乎没有悬念。
    刚才严觉景出去透了趟风,不望远程关注此事。
    安成四十周年庆,办得十分隆重盛大,除了从来没在媒体面前露过脸的“季总夫人”,连季家亲家都全员出席了。高层骨干大合照环节,往年一般都是季见予与其母亲文玉站在第一排,可今年,多出三个人来,引起了轩然大波。
    大家注意力都在季总夫人的继父身上,认为他的确有些手段,其事业生涯才能凭借继女的上位扶摇直上。
    淀城很多领域,改朝换代太快,十几年过去,唯一屹立不倒的,只有一个安成而已。
    苏冷出去后,方敏十分难熬,最后还是游其森主动与她搭话,“请问贵姓?”
    很老套的开场白,可游其森问出来,却不让人觉得尴尬不适,他谈吐十分从容,相处久了,才发现他本人并不高冷,更多是温凛和善。
    方敏有意和他聊两句,亦是不疾不徐,大方得体,严觉景觉得两人莫名有种正义气场,都太严肃无趣,不应该在这种地方堕落荒废时间。
    后来方敏也借口暂离,她出去吹了会风,脑海里全是三中种种,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以前,苏冷和她谈话,她只愿意相信自己通过只言片语在脑海中塑造的人物。可今天见了游其森、陈弥,方敏竟迫切地想一睹季见予的真容。
    虽然苏冷曾自以为猜透她的心思,玩笑告诉她,“季见予玩金融,是资本家,一个三十二岁的老男人,只有一张不笑也让女人起反应的脸和十几年前一样。”
    方敏心都跟着一紧,头皮过电似发麻,她第一反应是:苏冷也三十二岁了。
    可她在上岸,种种围绕她而铸成的信息源——游戏人间的富贵花姐妹、少年期勃发的前男友、一群庞杂各色凑在一起精力无限的男男女女,都无比年轻、鲜活、充满叛逆气息。
    唯独最常被提及的那个男人,仿佛是活在第四宇宙的建模人物,精英、贵气、阴戾、狡诈,无情又多情,某种层面而言,与那个替国家队拿到金牌的天才少年一样睿智沉稳,这样的人,注定一生都在登峰造极,不会平凡。
    可那个把如此重要、可以代表人生里程碑的奖牌挂在心爱女孩头项上的男孩呢。
    那时候,他是否也把与女孩相互倾心,彼此尽情享受年少恋爱这件事,当作是人生丰碑。
    方敏的眼睛红了,她是迎风流泪体质,夜间更狂动的风来临之前,她转身回到了犬马声色的世界。
    快要走到卡座时,方敏目睹刚从洗手间出来的苏冷突然跌倒在地,疯狂呕吐,整个人颓靡又丧,和每一个在午夜买醉的俏丽女郎别无二致。
    方敏急忙拨开人群跑过去,陈弥已经跪在地上搀扶苏冷,脸色焦急不停询问苏冷情况。
    苏冷唇色黯淡,双颊却红得像假面,呕到最后只能干吐,头发凌乱,骨架瘫软可四肢僵硬,恍惚盯着人,说不出话。
    “苏冷,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
    陈弥声音发抖,紧紧搂着苏冷,此时此刻,多希望乔劲也在。这些人,她都不熟,都在冷眼旁观,或者是习以为常,认为苏冷只有喝多了,嫌弃苏冷的呕吐物,鄙夷苏冷看起来干净精致的一个美人,竟然会当众失态邋遢至此。
    就连游其森都只是拿着纸巾,声音毫无起伏地说:“打电话给见予吧,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们负不了这个责任。”
    陈弥一滴泪徘徊在眼眶,诧异抬头,忍着厌弃冷声说:“我让你打电话给乔劲,你他妈跟我扯什么屁话?苏冷和你早没有关系了,就算你想担责也轮不到你。”
    方敏也是足足愣了将近半分钟,才起身去拿大衣搭到苏冷肩上,苏冷始终把脸埋在陈弥怀里,藏起来,像小孩子撒娇一样。
    同时,方敏拨通了一个电话。
    要填写紧急联系人时,选项栏上只有丈夫、父亲、母亲三个空格,苏冷只留下了季见予的号码。
    在方敏走到一旁沟通时,苏冷突然伸手抓到了游其森的袖子,揪得死紧,但不是一个往上迎的依赖动作,微微露出的侧脸是痛苦狰狞的,这让陈弥都分不清她是什么态度。
    游其森脸色是隐忍的黑,藏匿于白皙肌肤之下,仔细看,会发现他咬紧的下颌在抖。
    突然,他伸手把人从陈弥怀里捞出来,打横抱起,步子又大又稳地从早就停止舞动的人群匆忙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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