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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儘管钱雍曼拽得很紧,还是姜成瑄让挣脱了去。她匆匆忙忙地拿出住处的钥匙,放到傅品珍手中,又一句话也没说地跑掉。
    她不知道傅品珍的打算,不知道她不想让她再出现在父亲面前。而姜成瑄在看到傅品珍的父亲出现时,其实也不太想再来这里了。所以,她把钥匙给傅品珍,希望她想找她时,随时都能进她的屋子。
    不知道姜成瑄这一来一回的搞什么鬼,直到把人载到住处楼下,那人惊呼了一声,钱雍曼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钥匙给了傅品珍。」姜成瑄黑着脸说。她觉得自己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会一时衝动就把钥匙给了人,现在落得有家回不得的窘境。
    「所以……」钱雍曼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进不去了。」
    「傻瓜。」
    钱雍曼看了下时间,这时候锁匠都收工了。她毫不迟疑地发动车子,被载走的那人却有些迟顿,过了好久她才想起来发问。
    「你要载我去哪里?」
    「载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想办法。」
    「对学姐这么见外吗?」
    「不是……只是,我不习惯去别人家里。」
    「放心。我一个人住,没什么好不自在的。」钱雍曼伸手捏了下姜成瑄的脸。
    听钱雍曼这么说,姜成瑄才安静下来,不再推拒。
    钱雍曼开车风格很稳重,在车子规律的震动下,姜成瑄昏昏睡去。当她闻到一阵香水味而醒来的时候,钱雍曼的脸佔满了她的视线。
    「小瑄,醒醒。上去再睡。」钱雍曼抽回放在姜成瑄脸上的手。
    「嗯。」姜成瑄鼻音很重,听起来像撒娇一样。
    钱雍曼揉了揉她的短发,像摸小狗似的。「外套穿上,别着凉了。」
    「好。」刚睡醒的姜成瑄,乖得跟小狗没两样,对顺毛一事也有相同的坚持。她拨了拨乱掉的头发,俐落的短发用手指梳两下就打理好了。
    走进钱雍曼的家,姜成瑄便感受到一股温暖,就像钱雍曼给人的感觉一样。柔和的黄色灯光,带着像烛光一般的温度。厚重的绒布窗帘,柔软的短毛地毯,浅灰色的亚麻布沙发。以大量布料装饰的房间,身处在其中,有种无时无刻被包裹在被窝里的安心。
    舒适感让姜成瑄的眼皮变得沉重,才刚洗完澡的她,不一会儿就呵欠连连。钱雍曼拿来吹风机,细心地帮姜成瑄吹乾头发,一心想睡觉的姜成瑄没有抗拒地任由钱雍曼拨着她的头发。
    生活作风向来极端的姜成瑄,要嘛不睡要嘛睡翻天。当她嗜睡的时候,八头牛都拉不住她往床上爬的劲头。吹风机才刚关掉,姜成瑄便仰着头对钱雍曼说,「学姐……可以上床了吗?」
    「可以……把衣服脱了就可以。」钱雍曼忍着笑说。姜成瑄用那单纯无辜的表情,说着很难让人不想歪的话,钱雍曼对自己的定力感到很自豪。
    一点都没有察觉钱雍曼的调戏,姜成瑄乖乖地脱下衬衫,只剩下一件t恤,和钱雍曼借她的短裤,手脚并用地爬上kingsize的床,安静地蜷缩在一边。
    将自己打理好,准备入睡的钱雍曼,看着姜成瑄瘦弱的身影,不禁莞尔一笑。看她和傅品珍互相依偎的身影,钱雍曼忍不住羡慕着她们。分明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但遇到事情却是有些担当,真是让人既想依靠又想疼惜。她侧着身体,一手缓缓抚上姜成瑄的背,单薄的衣服显露出肩胛骨的形状,像收拢的翅膀,沿着肩膀,她的手顺着姜成瑄的手臂往下滑,轻轻地搭在姜成瑄的腰上。
    忽然,姜成瑄咳了一声。钱雍曼心虚地吓了一跳,连忙把手缩回来。等发现姜成瑄并不是真的醒过来时,钱雍曼无声地嘲笑了下自己,又拉高了被子,不让姜成瑄的肩膀再暴露在被子之外。除了担心她着凉,更担心那像鲜肉对狮子的诱惑。
    寂静的夜在悄无声息的骚动之中流逝,早晨的曙光穿不透窗帘布,床上熟睡的人却已被生理时鐘叫醒。姜成瑄睁开眼睛,迷濛的双眼只能看出身旁之人略显丰腴的身材,和傅品珍那纤细的身形有着天壤之别。她猛然忆起自己睡在钱雍曼的床上,一点防备都没有,是傅品珍改变了她的习性。
    想起那个有时兇悍得像母老虎一样的傅品珍,姜成瑄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但瞬间便又消逝无踪。母亲去逝了,和父亲似乎又处得不好,那女人现在不知道怎么了?
    姜成瑄在被窝里慢慢地回了魂,想起旁边还躺着个钱雍曼,有些不自在,便下了床。她穿着短裤又赤着脚,接触到冷空气,不禁打了个哆嗦,走进浴室再出来的时候,便看到钱雍曼坐在床上揉着眼睛,细肩带的睡裙掉了一边,白皙的肩膀露出一整片,让姜成瑄尷尬地别开目光不敢直视。
    「小瑄,早。」
    姜成瑄假装欣赏着柜子上的摆饰品,轻声回答,「学姐,早。」
    「听说你假日不睡到中午是不起床的,今天怎么这么早起?」
    「大概是昨晚早早就睡觉的关係。」
    「换好衣服,我们出去吃早餐吧。」
    「好。」
    听见浴室的门闔上的声音,姜成瑄才放松紧绷的肩膀。以前都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害羞,难道是因为没有在团体宿舍生活过,欠缺磨练吗?
    在钱雍曼的带领下,她们来到一间咖啡馆,光是闻到香醇的咖啡香,就足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姜成瑄拿出随身携带的书来看,钱雍曼则从书报架上拿了份报纸。
    映入眼帘的是个眼熟的中年男人。「大导演傅安达丧妻,拍摄工作紧急停摆」,报纸上斗大的标题,让钱雍曼感受得到这大导演的名气。
    难怪傅品珍不让姜成瑄再过去,接下来灵堂附近应该会有不少媒体记者出没。钱雍曼这么想着。
    只是她从未想过,傅品珍居然有个如此出名的父亲,看她平时虽然张扬,却绝口不提家世,有种深藏不露的低调。
    她默默地把报纸折好放回原位,静静地凝视着姜成瑄。在这个名气等于压力的时代,和名人的子女交往,看起来这么柔弱的小学妹真的扛得住吗?
    但转念一想。以傅品珍的个性,恐怕会像昨天那样,把她保护得好好的。根本无需钱雍曼操这个心。
    姜成瑄没有再去找傅品珍,每天除了学校,便是待在自己的小窝里头。因为哪儿也不去,连打球也不打,失眠的症状又回来了。每每躺在床上,姜成瑄便不由自主地期待着,醒来时身旁会躺着那个人,想着想着,就睡不着了。
    精神不济的姜成瑄,让钱雍曼遇上几次,被误以为半夜出去游荡,于是被看管了起来。钱雍曼把人带回去同住,却过不了几天,受不了姜成瑄那哀怨的眼神,只好把人送回去。
    「你这里有什么好的?你就这么想回来住?」钱雍曼双手撑在床上,环顾着简洁的屋内,那是标准的学生房间,和自己的豪华套房,一点相提并论的价值都没有。
    她的手摸着纯绵的床单,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们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姜成瑄的手一抖,差点把书页撕下来。她强作镇定地反问,「什么东西进展到什么地步?」
    「你们不是在交往吗?不要跟我说你们还在纯洁的牵牵小手阶段。」
    对用语的准确性堪称有强迫症状的姜成瑄,差点出口强调,是「交往过」而非「在交往」,但想了想,她已经决定和傅品珍復合,这个强调说与不说,好像已经没有差别。
    纠结完更正事宜,姜成瑄开始犹豫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但就在她犹豫的期间,钱雍曼已经看出其中的奥妙,她笑着说,「看样子……应该已经超越了两小无猜的阶段。」
    姜成瑄的脸红了起来,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该不会已经上床了吧?」
    上床?同床共眠算吗?姜成瑄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浅显易懂的问题,被姜成瑄的态度弄得曖昧难分。
    钱雍曼饶富意味地笑着。「看起来……该做的做完了。」
    「才没有。」
    姜成瑄急忙否认,但钱雍曼却先入为主地决定不予採信。
    钱雍曼看到姜成瑄窘迫的表情,笑得更高兴了。想起傅品珍说过,要是笑得太过火,难保某人不会因恼羞成怒,而做出过激的反应。钱雍曼止住了笑,换了个正经八百的表情。
    「经常听品珍说你有多好、多可爱,却忘了问你,你喜欢她哪里?」
    姜成瑄撅着的嘴巴放松了下来,恢復成那完美的形状。她歪着头想了一下,「我喜欢她的霸道,别人或许以为她在勉强我,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那是我的动力来源。她会逼我做该作却懒得作的事,她会催我做想作却不敢作的事。」
    钱雍曼哦了长长的一声,「所以……在旁人看来是欺压弱小的行为,你是甘之如飴,甜蜜在心头。」
    太过直白的言语,让姜成瑄羞于承认,只好假装没听到。
    「你们真是太过份。我要去约会了,再待下去,我一定会因为嫉妒而死掉。你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
    姜成瑄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想不出来有任何不可以的地方,无言地点了点头。
    当钱雍曼摇曳生姿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姜成瑄叹了口气放下书,倒到床上。她抱着另一个枕头,蜷缩着身体。
    可恶的学姐,没事那么八卦,害她更想念那个女人了。姜成瑄哀怨地闭上眼睛。
    手上一阵痠麻让姜成瑄醒来,还没睁开眼睛便感受到手臂上的重量。她倏地睁开眼睛,近距离看到的是傅品珍那小巧细緻的五官。她忍不住轻轻地吻上那双诱人的红唇。
    「还没刷牙也敢亲我?」傅品珍依然闭着眼睛。
    「我想我是在做梦,所以,不刷牙也没关係。」
    「你变邋遢了。」
    「这不是邋遢,只是迫不及待。我怕梦又一下子就醒了。」
    傅品珍翻身抱着姜成瑄,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白痴。」
    实实在在的温度及触感,让姜成瑄不得不承认这是真实的。她抱紧了傅品珍,「你这是答应了吗?」
    把脸埋在姜成瑄肩颈之间的傅品珍,以几不可见的角度扬起嘴角。「你知道吗?我现在除了爱情,便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
    「我不知道这样单恋你这一支花,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你想怎样?」
    傅品珍吻了下姜成瑄的脖子,「我要你追求我。」
    叫被甩的人回头去追甩人的人?这还有没有天理啊?姜成瑄哑口无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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