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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看到姜成瑄站在排球场上,傅品珍吃惊得差点掉下巴。原本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钱雍曼真的把人拉来了,更没想到那个总是懒洋洋的人居然会答应。她站在远处,观察姜成瑄的动作,有初学者的僵硬,也有天生的敏捷。她不只一次坐在姜成瑄发呆专用的那个座位,看她在篮球场上打球的模样。对于姜成瑄的运动神经,她早已毫无悬念。因此,那天才会脱口而出那句话,拉姜成瑄垫背。
    再看看站在姜成瑄身旁的钱雍曼,傅品珍又萌生退意,不想上前去加入练球的行列了。因为自己校队球员的身份,在系际比赛时,不帮系上出征,就像当兵的不上场打仗,便是辜负江东父老一样。之前耍脾气归耍脾气,该尽的义务,她还是知道的。
    她叹了口气,拉着背包的肩带,不情愿地迈开步伐前进。
    「你来了。」钱雍曼一见傅品珍,立刻绽放出笑顏。她知道这个学妹不会弃她于不顾的。要是她不来,不知道鲁芝珈会怎么蹂躪她,唯一能确定的是,绝对会朝惨绝人寰的方向发展。
    傅品珍瞟了姜成瑄一眼,看她把手背到身后,眼睛斜视着远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动着手,不用猜也知道这个人在做什么,初学者打排球都会经歷这样的过程,看她细皮嫩肉的样子,一定皮厚不到哪里去。
    「你们继续吧。我过去那边练。」傅品珍指着另一边球场,那里的五个系队成员已经分成两边开始对打起来了。
    钱雍曼刻意忽视姜成瑄的目光随着傅品珍移动,轻咳一声将球往上一拋,「小瑄,接球。」
    这两个学妹默默地追寻着彼此的背影,让钱雍曼不由得无奈了起来。这两个人都是她最疼爱的学妹,如果她们真的两情相悦,她也不会反对。只是傅品珍最近半个月换女朋友的次数也太频繁,多得让她无法放心地乐见其成。
    这半个月的亲眼目睹,让钱雍曼不禁怀疑,过去傅品珍从未向自己报备交新女友的时候,该不会换得更频繁吧。
    在钱雍曼的指导下,姜成瑄练习了几个基本动作。对于排球,她从小到大也只打过一次,书倒是看过几本。不管是哪种球类运动,姜成瑄一贯的说得一口好球。但在钱雍曼看来,姜成瑄的运动神经足以弥补欠缺的训练,在系际比赛这种旨在交流不在胜负的小比赛里已算堪用。
    练完基本动作,姜成瑄和钱雍曼加入另一边球场上的队员,开始四对四的对打。喊叫声和击球声此起彼落。姜成瑄和傅品珍站在球网的同一侧,她站在后排看着傅品珍跃起击球,听那力道所发出的声音,姜成瑄在心底暗自发誓,永远都不要站到傅品珍的对立面去。要是被击中一球,恐怕不残也得瘀青好几天。
    打完一回合,队长提议互换球员,好培养所有人的默契。姜成瑄按照学姐的指示站到属于自己的位子上,一抬起头,她的脸就黑了。下次绝不轻易发誓了,怕什么就来什么。
    她隔着网子和傅品珍面对面地站着,但对面的那个人今天似乎不太想搭理她,总是在眼神即将交会的时候便像跨栏般地跳跃过去。
    因为一边只有四个人,她们分成两个前排两个后排。几个回合下来,姜成瑄每站到后排,就觉得肾上腺素开始飆升,再看到傅品珍跳起来,她就瞳孔放大。不知道她是哪里惹傅品珍不爽,傅品珍每次杀过来的球,都让她必须咬着牙接球,下场只有眼冒金星。就连飞扑过来救球的钱雍曼都无法倖免于难,好不容易把姜成瑄接飞的球捞回来,才刚站稳脚步,冷不防的第二波攻击又杀来,庆幸的是傅品珍毕竟还是尊敬学姐,白色的球仅仅掠过钱雍曼的发梢,而不像姜成瑄那边,球球到肉。学姐妹俩同病相怜地互望一眼,抹了把脸上的汗,站起来继续当标靶。
    打完一场球,姜成瑄感到自己像经歷了一场砲战,在生与死之间来回徘徊。特别是因为排球规则的关係,让傅品珍有意无意地拉长了折磨她的时间。每到对面队伍快得分的关键时刻,傅品珍就会出现失误,而当姜成瑄这方队伍有得分跡象时,傅品珍又奋勇地把发球权夺回去。
    「小珍,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虽然没有直接的伤害,但钱雍曼却有着结结实实挨了闷棍的感觉。
    被喊的那个人却是置若罔闻,拎起背包转身就要走。
    「傅品珍,给我滚过来!」忍了许久的情绪终于让钱雍曼爆发。
    姜成瑄以为钱雍曼要收拾傅品珍,有种正义即将伸张的快感,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能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
    傅品珍低着头站在钱雍曼面前,无意和钱雍曼或姜成瑄有眼神交会。
    「你心里有什么不满就直说吧。」钱雍曼瞥见一旁的姜成瑄拉长了耳朵的模样,忍俊不住地推了她一下,「小瑄,你去帮我们买饮料。乖。快去。」
    待姜成瑄走远之后,钱雍曼才说,「说吧。你是对我不满而迁怒小瑄,还是对小瑄不满才波及到我?」
    傅品珍侧着脸,倔强地说,「没有。」
    「没有什么?是前项条件不成立,还是后项条件不成立?」
    「什么都没有。」
    傅品珍的眼神悄悄地跟着姜成瑄,看到她站在自动贩卖机前面,歪着头似乎在思考要买那一种饮料。于此同时,眼角的馀光扫到一名不速之客,正渐渐靠近姜成瑄。
    「你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不如我们今天就把话说清楚吧。」
    当小卉的手攀上姜成瑄的肩膀时,傅品珍的胸口就像有把火在燃烧。她不自觉地转身往那边走过去,才跨出一步便被钱雍曼拉住。「把话说清楚才准走。」
    「你想听实话吗?」傅品珍回过头看着钱雍曼,「要不是你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也不用因为想要的人不能要而感到生气,却又有气无处发地堵在胸口。」
    「反对?」钱雍曼一头雾水地思索着。
    因为钱雍曼疑惑的表情,让傅品珍冷静下来。她心想着,难道是一场误会?
    另一个让她静下心的原因,则是小卉离去的背影。但是,抱着三瓶饮料靠近的姜成瑄又翻动她的心湖,让她急着想结束这话题。
    「你想要的人是谁?」钱雍曼循着傅品珍的视线望去,已经找到答案。她恍然大悟地说,「我并不是真的反对你们在一起。」
    「我可以简化来说。你并不反对?」
    「差不多是这样。」钱雍曼安抚地拍拍傅品珍的肩膀,「但是,你最近换那么多女朋友,让我很不放心……」
    随着姜成瑄的脚步接近,傅品珍急欲结束这个话题而打断钱雍曼的话,「那还不是为了让你放心。」
    傅品珍上前接住从姜成瑄怀里掉出来的饮料,「刚才她跟你说什么?」
    「没什么。」姜成瑄轻描淡写地说。
    「不说就算了。」
    见钱雍曼还想说些什么,傅品珍抢先一步地说,「话都说清楚了,我不会再那样了。对不起。」
    远处走来一个女孩,彷彿和小卉接力似的,不速之客的接力赛。傅品珍洒脱地朝钱雍曼摆摆手,「学姐,我先走了。」
    「欸。你的饮料。」
    姜成瑄将一瓶饮料塞进傅品珍的手里,不料被傅品珍反推回来。
    「一手一瓶刚刚好。自己留着用吧。」
    这次姜成瑄没再赌气地把饮料一口气喝光,而是乖乖地放到红肿的手腕上冰敷着。才刚安置好饮料瓶的位置,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争执声。
    「为什么要分手?」
    「分手是不需要理由的。」
    「不行。我不想分得这样不明不白的。」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这样可以了吧?我有暴力倾向。站在你的人身安全层面设想,和你分手是为你好。」
    姜成瑄手上的饮料瓶双双掉落到地上,直到钱雍曼拍了拍她的背,才解除她目瞪口呆的状态。
    「怎么?还没有习惯看到分手的场面吗?」
    姜成瑄清了下喉咙,「咳。比上次好很多了。」
    这次保留了点距离感,果然好多了。姜成瑄在暗忖道。
    把话挑明了之后,练球的时光变得轻松许多。傅品珍不再对姜成瑄施以大砲攻击,对钱雍曼也多了些笑容。更多时候是钱雍曼和傅品珍斜睨着姜成瑄,不约而同的露出诡詰的笑容。
    练完球,她们习惯坐在球场上边喝饮料边聊天,等大家的饮料瓶都空了才做鸟兽散。
    每次无一例外的,都是最小的学妹跑腿买饮料,纵观整支球队,最小的就属姜成瑄,而她也毫无怨言地抱着一堆饮料回来。
    看着姜成瑄走路巍巍颤颤的样子,钱雍曼斜睨了傅品珍一眼,「你不去英雄救美?」
    「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英雄。」傅品珍眼都没抬一下,只是低着头按摩小腿肚。
    「你不是想追小学妹吗?以前都这样追女孩的?」钱雍曼觉得自己彷彿才是那个被欲擒故纵的人。
    傅品珍终于抬起头望向姜成瑄的方向,「其实……我还没想好怎么追她。她和以前的那些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彆扭到了极致,还跟泥鰍一样。抓松了肯定抓不住,掐紧了又怕捏死她。」
    钱雍曼闷闷地笑了几声。「看来我的担心是多馀的。」
    「你担心什么?」
    傅品珍再想追问,却看到小卉站在姜成瑄身旁,接过几瓶饮料帮忙拿着。不等钱雍曼揶揄,傅品珍已经沉不住气地跑过去,把饮料重新放回姜成瑄怀中,拉着小卉走掉。
    「你拉我做什么?我们已经不是一对了,别拉拉扯扯的。」
    傅品珍眼神凌厉地盯着小卉,「我没忘记已经分手的事实,毕竟,当初我可是费尽一番心力才分手成功。」
    想起那段往事,小卉就气不打一处来,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
    「你对小瑄有什么企图?」
    「我能有什么企图?不外乎想和她在一起罢了。」
    「她不适合你。」
    「你怎么知道?你以为你瞭解她多少?你自己不想要的,还不准别人捡了?」小卉咄咄逼人。
    「我没有不想要。」傅品珍被逼得不得不宣示主权。
    小卉挑眉瞪着傅品珍说,「你不是早已琵琶别抱,还顾得着你的小学妹?」
    「那是……」懒得解释的傅品珍不耐烦地挥挥手,「这些都不干你的事,你别多管间事,也别去搧风点火。总之,就算用骗的,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把她追到手。」
    「好。我们公平竞争。」
    傅品珍嗤之以鼻,「你想公平?我会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所谓的公平的。」
    在傅品珍的心里,再怎么说她都是近水楼台,起跑点本来就不在同一条线上。
    小卉哼了一声,妖嬈地离去。
    傅品珍一转身,便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女孩,她记得那是姜成瑄的同班同学,挺常看到她们同进同出的,交情似乎不错。但她不明白,为什么那女孩一看到她,便会流露出怨懟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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