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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2

    龙太子 作者:我即江湖

    在说谎――你母亲向来精明,只在你面前容易糊涂,这不提也罢――只是你还要带那孩子入宗祠…若是从旁系中过继的倒也合情合理,如今一个与你半分血缘没有的人你让他入了宗祠,他日若是被旁人查出些什么,你就是被逐出杜氏家族为父也说不上话!!”

    杜松鹤默然了一下,嘟囔道:“什么旁人,不就是二叔家的那些纨绔吗!”

    杜若兰猛地瞪向他,却似噎住了一般半晌才缓过来。他想骂儿子不尊敬长辈,可又想到他那不成器的庶弟的确上不了台面,便也舍不得骂出口。他如今不到四十,面容极为年轻俊秀,杜松鹤与他站在一处,更像是年轻相差颇大的兄弟,此时表情一缓和,便如同温玉一般颇为动人。

    “罢了,这事府中就为父知道,反正你谎也撒下。”他重新坐下来,修长的手指敲了敲书案沉吟道:“虽然按道理你应当从旁系嫡支中过继,不过要论起资质来,现下还真没有能比得上那孩子的…你说他两岁上就抱到你身边养了?”

    杜松鹤暗自松了口气,忙道:“是啊,还是个小团团就在儿子身边了,那时话都还说不利索呢。”

    国公爷眯起眼审视着他,半晌又问道:“那孩子…凤章,可还记得他家人?”

    杜松鹤在心里苦笑,迟疑了下,回道:“二郎那时太小…实记不清了,儿子也…没常提。”他虽不愿意在这上头撒谎,只是这是让他爹真正能接受二郎的最关键之处。既然已经知晓二郎不是杜家子孙,那么他能不能一心向着杜家,自然就是他爹最关注的问题。

    他瞥了眼门外,暗暗又叹了口气。

    “不记得自然更好,”杜若兰也叹了口气道:“我见他也是心地纯良的好孩子,好歹也有人给你养老了――怕是你自个儿生出来的都未必比他好!”说到这处又瞪了杜松鹤一眼。

    杜松鹤低头翻了个白眼。

    “咳,孩子的事就算了,”杜若兰不自在的举拳轻咳道:“那郦…郦都尉,看着倒是人模人样,此番晋升,也算是年轻有为。”

    这话说得勉强,杜松鹤嘴角抽搐了一下,看向老爹的眼神便有些不善。什么叫做人模人样…说得好似郦木头从前不是人一样…

    杜若兰本来心里就不快活,给他那一眼瞧着,怒气又飙了上来,斥道:“瞪什么瞪?你自己干出这种事,还理直气壮不成?”

    杜松鹤顿时不满,心道,你嘴上倒讲得冠冕堂皇的,自己还不是…哼。

    却说二郎,从见了杜夫人便被她搂在怀里不放,心肝儿肉啊的叫个不停,满府的女眷都赞个不停,直把他弄得晕晕乎乎的。杜夫人对儿子的话坚信不疑,固然是因为深爱小儿子,也是因为杜松鹤做的手脚的确干净利落,即便是国公爷和其他几路人马或明或暗的前去查探数次,都没能找出不对。所以国公爷虽察觉儿子说谎,最后也任由他去了,总归没人能找出他说谎的证据。

    这时到了饭点,杜家父子还在书房杵着。杜氏便松开孙子,轻轻推着他慈笑道:“二郎啊,你去喊你祖父和爹爹吃饭,到这个点了还杵在书房里头装什么样儿?”她转头吩咐大丫环东篱带孙少爷去书房。按说郦二郎入了杜家,就不该叫这个小名儿了,这又是多亏了杜松鹤一通胡说,说是为他生孩子的那女子原本生的是双胞胎,大的那个没了,才叫的二郎。

    二郎跟着丫环出了屋,一旁的大儿媳妇纳闷:“娘,您使个丫头去喊不就成了,何必要二郎亲自去呢?”

    杜氏笑而不语。自从她孙儿进了屋,她就看出国公爷脸上虽带着欢欣,眼中却不虞…杜氏没有多想,以为是杜若兰对儿子做出的混事仍旧不痛快,所以连带着对孙儿也不甚喜欢,于是有心叫二郎与他多接触接触。二郎是个好孩子,长得也好,不信国公爷不喜欢!

    二郎快到书房,他自小被杜松鹤喂了一堆的草啊药的,别的不说,听力远胜常人。他听到书房俩父子提到自己,犹豫了下便让东篱回去,自己留在书房外头也不知要不要进去。这便让他听到房内一席话。

    他小爹爹肯定是知道他在外头…二郎听完,心里既有些暖意,又带着酸楚。

    暖的是他小爹爹为了他努力,甚至欺骗国公,酸楚…却是因为想到自己的亲生爹娘,还有,哥哥。

    离开宝泉县时,他特地回从前乡里祭拜。好好的一个大乡如今却是了无人烟,发生了这种惨祸,只怕数年内,这里都不会有人居住,说道祭拜死去的亲人,除了他,也没有旁人了。

    杜松鹤把二郎从前的痕迹消得干净,他那时又小,没离开过家,即便死去个小小孩子也不打眼。从前…从前呐…

    二郎眼角发红,小心的退开,转身走到中井里。

    哥哥,他心里默念。他也并不是没有亲人的。

    那时他似是被娘亲的死吓傻,好些天都迷迷瞪瞪的,一天晚上他突然清醒过来,只觉得一直在身旁的暖意没了,爹娘也不知在哪里,吓得直哭。

    后来…后来就是几年后了。他一觉醒来脑袋如同被撬开一个口子,一堆模糊的记忆狂涌而出,除了他爹娘的,竟还有一个小小胖胖的小家伙,抱着他嘟嘴喊着,傻宝。

    二郎隐隐约约的记得,当初哥哥并没有在家,应该是在乡县学馆里上学呢。

    可是他的两个爹爹从来不在他面前提,他从前记得爹娘唯独不记得哥哥,只怕也是小爹爹的缘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如若哥哥只是同爹娘一样,没道理瞒着自己,如若还活着,为何把他的记忆掩去,不让他们相认?

    他并没有去问杜松鹤,也没有因此猜忌怨恨,只觉得其中必有什么原因,让一切不得不如此。

    命中注定。

    二郎深深叹了口气。

    第二天,杜若兰便亲自带着二郎入宫,进弘文馆登记入学。本来杜松鹤觉得以他目前的情况,若仍住在家中多有不便,可郦珩声离上任交接还要花去小半月的时间,于是他便缠着杜氏,要在长安城内置办一处房产,只自己掏钱。杜氏既舍不得儿子,又舍不得孙子,但她看儿子与一个男人在一处总也不顺眼,只得点头,眼不见为净罢,二郎却必须住在国公府,由国公爷亲自教养。

    杜松鹤牙都快咬碎了,他与木头养个儿子容易吗,于是据理力争…最后的结果是,二郎一月中前半月与他爹爹们住一处,后半月回国公府。郦珩声也觉得这不错,既能享天伦之乐,又不耽误他与书生二人世界。

    弘文馆头一日,便是所有新老学生以师生礼拜见新任的掌教学士。

    龙帝穿着掌教学士的一身朱服配银鱼袋端坐在最上首,习惯性的撑着额角斜靠。他坦坦然然的坐在那处,看着下首一众皇亲国戚,眼里全是漫不经心。

    下面却有一帮小子惊讶不已。虽说掌教学士掌管弘文馆,不过官职在这处处贵人的长安城内还真不算高,且他们又与一般学生不同,身份高贵,因而少有学士还压在他们头上装威严。可是这极为年轻俊丽的学士端坐在上面,他们竟然觉得一种比之圣人还胜的威慑,让他们只得伏地低头,心中充满敬畏。

    奇了怪了。

    二郎习以为常的跪在那里恭恭敬敬行礼,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偷偷瞥着糅兴肩膀,也不见那个嘟嘟小家伙。

    桃宝去哪儿了?

    他哥正在贪睡。这个季节早晚都带着微微凉意,不冷不热最适宜睡觉。黎婴昨晚又换了个地方睡觉,有些不适应,所以一直缠着龙爹教法术闹晚了,早上龙爹起身的时候,他正摊着小尾巴,蜷着四只嫩爪爪打鼾,口水都把他身下的软枕浸湿了。

    糅兴戳了他半天都没反应,只得轻轻给他换了个地方睡觉,把浸了龙涎的枕头随手扔到碧纱橱外。

    黎婴却是做了梦。

    这梦奇怪的很,不但有高楼大厦,电视网络,也有美轮美奂的龙宫…不但有养父,杰哥,还有王汉蕙娘,还有傻宝…还有他龙帝爹。

    这梦竟是他有生以来做过的最美的梦。

    酣梦将醒,黎婴似有所感,觉得很是不舍。他抱着小娘亲的腿,仰头看她,却又觉得在蕙娘的脸上隐隐绰绰的看见了另一女子的容貌――顿时吓醒了。

    只见床上一只肥嘟嘟的龙崽崽呆睁着一双豆大的黑眼睛,嫩嫩的嘴边还挂着一丝口水。半晌,某崽崽回过神,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小爪儿随手拽着被面儿擦嘴巴。

    真是吓人…他心道,自从穿越到如今,还从来没梦见过从前,明明前半截是美梦,怎么到了最后突然变成恐怖片了?这不是糟蹋娘亲在他心中的形象吗!

    黎婴想到方才那梦,不免有些不快活。他招了招棉花糖,自飞到龙爹给他备好的一盆水便,跳下去痛快游了个泳,心情才转好。今天是龙爹去上班的第一天,他又睡晚了,也不知道干些什么…有心要去看看弟弟,又觉得分别即在眼前,不如不看。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辛苦作相思。

    这诗虽放在他与二郎身上不恰当,却又实实在在表达出了几分他的心思…两人的路既已不同,即便是神仙,也不能和与天同寿的龙族相比,他何必去搅乱彼此的生活?如今爹爹带自己来看过了二郎的生活,已知他将来必定会一帆风顺。除却死去的亲人,他没有什么遗憾,那么叫他知道亲生哥哥活着却不能一同生活,甚至他的哥哥已经超脱世俗之外…不是太让人伤心了吗?

    黎婴往好处想,若是杜松鹤有心,百年之后,也许自己真的有机会与二郎再见,以他本来的身份。到那时,二郎如何责怪他,他只怕都会笑着应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补昨个的。。。。 = =昨个不说了,本见有亲爱的想看龙崽崽长大和爹的番外,结果写了一千多字下不下去了。。。觉得现在就写长大的对行文有碍,匆忙定不下他长大后的容貌个性等等,觉得不顺。。。过几章吧,先把目前这个剧情过掉再说。

    因为大家都觉得还是能说话的崽崽比较好,我也觉得如是,所以干脆调整了一下进度,大约不超过三章吧,崽崽就能顺利长大,当然,我喜欢小崽崽,所以估计不会太大。。。根据我写虎父犬子。。。要等到他们那啥啥,还有些个章节。放心,中途会插不少番外,把第一次啥的写在番外里估计会让我轻松一些,写在正文总让我觉得太刻意了,咳。

    第四十七章 弘文馆(五)

    如此平静过了一个多月,二郎下学后时不时来寻龙崽玩耍,倒也自在。

    黎婴抬头看他爹,还是那样子漫不经心的坐在檐廊的曲栏上,倒是不多见的着了白衣。糅兴穿白衣与湛童就截然不一,湛童一身白衣让人觉得洁净无瑕,如同白玉或者纯色的莲花一般静美…可糅兴这样一身就显得高洁冷然,侧脸线条深刻,黑发微微带卷,如同上等的绢丝一般流泻而下,与白色的单衣形成夺目的对比,他就如此闲雅的靠在朱漆廊柱上,宽大的袍袖顺着身侧柔软的落下,便让看着他的人觉得世间一切都不过尔尔,淡漠的极有道理。

    糅兴这样的人,真是少见。

    龙帝似是觉察他的目光,微微转头看他,冰冷透彻的瞳眸温软了一些。他只须微微勾起唇角,整个人便如同寒冬过后春暖花开一般,气质都变了。

    黎婴无意识的傻笑,在那圆滚滚的小脑袋上,只觉得傻透了,又很有趣。

    糅兴快速的转过头,也没见着是什么表情,一旁坐在草席上的二郎却扑哧一声大笑起来。他俯身轻戳戳小胖蛇黎婴,小声道:“你也觉得学士是个极俊的人吗?”

    某崽崽不满,心道,神马?到底还有多少人窥觑他爹呢?

    二郎浑然不觉,犹笑嘻嘻的小声八卦:“听说前日萧郡王府的萧晁江偷偷摸摸避着大家,送了学士一幅张萱的仕女消夏图呢。张萱你知道不?近来才声名鹊起的画师…前些日子宫里几位得宠的娘娘都请了他画画儿,听说画仕女确实画的不错,安婧公主也让他画过,都在王孙中偷偷传着…”他在学馆中年纪算小,萧晁江等跟着掌教学士的,都已经在学馆待了五六年了,自然大些。

    黎婴仰着小巧的脑袋,瞪着弟弟。他真想伸着爪子在郦珩声和杜松鹤脸上再挠几下――看把他宝贝弟弟教的,竟成了个狗仔队一般的人物,这些天每天来见他都是八卦个不停。他又瞪着自己爹,什么时候收了那些别有居心的人的东西他都不知道?萧晁江…他忿忿给龙爹甩小眼神,那小子长得真是好,他爹不会改胃口了吧?听说如今长安流行这种呢!

    二郎纳闷的看着小胖蛇咕叽咕叽的在草席上挪动着,小小的粉嫩的尾巴翘啊翘,蛇崽崽挪到曲栏边,小嘴叼住垂落的衣角便开始用力扯。糅兴低下头,微微一笑,就探手把他捞了起来放在自己怀里。

    黎婴习惯性的卷着小尾巴盘成大大卷,然后仰头瞅着他。糅兴与他水汪汪的黑瞳对视了片刻,宠溺的轻道:“收了,也只是看了看便丢在一边,没有你送的好看。”

    崽崽急忙害羞状甩了甩尾巴,心里得意洋洋的。糅兴说的那图就很稀奇了,是一副黎婴亲自上阵画的图――真的是亲自上阵,往颜料里一滚,然后在画纸上到处乱滚,辛苦的他直喘小气。

    糅兴拿到手的时候,很是无语了一会儿。他若不是去了异世还有些见识,都不知道这种画也能有个名儿――叫印象派。

    二郎没听清糅兴在说什么,只是看见男人脸上带着好看的笑,温柔的与小蛇说着什么,声音低沉好听。他看着黎婴团在男人衣服里露出的那一点点粉嫩,心里莫名如同外头灿阳一样,有些热。

    这一日轮到学馆旬休,二郎早就被国公府的马车接走,糅兴也终于从无聊的授业传道中解脱出来,得以与儿子一同睡个囵吞觉。

    黎婴醒来时,已是午后,龙族虽不须日日进食,他年纪终究太小,腹中很有些饥饿…园子里日头极大,碧纱橱内却阴凉的很,青纱随着窗外吹进的风轻轻扬动,吹得他懒洋洋的不想起。

    “…侄儿…日前…那人逃走…”正堂传来隐约的谈话声。

    黎婴感兴趣的睁开眼,打了个呵欠细细去听,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听不清――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除非他爹刻意不让他听。他激灵的盘坐起来,想了想,就地在榻上打了个滚,竟变化成了一只雪白白巴掌大的小奶猫。小猫眯起清亮的竖瞳,抬爪看了看柔软的嫩粉色肉垫,满意的咪了一声,便轻快的跳下矮榻,施施然向外走去。爷虽暂且变不成人,变只长腿儿的总能做到,哼唧。

    隔开正堂的门帘又厚又垂,小白猫伸直了小小的脊背,用脑袋顶着使劲再使劲,终于咕咚咚的滚了出去,整个小身子都跌成一个小毛球。屋外的谈话戛然而止。

    黎婴晕头转向的滚了几圈,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停了下来。他软趴趴摊在地上,刚睁开眼就见一只大手带着陌生的淡淡衣香探来,轻轻挠了挠他的下巴,待他舒服的咪咪叫着,才接着向下托住他软软的小肚皮把他托了起来。

    “上回见到堂弟,还不认人,”刚才说话那年轻男子略嘲道:“如今终于大了些。”

    “……”龙帝。

    “……”黎婴。

    黎婴陡然炸毛,这是明摆在嘲笑他不长个儿啊魂淡!!他划拉着四只毛绒绒的小爪爪,无奈肚子被这人托着动弹不得,只得咪咪怒叫着抬头看托住他的人,却顿时一呆。

    面前这年轻男子,身材修长,一身深红单衣…这人面容极为深刻俊美,最奇怪的是他和糅兴足有六分相似,就连头发也带着微卷,只是没有那种岁月积累而来的沉郁端肃的气质。他与糅兴最大的不同,当是那一双深红色瞳仁,注视人的时候有种冷硬肃杀之气,渗人的很。还有他的声音,也勾起了黎婴的回忆,太过低沉,几乎能发出嗡嗡的余音,让人一听便耳根酥软,勾引人的一大利器。

    这人叫自己堂弟,那岂不是他那四皇叔的儿子,和貔貅一样?黎婴终于明白他刚才讽刺自己意思了,上一次…他上次从蛋里爬出来的庆典这人应该没参加,那么就是他还是王大郎的时候。他那次去乡学,刚进了城中就见到他的背影,以为是糅兴,还有段小小的邂逅。哼,只听过外甥像舅舅的,没见过侄子像伯伯的

    “想起来了?”年轻男子随口说着,把他递到龙帝手中。

    糅兴蹙眉看着还在发呆的儿子,便伸手挠挠他下巴。黎婴还没回神呢,就没一阵甜美的酥麻惹得咪咪直叫…真是怪了,他若是龙身,下巴这里应当有逆鳞,莫要说别人,就是他自己碰到也不太舒服,怎么变了只猫咪又不见了?

    刚想着,尾巴就被那红衣的某堂哥拽了一下,顿时炸毛的差点从他爹手上滚下来。他怒气冲冲的龇起小奶牙,威胁的朝红衣男伸了伸爪,得了,逆鳞长到尾巴上去了吧…

    “睚眦,别惹他了。”糅兴淡淡道,语气里有点不悦,说着又捏住儿子的颈后,“告诉过你,别变成这种小宠儿。”他手指稍稍用力,黎婴便不由自主的一缩,转眼变回了龙崽。

    西海龙王第二子,日后的凶龙王睚眦,看着黎婴软软小小的模样,嘴角抽了抽。他移回视线,心道,上回没去龙城,竟不知原来有比幼弟还要小的龙崽子。

    笑死人。

    “你接着说罢。”糅兴捏着黎婴小尾巴,看他安分了一些,才抬头看着侄子。

    睚眦面容一整,说道:“日前侄子在渤海边上瞧见上界神将o,敖泽亲自送她出来,又似乎是得了那人什么吩咐…大哥和三弟都派了人去上界打探,只是南天门紧闭,各个仙府的仙将都守口如瓶,也打探不出是什么事。”他顿了顿,脸上闪过煞气,续道:“直到皇伯您使人过来,说见到他,侄子才回过味儿,既然他都出来了,又兼上界瞒得死紧,只怕不是小事。”

    糅兴面色仍是淡淡,眼中却如同凝冰一般,冷得吓人。

    “继续。”

    睚眦说道:“侄子遂也不再去上界,在长安城内打探,他带着o如今去了昆仑山,途中还绕去了酆都山,去见了烛九阴。”

    “烛九阴怎么说?”

    “烛九阴虽老迈却不糊涂,不愿插手上界与龙城的恩怨,也没瞒我的人…说是问了他些女娲的事,又问他昆山镜在何处。再多,老龙却不肯讲了。”

    糅兴沉默,玉瞳微微眯起。烛九阴虽也是龙族一脉,却人面龙身,本身异象,与他龙城向来道不同不为谋…只是烛九阴在地底又何止万年,为何他如今才去问女娲之事?烛九阴虽与他一样,和女娲乃是创世之时的上古之神,但要论起关系,反而是他与女娲更亲近一些,那人能问烛九阴什么?

    还有昆山镜…昆山镜是寻人用的,女娲早已死透,要那个作甚?

    糅兴沉思着,脸上渐冷。黎婴头一次见他爹这样,也不由有些不安,

    “重黎现在何处?”

    睚眦有些讶异,随即就恭敬道:“重黎…在雾池。”

    糅兴冷道:“把他唤醒,然后找到昆山镜带到本君面前。”

    红衣龙子单膝跪下,沉声应道。

    “臣,定不辱使命。”

    黎婴看着他转身大步离开,身影在触及阳光的一霎融入其中,消失不见。他转头看着龙帝,见他直直的望着园子,目光沉幽,似是穿过了这满园的花草,看见了什么久远的事情。那事情,不是什么美好的事物,所以让他既痛恨,又懊悔,还带着渗人的冰冷。

    “叽――”他抬爪儿挠了挠龙爹的手。

    糅兴低头,看见爱子担忧的小模样,不由轻轻笑了起来。

    “不用担心…”他小心翼翼的摸着儿子头顶的小卷毛,喃喃说道:“忍了这么多年,何差这一点时间?”

    第四十八章昆山镜―无角龙

    黎婴没想到他们能在下界待这么久。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似乎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连他爹都没了笑容,时不时的消失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身上总是带着让他不舒服的气息。

    立秋已过,太极宫因为高墙拥堵,仍然非常闷热。黎婴午睡起来没事干,只得摊在檐廊中铺的草席上装死,连活泼的小尾巴都扁扁的贴在席子上,无精打采。

    糅兴又出去了。

    “叽…”他一出声,听到自己奶糯的声音便更加无力。日,这兽化的日子还要持续到猴年马月…再这样下去他都不会讲人话了尼玛…

    忽然,一旁的一个小铜铃颤了一下,便开始丁丁当当不停的震动起来。黎婴猛地抬起小巧的龙首警觉的四处看了看,见前方庭院里现了一抹红色的衣角,便又失望的继续趴下去眯眼犯困。

    “…从前还喊我做爹,如今却这幅不冷不热的样子…”睚眦嗤笑着,大步走到檐廊下,在小小的龙崽崽身边盘腿坐下,“大伯倒是紧张你,我进来竟还花了一番功夫。”他低头用手指拨了拨那个还在震动铜铃铛。这种结界真是让人厌恶,即便进来了身上也如同缠了粘腻的蛛丝一般,大伯可真是疼爱太子。

    “叽…”烦死了!黎婴不耐的翻了个身,露出了娇嫩的腹部和四个小巧的龙爪儿。他双眼无神的瞅着廊檐上的彩绘,心道,他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什么事情还需要他亲自出马,这小子都回来了说。

    “怎么,谁又惹你了?”红衣的年轻男子饶有兴致的摸了摸小龙的肚肚,一向冷硬的面容此时也显得柔和不少。

    黎婴瞥他一眼,心里哀嚎一声。说了你也不懂,婴儿的悲伤没人能懂嗷嗷――

    睚眦却也不指望他能回应,自顾自的躺下去,把龙崽崽捞起就搁在自己胸前,开始絮絮叨叨:“我这趟还算是顺利,重黎继承了后土的神力,几路人马都在找的昆山镜轻易就到他手中。只是大伯却让我先带着镜子回来…也不知他与重黎找到了人没有…”他叹了口气,郁闷道:“说了你也不明白…你唯一比貔貅好些的,就是不会太吵,太缠人。”

    黎婴翻了个白眼,怎么拿他和貔貅比。不过,如今他最害怕的不是他爹的巴掌,而正是他四叔家的那个小子。这世上任何幼儿和他一比,都堪称是光着屁股的小天使,二郎和他一比,尼玛简直就是爱神丘比特!听说都几百岁了,还保留着儿童无辜的邪恶,真是巨可怕的大龄幼儿…

    他蹭蹭脑袋,懒咪咪的挠挠睚眦露在外头的皮肤:方才不是说得了什么镜子吗快些把好东西拿给爷瞧瞧。

    睚眦嘶了一下,捏着龙崽的尾巴把他拎了起来。

    “我却是说错了,你比老九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有些冷冷的说道。

    黎婴被拎惯了,毫不在意。他嫩声嫩气的叫了几声,伸爪又挠了挠睚眦拎着他的手指头。

    睚眦磨了磨牙,想想糅兴对这小东西的溺爱,只得耐着性子勉强与他沟通了,好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

    “一个镜子有什么好看的。”他板着脸道:“这东西可不是给你小孩子家家玩耍的,乖一点我给你揉肚子。”

    揉你妹啊揉!!黎婴喷血。全天下都知道他喜欢被揉肚子了么?!你才小孩子家家…他都把人生活了几遍又几遍了神马时候才能长到两米然后把这个煞神踩到脚丫底下踩得死去活来啊坑爹!!

    黎婴忍了忍,终于还是炸毛了。

    睚眦的一身皮囊神兵利器轻易伤不了,偏偏却扛不住小龙崽子的乱挠――没一会儿就顶着一脸一脖子的粉色爪痕,面无表情的坐起来,从怀里的乾坤袋取出镜子放到地上。

    “看吧,太子殿下。”他面无表情道。

    黎婴撅着尾巴朝他哼一声,然后便探着小爪儿趴在镜子的边边上观察这镜子。

    太简陋了吧。

    他有些失望。这镜子不过就是一面普通的菱花镜,且还是黄铜的,镜面澄净――但也就那样了,再光滑也不能像玻璃镜那样清楚,照着一瞧,脸不但模糊还有些走形。

    “一见你这样子就知道是不识货的,”睚眦冷嘲道:“昆山镜可不是黄铜做的,这是创世之时洪荒无数神器中的一件,乃是昆仑山顶的一种玉经数百万年的炼化而成…它可不是用来照你的脸,而是用来寻人的。”

    寻人?

    黎婴一听,来了几分兴趣。这难不成还是洪荒时代的gps全球卫星定位吗?

    “叽叽叽!”寻什么人都可以吗?他抬头瞅着自己这二堂哥。

    睚眦见他可爱的小模样,心情好了一些。他似是知道黎婴心里的疑惑,伸手轻触那面镜子,缓声道:“心中所想何人,可凭此镜找到。”

    黎婴不由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那模糊的镜面――龙帝的身影渐渐浮现在镜面中,四周景致无一不清晰――

    这镜子简直神了!

    此时睚眦看着镜子里的画面,却顾不上再与黎婴说话,眉头渐渐蹙起,面容肃杀。

    “这是怎么回事…”

    黎婴正趴在镜子面上用小爪儿轻探他爹的身影,结果镜子突然被睚眦拿起,他叽叽乱叫了一阵,只得勾着小龙尾巴盘到镜子边的菱花装饰上,再次朝镜中望去。

    只见糅兴一身白衣静立在一处山巅之上,山雾时而聚拢时而飘散,忽而浓忽而淡…然天色陡然转暗,镜中天空立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乌云层层叠叠朝山巅压迫而去,从积云中突兀探出一只深黑色的巨大龙爪,下一瞬一条极为丑陋狰狞的无角黑龙以雷霆之势凶猛窜出,几乎在同一时间三条与它一模一样的黑龙从其他三个方向窜出,在天空辗转腾挪,扑向糅兴――

    “叽――”黎婴绷直小身子,焦虑的冲着镜子里叫。

    重黎呢!睚眦深红色眸光一闪,就看见龙帝抬头,在黑发狂舞、衣袂翻飞间抬起手,一道金色的利芒从他手腕上一闪而过,一条黄色龙身金色龙角的巨龙便围绕着他蜿蜒而上,直冲九霄,金色黄色光芒交织着笼罩住他,竟生生的挡住了那四条凶残无角巨龙的攻势。

    黎婴紧张的要死,小巧的龙首凑在镜面边缘,几乎要贴上去。

    睚眦暗自松了口气,只是觉得这里面的地方十分眼熟,却想不起来是在何处…看这样子,应当不是在这人间,不然这么四五条巨龙相斗,龙气早已令山崩地裂。他眼角瞥到龙崽崽,心头一跳,眼角一抽,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黎婴小小的身体一个不稳,吧唧一下把脸贴到了光滑沁凉的镜面上――――

    “等…等下――”睚眦大惊失色,手一抖差点把镜子跌落。他伸手去抓黎婴胖嘟嘟的小身子,却见那龙崽崽在贴到镜面的一瞬间,便如同跌入湖水中一般,直接融到了镜子里。睚眦脸色惨白,双手捧着镜子一看,小不点竟是如同从天空掉下去一般,直直的向着糅兴所在的山巅跌落下去,转眼变钻入浓白云气中不见了。

    这下子完蛋了…完蛋了!!

    睚眦站起来,俊美的五官冰冷僵硬。

    他脑中混乱的转了一圈,来不及细想就朝昆山镜伸出手,高大修长的身影也顷刻就被吸了进去,一面菱花镜从半空掉落,发出哐当一声,掉在草席上,镜面里一条赤红色不大的龙飞向山巅,然后镜面一闪便再次恢复模糊不清的样子。

    看着就只是一面普普通通不值钱的黄铜镜。

    黎婴双眼紧闭,娇小的龙身蜷成一个粉团团向下跌落,扑哧扑哧凿穿了一个个云团。他在呼呼的寒风中发出细嫩尖锐的哀嚎,心道这就是所谓高空跳伞的赶脚么么么――――

    他飞速的在空中来回倒着个儿,头顶小毛毛被云中的水汽润湿,又被寒气冻住,直愣愣的活像是摇滚小青年,心中无限悲哀。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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