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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你没有竹马吗 第41节

    教室里很快空无一人。这种天气都赶着回家。原曦方安虞要补习,很早就走了。
    低低的风声从后门灌进来,带来潮湿的雨水气息。
    梁径座位上起身,从时舒背后走去关后面的几扇窗户。
    值日的同学估计是看班里还有同学,走的时候就没全部检查好。
    “梁径......”
    “嗯。”梁径正在抬手关窗,闻声扭头:“怎么了?”
    “雨好像停了。”时舒望着窗外。
    果不其然,惨淡的天际亮出一抹很淡的暮色,像是墨水被稀释到最后,露出一点灰扑扑的影子。
    梁径看着那边,说:“乌云都飘走了。”
    他这话本没什么,纯粹描述一个天气变化,时舒却听了笑出声,重复他的话:“乌云飘走了......”
    梁径朝他走过去,语气带笑:“你笑什么。”
    时舒扭过头,还是趴在自己手臂上的姿势,弯起嘴角:“那你笑什么?”
    梁径站在他面前,看着他,不说话。
    四周都静悄悄的。耳边能听到树梢滴下的水声。
    时舒闭着眼和梁径亲吻。
    梁径弯身侧头,第一下只碰了碰。时舒睁着眼睛笑,他视线移向教室外,小声:“有人怎么办——”梁径就伸手托住他的后颈,舌尖抵了进去。
    什么声音也没有。
    梁径这几天都没怎么弄他。
    也许是之前“上火”的反应吓到他了,两人独处的时候,梁径也只是亲亲他,顶多摸一摸他的背,亲吻变得克制,抚摸也变得隐忍。
    这个时候好像又回到了几天之前。
    梁径吻得有些急迫,时舒被他亲得坐不住,原本趴着,这下坐着都比上课的时候直,他仰着头,承受梁径的亲吻。
    身后有晚风。
    暮色一点点亮起来,混合滴滴答答的雨落声,安静又温柔。
    收拾书包的时候,时舒压根不敢看梁径,梁径眼里的东西太直白了,要什么、怎么要,都在他眼里写得一清二楚。
    时舒看一眼都手脚发软。
    南棠街这会变得很长很长,长得来不及他们做喜欢的事。
    打车到家,电梯里他就被梁径摁着狠狠亲了好一会。
    后来书包都来不及脱下,时舒被抵在门背后亲得浑身发热。
    有一度他根本喘不上气,脑子里晕乎乎的。他莫名其妙想起方安虞在生物课上问他,是不是缺叶绿体、转化酶,所以他才会这么没精打采,一点能量没有。
    时舒昏头昏脑想,他缺梁径。
    梁径摸得很用力。好像要把他骨头都拆了,他的喘息一点都不克制,占有欲根本掩饰不了。
    书包很快被扔在玄关。房间的门关上又锁上。
    梁径脱他衣服的时候,时舒已经热得浑身泛红。
    他仰面看着梁径,眼睛都潮了,看上去很无辜,但又让梁径片刻离不开。梁径摸了摸他额头,低头与他额头相抵,哑着声:“什么感觉?”时舒茫然眨了眨眼,体内的热度烘得他脸上高烧似的红:“有点热......”他说这话的时候想起那次在食堂流鼻血,时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鼻子,看上去愣愣的。
    梁径忍不住笑,知道他在想什么,亲了亲他的鼻尖:“还好,没流鼻血。”
    时舒脸更红了,侧过脸不看梁径。梁径就追着他的嘴唇亲他,时舒只好再转过来,对上梁径视线。
    梁径朝他笑了下。他眉骨十分优越,凝视一个人的时候,漆黑瞳仁深邃专注。
    时舒没有看懂他眼里的笑。好像有些散漫的样子,又好像拿他没办法。时舒在他的瞳仁里看到自己的面容,很清晰。
    下一秒,没等时舒做出任何反应——梁径就俯下了身。瞬间,脑子里“轰”的一声,时舒觉得自己烧起来了。就像烈日下被过度光照的植物,热量铺天盖地袭来,氧气眨眼被烧光,所有的感官都被剥夺,他蜷成一团,手脚都蔫了。根本不受控制,好像无形中被什么牵制。
    下意识抬腿的时候,脚踝碰到梁径宽阔肩膀,时舒一点力气都没有,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合适的“做法”是什么。
    也不知道双手应该放在哪里,不由自主往前碰到梁径头发的时候,他很快就缩了回来,可怜兮兮地揪住床单。很快,梁径帮助了他。他没抬头,伸手过来扣住时舒脚踝,让他搭在他肩上。他甚至帮助时舒扶住他失力的腿。
    热度持续攀升,浪潮都被蒸发得只剩零星水珠。
    它们一滴滴落在自己的神经上,很轻的力度,却带来汹涌的战栗。时舒觉得自己哭了。有几秒,他连床单都抓不住,他偏过头,脸颊擦着枕面,从没觉得自己会有这么多眼泪。以前的都不算。因为性质不同。
    眼泪不受控制。就连自己的声音都不受控制。
    时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几乎就是一种酷刑,他第一次尝试,被弄得战战兢兢。
    很快,他脚踝神经质一抖,从梁径肩上落下。
    梁径伸手握住,握到面前,偏头亲了亲时舒脚踝内侧。
    时舒听到很明显的吞咽声。他好像明白又好像没有明白。他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连抬头去看梁径的力气都没有。
    梁径抚摸亲吻的动作太温柔了,以至于时舒没有丝毫的不适,他闭上眼,感受被梁径一点点亲吻过来的触感。
    等他有力气抬头去看梁径的时候,梁径已经俯身过来亲了亲他的面颊,对上他的视线,开口很温柔:“舒服吗?”
    时舒脸上未干的眼泪足够回答这个问题,但梁径只是用指腹擦了擦,很珍惜的样子。
    时舒看他满头大汗,眼底有点红色的印子,注视他的眼神却十分专注,脖颈上的汗液一点点淌下来,浑身气息又燥又热。他想了想,小声嗫嚅:“我可以帮你......”“不用”,梁径很快说了句,又低头亲了他一会,再次四目相对的时候,梁径抚摸时舒脸颊,拇指碰了碰他还有些潮湿的眼尾,哑声:“以后再说吧。”说完,他下床去了浴室。
    屋子里没开灯。
    这会天彻底黑了。窗帘还是早上的样子,大半拉着,潮湿的夜风从窗隙里进来,帘纹起起伏伏。
    浴室里传来水声。
    时舒睁开眼,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但他一点都不想动,他甚至想就这么一直敞开四肢躺着算了。
    心跳还是有些快。脑袋一侧嗡嗡的,像有只小蜜蜂,还是一只很甜蜜的小蜜蜂。
    不知怎么,脑子里空白的时候,突然冒出以前看过的一个电影画面,女妖怪引诱书生,要吸食他的精气......当时有点恐怖的画面,这个时候想起来,莫名好笑,越想越好笑,时舒仰面躺着,乐了好一会。
    梁径很久没出来,时舒知道他在做什么。因为进门那会被梁径抵着亲的时候,他就发现梁径有多硬了。这么一想,时舒坐起来,垂头看了看自己,也扯了几张纸巾擦,擦到一半,身后传来声音,下一秒,他就被人抱进了怀里。
    梁径身上还带着冷水的凉意,他低头亲了亲时舒耳朵,又把时舒的头转过来,去亲他的额头、他红通通的脸和花瓣一样的嘴唇。
    时舒好笑,闭着眼任由他亲。
    好一会,怎么都亲不够似的。
    时舒被亲得笑起来,他不知道梁径有多喜欢他,他好像永远都不会知道。
    被子被捞过来抖开,梁径把他和时舒裹进去,温暖狭小的空间里,他们抱着亲吻彼此。
    “感觉怎么样?”梁径的声音很低,捂在被子里闷闷的。听上去似乎有些后知后觉的害羞,明明做那样事的是他。
    时舒忍不住笑。
    梁径也笑,过了会又问他:“嗯?怎么样?”
    他们两个躲在被子里说悄悄话,和小时候一样,又不一样。
    至少,时舒想,小时候的梁径可不会握着自己的手,让他去摸他。
    梁径的嗓音很难耐的样子。
    他攥着时舒的手动作,气息都喷洒在时舒颈侧。没有什么光线的被窝里,他注视时舒的双眼,格外亮,眼底的喜欢没有丝毫遮掩。时舒被他看得发怔,在梁径凑过来亲他傻乎乎的脸的时候,他抬头亲了亲梁径额头。
    梁径太好了,好到时舒会想起那个雨天,他不听梁径的话,老天爷就惩罚他......
    亲了一下不够,停顿几秒,时舒凑上去又亲了好几下。梁径的额头、梁径的鼻梁,还有梁径的嘴唇,之前梁径怎么亲他的,他也要这么亲。
    梁径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两个人额头相抵,亲密无间。
    小的时候,时舒刚到安溪的那晚,他们就是这么睡在一个被窝里。
    其实梁家老宅有给时舒安排房间,还有一个保姆照顾。但是时舒还是害怕。这个宅子里,除了梁径,没有一个是他熟悉的。半夜睡不着,他抱着枕头偷偷下床。一旁的小房间里,保姆打着鼾,压根没注意。时舒就更害怕了。深夜的老宅阴森至极,外面的光线都好像被吞蚀,完全照不进来。
    他推开门。走廊尽头,上下都是楼梯,不知道哪里的风吹过地板间隙,带来幽幽咽咽的回声。
    “梁径......”
    时舒吓得快哭了,他想回家,但现在只有找到梁径他才能回家。
    “呜呜呜......梁径,我害怕——”
    身后房间的门很快打开,梁径光着脚站在门口,抬手扭了扭眼睛,叫他:“时舒?”
    时舒转身就扑了过去。
    梁径被要求只能对着他睡。
    时舒抓着他的衣角,哀求:“你别转过去好不好?我害怕。”梁径看着他发誓:“转过去就是小狗。”时舒点点头,挨近梁径。梁径抱着他,拍拍他的背:“我会保护你的。这是我家,我的地盘,不会有人伤害你。我看着你后面,睡吧。”
    时舒感动得要哭,他抱着梁径:“梁径你怎么这么好,你最好了......”梁径就很腼腆地笑,盯着时舒后背的一双眼炯炯有神。
    看到半夜,实在困得不行,梁径也没想闭眼直接睡。至于后来怎么睡过去的,梁径自己也不知道。早上起来还是一个侧着睡的姿势,时舒早就睡得四肢敞开,呼呼的。
    晚上睡不好,白天就没有精神。梁老爷子很奇怪,问梁径晚上做什么去了。梁径说,时舒晚上害怕,他要保护他。梁径说得很有气概,梁老爷子听完许久未言语。
    ——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仿佛一夜之间,自己辛苦拉扯大、养得板板正正的孙子,转身朝他摆摆手,头也不回就去了别家。
    梁径没有仔细体谅梁老爷子的“心碎”,时舒夸他的声音还在耳边,他一整天都跟灌了迷魂汤似的,心思振奋。
    ......
    后来梁宅住久了,踩楼梯的声音都能分辨了,时舒就不害怕了。夜里和梁径睡,还能给梁径讲白天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鬼故事。很奇怪,他看鬼片、听鬼故事倒从来不害怕,反而觉得好笑。原曦闻京方安虞的闭眼尖叫的时候,他还能一眨不眨地盯着看,只觉得刺激、十分刺激。
    梁径从来不看这些。他是真的害怕。但时舒又是分享欲旺盛的。晚上就只能硬着头皮听他讲僵尸吃脑子、女鬼吓书生。他抱着被子战战兢兢听,时舒神神叨叨讲完翻个身就睡着。他睡不着,睁着眼睛四处打量。半夜被子被时舒抢去——他身上就有一条小毛毯,早就蹭到了腰上,这会抢梁径的,纯属摸到了就算自己的,一抓一个准。梁径也不跟他抢,但又实在害怕,七八月份的热夏,身上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实在没办法,梁径就朝时舒方向挪了挪,摸到小毛毯一角,很小心地攥在手心,也不拉过来。他扭头看着时舒圆滚滚的小脑袋,看得久了心底的害怕好像少了那么一点。过了会,时舒翻身,梁径本就挨他紧,这会一个翻身手就搭到了梁径身上,他睡得四肢大敞,手臂搭得也毫不含糊。
    梁径像是找到什么护身符,他垂眼看了看时舒豪气干云的手臂架势,然后又去看紧靠着他肩膀的小脸。时舒梦里应该也在和妖怪搏斗,一张小脸正义凛然。梁径看了许久,心里只觉得时舒好——睡着了都想着来保护他。
    ......
    小的时候觉得谁谁好,那是打心底里就这么觉得。长大了,这个“好”就会分场合、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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