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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融化

    她在哭。
    湿漉漉的眼眶周围都是红的,眼泪顺着面颊蜿蜒地流下滑到颈窝,微微蹙起的眉看起来委屈,又好像在控诉着他冷淡的态度。
    江聿的记忆里,很难搜寻到江音这么哭着看向他的画面。
    他们之间差了四岁,等江音长大到会追着人跑的时候,他已经被送去上寄宿小学了。
    小孩子天然会与母亲更加亲近,每次他假期回到家看着肉嘟嘟的小孩吹着鼻涕泡要妈妈抱的时候,都会嗤笑一声,太幼稚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江音的目标转向了他,或许是明白了兄长的概念,又或许想要看看这个表情不多的哥哥会不会露出其它表情,像所有其他大孩子一样喜欢她。
    但追着他黏了好久未果,江音放弃了,他们相安无事地相处,像最普通的感情平淡的兄妹。
    直到他二十二岁生日的那天,她内心一直压抑着的热烈情感终于满溢了出来,他这才发现,她对他的感情早就发生了质的改变。
    然而这份感情炽热得让他不知如何是好,犹如猛然喷发的岩浆,涌动的情欲和深深的愧疚感裹挟而来,烫得他落荒而逃。
    “哥……”她用那么轻的声音叫他,被泪水压低的睫毛轻轻扇动,眼睛里盛着一汪粼粼波光,仿佛只是出于本能地在脆弱的时候呼唤亲人。
    他想到了她喊他“哥哥”时的狡黠模样,还有叫他全名时故意挑衅的样子,唯独没有这样可怜的时候。
    “别动。”他出声制止了她要用手擦眼泪的动作。
    她的手抬起时,掌心的伤口落入眼底,江聿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紧张。
    江音好似误解了他的意思,抽噎得更厉害了。
    “我是说……算了。”江聿叹了口气,迈开长腿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来。”
    江音小心地避开手掌处的伤口,慢慢坏住他的脖颈,似乎有点惊讶他现在怎么这么好说话。
    江聿绷紧了身体,因为顾及伤口,她只能用小臂勾着他的脖子,这样的动作让他们的距离更近了,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怀里的人还在小声啜泣着,热热的鼻息洒在他的锁骨,勾起一阵酥麻。
    他清清嗓子,故作镇定:“别松手。”
    “……好。”江音把头埋在他怀里闷闷地回答,又蹭了蹭,带着撒娇的意味。
    江聿从来没有发现家里的楼梯有这么多阶,每走一步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他在心里数着阶数,试图忽略怀里散发着清香气息的热源。
    一阶、两阶……
    肩膀处的布料一点点地洇湿,面积不断扩大,他知道这是她的眼泪。
    怎么还在哭,很疼吗?
    心里好像被针刺了一下,他皱着眉头,面色变得更加冷峻。
    怀里的江音敏锐地察觉到了江聿的变化,以为是他不愿意抱她,眼泪没有停止,反而有越流越多的趋势,搂着他的胳膊收得更紧了。
    短短的距离硬是走了好几分钟,江聿肩膀上的布料被打湿,紧紧地贴着皮肤,有些发痒。
    打开江音卧室的门,把她放在床上,打算先换一件衣服再来看她,却因为她不愿放松的胳膊被桎梏,无法起身。
    “放开,我……”
    “别走……”
    听到他要走,江音搂得更紧了,生怕他要从这里逃脱出去,再也抓不住。
    这样的想法一时间占据了她的大脑,无法冷静思考。
    她压下江聿的头,用力地吻上去。
    唇瓣抵着他的,一寸寸碾过,急切又用力,而后又一下一下啄吻着他,像雏鸟一般,抒发着无处宣泄的不安。
    江聿顾及她受伤,小心翼翼地试图从她的禁锢范围内躲过去。
    不知是不是碰到了手上伤口,听见她小声地呢喃:“疼……”
    他又僵在原地不敢动了,只得在狭小的空隙内撑着身体,试图拉远一点点微乎其微的距离,但也于事无补,只是一点心理安慰罢了。
    温热的气息交织,他的心跳失控般快速震动,透过骨头敲击着他的耳膜。
    察觉到江聿的态度略微放松,江音沿着他的唇缝细细舔过,让他为她开启紧闭的窗,探进湿热的柔软。
    她闭上眼享受他难得的接纳,舌尖追逐着他的,在口腔里搅动缠绵,吻得深入而绵长。
    江聿微微睁着眼,看着她颤抖着的湿润睫毛,吻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
    大概是心底的怜惜,让他无法再生出强硬推开她的想法。
    房间里只有接吻产生的轻微水声和两人的呼吸声。
    追逐与妥协,炽热与温凉,悄无声息地对峙又融化得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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