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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公养妻手册(重生) 第110节

    她下意识猜测是否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京中还能再出什么事。
    她去看顾玄礼,顾玄礼却仿若未闻,拨弄个纸元宝,看起来同街头的傻子无异。
    如此,她只好将情绪往里再收敛些,直等到搜查的守备军进了客栈,她同客栈里的其他客人一般,埋头安静站在顾玄礼身后等待一一问话。
    问到他们,盘查的人不由多看了两人一眼。
    无外,在这等小地方,能有他们夫妻二人这般长相的也是少见,故而便跟着多问了嘴他们从何处来从何处去。
    林皎月下意识紧张,攥着顾玄礼的衣袖攥紧些,便听顾玄礼气声轻笑了下:“官爷,你们吓着草民的夫人了。”
    林皎月一抖,总觉得他说这种话,下一秒就要动手杀人了。
    可顾玄礼今日倒是温和得出乎意料,甚至有几分善解人意地同这些人解释掰扯起来。
    也是老帮娘同林皎月处得好,托老板过来一道澄清,这二人当真是昨天下午就来了,夜里也没出去过。
    “您想想,咱们这镇子去往京城,一个夜里哪来得及来回,是不是?”老板掐着手指头算日子。
    几番有惊无险的盘问后,林皎月终于确定,昨夜京中果然出事了,且恐怕出得不小,所以,这些皇城守备们才一夜百里地盘查过来。
    而且这些来探查的,想必和阆哥儿一样是今年新充备进来的新人,对着换了装扮的顾玄礼一无所知,可见京中已经乱成了什么样。
    顾玄礼却毫不在意一般,面部红心不跳地接受完盘查,便带着林皎月重新回了楼上。
    关上门,林皎月心有余悸:“我们还走得掉吗?”
    “走不掉就再住几日,你夫君有钱。”
    林皎月心里翻了个小小的白眼,走到他身旁,拖了张凳子一道坐下,缠住他一侧的胳膊:“您能猜到京中出什么事了吗?”
    顾玄礼另一只手缓缓倒了杯茶,指背轻探温度适宜,送到林皎月口边,漫不经心道:“有人篡位谋反了吧。”
    林皎月心尖一抖,还未说话,便被顾玄礼递来的水杯扣住唇齿,不得不喝了口温热的茶水。
    “说正事儿,您叫我喝这么说茶干嘛。”林皎月小声埋怨。
    “这算什么正事,京中翻天了也与我们无关,你早上吃了那么些面点,待会儿出发定会口渴,到时候弄不好像上次出行找不到茅厕一样焦头烂额……”
    林皎月往昔的痛苦回忆涌上脑海,她哑口无言,将水杯扣到他嘴上:“您还是别说话了!”
    没一个字是她爱听的!
    顾玄礼轻啧一声接过水杯,小声咧咧她胆子越来越大,林皎月径直扑到屋子另一头收拾行囊,不听了!
    顾玄礼鼻子里轻飘出声呵音,目光却微沉向动静仍未休止的楼下。
    到日上三竿,搜查告一段落,动静终于渐渐小了些,似乎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些守备们要查得究竟是什么东西,什么人。
    但这不耽搁接到通知可以出镇子后,顾玄礼便带着林皎月离开了此处。
    等林皎月上了车,终于再度想起她早时没问完的问题,便从马车的车厢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身子,从顾玄礼的后背轻轻抱上他:“夫君,我们不必回去吗?”
    顾玄礼喜欢听她软绵绵地唤自己夫君。
    他坐在车沿,懒散地架着马,任她柔软的胳膊从背后缠绕,低声笑答:“夫人昏了头,也知道现在叫夫君不叫督公了,我们回去做什么?”
    没错,如今的顾玄礼已经不掌控厂卫司,京中哪怕闹翻了天,也与他无关。
    林皎月想是这个道理,可思忖之余,仍止不住担心:“可祖父母亲还有姐姐弟弟都还在京中,他们不会有事吗?还有盼盼呢?”
    顾玄礼轻轻叹了口气。
    他夫人心中所装得人着实有点多,不像他,只有她一个。
    他眼看着前方,平静道:“你那个大伯不是个东西,但一旦出事,是最有本事自保的,有他在,南坪伯府不会有事,至于你的好姐妹盼盼……”
    他一哂,“要是镇国公府都难自保,你我回去,更于事无补。”
    所以说,他们从京中出发,哪怕身后洪水滔天也别回头,这才是于人于己最好的选择。
    林皎月一时间哑住,额头轻轻抵着他的背,没有想出反驳的话。
    是了,顾玄礼能不杀人已是克制收敛,指望他去救人,哪里现实?
    况且京中情势诡谲,他们如今都只算白身,贸然回头,只会搭上自己……
    未想清楚,已经驶在了官道上的马车后方倏然射来利箭!
    顾玄礼原本松垮懒散的坐姿瞬息绷直,想也不想揽起林皎月的腰躲过这一箭。
    太过惊魂的一瞬叫林皎月来不及惊呼,等到第二箭第三箭再到,林皎月终于忍不住,低低颤叫:“夫君……”
    顾玄礼眼中闪过血色,从车厢的软垫下方抽出他此行并未打算使的刀。
    *
    宫中一片凌乱,太医颤抖跪地:“娘娘,陛下,陛下他……”
    段贵妃脚步一跄,险些栽倒在地。
    一旁的雀音顿时惊哭出声,叫寂静的帝王寝殿里更多出几分凄厉阴寒。
    段贵妃艰难维持清醒,明白过来太医那一言难尽的目光,用极大的气性忍耐住心中怒火,咬牙吩咐,将顺嫔带回万安殿。
    太医们各个伏地不敢多言,不多时,内宦颤颤巍巍举来托盘,叫太医们逐一查验其中摆盘的茶水酒饮,其过程无一人敢言语,唯有乒乒乓乓的清脆瓷响回荡殿宇。
    最终,几位老太医私下议论完毕,点着头一致同段贵妃颤抖道:“回贵妃娘娘,问题皆,皆出在这杯茶水中。”
    帝王所饮用得茶水里被添加了烈性的助兴药,随后宠幸贵妃,便引得年轻的圣上……
    段贵妃满目荒凉,宫中她是位阶最高的宫妃,此番时宜该是由她率先引代皇后之职。
    她点头,哑着嗓子十分疲倦道:“本宫知晓了,待稍后太常寺卿前来,还有诸位宗亲到了,你们便如实告知……”
    她顿了顿,问内宦,“这杯水,是陛下何时饮的?”
    内宦颤颤巍巍回:“是陛下昨夜宫宴后,与镇国大将军陆远,一道饮的!”
    太医们纷纷恨不能未听见这消息!
    陆远!
    段贵妃亦惨白了脸色,可不等她说什么,另有内宦满面惊恐地扑进殿中:“娘娘,太常寺卿,太常寺卿……”
    太常寺卿便是如今的宁王,他是宗亲中的宗亲,统辖太常寺,掌宗庙礼仪最是应当。
    “督……顾玄礼昨夜夜闯宁王府,刺杀了太常寺卿!”
    这一瞬,段贵妃脸上露出了比刚刚得知皇帝死了,更震惊惶恐的神色。
    *
    太阳落山,村中又静又冷。
    林皎月小脸冻得发白,颤抖着手将顾玄礼刚刚吐出来的血用帕子擦净了,囫囵塞到她带过来的行囊里,不敢叫人看见。
    亦是因为晚上的村子太静了,叫她隐约听得到屋外头有人突然有议论声渐近,
    说不能留啊,现在到处都是官府通告,要捉拿那阉人和他夫人,这会儿来的这对小夫妇嫌疑太大了。
    又有人说,别瞎说,这对小夫妇去年就在他们村子外面碰见过,那会儿俩人是私奔的,他们瞧得清楚,这遭小夫人也说了,是回程想祭祖,却不慎遇到了劫道的。
    里外争论不休,屋门终于被敲响。
    林皎月赶忙擦干泪,再检查了遍周围没留血迹,佯装镇定地过去开门。
    开门后,收留他们的妇人和她男人面色尴尬地站在外头,后面还站了好几个神色不定的男人。
    “妹子,不是婶儿怀疑你,你来的时候也看到听到了,现在到处都在抓那个太、太监和他夫人……”
    妇人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朝屋里看了眼。
    顾玄礼从床上撑起身,俊美面庞却苍白如纸,一双眼尾染着红,直勾勾朝外头看过去,恰好撞见她的那声“太监”。
    “我不是太监。”他的语气凉飕飕,却有微妙的笃定。
    林皎月眼眶发热满含热泪地想,听啊,死太监顾玄礼又开始信口拈来胡言乱语了。
    作者有话说:
    顾玄礼:我说了,她不信
    明晚,明晚一定(拱手)
    第68章 掉马
    可是不是太监与旁的不同, 这太好检验了,门外一众汉子理所当然地彼此咕哝——
    “谁家汉子夏天不是赤条条下水的?”
    “就是,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林皎月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她纤弱的手掌攀在门边, 指骨扣紧到泛白,害怕他们当真冲进来将顾玄礼扒了“验明正身”。
    那妇人还在苦口婆心地低声劝她,说叫汉子们看一眼的事儿, 看完他们不就清白了, 真不是的话所有人也不必胆战心惊, 外头再来人搜查, 他们村里人都能替他们俩给挡开了,毕竟去年彼此间都见过面的, 也有交情在啊。
    可林皎月脑袋嗡嗡, 什么都听不进去。
    在府中有多少次,她也曾想表明心意, 向他证明自己并不在意他的残缺, 可每每刚碰触到他腰带的时候, 顾玄礼却总会先行止住她的下一步动作,
    他不说话,惯常阴阳怪笑的眼总低垂着,薄唇也轻抿着,似有无数氤氲在心头却不可透露的晦涩。
    久而久之, 林皎月也不再贸然尝试。
    她知道,那必然是他身上心头最深的伤痕,连带着自己都得小心翼翼, 从不去主动打搅, 不去揭他的疮疤, 她哪里能让这些人进来扒了顾玄礼?
    眼看林皎月几乎要同外头的人吵起来,顾玄礼坐在农家的土炕边定定地看着她的维护,神色深邃而微妙。
    “妹子,不是……不就看一眼你男人的裆吗,我们都是男的,你怕什么!”
    门外的农家汉子实在摸不透这小夫人的心思,憋到不行终于问了句露骨的。
    林皎月宛若守城的死士,瞬间红了眼,一字一句拒绝:“不行。”
    气氛瞬间就焦灼了起来,原本还觉得这二人定无嫌疑的农妇脸上也有了几分迟疑,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几步。
    林皎月却几乎要哭出来一般,死死忍着,重复道:“不行……大不了我们走就是了。”
    她大可以风餐露宿,大可以继续在那间破庙里守着顾玄礼,却不愿为了个安逸,叫顾玄礼尊严扫地,或是叫顾玄礼一怒之下血溅当场。
    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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