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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公养妻手册(重生) 第70节

    简言之,那日发生了何事,鲜少人知。
    “我问你觉得!”
    乘风默默叹了口气:“属下认为,督公大闹宁王府是真,但事情起因应不是他所为。”
    不等陆盼盼再问,乘风目光一凛,瞧见雨幕中驾马而来的那位正主。
    他微微压低了声音:“顾玄礼此人乖戾跋扈且懒散,若他真要教训自己的夫人,在自己府内便有无数手法,他与宁王目前来看没有明显矛盾,不会特意在宁王府设计此等腌臜小事。”
    话音刚落,厂卫司的蕃子凶狠咆哮“厂卫司出行,闲人退散”,叫原本就忙着打道回府的行人们神色更匆匆,顾玄礼身下的黑色骏马重重踩着水洼,逆着人群一步一步踏近他们这一方小茶棚。
    茶棚里的人早就在蕃子们出街的那一会儿就跑光了,乘风浑身的肌肉紧绷起来,眼见这眼底泛着红的疯子阴恻恻地俯视着他们,默不作声挡到陆盼盼身前,握紧了身侧的刀。
    梅九跟在其后,眼见茶棚里几人,神色微变。
    却不料,顾玄礼只是冷冷看了他们一眼,鼻腔里飘出声睥睨蝼蚁般的嗤笑声,挪开了目光。
    他翻身下马,面若冷玉,披风猎猎跨入茶棚,身上沾染的水汽宛如阴戾化成的实体,让茶棚里的温度陡然下沉几分。
    顾玄礼的目光瞥见一旁迷迷糊糊要苏醒过来的钱程海时,更是倏然露出一抹逼仄的杀戮之意,叫陆盼盼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但他的动作却很轻柔,将昏倒靠在茶桌边的小夫人轻轻抱起,如猛虎细嗅蔷薇,比对待易碎的琉璃更珍惜。
    陆盼盼看得发怔。
    厂卫司的督公要杀人,从来就不需要多少理由。
    闻溪知道这点的时候,为时已晚。
    大雨倾盆,他左等右等都等不来那个钱程海,特别是还有一群厂卫正路过楼下,心中渐生不安。
    果然,这种市井地痞就是靠不住,约他午时成事后在此会面,询问过详细后会给对方一笔尾款远走高飞,自己再好去同宁王府的那位庶公子交差,可现在,大雨倾盆,对方也不知是耽搁了,还是拿钱跑了。
    他沉着脸又等了一会儿,眼见楼下那群蕃子不走反围起了酒肆,心中越发紧张起来。
    罢了!
    今日不成,还有明日,多的是名不见经传的市井打手,他何苦大雨天的在这儿等个废物!
    闻溪沉声叹了口气,起身欲下楼。
    可他才刚转身,便见这个高大的身影从酒肆楼下一步一步走上来,像个黑漆漆的洞穴里,钻出来的鬼怪。
    那鬼怪露出叫人心跳一顿的脸,苍白地冲他勾起个阴恻恻的笑:“巧了么闻大人,午时到了。”
    闻溪浑身的寒毛一瞬间全耸起来,脑子还未转过来督公怎么突然来了,顾玄礼朝他抛了个东西,他下意识手忙脚乱接住——
    接到一手湿热。
    他猛地一抖,看到自己怀中捧着的,正是那市井地痞钱程海的脑袋!
    大雨夹杂雷声轰隆,将秋日的寒凉彻底带入了京城。
    李长夙在自己院中一人对弈,忽而听到前厅传来炸响,紧接着便是府中丫鬟小厮们惊慌失措的叫喊与呼救。
    堂堂一个王府,闹得如同集市,等动静消下,冒雨前来打探消息的人白了脸——
    宁王府这是遭了灾啊!
    宁王妃满面骇然地跑到世子院中,涕泪不成声般上下打量了番李长夙:“我的好儿没事,幸好你没事!”
    李长夙神色不变:“儿子这几日身体不适,便没去前厅,刚刚出什么事了?”
    宁王妃平息了好一会儿,才颤抖地同他说,督公带了两个死人头进来,迎面就砸到了宁王脸上,杀了好些阻拦的王府侍卫,更二话不问,将侧妃诞下的那个庶子一刀劈了!
    再是庶子,那也是王爷的儿子,是当今圣上的表弟,是叫她一声母亲的宗室子啊!
    宁王妃亲眼瞧见了那画面,吓得魂飞魄散,连一贯好脾气的宁王本人都被气厥了过去,还是由她在一旁扶住了,才没叫宁王一头栽破脑门。
    幸好督公杀完人便扭头走了,府中下人急火急地去给宁王找大夫,侧妃伏在庶子身旁哭得撕心裂肺,她担忧顾玄礼杀个回马枪来找她儿子的麻烦,这才赶紧过来看看他。
    李长夙闻言,眼中讥讽一闪而过,却赶忙起身抚母亲坐下,劝说母亲,既然平息下来,应当就无事了。
    宁王妃哭着喊着,她就知道扯上那伯府家的事没有好,庶子之所以送了命,可不就是因着王爷派他去杀督公的小舅子吗?
    这会儿她才万幸,幸好当时这件事没交到她儿手中,幸好恶鬼杀人杀得快,没叫那庶子暴露出她儿在此事中也无意提过一嘴。
    李长夙无声笑了笑,轻轻拍拍母亲的背,替他顺气。
    不说当日他给庶弟支招时,只字没深入,没留话柄,但说他自负曾给林皎月好言提醒过,凭着这点,也能作他清白的证据。
    “母亲不必烦扰,还是先去看望父亲吧。”
    雄狮受了伤,又死了个儿子,正是告诫他目光短浅,如同瑞王一般与顾玄礼死磕的弊端。
    而李长夙虽然在心中对那个乖戾跋扈的宦官亦越发看不顺眼,觉得他多次将自己的尊严踩在地面,甚至于当着那个女子的面——
    可他却深知隐忍蛰伏的必要。
    圣上最想看到的就是他们同顾玄礼闹僵,让顾玄礼一个个杀了这些王爷,
    导致他的父亲和瑞王每每见到顾玄礼,都像见了猫的老鼠,剑拔弩张。
    对方确实有唯他马首是瞻的厂卫司,更有传言,他在京城外还豢养了数万私兵,足以令所有人忌惮,甚至是圣上,
    所以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和他敌对呢?
    接近他,驯服他,利用他,借他的手,去做更多的事,不好吗?
    李长夙扶着母亲去到父亲塌前,看望他那被气得面色发白说不出话的宁王,
    他温顺地站在一旁,心中想着,雄狮也有刚愎自用的时候,雄狮也有固执老矣的时候,宁王府若要荣宠不衰,若还想要更高的位置,靠着这样的父亲,是不够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林皎皎很生气
    督公:fine,三杀
    相看掉马的姐妹再等等!给督公一点时间!免得在家偶然脱裤子掉马也很仓促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第46章 情动
    大雨还下个没停。
    顾督公一袭烈马将小夫人抱回府的时候, 全身都沾着血,府门口被雨水汇成一条红色的溪流。
    管事见着,顿时面色大惊。
    在督公府里忙活这些年, 这些老人也多少猜出些主子的习性, 督公每逢雨天,多少会带点伤带点血的回来,他们本该习以为常,
    可今日, 督公怀里安静躺着的, 可是夫人呐!
    这一日, 京中最引人暗中瞩目的宅邸中,宁王府与督公府, 请大夫请得最勤。
    管事一口气连叫了好几个口风严的大夫进府, 便是怕,让好好出去的夫人昏迷着回来的罪魁祸首, 正是督公,
    毕竟今早督公出门时, 督公那模样骇人无比,险些连梅掌班都要砍。
    梅九早上死里逃生,回府后也架不住,自行寻了个得空的大夫,跟着疗伤去。
    除此以外的所有人, 都觉得顾玄礼今日一定是疯病又犯了,疯到自己动手,伤了夫人。
    府中主屋, 一盏烛灯摇摇晃晃。
    大夫们给林皎月把过脉后, 战战兢兢来同浑身仍旧湿哒哒的顾玄礼汇报, 夫人近来恐怕一直忧思过重,又猛然遭遇了什么难以承受的打击,这才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他便默不作声地想疼了脑子,她的忧思来自何处呢?
    他咧了咧嘴角,将人全哄了出去,一个人安静地立在床头,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这会儿脑子不清醒。
    鼻腔里似乎还能回味刚刚连杀三人时,飞溅的血腥。
    他蹲下身,神色微妙地搓了把小夫人柔软的脸颊,还有她苍白的唇:“林皎皎,你该不是在骗咱家吧。”
    什么愿君似我心,白首不相离,不会是她自己都分不清她处在什么位置,用谎话给她自己先洗了脑,才会日日忧思过重吧?
    窗外雨声啪嗒,林皎月似被雷雨声惊到,从平躺着翻过来,侧卧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顾玄礼轻轻笑了声,从她略显冰凉的脸上收回手,捂住了自己的头。
    他想杀人。
    晌午时分,他在要去杀人的路上被她出事的消息拉回了一瞬清明,短暂反应,他不该这么冲出去,在最后一步上失了筹谋。
    已经安排了那么久,所有人都等着把他的人皮扒下来,根本不必他再动手,只要等着最后落幕就好,何必因着这片刻的疯魔,而丢了他的小夫人。
    可等到这会儿,十多年的血海深仇,还有她的笑面如魇在脑海中交融翻滚,勾着他脑子里的那根筋狂乱地抽搐,又开始像有人拿了极细的钢索,在他脑浆里搅弄。
    他该信他的小夫人一次次那么热忱,几乎用命在向他证明她对他的热烈情意,
    可他又知道自己这会儿大概是犯病了,不正常,好像有人攥着他的后脑勺,逼迫他直面一幕幕回忆,告诉他,他为了报仇,一步一步把自己变成了不当人的模样,连能活多久都不知道,怎会有人喜欢他?
    那她是因为被他逼得被迫演戏,所以才忧思过重吗?
    不,不是的,她明明还遣人来传话了,说要他陪她一道吃晚饭的。
    顾玄礼咬紧了牙,眼底挣扎得一片猩红,告诉自己,别杀人,也别怀疑她。
    她今日可能差点就死了,如同他母亲听到父亲殒命的噩耗,心气儿一瞬间便被勾走了,自己在相同的雨天投了湖。
    她们这些娇娇弱弱的女人是受不住伤害的,他不能再伤她。
    恰时梅九处置好,气喘吁吁地跑到屋外头叫他,督公,按着时间,冷药今日要服了!
    喝了药就会冷静的。
    顾玄礼脑袋里嗡嗡,松开抱住脑袋的手,慢吞吞站起身。
    可他又望向昏睡中蹙紧眉头的林皎月,想起刚刚抚摸她时,她的脸颊和唇有多冰冷。
    他张了张嘴,想问问她,你要咱家抱吗?
    因为她每次受了委屈,都是这么来撒娇的,哪怕这次他还不清楚,她究竟是受了旁人的委屈,还是又是他的——他惯会做错事。
    可他反应过来,眼下他问,她也答不上来。
    许久没喝那碗冷药了,他身上的血似乎也变热很多,让他有了温柔和怜惜这种软乎乎的感情。
    顾玄礼无所谓地嗤笑一声,才刚扭身要出去,倏然感觉到身下衣摆有轻微的拉扯。
    他麻木侧目,看到昏睡中哭湿了枕头的小夫人伸着手,在床沿边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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