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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之丰年好个秋 第12节

    可因观念落后,且生产条件有限,孩子八九岁才入学的情况比比皆是。此时义务教育法还没颁布,孩子晚个一两年入学无人过问,而且经历了那十年,大多数人,尤其是农村人,完全没有“知识改变命运”的概念——毕竟连知识青年都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了。
    人们身处时代的洪流之中,被裹挟着前进,无论是上学还是参加生产劳动,都是盲目的,也是亢进的。
    可是邱天知道,她必须走上学这一步,因为七年之后高考一定会恢复,“知识改变命运”可能会迟到,却终究不会缺席。
    第13章
    刘爱花急着去挣工分,没工夫在这儿讨论孩子上学的问题,而且她根本不关心这玩意。
    “这丫头还小,上学也跟不上,白浪费钱。”刘爱花胡乱应承道。
    “我跟得上!”
    开玩笑,本仙女保送北大的智商跟不上七十年代小学课程?
    邱天闪着光彩的眸子几分热切地看向骆一鸣,分明是希望他能替她说几句话。
    骆一鸣随即应声:“学费很少,贫农可以减免。”
    刘爱花仍七分不乐意,“回头再说,我说了不算,得回去问她爹。”
    骆一鸣:“那还请回去好好商量,咱大队入学率比别的大队落后不少,咱不能拖后腿。”
    刘爱花满口答应,临走习惯性瞪邱天,“看啥看?还不去喂猪!”
    “知道了。”邱天心情不错,忽略刘爱花嫌恶的语气,回应得脆生极了。
    骆一鸣打量面前眸光灵动的女孩,笑问,“这么想上学?”
    “当然。”她把筐换了只手拿。
    “哦?”骆一鸣饶有兴趣地问,“能说说原因吗?”
    邱天觉得此时恰是替自己树立形象的好时机。
    虽然上学的事有了眉目,可毕竟八字没一撇,且她在家里终归是人微言轻不受重视,搞不好这事就黄了。
    而从骆老师刚才的言谈中,辨得出他是个有境界和胸怀的教育者,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地方,尚能有如此思想和觉悟,她觉得这人值得尊重和信任。
    便说:“您刚才说有教无类,我觉得很有道理。”邱天有意无意露出几分与年龄不等同的智慧,“任何人都有受教育的权利,我当然也有。”
    她要透出一点底牌,让骆老师坚定助她入学的决心,最不济也能让骆老师知晓,她的智商不至于白白浪费教育资源。
    果然,骆一鸣的表情很是惊讶,“你……懂这话的意思?”
    “人不论贵贱贤愚,都可以接受教育——骆老师,是这个意思吗?”
    骆一鸣一愣,同时不吝夸奖:“你很聪明,不读书可惜了。”
    对嘛对嘛对嘛!我要的就是这效果!
    邱天忍着手舞足蹈的冲动,眼巴巴看着他,眸中闪着真诚的恳求,“骆老师,我真的很想上学,请您帮我说服我爹吧。”
    她知道这家里谁更清醒理智,最重要的是谁说了算——
    幸好,不是刘爱花。
    “好,我会去找你爹谈的。”骆一鸣说。
    邱天一开心差点又忍不住拽文,强行忍住了。
    过犹不及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毕竟她现在的外表只是个七岁土妞,拽文拽多了万一被当成妖孽可咋整?
    骆一鸣还想和她聊几句——他仍有些不敢相信,方才那些成熟早慧的话竟是出自一个七岁未开蒙的女娃之口。
    然而一直蹲在女孩脚边抠土坷垃的男孩连声催促着要走,且学校门口来往人多,刚才邱母这么一闹,更是引人驻足。
    骆一鸣这才作罢,留待从长计议。
    目的已经达到,邱天心满意足离开。
    穿越以来,她似是第一次感到这种豁然开朗,像大风吹散晨雾和浮云,露出久违的晴空和艳阳。
    邱天心情好,干起活来都更有劲头,像她和恩赐这个年纪和身高,在如今的农业生产中也能堪用——
    有人耩地时她和几个社员在前面帮着拉耩,有人插秧时她就在旁提溜秧苗。
    她踩在沁凉的水田里,一边给邱玉珍递秧苗,一边放眼望向北边,那里冬小麦已经返青,社员有的在追肥浇水,有的在拿石滚子压青苗。
    这个年代虽然贫瘠而原始,却也有着独特的年代气息,曾经在书中借助文字才能想象到的画面,此时就在眼前,生动,具象。
    邱天正沉浸在自己颇为文艺的想法中,一道不和谐的呼叫却突然袭进耳中。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跑到我腿上喝血,也不看自己配不配!”邱玉环趟在水里俯身插秧,突然捏着个东西直起上身,语调状若自言自语,实则指桑骂槐。
    邱天当然听得出她是在影射今早的事,她料到邱玉环必定会拈酸。
    正要怼回去,却见邱玉环抬手朝她这边一丢。
    邱天下意识往旁边躲,脚步错动荡起浑浊的水花,低头,一只黄褐色湿软长形的虫子正黏在她小腿上,吸盘似的吻部已经探入皮肤。
    邱天顿觉头皮发麻。
    这玩意她在电影和纪录片里看过,是水蛭,若强行拔出,可能导致其吸盘断在体内引起感染。她依稀记得有办法能将吸在身上的水蛭逼出,可她现在惊慌不已,哪还有空回忆和思考。
    情急之下只能喊邱玉珍帮忙,因紧张她声音都变了,“大姐!腿上!腿上!”
    邱玉珍正俯身插秧,偏头便看到妞妞露出半截的小腿上紧紧粘着的东西。
    “别动!是肉钻子!”
    “啥?”她随即意识到大姐口中的肉钻子即是水蛭。
    大姐抱起邱天快步走到田埂,顺手从旁捞起一只布鞋,照着肉钻子吸咬的上方急急拍了几下。
    肉钻子掉了下来,落在田埂上不住蠕动。邱玉珍又顺势拿鞋狠拍,肉钻子立即成了一摊脏污血水。
    邱天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伤口随即涌出鲜血。
    好在吸咬时间不长,伤口并不深,可邱玉珍还是在她伤口处用力挤压一番,逼出更多血水。
    “这样不容易发炎。”她说。
    经此一番折腾,邱天冒出一身冷汗,这会儿危机解除,先前宕机的大脑重新恢复运转,刚才水蛭是怎么“飞”到她腿上的,所有细节在脑海中一一再现。
    她站在田垄上,没再走进水里。
    邱玉环就在不远处,正悠哉悠哉哼着歌,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歉意——
    是了,她故意将水蛭丢过来,又怎么会有歉意?
    邱天难以咽下这口气,冷声喊她的名字,“邱玉环!”
    邱玉环起身,轻捶几下自己的腰,语气不阴不阳,眼神三分好笑,“咋了?”
    邱天恢复理智,打蛇打七寸才有效果,不过她不介意当下先给邱玉环来点魔法攻击。
    “两句话要告诉你,”她慢条斯理地说,“第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要看那天鹅是不是真天鹅。第二,母猪五年都上不了树,再额外加两年也是白费力气。”
    邱玉环一时没反应过来其中逻辑,但也猜出没好话,故硬邦邦问道,“你什么意思?”
    邱天腿上的血已经止住,只剩下一个小小的伤口,刚才被吸咬时尚不觉得疼,此时却痛感明显,她低头看一眼,再度抬头,目光不屑。
    “连什么意思都不懂,果然蠢钝——树都爬不上去,还自诩天鹅,好笑。”
    邱玉环愣住,须臾之后瞪大眼睛,“你……你骂我是猪?”
    好在听懂了,她还真怕自己白骂一通,人家反而不解其意呢。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邱天转身扬长而去。
    刘爱花从身后喊她,“还没干完活,干嘛去?!”
    邱天头都不回,“受伤了,回家养伤!”
    邱玉珍赶紧跟刘爱花解释,却换来后者扬声吼骂,“肉钻子咬一口又死不了人!赔钱的贱命还当自己是大小姐!?”
    邱天置若罔闻,顺着田埂径自往回走。
    回到家后她简单处理了伤口,没有酒精碘伏之类的医用品,干脆便拿盐放在水里融化,之后淋浇在伤口处。
    痛得她倒吸一口气。
    邱天没打算再回田里干活,回去必定还是要泡在水田里,伤口感染发炎没人会心疼她。
    忙了大半天,中午一家人在地里吃的午饭,因吃食有限,又要紧着主要劳动力和恩赐,是以邱天并未吃饱,此时松闲下来,方觉肚子空空的。
    她从锅屋找了俩窝窝头,就着水吃得渣都不剩。
    不用干活的午后,空荡的院落,时间像是慢了下来。
    邱天坐在锅屋门口的石墩上,放眼重新打量整个院子。
    猪圈那边很安静,偶尔发出几声猪的哼叫。羊圈分了栏,有一只怀孕的母羊被单独圈在锅屋旁临时搭的窝棚里,当木门南侧羊圈里传来羊叫时,这只母羊也应和似的“咩咩”两声。
    菜园里早先撒了菜种,如今已经冒出嫩绿的一层,园中那棵大树先前她并未留意品种,后来才知是一颗枣树,恩赐说每到结枣的时节,树上会生一种颜色翠绿的毛虫,叫痒辣子,痒辣子经常会从树上掉下来,落在身上蜇得人又痒又疼。
    邱天仰头看树,枝叶已经抽条生长,在和风之中轻轻颤动,显得几分孱弱。
    在这个时空,每当她一个人独处,便会生出难以言说的脆弱感和孤寂感。
    邱天不想感春伤秋,深吸一口气,起身出门。
    不知不觉便走到陆丰年惯常停留卖货的地方,倏忽想起他似乎许久没来了。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被没收的货郎担要不回来?
    她依稀有些担忧。
    当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陆丰年的身份,以及他会英年早逝的命运,便不由希望在他有生之年可以顺遂一些。
    意识到自己又在感春伤秋,邱天再度回神。恰有俩年轻媳妇扛着扁担从旁经过,正边走边聊天。
    巧的是她们聊的正是陆丰年。
    “最近咋没见货郎来?上回说好带点红绿彩线,等着用呢,说不来就不来了。”
    “可不,之前经常来倒不稀奇,这下冷不丁空几回,就想了是不?”另一个媳妇语气揶揄。
    “你瞧你这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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