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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吵不相识,骄傲的绿孔雀

    “哈啾!”
    “怎么了?会冷吗?”
    宁昭莲摇头。  “没有,就是突然觉得背脊凉飕飕的。”
    夕琉哼哼。  “一定有人在偷骂你。”
    “谁?凌枭吗?”坏心情被海风吹散,再提到这个名字时她已然没有芥蒂。  “那你得把偷这个字去掉,因为他都直接骂。”
    “……也是。”
    在甲板上待了一阵,见夜晚雾气渐重,夕琉担心宁昭莲又染了风寒,于是道:“我们回去舱里吧?”
    “不然你先回房吧,我今天心情不错,还想再待一会儿。”就算回到房里她也睡不着,不如在空旷处观赏一下朦胧月色。  “喏,这是你的房牌,你对照着找一样的符号就是了。”
    外州航运发达,专门载客的船自甲板往下数还有两层,共有八十余个小隔间。每个隔间前后相接,以夹板为壁、布帘为门,帘上画有记号,登船时每人会领到有对应符号的房牌,只需照着入住即可。
    他们同行,房间自是相邻,这样很好,可以互相照应。
    “我怎么可能让你独自一人。”夕琉接过牌子,眸光扫视同在甲板上的其他旅客,大有戒备之态。  “……你没察觉吗?自你上船,有许多人一直盯着你看。”
    “有吗?”宁昭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些姑娘以袖掩面,才与她对上视线便纷纷低下头,完全是情窦初开、春心荡漾的模样。
    她了然。
    看来自己的男装扮相极为成功阿。
    既如此,她这个美男子更得专心致志地维持住风度翩翩的形象,才可以带给广大女性福音。作为一名君子,那绝对不该心存美丑之分──小姑娘们都很可爱,中老年的女性也很有魅力,所有女子在她眼中都是独一无二的美女。
    思及此,她不吝啬地展笑,对她们眨了下眼睛。
    此举收获了此起彼落的惊呼声,只要忽略掉夕琉嫌弃的表情,那眼前的画面可称美好。
    “你搞什么?不是说好要低调吗?”他轻扯她的衣袖,欲提醒她别太醒目。
    “我在维持人设阿。”她边应付众人目光,一边小声道:“忘了吗?我是风流多情的才子,你是害羞寡言的病美人。”
    “……”夕琉抡拳,好不容易才抑制住想暴吼的冲动。
    忍住,要忍住。
    她没有错,这是出发前他们协议好的,他不可以骂她。因为她确实非常完美地在贯彻『风流多情、大方洒脱』的形象。
    这样的个性在男女之间都很吃香,有姣好之貌更是无敌,而且不仅能和男子处得好,也不用担心被女子纠缠。
    有凌枭与苏巧巧的例子在前,宁昭莲知道表现太优秀未必是好事,人总得有一些缺点,才不会让追求者一头热地栽入。姑娘家极看重贞洁,所以就算再怎么倾慕,也不会想和处处留情的男人有过多牵扯,毕竟喜欢是一回事、认真到考量嫁娶又是另一回事。
    至于夕琉,他的设定是以不曝光夕族身份为前提。天生紫眸是个问题,所以他得当一名患有眼疾的病美人,对外的说法是自幼孱弱、白天会惧光,所以出门时得在眼睛蒙着一块布,只有太阳西下时才能解开。
    除了在装扮上有所解释,个性自然也有。由于他需要就近保护宁昭莲,又怕火爆性子让他多说多错,所以就再安上一个『极为怕生、只黏哥哥』的设定。
    俊美又受欢迎的兄长、娇美却难以亲近的妹妹,兄妹俩自西境而来,欲在南境谋个铺子经营──像这样先套好背景,将来需要解释的时候便能省去许多麻烦,而彼此人格上的优缺点能够互补,算是可攻可守的组合。
    “我这人平常是不怎么乱花钱的,但我觉得下船后该来买把扇子。”
    “……都入秋了,你还买扇子做什么?”
    将手负于胸前,宁昭莲摇头一叹。以前看过古装剧,风流公子手边都会有可以把玩的东西,例如题字的扇子、携着穗花流苏的埙箫……可是这些情怀,夕琉怎么可能会懂呢?
    她懒的解释太多。  “一言以蔽之,因为想耍帅。”
    “哼,装模作样。”
    她挑眉。  “敢这样说我,你胆儿肥了是不是?”
    夕琉一脸无辜。
    那句话不是他说的呀?他刚才还在无言以对,声音突然就传了过来?  ?
    显然宁昭莲也从夕琉的反应察觉到异样,她皱眉,接着转过身,看向声源──
    就站在离他们不远处,一位青衣公子毫不掩饰对她的轻视,正不屑地盯着她看。
    “就凭着那张脸,有什么好自视甚高的?何先生比你好看数倍,却比你谦虚许多。”说完,那人还哼了一声,音调与前句无异,可证明刚才的讥讽果真出于他。
    哦?
    宁昭莲被人找碴惯了,但从来没有人贬低过她这张脸,对方的说词让她觉得有点意思,正想静待他是否有下一波攻势时,对方身旁又来了一个人。
    也是位公子,穿着素雅,年纪看起来比青衣公子大一点点,但完全不影响其书香儒雅的气质。
    “永矜!不得无礼!快向那位公子道歉。”
    青衣男子似乎很敬重这位儒雅男子,本来还挺倨傲的嘴脸一下子便消失无踪,语气也软了几分。  “何先生……弟子就是看不惯小人得志的嘴脸,说一句也不行?”
    “为师可不记得有教过你贬低他人,你应当知错。”
    “……”
    看戏看到一半,宁昭莲再次对上青衣公子的目光,眼看两人往自己的方向走来,她直了直站姿,又对夕琉使了下眼色,示意他乖乖待在身后,不要多嘴。
    “这位公子,是在下教导不周,才让学生出言冒犯,还请您见谅。”儒雅男率先道歉,这才拉过青衣男。  “永矜,还不快道歉?”
    “无妨无妨。”没等青衣男不情愿地开口,宁昭莲客气一笑:“我没有觉得被冒犯,方才只是有点受到惊吓,以为船上出现了会说人话的孔雀,幸好只是一名穿的花花绿绿的公子罢了。”
    “……”
    此话一出,不仅青衣男傻了,儒雅男愣了,船上其余人也惊了。
    然后他们都笑了。
    气笑的、尴尬而笑的,更多的是嘲笑。
    欲使人难堪者,日后必然也会自取其辱。现世报来的那么快,可以想见造成这个局面的人肯定怀拽着故意报复的心思,但宁昭莲此时的表情却无比诚恳,让人信以为真,不忍苛待。
    “有厘清误会就好了,至于这位公子对我的批评……我没关系。”她是懂得寸进尺的,一见将风向拿捏住了,便摆出宁可委曲也要求全的态度,向眼前的师徒俩拱手道:“先生不必自责,这位公子也不用向我道歉,既有缘同乘一船,大家都是朋友。”
    末了,她不忘对那位衣服青但脸色更青的公子微微一笑。
    看吧,这就是气度、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像他这种把心情全写在脸上的人,肯定是一辈子都学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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