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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之远[重生]免费阅读(89)

    他说什么来着?传送到哪看的是运气。
    而他的运气从来不能指望。
    一个小女孩正弯着腰,哼哧哼哧地把地上晕过去的修士们拖到一起,挨个捏碎玉牌。
    似乎听到身后脚步声,小女孩转过脸,见到衣轻飏后没有半点惊讶,反而露出长辈一般和蔼的笑容。
    罗浮宫掌门染霄子!
    是不能指望,衣轻飏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不能指望法。
    什么叫比喝凉水塞牙还倒霉?就是别人清理现场时,你恰好撞上现场。
    衣小道友。染霄子前辈颇为和气,你自己捏碎还是我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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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 通天境|六
    这是一间小小的茶肆, 临街一楼,三面窗户全开, 便将这座岭南小城的风物悉数收入眼底。
    若是五六月来, 城门口大抵尽是挑担卖荔枝的,云倏早年便见过那热闹劲。一丛一丛的丹红盛在滴水的绿叶里,轻轻一剥那枝皮, 便像打翻净瓶似的, 果香撒开来,果肉雪白玉润。
    如今深秋, 热闹便打了折扣, 也无法再见当年场景。秋雨沿着檐瓦嘀嗒,云倏悄无声息地靠窗而坐, 将微涩的廉价碗茶饮完,正要结账,起身却摸到桌边嗡鸣的守一剑。
    守一剑之名是他的师尊所取。
    这是凡间也有的规矩,师父为弟子随身携带的佩剑赐名,也是要弟子时时以其教诲自勉之意。
    他们修行之人都知道有个词叫抱元守一。这是修行心法之一。一即为道, 守一即为守道。意思便是要弟子澄清杂念,专注心元, 以达至上的清净无为之道。
    守一剑长伴他身侧, 确实做到了时时刻刻引他自惭、自愧甚至自恨的地步。
    名字是外人附加的, 而剑本身,亦是难得的灵器。守一剑有块相伴相生的剑穗灵玉, 相距遥遥, 剑也能感知剑穗存在。
    此刻剑身嗡鸣, 云倏掏银子的动作半滞。
    眼睑微垂, 指尖收拢紧握剑柄。
    是剑穗为其主传来危机之信。
    阿一, 出事了。
    您这可是监守自盗啊。
    衣轻飏将双手乖乖递上去,由染霄子施了术法扎扎实实捆上,在下还是想劝前辈三思而后行,到时晚节不保,实在引人唏嘘。
    染霄子并不搭理他,只认真将他捆好,和一干晕过去的修士扔一起。
    衣轻飏观她动作,似是在给每位修士消除记忆这动作,他可太熟了。大概这些修士玉牌碎后,出了秘境,自己也还稀里糊涂,不知怎么出来的。
    他便为她真心建议道:前辈,通天神树出现必须秘境内只剩四位玉牌持有者,若全是罗浮宫弟子,那不就太显眼了么?
    染霄子睇他一眼,手上给别人抹除记忆的动作不停:我罗浮宫弟子在自家地盘,发挥得好不行吗?
    您这话都说得出来?衣轻飏佩服。
    我说,师侄啊。染霄子忽然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本不想与你动手动脚,万一这脑子抹坏了,真成了个绣花枕头,那不就成我的不是了吗?
    衣轻飏顺口道:自然是您的不是。
    染霄子到他跟前,身形和坐在地上的衣轻飏齐高,捋上他身前的一缕发至耳后:故衣师侄少说些废话,我兴许还能温柔些。
    衣轻飏仰头眯缝起眼,悠悠道:晚辈是可以不提,但有句话不得不为前辈着想。
    染霄子眉一挑:洗耳恭听。
    衣轻飏:所有离开的修士都失去了秘境内的记忆,本身不就很可疑?且别的人不提,晚辈若失去记忆,我家大师兄必然要探查我识海一番,到时嫌疑不就落回留在秘境的四位罗浮宫弟子身上了吗?
    染霄子听完这话,沉默一会儿,居然笑了。
    衣师侄口口声声自家大师兄,可听你话中意思,好像背着容与君另有一番打算?
    否则便不必与前辈您废话这么多了。衣轻飏坦然承认。
    若不是秘境有那么个必须剩四人的规矩,眼下先动手的,便不是染霄子了。
    我就喜欢不死板、知道灵活变通的人。
    染霄子带着欣赏,拍拍他肩,拿走了他玉牌,却解开了他手上的束缚。
    其实我还有诸多方法,来避免你所说的余下四人尽是罗浮宫弟子的局面。但衣师侄这般知变通,那四人之一的位置,便为君虚席以待了。
    瑶池剑于空中划出一道凌厉残痕,击碎对方两枚玉牌后,纳兰泱收剑入鞘,微微低下头,以示对两位消失在秘境中的道友的敬意。
    身后忽然传来拨开树丛的声音。
    纳兰泱警惕拔剑,转身连退几步。
    却见一位婀娜青衣少女,从树丛里钻出后,对她手上的剑视若无物般,笑得天真无害。
    姐姐可见到爹
    少女略显艰难地把后面一字吞回去。
    姐姐可见到衣轻飏,衣舟遥?
    舟遥,还是衣道友刚取的字。
    纳兰泱一怔,眼前少女有几分眼熟,却想不起到底在哪见过。
    你找衣道友?纳兰泱摸不透这女子身份,清都山女弟子中就没见过有这么个人。
    莫不是什么风流债?
    若换以往的她,此刻必定暗自叫嚣着,出去便向容与君告状。
    可自从师父得道成仙,她临危受命执掌玉妙宫,天阶大会还出了那一摊子事后,这位道门史上最年轻的女掌门,早已洗尽大半过往,换做了另一个人。
    于同门,她自恨于无力挑起大梁,只能眼看玉妙宫因她没落。
    于清都山,她亦自愧于梦安君徐暮枕之事。他们的十七师兄出了事,她是如何也脱不了干系的。
    修道之人讲一个洒脱自然。
    到底纳兰泱经历得太少,年初才在清都山容与君主持下得了道号,号曰元瑶。可这位还新鲜着的元瑶君,经历见识都浅薄,一条人命便压得她至今没转过弯。
    仍要扛着担子,往前横冲直撞。对通天神树她不感兴趣,但至少,这次秘境试炼,怎么也要留到最后,成为四人之一。
    她出神间,对面少女自顾自道:看来姐姐便是不知道了?
    纳兰泱听她意思是要走,松口气正有收剑之意。
    少女却忽转话锋:秘境中的人除了爹都是敌人,姐姐是敌人么?
    纳兰泱防备之心骤起,微眯起眼:你找衣道友究竟有何事?
    此人来者不善,不像衣舟遥会认识的人。
    少女把玩着腕上缠绕的藤蔓,轻轻一笑。
    自然是讨赏啦。
    秘境之东,密林深处,一声哭嚎。
    九七你娘!尽出馊主意!谁说把法器放进芥指就稳妥了的?!
    正是边跑边嚎的步九八。
    他娘进了秘境芥指都打不开!你让我空手接白刃?!
    叶九七紧跟他,逃得狼狈,脸色也不好看。
    进秘境前,我叫你先拿件趁手法器的。
    步九八更是一把辛酸泪:我正要拿,谁叫哪个挨千刀的背后推我一把!
    叶九七:别嚎了!我也正要拿,就被你个成事不足的推进来了!哭哭哭就知道哭,我还没处喊冤呢!
    身后追他们的百里陵听了都觉心酸。
    叶道友,步道友,别跑了,让在下给你们一个利落吧。
    只听步九八的哀转余音回荡林间,惊起一林子鸟雀。
    不这么快就滚出去,二师姐会打断我的腿!
    这是他最后的倔犟。
    二人身上只有一些符纸,早先便扔百里陵身上了,眼下法力没处消耗,全点在了跑路上,足以让百里陵追得够呛。
    眼见是追不着那俩了。
    百里陵停下脚步,深吸口气,甩出拂尘,准备着放大招。
    捏诀间符文自脚下成环状,层层向外蔓延。一寸金光凝于拂尘,麈尾轻晃,于他举重若轻间正要落下
    一股山海之势的凛然剑意,陡然自四面八方而来,无孔不入地渗入。
    何等滔天剑势!几与自然造化之力等同。
    百里陵骇然睁大眼,只觉自己如同蝼蚁,好像在面对某种五行之外的大道,至纯至厚,其势如巨掌,紧箍他呼吸。
    又如蚍蜉临于大树,蝼蚁临于浩劫前一般,只剩无能为力,连思考都忘记,脚下符文顷刻被这股剑势熄灭于无形。
    还待茫然四顾,腰间玉牌便清脆一声碎了。
    再睁眼时,头晕目眩,那股回忆起来仍两股战战的剑势已经消失,百里陵像终于回到水中的小鱼,急促地吸气呼气。
    大师兄!大师兄!您没事吧?
    百里陵吞咽了一下,茫然抬头,望着周围探来的关切脑袋。
    我这是
    这是秘境之外!其他同在秘境之东的同门回忆起来仍是心惊,不知道那股威压是谁触发了秘境的什么机关,人都没反应过来,一瞬间便离开秘境了。
    似乎没人相信,那是同为修士的人能散发的威压。
    百里陵的感受则多了一层。他感受出那是剑意。
    视线不自觉投向清都山那边。步九八正抱着司青岚腰哀嚎哭诉,叶聆风则似在说那股威压。
    百里陵按下探究的目光。
    不能怪他多心。只是一提起剑,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位。
    秘境之北。
    吹盏抱着自己断掉的一根木胳膊,抱怨似的嘀咕。
    临时做的身体,果然不经用。
    一瘸一拐到那位女修士面前,吹盏弯下腰,语气不自觉添了些动容:你不错。别人都当一场试炼,你却和我拼命。
    纳兰泱撑剑单膝跪地,衣袍多道血痕,额上那处豁口更让她看上去满脸是血,好不凄惨。
    我不晓得你为何这般认真。吹盏拣起她的玉牌,在手中把玩似的转了转,脸色忽地沉下来,我也没兴趣知道。
    玉牌应声捏碎。
    你有必须留下的理由,而我也有。
    前辈有必须得到通天神树的理由?
    衣轻飏看向染霄子,目露恰到好处的疑惑。
    这一路,他可算体会到了什么叫正大光明地狐假虎威。
    跟在这位罗浮宫掌门身后,白捡了个大便宜,不用自己开路。往中心灵镜湖方向,秘境以西,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染霄子又解决完一群可怜的「待宰羔羊」,忽转开话题道:听说衣师侄颇爱写些逗趣话本?
    衣轻飏也不惊讶。定是步九八那个大嘴巴没事往外传的。
    染霄子回望差不多拾掇齐整的秘境以西,逗乐般笑笑:那今日我便班门弄斧,给师侄讲个故事如何?
    衣轻飏从善如流:洗耳恭听。
    他见左右没事,还找了块大石头,随意拍了拍灰,无论是尊老还是爱幼,也该先请染霄子坐下。
    还是师侄你会享受。染霄子也不客气了。其实,这种和蔼老奶奶般的神情挂在这张幼女脸上,怎么看怎么违和,衣轻飏渐渐地居然也能看惯。
    染霄子缓缓开口:
    其实这故事也能追溯久远。和很多话本子一样,开头便是一句,很久很久以前
    衣轻飏举手:不能再具体点么?
    染霄子唔了一声,思忖片刻:约摸是谁还记这个啊?她瞪了眼衣轻飏:人活久了,会失去对时间的估算的。
    衣轻飏没有听者的自觉,本是习惯性地打岔,此时却怔了一下,眼前第一时间浮现出大师兄的脸。
    晃神代入了,竟觉得染霄子这话颇有道理。
    只听她接着道:反正是很久很久以前,有那么个神仙。
    衣轻飏不喜神仙,略失兴趣。
    这神仙也算是自然草木通灵,在大荒时期,无知无觉、稀里糊涂便做了神仙。本是个小小地界散仙,连四梵天都上不去,遑论三清境。
    天地间悠悠度日,就这么万余年过去,忽有一日洞府天摇地晃,山林中鸟兽皆四窜逃散。这散仙出来那么一望,便见人间一副末日景象。
    衣轻飏略提兴趣。
    天崩地裂,日月并行,漫天血红之色,时间也好似失去规律,忽而加快忽而减慢。
    秘境山林中,有风拂来,他鬓角微动,碎发乱在那张形容昳丽的脸上,眉心红痣也好似被风吹乱了。
    散仙自是骇然,惊慌失措,更想尽可能多救些人。
    却是独木难支,无能为力。眼睁睁见人间涂炭,一片地狱。好多人都死了,她走在大地上,一张张人脸埋进泥土里,睁大眼不甘地瞪着她。
    脚下最后一块土地裂开,她漂浮在天空中,心中惶然。她是神仙,虽没几个人供奉她,但凡人都没了,她还做什么神仙。
    于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冲上四梵天去,问问那些上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是她毕生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神仙。那些上仙,居于九霄之上,白衣凛然,渊清玉絜,让人觉得与之直视便是忤逆。
    众仙却指点下界,议论着,死得还不够多,还不够多。
    她清晰地看见,天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裂。而随着凡人的死亡,那些滔天的怨气凝聚在一起,那裂口就好像被什么东西修复似的竟一点点恢复完好了。
    她人微言轻,插不上话,也无人向她解释,只好又稀里糊涂地和那些地界散仙们站在一处,呆呆地望着下界。
    忽听到神仙们一阵欢呼那散仙望去,原是那裂口已只差最后一点缝隙便修复完善。那缝隙就那么一点点大,也就一个小拇指大小。
    散仙心道,难道还有很多人没死吗?她回头看向下界,可奇怪的是,分明都死光了啊,什么都不剩了。
    凡间似乎被割裂地划开了两半。一半是地狱,而另一半,那些人脸埋葬的泥土里又长出新芽,山川草木仿佛以那些血肉为给养,正缓缓恢复生机。
    上仙们似乎也注意到,那一小拇指缝的裂口怎么也无法修复。
    有人慌了,她瞧见有上仙慌里慌张去了更上界,好像争论着去请什么人。
    于是,她看见他们毕恭毕敬请下了一尊神。那日情形,惊得这小地方来的小散仙再也忘不掉。
    那尊神是个男子模样,不着白衣,而一身黑服。他目光无悲无喜,却好似蕴藏天地之道,叫人忍不住顶礼膜拜。其中玄妙无穷之意,更叫人见了一眼便要被吸进去目眩神迷。
    指尖被风吹出凉意,衣轻飏感到有凉意攀着四肢五骸,丝丝扣入骨缝之间。
    她本想忍不住跪下去的,却不想,稀里糊涂往下界瞥了一眼,便瞧见夹杂在那些破碎巨岩之间,那一块石头上,还趴着一个黑黑的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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