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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之远[重生]免费阅读(51)

    衣轻飏怂怂肩:冤枉,我何时跟您下过这个赌注?
    确实没下过这个赌注,但纳兰泱以为五年前那个情景下,约定五年后打一架就有这样的赌注的意味。
    衣轻飏道:我觉得,你也不必赌了。
    纳兰泱反问:为何不必?
    衣轻飏不经意地笑:打一架就算打一架,还搞这么多名堂?难道我输了,就真的不会再缠着大师兄了?你信?
    纳兰泱眼睛一亮:你真报名参加天阶大会了?
    衣轻飏有气无力:报了报了。行了,问完就快走。
    纳兰泱满意地离开了,也不知道她一个中乘修士欺负一个炼形期有什么可乐的。
    剩一个百里陵格外尬尴,衣道友不知还记得在下否?
    衣轻飏点头:记得。一见我就脸红那个,百里道友?
    百里陵脸唰的红了:我、我没有一见你就脸红。
    衣轻飏叹:你就脸皮太薄了,平日你师父就该喊你出来多练练。有空和九八他们多玩玩,你也会学到他的千层鞋底做腮帮子。
    百里陵疑惑:千层鞋底做腮帮子?
    衣轻飏:脸皮厚。
    百里陵「噗嗤」一声笑了。
    素来少年老成的他很少有笑得这么开朗的时候。
    笑着笑着,百里陵笑容蓦地停住,露出在长辈面前才会有的肃然神情,敬声拱手道:容与君。
    衣轻飏不自觉坐直身体,随百里陵拱手的方向望去。
    原来大师兄不过是路过小院,在院门口投来不经意的视线,便叫百里陵紧张成这副模样。
    大师兄。犹豫了一下,衣轻飏也跟着喊了一句。
    云倏淡淡颔首,风一阵路过又风一阵离开了。
    衣轻飏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怎么感觉大师兄老是路过他这儿?
    百里陵只是想来和衣轻飏交个朋友,如果说最开始是因为容貌被惊艳到,现在接触了衣轻飏这个人,就有了一定要和这种人做朋友的决心。成功和衣道友寒暄了几句,百里陵脸上带笑满意地离开了。
    天阶大会后日才开幕,这几天鹤鸣山山上陆续齐聚各门派年轻一代修士。
    云倏少不了要和大大小小门派的掌门们交接应酬。有些小门派脱胎于江湖武林,没那么多清规戒律,聊上头了还得喝上几盅酒,云倏少不了得陪上几口。
    大师兄?步九八蹲在夜色寒风里,墙角逮蚂蚱。
    见到大师兄披着寒霜而来,他还格外心虚将串好的蚂蚱往后一藏。这蚂蚱是他打算深夜偷偷回敬衣九九,以报白日「九七娘亲」一仇的。
    云倏停下脚步,淡淡垂眸,眼睫染着倦怠:九八,阿一呢?
    步九八瞥向欢声笑语的院里,二师姐、几个师兄还有九七他们在里面呢,聊得可开心了。
    为何不进去?云倏淡声问。
    为了抓蚂蚱啊。
    步九八挠挠头:里面闷得慌,大师兄,我出来透透气。又忙转移话题,大师兄你要进去吗?
    云倏道,嗯。
    他踩着步子沉入夜色中,步九八后知后觉嗅嗅鼻子,怎么感觉大师兄身上有股酒味?大师兄莫不是喝醉了吧?
    不会不会!看大师兄刚刚说话那样子,分明清醒得很。步九八摇摇头,继续沉浸于专门捉那种个大的蚂蚱,一边被夹得嗷嗷叫,一边幻想夜里衣九九摸到床上蚂蚱时的表情,乐得不行。
    云倏进到院中,远处廊下阖上的窗棂透过明黄光亮,欢声笑语渐渐近了。
    云倏却沿着墙角走了一会儿,垂着眸在那一阵笑语中清晰辨认出阿一的声音。
    他靠进墙里,微抬起下颌,阴影将他全身笼罩入月光所无法企及的位置。酒意微醺的暗色里,他仰着的眸子倦怠而又清明。
    聆听着那道熟悉的少年嗓音,稚气将脱,略有变声期的沙哑,云倏的眸子里闪过难耐、渴求与压抑。
    他倾听那道声音,本以为自己便会得到满足,却终究只是饮鸩止渴,难得满足。
    喉结吞咽了一下,他干渴得厉害,若不是靠着墙,只怕站也难站稳。
    这功法着实厉害。
    逆转阴阳,调转两位,使自身阳清之气去换取对方阴浊之气。每至夜深,便是最难耐时。
    这一世重来之时,这功法便开始练起了。但是,之前的渴求总归是轻易便能压制下去的,云倏擅修道心,擅坐忘,擅清净,连心魔都能压制,何况区区欲求。
    可自山洞一场荒唐后这功法便愈发厉害。
    得到一点满足,便欲壑难填。
    且这功法明显受主人心境影响。浅尝过那一次后,本以为可以压抑的情感汹涌溃堤,他撑着剑在这场汹涌的漩涡中心苦苦支撑。欲求越浓,压抑越深,却再铸不起堤坝,只能任自己独木而支。
    云倏单手捂住脸,捂住阴影中眼眸那一闪而逝的脆弱。
    苦苦压抑的欲求与难得解脱折磨着他时,一股近乎自虐般的快感却使他得到病态的满足。
    他甚至苦求着自虐。
    在三清境时,他无欲无求,永守孤寂一遍遍诵着晦涩的大道之经。在凡间游历时,他清贫只剩一双布鞋一身敝袍,路过无数的人,走过无数的故事。在清冷的山洞时,他守着那一石床的孤冷,而不敢上床去重温曾拥有的温暖。
    苦修得来的自虐般的满足,敲击着他的心,一遍遍说:你看啊,这点程度便觉得受不了?你看啊,你所经受的痛苦及得上阿一十万分之一?你看啊,你可曾体会到他走过这条路时的锥心之痛?
    不,你不能。
    你永远不能将他经受过的,再尝一遍。
    明黄的灯光不曾照亮云倏,待到很久后,欢声笑语也散去。
    他听见司青岚、叶九七他们与阿一告别的声音。
    走出院时,九八还纳罕了一句:大师兄呢?大师兄没进去吗?
    司青岚的声音远远传来:大师兄?没见着啊。
    步九八咦了一声:那是大师兄已经走了我没注意到?
    叶聆风奇怪:九八,你背后藏什么呢?
    没!没什么!你看错了!步九八吞吞吐吐地跑了。
    屋里的烛火又亮了一会儿,方才熄了。
    云倏在黑暗里又站了片刻,觉得那股涌上的难耐已蛰伏下去,撑着墙站起。扶住墙根,拖着倦怠的身体一步步往外挪。
    这时,清清冷冷的廊下远远传来一道声音。
    大师兄。
    云倏身体蓦地僵住。少年嗓音略显沙哑,随夜风吹拂他耳畔,冷静而笃定。
    不止是说完,脚步顿了顿后,也朝这边近了。
    慌乱感涌上心头,云倏不确定现在这个状态的自己会不会做什么不可控的事,将他们二人本就尴尬的关系推得愈远。
    脑子里浆糊一团,身体也僵在那儿一时没反应过来,以至于再回过神时,腰上已被身后那人用手轻轻圈住。
    衣轻飏贴上大师兄的背,脑袋埋入他后颈间,声音闷闷地传来:
    大师兄,我们不要闹矛盾了好不好?
    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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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天阶榜|二
    衣轻飏想了很多。
    大师兄不愿意说的事不说就好了, 他愿意等,也可以自己找到。无论那后果是什么, 他都愿意受着。
    因为无论爱和恨, 眼前这个被他圈住腰的人已融进他血脉里,再也无法割裂。
    如果硬要割裂,他想象中那疼痛, 拿剥皮抽筋、幽火焚噬这两种他所目前体会过的最大痛苦比之尤为不及。
    云倏背对着他, 一阵沉默。
    大师兄,对不起, 衣轻飏轻轻地贴着他后颈说, 我不该和你说那么重的话。
    什么身体和感情可以分开的混账话。
    不要闹矛盾了?好不好?好不好嘛?他的口吻甚至不自觉带了一点撒娇。
    云倏骤然转身,衣轻飏不察, 竟叫大师兄一把摁在了墙上。背贴到冰冷的墙面时,他还有点懵,月光里大师兄垂着眸,眉高目深的脸浸透月色与微醺的酒意。
    云倏近身,被风吹凉了的唇落在他唇角。
    衣轻飏眼睛睁大。
    酒液似乎还残存在大师兄唇齿间一般, 衣轻飏品到了酒香,云倏摁人摁得凶, 吻印下时却不自觉轻柔, 羽毛一般轻抚笨拙地舔着。
    他终究无法对这小孩做出任何具有伤害性质的事, 哪怕是亲近的,好的方面。
    这事儿还得衣轻飏来主动。
    衣轻飏被大师兄大力摁住也不妨碍他主动侵入,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究竟是什么意图, 什么意味, 衣轻飏急剧膨胀的脑子里想不了太多。
    他背弃了自己凡事活得明白的信条, 先是无缘无故山洞荒唐一场, 如今又明知荒唐,再度扑火。他被这一夜微醉了的大师兄亲手拖拽,由一个吻,一点点的触碰开始,拽入无尽的沉沦。
    云倏如涸辙的鱼张着受着。干渴的咽喉渐渐湿润,醉意好似现在才上头,狭长的眼尾渐渐红了。
    摁着人的手也软了。
    于是,一开始摁人的人被反摁到了墙上,属实风水轮流转。
    云倏仰望月色,目光朦胧不复清明,大概他也不知为何会演变到这地步。
    九九人呢?
    此刻的步九八正从后窗翻进屋里,打算把刚捉的蚂蚱派上用场,床榻却空空如也。
    步九八撑着后窗怔愣很久,大半夜不睡,难不成又跑去找大师兄了?
    确实去找大师兄了。
    九八若是换个方向翻进来,便会成为第一个看到这足以使整个道门震动的一幕的人。
    后半夜,二人跌跌撞撞回屋里时,步九八却捉弄不成早回去了。
    也许是暂时脱离阿一使得云倏清醒了一瞬,他手腕恢复力气,在衣轻飏刚关上门寻他唇时,又将人摁在门板上。
    大师兄?衣轻飏眼中带点懵。
    清醒时的沉沦才是真正的疯狂。
    云倏没有犹豫在他面前矮下了身。
    衣轻飏整个人炸了。
    淡凛的熏陆香由他唇边沉了下去,衣轻飏模模糊糊地要推拒但后面又推不了,反倒是攥着大师兄发顶的手愈发紧。
    这一夜被无尽地延长。
    终究证明了一件事实,大师兄的野烈并非那一场山洞荒唐时他的错觉。那些不敢再回忆一遍的情形与现在贴合,连衣轻飏都渐分不清,此是彼时,还是彼是此刻。
    但也并非荒唐得全无边界,也没做到底。
    至少他们都知晓,这次对方是无比清醒的。
    他们沉默着清醒着,一个索取对方的渴求,一个回应对方的渴求。
    等天色熹微时,衣轻飏翻了个身,朦朦胧胧去捞怀里的人,却摸了个空。
    眼皮陡地掀开,衣轻飏眸光清明,视线聚焦片刻,清晰地落在榻边坐着披袍穿鞋的男人身上。
    大师兄?衣轻飏犹豫一下没贴上去,微撑起身问,不再睡会儿吗?
    云倏系衣带的手一顿。
    他的背影高挑瘦削挺拔,沉默须臾,点头:不睡了,早点回去。
    衣轻飏想也是,晚了就该被二师姐他们看到了。
    虽然也可以解释是大师兄昨晚在他这儿睡了,二师姐他们并不会多想,但现在这俩人自己做贼心虚,自然看谁都心虚。
    云倏系好衣带,回身自然而然地给他掖了掖被子,叫人躺回去接着睡,我等会儿把早饭端来,再睡会儿。
    他伸手摸摸衣轻飏的发,启唇想说些什么。
    终究什么也没说,说什么也不合适,站起身,把阿一的衣服堆和衣服堆里被丢弃的守一剑捡起来。
    大师兄
    衣轻飏忽然唤住他。
    嗯?云倏侧过头,侧脸鼻梁高挺。
    衣轻飏想问,昨夜的渴求是否代表着在意,在意是否代表着喜欢,但他将这些太过求成的话咽了回去,只是问:
    我们现在算和好了吗?
    云倏默了一会儿,问出昨夜便有的疑问:我何时与你闹过矛盾?嗯?阿一?
    衣轻飏噎了一下,须臾,低下头眉眼弯起笑开了。
    对,我们一直好好的,大师兄。
    以后也会一直好好的。
    天阶大会召开在即,千华子时不时找各派掌门开会。离开幕只有一天,反倒只约了六大派的掌门,也不知还要聊些什么。
    云倏送完早饭便被鹤鸣山的弟子请去了主殿,来到主殿后,他不动声色环视一圈。
    千华子高坐殿上蒲团,笑眯眯地喝茶吐茶叶,远远朝云倏点一下头以作打招呼了。
    玄天观掌门业尘子一掌拍开撑着他背的笑尘子,坐没坐相,成何体统!
    笑尘子身体灵活向后一退,朝云倏「哟呵」一声:好徒儿,你来了?
    纳兰泱端坐侧方蒲团,眉头紧蹙,神态紧张。乍见到云倏,犹如见到救星,眼睛明显一亮,但却不敢如以前一般没仪没态地贴上去,只小心唤了一句:容与君,您来了。
    郑允珏摇着折扇,坐纳兰泱正对面,朝云倏点头一笑并不多言。
    云倏在纳兰泱身旁坐下,有了熟人在身边,刚刚上任的纳兰掌门不由松一口气。
    除罗浮宫以外,六大派掌门皆齐,还多出一个笑尘子。
    等了一会儿,千华子轻叹:染霄子道友想是路上又耽搁了,我们就先议着吧。说着,千华子这位东道主反倒将目光投向了客座的业尘子。
    纳兰泱本准备了一肚子有关天阶大会开幕的腹稿,打算等会儿就算紧张了也随便挑几句出来说,总不会出错,没成想千华子却将主话权交给了业尘子。
    玄天观地处京师,世代侍奉皇权,历任掌门也被人间皇帝奉为国师。之所以能在凡世享有如此尊荣,也与玄天观擅卜算天命有关。
    如果说清都山是众道之门,万门之宗,那么玄天观便是执天道行事的使者。
    纳兰泱向来神经大条,也在此时悟出这届天阶大会的不同寻常。
    果然,业尘子端正身体,肃然道:实不相瞒,这次寻几位掌门前来,也是为了异数一事。
    异数!纳兰泱陡然绷紧神经,这还是她当上掌门以来,第一次接触到有关整个凡间未来的大事件。
    郑允珏今日清晨才处理完通缉魔族少主一事,匆匆赶至鹤鸣山,闻言他似笑非笑:难不成玄天观又卜算出了什么重大线索?终于能让咱们逮着异数了?
    业尘子瞥他一眼,线索谈不上,只是借着这次天阶大会的契机,贫道有了九成九的把握找到那异数。
    九成九?郑允珏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既如此前辈便说说,若真逮着异数,您当居头功。
    业尘子鼻腔里哼出一声:笑话,贫道擒那异数难道为了什么头功?郑掌门,年轻人合该沉得下心。
    郑允珏笑着抱抱拳:您说,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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