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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之远[重生]免费阅读(33)

    她微微一笑:硬不起来吧?
    随逐等人叹为观止,客人们无言反驳,憋得脸红脖子粗。
    纳兰泱回头,见青衣道士已起身。
    前、前辈纳兰泱这才懊悔,自己方才一气之下说出了怎样的粗鄙之语。
    青衣道士起身是要推门离开,此刻闻言回头,眼中无任何情绪地最后看了她一眼:不必唤我前辈。
    纳兰泱无比紧张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
    道士双眸淡薄,如一柄冰冷的长剑直直矗立着,无情无欲。
    他以极为冷淡的口吻道:我无门无派,只是一散修而已。
    作者有话说:
    写这几章好卡,花魁的设定纠结过很久
    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注:此心安处是吾乡出自苏轼《定风波南海归赠王定国侍人寓娘》。
    第39章 美人图|七
    有一些事衣轻飏已不太记得了。
    两岸灯火中, 画舫在秦淮河上缓缓游荡,像一座失魂落魄、没有归处的孤坟。他便好像从这孤坟里爬出的野鬼。
    游荡于各种凌乱破碎的记忆中, 以悠哉伪装内心的彷徨, 在天地间跌撞,来路回不去,前路也看不到。
    归去来兮?但何为所来, 何为所去?
    他不清楚让自己重生的意义何在。或许也是如此的他, 才会让障有了可乘之机。
    这时衣轻飏掀起眼皮,看那脸庞陌生的青衣道士向他走近, 一些不太清晰的事却又渐渐明了。
    第三层楼静悄悄的, 但他们都知道,仅隔一层地板之下画舫正轻歌曼舞, 男男女女将欢歌达旦。或许衣轻飏心道:无论是重生,还是这个极近真实的障,其实都是个机会。
    一个探清他前世曾因诸多纷扰,所掩藏的真相的机会。
    今夜他们照旧喝酒。
    衣轻飏换上烟花柳巷之地花魁该有的笑容,一杯杯敬对面的陌生男人。男人照旧不说话, 只是喝酒,安静听他说最近画舫上传的趣闻, 偶尔微微点头, 算是个回应。
    直到衣轻飏喝醉, 道士扶他上榻休息,衣轻飏闭了闭眼, 像是醉极了的模样, 发丝散乱地披在榻上。
    道士站了一会儿, 弯腰给他脱鞋袜。
    忽听榻上醉了的人呢喃道:
    半月不见, 道长近来可好?
    道士替他脱鞋袜的动作蓦地顿住, 抬头望向他。
    榻上的人发丝散乱在枕上,一手搁在额头,与他对视的眼神分明清醒至极。
    衣轻飏微弯唇角,忽然伸手一把将男人拉下,力气大得惊人。道士尚在惊诧于是不察,叫他真拉了下去。
    一切只发生在几息间,幸好男人及时伸出手臂,撑在了衣轻飏两侧,才没摔到他身上。
    可这一撑,才发现二人的距离已极近,鼻尖几乎贴住鼻尖。衣轻飏带有酒气的气息,悉数与他的气息交缠一起。
    你。他顿了顿,没醉?
    衣轻飏笑了。别人都说他在大师兄面前装傻充愣的工夫一流,可怎么没人见大师兄转移话题的工夫也是一流呢?
    他纤长的眼睫眨了眨,我醉没醉,道长想要试一试吗?
    道士虽无人情世故的经验,却直觉这个问题不能回答。他正欲起身,却又被底下人拉住了衣襟,他不便用力,也不想接触这人包括手在内的任何肌肤,因而不得不继续保持这个姿势。
    他不带任何感情地睨向下面这人。
    故意拽人的人脸上却一派天真懵懂,对他的眼神毫无反应,自顾自思忖片刻:唔,半月前,也是在这个房间,我招待了一位客人。他与您不仅身形相似,也是道门修士,不知道长可否认识他?
    默了默,男人淡淡问,他有何特征?
    衣轻飏伸手到男人脑后,见他只是眉头微皱,并无任何大的反应,便顺手自然地取下他的发冠。男人的长发倏地披散肩头,见他眉头皱得愈深,衣轻飏反倒笑了笑,压低声音,鼻尖凑近他的鼻尖:
    他与道长您一样,有一头漂亮的长发。
    又捋起其中一缕,凑近鼻尖嗅了嗅,甜甜地一眨眼。
    身上也和您一样,是熏陆香淡淡的气息。
    男人的眉头皱了皱,又倏然松开,启唇冷淡:所以?
    衣轻飏撇撇嘴,松开他的衣襟和头发,故作天真无知的模样:我听说道门修士许多都会变化之术,所以我猜,是道长您又来看我了。
    因为您答应过我的,一定会再来看我,所以我一直在这艘船上等啊等,要是道长您这次不来见我,我也还会一直等下去的。因为我答应过您啊
    道士微一皱眉:我何时让你
    他顿住,猛然发觉自己上当。
    衣轻飏这下真的笑弯眉眼:道长您承认了啊?
    道士冷着脸,打算起身。
    衣轻飏却猛地一翻身,力气和之前一样惊人,仗着道士不敢伤他,伸手牢牢箍住道士双臂,压至他头顶。一腿顶开道士膝盖,岔入其中,收敛了方才的笑意,眸色冷沉。
    道士只是微讶于他的举动,未有反抗,似乎他也料定衣轻飏不会伤他。
    但这份料定下一瞬便被推翻。
    因为衣轻飏伸手,毫不客气地扯开了他的衣襟。道士一讶,及时按住他的手腕,嗓音低沉:
    做何?
    衣轻飏漂亮的眼睛在月色下笑了笑:春宵一夜值千金,我自然要与道长做些正经事了。
    道士的脸愈发冷,不解风情地道:不必。你,自己睡吧。
    道长您的银子花得我都心疼,我自然是要帮您回回本的。衣轻飏嘴上善解人意地解释,手上的力气却丝毫不懂温柔,道士亦用力拽着衣襟,与他的力气对抗着。
    别人来画舫都是占便宜,反倒他这个客人成了即将被占便宜的那个,简直天下奇闻。
    二人拉扯之间,男人胸膛左侧隐隐约约露出一道很短的、但极深的伤口,像是曾为利剑所伤,经年已久未曾消褪。
    衣轻飏看得分明,也看得恍惚。明明得到了自己要看的真相,可胸口一阵一阵泛起钻心之痛的也是他。
    他终于松开手,垂下眼皮,像被人抽走魂魄一样坐在了男人腿上。
    道士也知道那道伤口被他看了去,眼眸渐深,那双黑眸渐渐退散,露出不皂色的幽玄眸色,极复杂,又极不确定地看向坐在他腿上的人。
    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
    楼下有女子在唱评弹,吴侬软语,幽幽飘向楼上房间。
    让我来,唱一支秦淮景呀唱给诸公听呀
    衣轻飏深深低着头,发丝遮住小半张脸,陷入让人不安的沉默中。
    道士渐渐觉察不对,迟疑地伸出一手,拂起他脸侧的一缕长发。
    衣轻飏紧咬着唇,在这个不真实的障中之夜,坐在大师兄的腿上,豆大的眼泪一粒粒从眼角掉落。道士怔住了,不皂色的眸中情绪渐乱,有些慌乱地抬起食指,一点点小心揩去他眼角的泪。
    两辈子了,也没在大师兄面前这么哭过。
    但他本以为,他这辈子能弥补的。
    衣轻飏将自己的唇咬出血痕,哭得视线模糊,只能感受那双手极其慌乱又小心地,揩去他的眼泪。而他仿佛到现在还故意与他作对,眼角静静流出来的那一串泪珠子,始终未断过。
    已经晚了。什么弥补,什么改过,全是自说自话。
    他带给大师兄的那一剑,永永远远留在了他的胸口上。那处短却极深的伤口,流血,发脓,结痂,永永远远抹除不去。
    他是重生了,神器与怨灵仍游荡人间,这是他闯下的祸,他认。但他以为,除此以外什么都能重新开始了。
    上辈子活了人间十个十年,他最终求仁也算得仁,死得轰轰烈烈也荒荒唐唐,如一地白茫茫大雪落得干净。重生了,一切推翻重来,他在这世上什么也没留下,可唯一称得上永恒的,竟是留在大师兄身心上的这处伤疤吗?
    当年比试一剑胜负,大师兄留给他三十年,任他癫狂任他折腾。可他最后留给他的,又是什么?
    老天爷,天道,你何其不公,何其残忍?
    阿一。男人唤他,连带指尖一同有些慌乱,不知他为何无声落泪也能如此似撕心裂肺。
    衣轻飏抬头看他,眼神忽地带了股狠劲,扑了上去。
    男人不察间被他扑个满怀,他将人稳稳护在怀中,正要低头
    一双温凉的唇,还沾染着之前咬出的微热血丝,炙热如火般,贴上了他的唇。
    道士怔住,向后撑住身体。泪的咸湿,唇上的腥甜,那双贴上来的唇的主人之蛮横凶狠,都如狂风骤雨般向他袭来。
    说是贴,莫过于说啃更为贴切。
    他忽的唇上一痛,被怀里这人咬破,舔舐,再啃噬。
    他们的血水在这一吻中交融。
    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
    楼下的评弹仍未唱停,同潺潺流水相缠绵。
    秦淮缓缓流呀,盘古到如今
    那弹词究竟唱了多久,他们都已记不清,只记得歌声终停,下面响起连绵不断的掌声时,衣轻飏才缓缓从他怀中退离。
    如水夜色中,衣轻飏仍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他泪痕已干,人也已恢复平静,不在意地揩去唇角二人交融的血丝,而后一字一顿道:
    请道长记住,这才是现在的我留给你的。
    什么重生,统统见鬼去吧。他只认定一点,无论大师兄是否保留上辈子的记忆,他都将用新的痕迹填补那些旧的,用崭新的记忆去替代那些早已过时的。
    千里之外,遥遥大漠。
    黄沙戈壁之间,一处冷泉山洞之中,盘腿打坐的布衣道士蓦地掀开眼皮,似从一场大梦中惊醒。
    任谁来到这隐秘至极的山洞中,都会惊叹于此处的别有洞天。冷泉嘀嗒嘀嗒从岩隙间滴落,洞内已积起小小的一方水潭,潭边杂草稀稀疏疏,而角落里那一张天然形成的石床,才叫真的造化精巧。
    道士却并不坐在石床上,而是远离石床边,盘腿坐在一块较为整洁的杂草地上。从不离身的守一剑便放在他脚边。
    冷泉滴滴嗒嗒,眉高目深的布衣道士怔愣了许久,才后知后觉,伸手试探地摸向下唇。
    那股伤口的嘶痛与血水的腥甜还能清晰,但他伸手探向下唇时,却一片平整,干干净净。
    云倏若有所思,按住左侧胸膛的伤口。
    忽然,他眼前凭空燃烧出一张符纸,燃尽后金字浮现。
    【大师兄,速来金陵城。九九陷入迷障。随逐。】
    作者有话说:
    大师兄的第一层马甲已被揭开,吼吼吼激动
    注:弹词出自苏州评弹《秦淮景》。
    第40章 美人图|八
    推开木窗, 晨间的水雾扑散他的脸颊。
    画舫正停在一处小栈口,栈口上正值赶水集, 小船一叶一叶密密地排在水里, 卖荸荠的,菱角的,莲蓬的, 这时节该有的河鲜都集中在这一方小小栈口了。
    欢歌了一夜的画舫, 此刻倒安静了,一船的人都睡了过去。衣轻飏轻轻扣上木窗, 目光在梳妆台上一落, 瞧见了一个眼熟的精巧木匣子。
    他倚在床沿上,懒懒地伸手, 将那木匣子打开。
    是之前买来的透水白独山玉的玉冠。
    障把这东西还给他了。或许是按之前所说,该上场的人物都上场了。又或许是察觉了他心境的变化,不会再急着离开此处。
    衣轻飏垂着纤长的眼睫默了默,将玉冠收入芥指。
    芥指这一打开,赤混的声音便嚷了出来。这段时间他倒是安静了许多, 乍一听到他念叨,衣轻飏还格外有些感怀。当然, 是坏的方面的感怀。
    玄微?我怎么闻到玄微的味儿了?
    赤混动了动鼻翼, 活像条捕捉仇敌尤其精敏的大狗, 那张小朋友的脸皱成一团,你又跑哪个鬼地方去了?怎么这回玄微的味儿这么浓?
    衣轻飏脸一黑:我原没看出来, 您老人家竟是属狗的?
    赤混昂着下巴哼了一声, 不知为耻反以为荣, 这就是本尊的独门功法了, 只要这人离开未超过十二个时辰, 本尊连他神魂的味道都能闻个一清二楚,何况这人还是玄微?
    衣轻飏沉吟片刻:如此说来,老祖宗您还真算有个用处。
    赤混道:怎么?想学?我教你啊,小鬼。不取你报酬。
    衣轻飏哂笑:黄鼠狼给鸡拜年。
    赤混啧啧:反正本尊心思比你单纯。你看看,你不打算放本尊出去,本尊又暂时栽你手里,不得不和你绑一块儿,这不得多关心关心小鬼你吗?但其实本尊心里也还有个小小的打算
    衣轻飏眉一挑:洗耳恭听。
    赤混以小孩子的脸叹了口沧桑的气:自千年前,正道那伙道貌岸然的修士仗着天道撑腰,对我辈斩尽杀绝以后,邪魔外道之流自此式微,在夹缝中过着胆战心惊、苟延残喘的日子,真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别说他们这些小的,就连本尊也被那可恨的玄微老头封印于不见天日的不落渊之下。但小鬼你天资卓绝又经历独特,怨气缠身源源不断,实乃本尊前所未见。
    你听本尊一句老人言,少蹉跎岁月,索性离了清都山,你我二人联手,重新纠集起天下苦正道已久的邪魔外道到时候,正道谁能是你我对手?人间岂不手到擒来?
    十足耐心地听完他这一番热血言论,衣轻飏淡淡下了评语:老生常谈,实在无聊。下回换个说法吧,兴许我还感些兴趣。
    说着不管赤混如何叫喊「慢着慢着」,随手封上芥指。
    这障的剧情进行到这儿,说实话,衣轻飏确实不急着出去了。他对后面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有点好奇,也有点期待。
    期待和大师兄哦不,那位无名无姓的道长,再见上面。
    衣轻飏眉梢染上笑意,活似情窦初开的乳臭毛头。他咳了咳,故作正经地敛回笑容,却又情不自禁伸手,探向了自己的唇。
    未过几息,他又蔫蔫地放下手。
    叹气。这算什么事儿呢?他只是急着留下些别的痕迹,一时情急便
    幸好,这只是幻境。现世的大师兄是觉察不到
    衣轻飏蓦地顿了顿。可,那人身上有本该属于现世的大师兄的伤口呀。
    上辈子一次外出历练时,他偶然撞见过大师兄在野外沐浴,清楚记得那时他的胸膛上是没有这一痕迹的。更何况修道之人体质不同寻常,除非是灵力或怨力极强的法器如绕指柔之类的武器,否则是极不可能在大师兄身上留下疤痕的。
    回忆起那道疤痕,衣轻飏的心口又钝痛地疼。这痛感犹如他初见美人图时。
    他隐隐生出些猜想。要么障捏造幻境中的人物是依靠现世中人的身体为原型,要么是这人就是现世中的
    衣轻飏想不下去了。这下钝痛的心口才是猛地一颤。
    不不不!衣轻飏扶住额头,大师兄在西北除妖,又没来金陵,怎么可能入得了障?千万别自己吓自己,对心脏不好。
    他兀自自己吓了自己一阵。咚咚咚的,房门突然响起来。浣花雀跃地找他下船逛水集,说是他们昨天约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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