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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之远[重生]免费阅读(9)

    平日有大师兄在,他们都不敢这么太不讲形象地大喊大叫,但这回情况特殊,二师姐、十七师兄他们回来了。
    每回有谁远归,大师兄都不会太注意他们的言行仪态,这意味着他们可以肆意地叫唤,怎么欢怎么叫。
    笑尘子虽然爱到处乱捡徒弟,迄今为止也捡了有九十九个,但架不住清都山总体弟子数量便很惊人,因此很少有人能和九八他们同辈相称。
    这九十九个第一代弟子中,除去实在修为不济的、年纪太轻的,大多都收了自己的徒弟。多的效仿他们师父收了几十个,少的则也收了四五个,以至于清都山徒子徒孙济济一堂,每奉斋醮大典都热闹得很。
    笑尘子伸了个懒腰,将老胳膊老腿都伸展匀称了,也从牛车上站起,同大家打招呼:忙着呢?我们回来啦,大家接着忙接着忙!
    师祖!
    师父!
    这些小辈们一惊喜,又开始怎么欢怎么叫了。
    还是云倏眼睛最灵,站在日头下眼尾眯了眯,盯住了草堆后那道微微僵硬的小身板,道:您又收了弟子回来,师父?
    笑尘子笑容僵了一下,能叫他这只老狐狸都僵住的人可世间少有。
    他嘿嘿笑着,腆着脸解释:这不,出去一趟就遇上了吗?遇上了就是缘分,这就收回来做徒弟了不是?
    说着他又微微挺直腰杆,找回点勇气,而且这可不是我主动收的啊!可是他爹娘求着我把这孩子带回来的!
    您又给人瞎算卦了。云倏语气平淡,却一针见血地下了结论。
    田里的弟子们秧也不插了,眼睛全在好奇地瞟向笑尘子新收的小徒弟身上。
    瞧你这话,这怎么能叫瞎算卦了?我能做那种事?笑尘子嘴上是这么说着,但余光瞟见云倏深一脚浅一脚地从田里走过来,身体诚实地往后缩了一下。
    我可是有理有据给人算卦的,你可不能给我瞎扣上这顶帽子啊!
    他说着,为了转移火力,推了一下同样在后面缩着的衣轻飏:阿一,快!叫大师兄!
    衣轻飏:叫个鬼啊,别把我推出去!
    于是衣轻飏僵着一张漂亮的小脸在原地,眼看着云倏越靠越近。
    弟子们正对新来的小师叔那张脸啧啧称奇,越看却越觉得奇怪:这位小师叔是不是身体不太好,怎么脸色看上去有点苍白呀?
    快呀!叫大师兄啊!
    老王八还他大爷的在推他。
    直到云倏上了岸,赤脚踩着泥到他跟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他,压迫感太近了,衣轻飏脑子也没什么思考能力,在笑尘子又一推下开了口:大
    别。云倏却冷冷打断他,一双不皂色的眸子看不透情绪,高高俯视着打量他。
    衣轻飏一顿,小脸仰望着他眨巴眨巴眼,把后面两个字吞了回去。
    啊,对呀,他怎么忘了这茬?
    衣轻飏顿时不紧张了,他终于想起在上辈子,大师兄一开始就是不接受他的。压根用不着他搁这儿纠结来纠结去,得不到大师兄认可,他根本就进不了山门。
    笑尘子脸上仍笑眯眯,暗地里却猛拍一下大腿。
    这倒霉孩子!叫你喊大师兄不早点喊,现在晚了吧?
    唉,怎么就叫不了大师兄了?笑尘子揣着明白装糊涂,笑道,你是我大弟子,这是我刚收的小弟子,按辈分他怎么也该喊你一声大师兄才是啊。而且你瞧这模样,瞧这张小脸,生得好看不?哪点不够做你小师弟了?
    云倏淡淡开口,公事公办的语气:他体质特殊,又尘缘未断,入不得我道门。
    顿了顿,他又下结语一般:况古话常谈,美则美矣,恐难长久。
    田里头的弟子们都不知发生了何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司青岚和徐暮枕都没料到,一向尊重师父意见的大师兄这回会拒绝这么果断。
    在场只有步九八是懵的,不还聊得好好的吗?怎么大师兄就不准衣九九入门啊?
    笑尘子笑眯眯打商量:别这么绝情嘛,容与君,哪有尘缘未断啊?他爹娘都和他断绝关系了,连我们清都山在哪都不知道,送出这孩子就再也见不得他一面了,怎么能叫尘缘未断呢?断得干干净净的啊!
    况你这句美则美矣,恐难长久,也太不公平了,生得太好看还是这孩子的错了?
    衣轻飏垂下眼帘,安静地不说话。
    云倏回避后一句,只是清漠地道:六根未净,自然难得清净。
    笑尘子追问:什么叫六根未净?难道谁都跟你似的,刚上清都山就净得不行?哪个弟子不是进了师门后慢慢修行的?你就瞧瞧步九八,这娃儿到现在六根究竟净了哪一根?
    被莫名其妙推出来的步九八:
    他委屈极了。师父太过分了,居然拉他出来当枪使!
    云倏微滞,暂退一步道:他体质实在特殊。
    笑尘子仍有一番大道理:体质特殊又如何?天道之前,无亲无疏,无彼无此,谁又与谁不同呢?难道因为体质特殊,我清都山就不收这个弟子了吗?
    云倏平静回答:师父所言固然有理。可焉知非我道者不可强留之意?若难以一心向道,强留他在门中也只会是害了他。
    笑尘子反问:容与君又怎知他难以一心向道?难道也跟我一样看面相看出来的吗?
    云倏目光垂下,淡淡瞧着衣轻飏,问:既如此,我若问你是否自愿加入我门,你的回答是什么?
    笑尘子本还为辩倒云倏沾沾自喜,但一听见云倏问这倒霉小孩,他整个人都略显僵硬了,心里千求万求地回头看向衣轻飏。
    这臭小子一路上「不想上山」四个大字都要写在脸上了,跑了不下三四次,他怎会不知道?
    小祖宗诶!笑尘子心里求,你可安静这一回吧!只要不出声,只要不出声
    衣轻飏垂着纤长的眼睫,当着所有人的面,默默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
    在场所有人都盯着他的动作,看见那东西都愣了愣。
    徐暮枕率先发出惊讶的声音:阿一,这面镜子你从何处得来的?上面附着的灵气一看便不是凡俗之物!
    衣轻飏歪头想了想:就在之前我们去的那个山头上捡来的。
    笑尘子眼神在那一瞬凝住,紧紧钉在了那面其貌不扬的古镜上。
    衣轻飏将古老陈旧的镜子双手捧到大师兄面前,弯起眼纯真地笑了笑:容与君,我偶然捡到这东西却不知它是什么,但又觉得它不简单便一直不确定该不该拿出来。
    您是清都山上最见多识广的人了吧?能请您告诉我,这究竟是做什么用的镜子吗?
    在场静默了几秒。
    这是什么意思?大家摸脑壳,新来的小师叔还想考考容与君不成?
    云倏并不接那面镜子,只是垂下眼睑静看了一会儿,视线再抬起,路过衣轻飏含着笑意的双眼时微微停了停。
    怎么样,容与君?衣轻飏好奇地问,您瞧出什么来了吗?
    不是凡物。云倏眸色浅淡地对上他的视线,情绪都笼罩在眼里那层不皂色的雾下,任谁也辨不清。
    怎么个不是凡物?衣轻飏追问。
    有仙人之气。云倏答,也许曾为仙物,偶然落入凡尘。
    衣轻飏拖长语调「哦」了一声,仰着漂亮的小脸甜甜笑着:所以它是从天上的神仙身上掉下来的了?
    云倏一顿,添道:也许。
    我自然是相信容与君的眼力的。衣轻飏神情仿佛一个天真信任长辈的孩子,那以您看来,这面镜子我该不该留呢?
    云倏淡淡道:既然机缘巧合为你得到,便自然该你留下。
    衣轻飏将古镜捧回怀里,弯起眼笑:嗯,谢谢容与君!
    不必谢。云倏语气稍顿,问,所以,你方才的答案呢?
    衣轻飏抬起眼,满是不解:我自然是想入师门的,也想称呼您一声大师兄的,只是不知容与君可愿意不愿意叫我一声小师弟?
    笑尘子:
    他转过头,在那一刻甚至怀疑起这倒霉孩子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云倏却道:若以真心论,并不愿意。
    衣轻飏问:若我想让您愿意呢?
    云倏道:那便得到我的认可。
    衣轻飏追问:如何才能得到你的认可?
    云倏道:离开这儿,你便能得到我的认可。
    衣轻飏无言片刻:容与君可是在耍我?
    云倏依旧不咸不淡:不是。是我真心之言。
    衣轻飏那股久未有过的倔劲就被他激出来了,执拗地问:若我不离开这儿,还偏要得到你的认可呢?
    未等云倏拒绝的话再开口,笑尘子是时候地打断,提议道:其实,倒有一个法子。
    当初十七想入师门也被你大师兄拒绝,他就是靠这个法子得到你大师兄认可的。
    其实这法子他不说,衣轻飏也知道,不止十七,上辈子他也是通过这法子才进师门的。
    那时候他多傻?听了爹娘的话,以为进了清都山才能改命,钻破了脑袋也想上山,半道上几乎蜕去一条命才入得山门。
    也是因为当初大师兄的极力阻挠,让衣轻飏对他的第一印象便充满了「独断专行」四个大字。入了清都山,更是对他敬而远之。
    只有等到后来衣轻飏才知道,大师兄当初在山脚下对他的那几句预言,到后来都无一例外成了真。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云倏冷淡地下了结论,我不赞同。他还是个孩子,十七当年登天阶时已经年满二十了。
    徐暮枕眉头紧蹙:我也不赞成,阿一才十岁,清都山天阶共计九千九百九十九阶,一个孩子一天之内是如何也爬不完的,何况越往上走护山阵法的威压便越强,他根本撑不到爬上去。
    司青岚也极不赞同:师父您都出的什么馊主意?阿一才这么小,您能让他一个人去爬天阶?
    笑尘子见大家都针对上他了,忙撇干净:这怎么又成我出的主意了?是你大师兄不想让人小孩儿上山的,我不就顺嘴提了一句吗?我可没说让阿一爬天阶啊!
    云倏捞了捞有些散落的袖口,平静道:既如此,从哪儿来便送回哪儿去吧。别把人小孩儿弄丢了。
    他转身便要回田里。
    衣摆却被一个小小的力道攥住。
    云倏感受到力道回过头,目光低下,正与牛车上探出大半个身子的小孩对上了眼。
    做何?云倏淡淡盯着他,语调毫无起伏地问。
    衣轻飏抿紧嘴唇,一双眼睛沉而深地望进男人眼里,顿了顿才道:我要挑战天阶。
    若我一天之内爬完了所有台阶,你便要认可我,不许反悔!
    作者有话说:
    注:不皂,即偏深的灰色。
    第11章 大师兄|二
    笑尘子再没有觉得人生中有比此时此刻,更诡异的时刻了。
    路上屡屡企图跑路的倒霉孩子居然说,他要挑战天阶?就为了留下来?!
    笑尘子第二次起疑,要么他是被夺舍了,要么他是脑筋忽然一通,把所有该想的、不该想起的全想起来了。不然解释不通啊!
    司青岚也觉得孩子病了,而且病得不轻:阿一,你知道爬天阶有多难吗?这事可不能瞎逞强啊!
    徐暮枕也皱眉说:阿一,当年我爬完天阶也险些去掉半条命,何况年纪尚小的你?
    步九八人还是懵的:怎么衣九九就要爬天阶了?他还是个半点修为都没有的凡人呀!别说凡人了,他现在去爬都够呛。
    作为当事人的衣轻飏只盯着云倏的脸看,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我就要挑战天阶,你不能赶我走!
    云倏道:我没有赶你走,只是劝你离开。
    呵,我会信?衣轻飏道:你就有!
    笑尘子还在一旁煽风点火的:哎哟呵,其他人要挑战天阶,你容与君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怎么这回换了人就不肯了?师兄弟都还没当上呢,这就舍不得了不成?
    云倏目光倏地斜向笑尘子,带着警告:他还是个孩子。
    笑尘子拢起袖子:呵呵,那你就认了他做小师弟有何难?
    为老不尊这四个字,可叫笑尘子琢磨透了。
    云倏闭了闭眼,话赶话已经到了这儿,小孩还拿执拗的眼神紧盯着他。云倏默了片刻,只有点头:你若要做,便做吧。只有一点,输了不能反悔。
    衣轻飏道:我赢了,你也不许反悔!
    云倏微颔首:自然。
    衣轻飏从牛车上跳了下去,这回再看云倏就得仰好大一个角度了。这角度让他想起了第三道天雷降下时的那道白衣身影,可惜,大师兄今日穿的不是纯粹的白色,让衣轻飏失了对比。
    田里的弟子们听到小师叔真要挑战天阶了,都觉得了不得,秧也不插了,全都围拢了过来。
    一路上绕过云门湖往南走,田里忙碌的庄民们都知道了新来的十岁小道长要挑战清都山天阶的事,吃饭的家伙事都丢了,一个二个缀在小辈弟子们后面跟了上来。
    看热闹的,还有纯担心的,成群结队围在山门口。
    正扫山门的小弟子远远瞧见,还以为怎么了呢,来报信的另一个小辈弟子先跑过来,搡了他一把说:快上山!跟大家说,师祖新收的小师叔要爬天阶了!
    清都山共计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的天阶,上一回被人一步步实打实地爬到顶,还是五十多年前十七师叔进门时的事了。
    这在清都山小辈弟子们都传成一件传说了。
    说什么十七师叔当年才刚二十加冠,一心拜入师门求仙问道,可容与君偏将其拒之门外,说什么他求道之心不纯,意不在此,勉强必会造成恶果。
    十七师叔为进师门硬是执意爬了一天一夜的天阶,最后跪在山门前三天三夜,才终于让容与君点了头。
    但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十七师叔爬天阶时虽也是个凡人,但年龄也在二十了。这新来的小师叔可不一样,还是个才十岁的小毛孩呢!那能爬吗?能上三百阶都了不得了!
    一时山上山下都围满了看热闹的弟子。
    司青岚一路忧心忡忡,她自打见了阿一第一面,便觉得对这孩子格外怜爱,满是操不完的心。此刻见木已成舟,她只能再三嘱咐:阿一,若爬不下去了千万不要勉强,你若举手示意,二师姐一定来接你。
    大师兄只是说话严厉,看起来不留情面,你多求求他,他自然会依了你的。到时候二师姐和十七都会替你说话。
    前面一千阶都还好,纯是靠的体力和耐性,到了第一千阶以后威压便会越来越强。清都山上是有护山阵法的,对外来者会生出排斥的威压,在天阶上感受尤为强烈。
    平日就连我们都是靠的传送阵法上下山的,所以你自己千万不要勉强,切记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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