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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破晓前码代码的gigi(5)

    嗯。刚炸出来的薯条很脆,她不喜欢蘸酱,拿了根送进嘴里,血糖慢慢回升,人舒服了,话也多了两句,我已经在控制自己了,每两天喝一瓶。
    想起昨天与他的对话,他问她,什么时候走。宁清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在本地工作?
    猜的。赵昕远喝了小口咖啡,微皱眉,那你现在在哪工作?
    京州,在一家设计院做结构,你呢?
    赵昕远想了想,不知如何跟她解释他的工作,暂时还是无业游民。
    数字游民也是游民的一种。
    看着宁清只是点了点头,她总是对与她无关的人与事无半分八卦之心,连好奇心都没有,他倒是心里不舒坦了,不问我读了什么专业,这几年干了什么吗?
    怕问你隐私,冒犯到你。
    呵。他转移了话题,你回来为什么要住宾馆,那个地方不是很安全。
    很破的宾馆,藏在一栋大楼的后边,没有停车的地方,走出来的路上还有个垃圾堆,散发着酸臭的腐朽味。那一块地曾经开过非法营业场所,还发生过一起本城轰动的命案,□□手下两个小虾米因分赃不公而争斗,一个人被捅了两刀往外跑着求救时,人们都在围观着,无一人敢上前施救,血迹冲了好几遍无法散去那股腥味。
    宁清低头咬了汉堡,麦辣鸡腿堡有点辣,还挺呛鼻。其实,很多年没有人问过她,一个人住得是否安全。
    她又笑自己,何必把他一句客套话当关心,会错意觉得自己应当被怜惜才尴尬,现在那一片治安挺好的,就是房间隔音不太行,其他都还好。
    刚说完,贴着小圆桌的手臂一阵酥麻的震动,是她放在桌上的手机,赵昕远看着她听电话那头讲话时眉头紧皱,很紧张的样子。末了,她说了句,那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的宁清匆匆站起身,跟他道歉,对不起,我现在有事,我得先走。
    她说完就离开,连他的回答都来不及听。赵昕远随机站起身,追上她,拉住了她的胳膊,节假日难打车,我送你。
    宁清看着屏幕上的打车软件,她方向感很差,不知道该定位在哪个门,看着拉着她的手,谢谢你。
    他开车很稳,在红绿灯前都是缓慢减速平稳着隔着最佳距离而停。当宁清跟他说去看守所时,没有流露出半分反应,更没问她任何问题。绿灯后,在平坦的路上把油门踩到底。
    到达目的地之后,宁清又说了句谢谢,下了车往门卫处跑去登记,宁国梅已经在等她了。
    车停在路旁的赵昕远看到她狂奔而远去的背影,打了个电话,帮我查件事。
    宁国涛本来就三高,无论昨天在她面前表现得多豁达,哪个被关在看守所里的人能心态平稳不着急?今天他吃完午饭,突然视线模糊一阵头疼,同时面部通红。
    在他关进来之初,宁国梅就找过熟人,帮忙联系了这个看守所的人,辗转了好几道程序送了礼。所以喊了医务人员来宁国涛后,看守所里的人就打了电话给宁国梅。宁国梅在路上就打了电话给宁清。
    不是大病,是宁国涛这段时间没吃降压药,昨天见了女儿,心里情绪起伏大,今天身体就不舒服。宁清一阵自责,昨天看到他眼圈中的血点,就应该猜到他血压不正常。
    宁国涛多年驾驶员,多年前前列腺就有问题,犯病时排便困难。在看守所里,也是久坐,上厕所更困难了,他要过许久才能尿出来。
    但,这次的探视,并未被允许。
    看着在打电话找关系的宁国梅,宁清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既通知了家人,又不让进去,说要在律师陪同下,或者经过审批。
    宁国梅打完电话回来,看着侄女双手捂脸弯着腰一动不动。有些孩子,就是会在最好的年纪,吃最多苦的,这就是命。轻拍了她的肩,安抚着,没事的,已经吃过药了,如果严重早就送医院了。
    许久,宁清抬起了头,眼神呆滞地看向了前方,姑妈,我想好了,认罪认罚。能不能麻烦你找找人,流程快一点,让我爸早点出来。
    三十七天,于普通人来说,一年中的一个多月,都可能觉得漫长。更别说呆在看守所这么长时间,这对当事人是折磨,对家属来说,更是煎熬。
    宁清转头看向了姑妈,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这里随时能交。
    宁国梅听了一阵不舒服。
    哥哥常被嫂子说传统观念重,太在乎他那边的亲戚了。当年她生孩子,第一胎生了女儿,婆婆都不愿意去医院看她。哥哥就让嫂子去照顾她,每天都给她带两个鸡蛋和一碗肉。后来她生了儿子被举报了要罚款时,哥哥找了关系花了钱,把罚款给免了,还把搞举报的人找了出来半夜里揍了一顿。
    可是这次,这么多钱,她拿不出来。这些年,王锁明的生意渐渐上了轨道,她也不出去工作了,手里钱不多。夫妻之间是有两本帐的,她无法开口问王锁明要这笔钱。
    儿子明年就要结婚了,彩礼、办酒席都是开销。他在国企,过年会升迁,打点关系都是要钱的。这两件事要花的钱,都要往六位数跑了说到底,人只能顾着自己的小家。
    所以,她也只能找找关系、花点小钱,看着哥哥在看守所里吃苦。她心里哪有好受?
    姑妈长得很像奶奶,越老越像,看着神似的轮廓,宁清抚上她的手,轻轻抚摸着手背突出的经脉,隔着一个人,在怀念另一个人。
    姑妈,谢谢你。一直在帮忙照顾爸爸,为他前后打点。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宁国梅抓着她的手背,许久无言。
    宁清和宁国梅出来时,已是傍晚。
    跟着姑妈去找她的车时,宁清发现赵昕远竟然还在,他的特斯拉太醒目了些。
    姑妈,我朋友说来接我,已经在路上了,你先回去吧。
    宁国梅知道侄女住在朋友家,也没怀疑她,嘱咐了她注意安全。
    目送姑妈的车离开后,宁清走到了赵昕远的车旁。看着他正坐在驾驶座上发呆,她敲了敲车窗。
    赵昕远回过神,指着副驾驶坐,示意她上车。看着她杵着不动,他开了车窗,上车。
    你是在等我吗?
    不然我在这跑出租拉客吗?他故作幽默。
    宁清盯着他看,你为什么要等我?
    他不回答,她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要等我?
    赵昕远下巴往前抬,指了前边的天,晚霞挺好看的。
    宁清顺着他的眼神往前边的天空望去,瞬间被吸引了所有的注意,是她走出来时没有看到的。
    太阳挂在了地平线处还未掉落,最西边的天被火烧了一般,色泽壮烈到极致后,于烈火中藏了化为灰烬的阴霾,让人的心从震撼到莫名悲伤。云层的色彩是渐变的,再往前,就多了几分温柔,在大片蓝天的衬托下,一抹抹的云彩涂层成了紫霞。幸而不多,大片的留白给了人无限遐想。
    他坐在车里,她站在车旁,一同看着一轮落日。
    好看吗?赵昕远看着她的侧脸,打破了宁静,上车。
    宁清不再执拗地想要一个答案。
    上了车,赵昕远递了瓶水给她,喝点水,一起吃晚饭吧。
    好,我请你。
    赵昕远笑了,你是看我这个无业游民可怜吗?要请我吃饭。
    我这个上班族可开不起特斯拉。宁清也有电动车,只不过是两轮的。
    这是我妈的车,借来开的。前面红灯,赵昕远松了油门,任由汽车滑到前边。
    听到某个词时,放松了神经的宁清再次紧张。坐在这辆车内,仿佛被监视了一样。
    这时宁清的电话再次响起,回来后,她对接电话有了恐惧,总是坏消息。
    是蒋月。
    宁清这几天都没给她妈打电话,虽然觉得可能在车上会不方便,但还是接了,她轻声说,妈,什么事?
    宁清你是不是疯了?脑子有问题?
    刚接通,蒋月的吼声就弥漫在车厢内,宁清一阵尴尬,赵昕远装聋根本没看她。
    妈,你等我回去
    宁清还没说完,就被蒋月打断,他惹了事,你又要给他擦屁股。你那么有钱吗?你挣钱这么容易啊,没钱装什么大款啊?
    好了,妈。宁清低吼了一声,我现在在外面,等我回去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后两分钟,她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天黑得很快,她咬着唇抑制着情绪,平复后,对他说,能不能送我回宾馆?我有点不想吃晚饭,下次请你吃好吗?
    赵昕远转头借着路灯看了她一眼,脸色苍白,这句话就像是在求他,好。
    约莫过了一刻钟,车停在了路边的树下后,宁清如同逃亡一般,对他说了句,谢谢,再见后就开了车门跑了出去。
    她糟糕的一切,为什么要这样展现在他面前?
    宁清走了五分钟,转了弯到了弥漫着腐臭味的巷子时,蒋月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宁国涛他妹给蒋月打了电话,告诉了她这件事,蒋月当时就反复一个问题,你们怎么能让一个小孩子来出这个钱?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件事?你们做大人的,要不要点脸?
    她这个傻女儿,太憨了,一拍脑门装阔就给出了。
    清清,这不是一个小数目。你为什么要当傻子呢?宁国涛他卡里一分钱都没有吗?他一分钱不出,怎么好意思全让你出?这对兄妹就是在坑你。
    宁清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无力地蹲在了路灯下,妈,他不知道这件事,是我自己要出的。
    哼,他不知道?那你就通知他,让他知道,让他先拿钱。蒋月冷笑,还有,他妹怎么好意思一分钱都不出的?当初占了我们家多少便宜,现在装穷了?
    姑妈帮了很多忙的。宁清无奈,妈,当我看到爸爸在看守所里那副样子时,我不忍心让他继续在里面呆。
    憋了好几天的宁清,说完这句话,眼泪就掉了下来,哭了好一阵抽泣着对蒋月说,他三高,还有前列腺炎,在里面还可能被人打,他是我爸爸啊,我怎么能看得下去?
    你是不是觉得就你爸可怜,我一把年纪在外面打工不可怜?他受得这些苦,就是他活该。
    眼泪密集地掉落在地面,整个人缩在路灯下,她的头埋在了膝盖上,妈,你就把我当傻子吧。我觉得钱不重要,没了可以再赚,但我得把他人弄出来啊。
    第8章
    身处逆境时,不同性格的人有不同的反应。有寻求精神寄托的;有降低期待等待运势来临的;也有彻底放弃了底线,不认一切普世价值观,唯钱与权为信仰。
    在后来宁清过得不是很顺遂的日子里,她有反思过,自己是不是当年太过自私任性,将运气挥霍殆尽。
    在八字中有个概念叫十年大运,而农民出身、从未有过任何致富转机的宁家,在她高中时,看到了一点苗头。
    宁国涛买了新车,新车的轮子更多了,被村里人略带妒意地戏谑称,说清清啊,你爸爸这个车,一个轮子就值一万,你算算他一年能挣多少钱?
    宁国涛带了个弟兄,俩人一起运货。不知在运输什么,总是晚上干活,白天在家睡觉。但收入明显在变好,那时王锁明做工程,没收到款,年底发不出工资给工人,腊月二十八就上门被人追债,半威胁半哭诉说你总得给点钱我,让我能过个年吧,不然我大年初一都来要债。
    大年初一上门被人讨债,是最不吉利的事情,混到山穷水尽才有如此待遇。当妹妹上门哭诉老公不争气时,宁国涛眼睛都没眨,直接跑去镇上的储蓄局,取了十万的现金给了妹妹。
    孙英一辈子都是农民,早年在公社挣工分时,一个人就顶俩,养猪养鸡插秧割麦什么都干,干活迅速利落。将近六十的人了,在自家养鸡场干活更是卖力。
    高温天气,小鸡的死亡率很高,但在孙英的照料下,盛夏天鸡都死的很少。夏天鸡喝水多,水喝多了就会腹泻。经验丰富的孙英每天都看鸡的粪便,一有拉稀的征兆就赶紧喂药。看到孱弱的鸡就单独拎出来照料,吃食上更用心些。
    养鸡棚给宁家添了一笔收入,宁国涛按月给老婆和老妈发工资。
    更让这三个人惊喜的是,听到了拆迁的风声。
    为了联通省内东部城市的发展,推动地域经济的交融,市政做了规划。一条高速公路正在规划中,补偿拆迁是高速公路建造成本中的一部分。
    养鸡棚在宁家村以东五公里开外的一片空地上,几乎会是这条公路的必经之路。本来宁家在这儿的土地面积并不大,还需要附近的另一块地,一并整合了建个养鸡棚。
    种地早已不是宁家村人的主要生活来源了,收益太低,几乎没人种水稻了,大米才几块一斤?人力投入成本是多大?那块的地顶多被用来种些玉米山芋,或者播些芝麻种能磨油。
    宁国涛当初能选择省事点,干脆搞承包得了,一年给个几千块买断经营权。但估计人家也不乐意,就算今后把养鸡棚给拆了,那块地也很可能种不出粮食了。
    好,那就搞土地交换,宁家拿了一块别处的土地跟人换了养鸡棚这边的地。土地都属于宁家村大队这个集体,幸亏宁国涛工作自由,跑了无数趟大队找书记。连个证明都要写了去公证。
    更别说后期办养殖证。蒋月买了本字典放在电脑旁,两个食指在键盘上敲击着上网查办理流程。宁国涛请人吃饭称兄道弟装孙子,把一道道手续都给办了。
    命运之神再次垂青了这家人。可能,能拆到几十万。
    那块地的原承包者,在家悔得捶胸顿足。还去了大队找书记,说宁国涛当初骗我,那块地我想租给他,他硬是要跟我换。书记无奈,白纸黑字的证明文件都在那写着你还亲自到场公证过,人家怎么逼你了?
    宁清并不知晓家中养鸡棚要拆迁的事,但她的生活费从600一个月涨到了800。
    她花钱从不精打细算,午晚饭都要吃肉,每天一瓶可乐,水果牛奶不断,时不时还要溜去书店买杂志。也从不为钱操心,若是超支得厉害,她打个电话,宁国涛就会让住在附近的亲戚先给她送点钱过来。当然这种情况极少,她也不想麻烦亲戚。
    虽然班主任夏丹并不喜欢自己,在班级里除了徐晨也没别的朋友,但宁清还挺享受专心学习、累了就偷看杂书放松、没有任何人际关系纷争的高中生活。
    高中生的人际关系,有时比成年人复杂多了。
    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只有一个最终目标并且要求所有人全心全意为这个目标服务时,效果往往偏离预期。
    宁清看着他们没事找事给单调的学习生活寻找刺激也挺累的,包括不限于在班主任及任课老师面前争宠、你和ta好那就不要跟我好的友情排他性、成绩排名上失衡的恶性竞争心态和谈一场恋爱的争风吃醋。
    徐晨也常常震惊于她的潇洒。怎么说呢,一中里,没有人是不在乎成绩的。大家都是从初中里一路优秀上来的,就算是再叛逆表现得放浪形骸厌恶学习的人,都想要考出个好成绩。有时,与其说是放纵与迷茫,不如说是怕很努力了还是不能考得好,从而打碎了对自己的信心。也想让人觉得自己聪明有潜力,多得是说自己不学习晚上回去偷偷用功到两三点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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