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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帐暖小说(48)

    这话听着刺耳,闻言,霍厌微眯眸,紧接拿起韧鞭挥手用力往侧旁一抽,疼得对方瞬间龇牙咧嘴。
    没大没小,我跟你师兄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儿?
    霍厌。牧游云护短。
    霍厌知道他责任感重,牧游云从小无父无母,自被莫家人收养,便一直把莫家人和自己的众位师弟当亲人相护,别人可以动他,但绝不能动他身后的人。
    霍厌敛了敛神,一时间控制不住地想起了莫霆,从前他常在自己面前夸赞牧游云,这个弟弟年少却老成,将来一定是个操心的命。
    不想一语成谶,如今,莫家上百口的亡魂之认,是全压在这个心思深沉的少年身上了。
    既如此,他只能再提旧人。
    莫霆是我兄弟,他既把你视作亲弟,我自不会袖手旁观,你想报仇,我不拦,可你确定自己所视的仇人是对的?
    你什么意思?
    牧游云面容鲜少地露出几分波动之色,不知究竟是为后半句话,还是因为他提及了莫霆的名字。
    霍厌没答他的话,只威厉开口:想知道我什么意思,也得先从地牢里出来再说,不然我这话,一个阶下囚徒可不配听得,容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手印到底摁不摁,想不想从地牢里出去,全凭你心。
    我想!
    这回,牧游云终于没有犹豫。
    他指腹带伤,轻易将血印按下,听得霍厌的要求,在认罪书上承认了自己是西凉人的身份。
    西凉,自为敏感之言,前几日辞花节的时候,宫里不还有个西凉的姑娘在台幕上跳了一曲好看的舞。
    牧游云对此有些印象,可却不知霍厌此举到底有何深意。
    北辰殿内,梁帝看着那按下手印的认罪书,当即勃然大怒,遂用力将其掷抛于地,忿忿的开口道。
    一群乱臣贼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宵小之徒!才刚吃了败仗多久,又赔了多少土地钱银?这就不长记性地全忘在脑后,竟胆大包天,敢当众行刺寡人,是真以为我们大梁无人,武将都死光了吗?
    这话,霍厌听得不怎么顺耳。
    他没立刻回,反而是故意等梁帝将情绪翻涌到最高点,有没什么理智的情况,这才缓缓不急地开了口。
    贼子目中无人,确实可恶,可依微尘之见,却觉此番行动恐怕不是西凉王的属意。当时在边关对战之时,那西凉的大王子拓跋川总也不服好战,原本西凉王审时度势,已下撤退的命令,可其莽夫之勇非要逞一时之强,而至最后白白折损了半数兵马,叫西凉王王大怒,他自己也被罚下了前线的掌兵权,灰溜溜地回了西凉都城潍垣。
    梁帝垂下目,还有此事?所以爱卿以为今日之事,是那西凉大王子的手笔?
    恐怕不止。
    霍厌开口,当下故作紧张愁容,也瞬间引起梁帝背脊绷直。
    因着这些年来,他舍生忘死,为了大梁家国几次扬血沙场,九死一生,所以他自是知晓自己的言语对梁帝而言存在分量。
    将刺客与西凉挂上联系,便等于也与施霓挂上了联系。
    所以,这是争得施霓唯一的机会,论功求赏太过被动,可行不可行全在上位者的一念之间,所以霍厌选择的办法是,制造威胁。
    梁帝贪色,皇室那些纨绔子弟也贪色,可他们却有一个相同的致命弱点,那就是更惜命。
    对霍厌而言,施霓位处他性命之前,他拿命护她。
    可对这些人而言,什么都比不上苟活。
    于是,霍厌含着心思,摆出深思之态恭对梁帝说道:陛下请试着想一想,若无内应,他们如何能将时机赶得这样巧合,又如何能提前算准陛下会在今年大办辞花节,而后顺势混进武戏班,趁机溜进皇宫对陛下意图谋害?这一切,不显得太过巧合了吗?
    内应辞花节
    梁帝紧张地低喃着,听了此言,又见霍厌这如临大敌的模样,当即吓得背上汗涔涔的。
    这回若不是太子为他挡下一刀,恐怕现在他已经命丧黄泉了,哪还有机会坐在这里高谈阔论?
    忽的,梁帝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张面容,随即恐慌到当即一凛。
    难道难道是施霓从内接应?寡人一开始看她,就觉得其心不正,模样长得妖妖媚媚,怕不是西凉人暗下的祸根,对对准没错了,此番辞花节大办,一开始不就是从她献舞一事最先引出的?
    梁帝三言两语就想给施霓定罪,仿佛是不是她根本不重要,他想要的只是叫人拿下,而求一个心安。
    而此言正中霍厌下怀,他就是要梁帝主动说出施霓的名字,猜疑为圣上,而他则解惑。
    施姑娘确有嫌疑,可宫中不止她一个西凉人,各宫娘娘身边其实都有西凉数年前贡来的奴婢宫人,如今若无证据便给人定罪,恐不能服众,依微臣看,不如就
    不如什么?梁帝忙追问,当下他心慌没了主意,只想听霍厌的议策。
    既陛下怀疑施姑娘为西凉细作,不放心她继续留在宫中,那不如就暂将人安置在宫外,只需随便找处小院子,如此隐秘定下,既不引人注目,有失皇家颜面,还能让陛下心安入眠,岂不两全其美?
    听了这话,梁帝顿觉豁然开朗,所面难题轻松便一应而解,于是当下,他只觉霍厌当真是为君解忧之忠将,更是大梁国不可或缺的国之栋梁!
    于是,梁帝放心地交代下去,既如此,此事便全权交由爱卿处理了,至于把人安置到哪,你办好再回说就是。记住,此事办得还需隐秘些,不然传扬出去,还以为我们怕了这小小女子。
    是!
    成了。
    听闻梁帝此言,霍厌瞬时屏气,当下万分所感,而后再次恭敬躬身道:臣,定不负圣命。
    他对施霓的诺,终于办到,总算办到。
    施霓是他的,出了宫,他便无需再顾虑任何人。
    霍厌与梁帝私将施霓的去留定下,旁人对此一无所知,就连施霓本人也是突然被通知,而后连夜收拾了行装,又趁天色将明,悄无声息地坐上了出离皇城宫苑的马车。
    负责赶车的人全程沉默,无论施霓她们问什么,也一句话不说。
    于是阿降不由担忧地向施霓凑近了些,而后附耳悄悄说:这到底是什么人啊?不会真是要将我们灭口的吧?
    施霓抬了下眼,开口问道,你心里藏着秘密?
    阿降忙愣了下:啊?怎么会,我什么话都跟姑娘说的。
    施霓哦了声,又点点头,那不就是了,既不知什么秘密,为何要怕被别人灭口。
    姑娘怎么还有心思和她探讨这个,阿降有些无言,现在她简直都快要急死了好不好。
    那姑娘可知我们要去哪里?阿降阿降总觉前面赶车的那个大哥,不像什么好人。
    话落,前面那人再次扬鞭,马蹄踏得更为迅速,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阿降这话,反正阿降是再次被他吓到了。
    施霓倾身,伸手掀帘,望着映在眼里的越来越远的高耸城墙,心觉从未有过的轻松。
    所以哪怕前路未卜,更不明有没有危险,可这一刻,她只想珍惜这不易的心安。
    既躲不过去,不如随遇而安吧。
    在辰时以前,马车终于摇晃停下,阿降应激地从睡眠中醒来,下意识护在施霓身前。
    而后,她们终于听到车夫一路以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请姑娘下车,地方到了。今后,姑娘暂住此处。
    施霓和阿降相视一眼,似乎都没想他会这般恭敬,毕竟这人一路上都是肃面横着眉,看起来十分不好惹的样子。
    阿降利落地蹦下车,又把施霓小心地扶下来。
    之后一抬眼,就看着面前这简陋不起眼的院门,阿降小脸立刻皱起,小声嘟囔了句。
    姑娘身子娇贵,怎就让我们住这啊,外面看着破破烂烂,里面定好不到哪里去。
    闻言,施霓忙觉不妥地扯了下阿降的胳膊,当下倒没觉得被怠慢,对她而言现在有地方住就已经很不错了,她没任何名分,在异乡获得的所有,不过是他人的施舍。
    而那赶车人没有应阿降的话,只自顾自说道:里面一切都已收拾妥善,仆妇和厨娘下午就到,一切事宜都有下人来打理,姑娘只管好好住着。但只需记住一点,那就是暂时先不要出门。
    好,我记得了。施霓微笑了下。
    对方颔首示意,之后轻松帮施霓把几箱行礼搬到寝屋门口,又知礼地止了步,不再踏入,做完这些他没多停留,伸手递给她们一个钱袋子后便很快转身离开了。
    掂了掂,好重,打开再看,全是金子。
    好多钱啊,这是陛下给的盘缠?阿降瞪大眼睛问。
    施霓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眼下就她们主仆二人,阿降没什么顾及,于是冲着施霓直言地道着困疑:姑娘,昨夜里向我们传旨的,不是陛下身边的太监嘛?既如此,又为何一路搞得这么神秘,就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确实有这个感觉,施霓不由叹出一口气。
    圣上的心思难猜,但总之,能出宫便是得偿所愿了。说完,她又忍不住回望了下眼前这略显荒废的院子,补充说,哪怕,环境稍差些。
    这后半句话施霓才刚说完不久,阿降便打开了主卧的寝室房门,当即她只看了一眼,便瞬间惊得尖叫出声。
    豪奢装潢,高顶吊起,墙壁四周自然垂落下来缀带流苏的彩绳帘幕,还在绳中挂着透着薰衣草味的香囊。
    而这些还不算什么,最显眼的实际当属房间屏风之后,那位立正中帷幔团拥的大床,阿降迈着碎步临近去看,几乎一瞬便辨出,眼前这正是千金难寻的浮云缎。
    这料子一般是富裕之家用来给姑娘做衣服用的,何曾见过有人这么大手大脚,直接用它来当床单,舒服是舒服,可皇宫自持简奢之风,都从没这么豪过。
    不过说实话,这被子姑娘盖确实正好,姑娘皮肤细嫩,稍一碰就能出印,盖这个应该很舒服的。
    视线刚准备收回,阿降又再次被梳妆台吸引,看着上面满满的胭脂水粉,眼睛不由瞪大了些,语气也生着困惑,姑娘你看,他们怎么知道你平时爱用什么样的胭脂水粉啊,上面铺摆的全是你平时最常上妆的那些颜色,果然樱粉色最多。
    薰衣草香、浮云被,樱粉色的口脂施霓心里不由将这些联系在一起,要说当下没有多想那肯定是假的。
    熟悉她这一切的人,除了阿降,是还剩他一人。
    可他,不是因为她献酒那事,已经对她生了厌吗
    施霓垂下眼,艰难忍下心中所想,也没有向阿降告知自己的猜测,于是一个人怀揣心事,一直默默地等到晚间。
    吃了晚膳,她叫阿降去休息就好,然后一人安静在房间坐等,她觉得自己的猜测多半是对的,今日这事,自有将军的出手介入。
    可她直等到好久,周遭却依旧一点儿动静没有,难道真的是自己多想了?施霓忍不住地歇气。
    她没灭烛,眼神打量着这富丽堂皇的仿如宫殿一样的寝殿,看着看着,她忽的被墙上的一幅画吸引。
    画毋庸置疑是好看的,但她总觉画上所描涂的山水之墨的意境,与周围的明艳装横并不搭配。
    待走近细细研看,施霓踮起脚忽的眼尖发现,这副挂画中间居然是不平的,所以,后面的墙同样不平。
    思及此,施霓立刻伸手去掀,没了遮挡,她当即发现藏在画后的竟是一可扭转的暗门关扭。
    若是换作平常,施霓自是会小心谨慎为上,不会好奇心太重地冒然寻探,可今日她久等不来将军,心间浮着,总想着要再做些什么。
    所以,她到底还是伸手去拧了。
    于是,随着她的动作,房间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忽的墙体旋转,而后竟现出一道石板隐门,门内黑漆漆一片,不知是通去哪里。
    施霓探头往里仔细看了看,而后一咬牙,回身端起明烛,直接提起裙摆就大胆地往里走,可走到一半,待紧绷的气势弱下,她就觉得自己开始腿软了,更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冲动决定。
    其实,她是很怕黑的。
    就再走一刻钟,若还是什么都没有,她便原路返回。
    心里做了这样的决定,施霓短暂地靠墙歇了歇后,又解压似的沉沉吐出一口气,之后便一鼓作气迈步往前继续探路了。
    后面,她不知道自己具体走了多久,大概是比一刻钟更长,在她就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终于在一个拐角处,看到了前面隐隐的光亮。
    又上了三阶,看清面前的是一道石门。
    只是走近时,施霓失神了一瞬,于是一不小心踩到下面的碎石,身子狼狈地滑了一跤,发出的动静不小。
    正无措吃痛之际,眼前的光亮忽的从只一缝隙光,到现在慢慢变大,直至这道暗门被全部打开。
    此刻,施霓忘记了眨眼,逆着光的,她看到是一高挺的暗影,对方本是戒备之态,而后在看清地上的人是谁后,便遽然脚步加快。
    声音比他人先到,伤到哪了?谁告诉你这有暗道?
    施霓心跳砰砰的,她知道自己这回的作赌是赌对了。
    看着霍厌,她如实小声地回:我,我自己发现的。
    霍厌人已离近,声音明显更厉了些,先回答第一个问题。
    作者有话说:
    暗道通哪里?
    回曰:将军府!
    (出宫啦!!)
    第60章
    他人已离近,在施霓面前屈膝蹲下,即便在黑暗里,存在感也那么不容忽视。
    在施霓的愣神间,霍厌沉默地在她腿上看了一眼,之后把她一下打横抱起,稳步起身往身后走去。
    过了石门,周遭渐亮,施霓眨了眨眼睛,慢慢看清屋内的书架、桌案,于是倏忽间豁然明白,原来暗道深处相连的竟是将军的书房。
    所以,这一切都是将军的安排?
    心间困疑团团浮涌,可她却不敢吭声,之前的事,到底算是她理亏的,她现在还不知该如何面对将军。
    正想着自然开口,试探试探将军的态度,当下她却忽觉腿下一凉,待回神,才发觉霍厌把桌案上的案牍公册全部推到边角,而后往上一提身,轻易地把她放到了桌上。
    他退开半步,施霓便顺势松开了搂在他脖间的手,之后讪讪往下垂落,紧张地扣住了桌面边缘。
    将军施霓低低轻唤了声,硬着头皮,抬眸对上他垂下的视线。
    霍厌定在她面上一眼,没言语,而是伸手扯住她的裙摆一角,往上掀开了些,分寸把握着没过膝盖。
    施霓却吓得往后一缩,手跟着往后挪,一不小心把桌案上的纸镇碰落在地,发出一道闷钝的声响。
    两人对了下眼,施霓有些怕,没出声,而霍厌却忽的收紧手腕,把她往前一拉。
    她又想躲,霍厌这才出了声。
    别乱动,膝盖青了。
    原来,是看伤。施霓轻咳一声不再挣避,当即脸颊染上红晕,不禁懊恼自己方才想得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腌臜。
    霍厌松开了她一瞬,回身在一排木架上翻找,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精致的贯耳瓷瓶。
    先上药。他言简意赅,说完拧开塞口放在桌上,又把她的裙摆再往上撩开些,将膝盖完全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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