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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法者疯疯疯疯兔(124)

    【他会来的,你再坚持一下。】
    垃圾贤人。
    【垃圾是你的爱人吗?】
    他不是垃圾,他是垃圾贤人。
    【好的,垃圾是你的爱人吗?】
    是我老婆。
    【哦?我还以为你们师门一脉相承都是】
    你闭嘴啊!
    【你哭了。】
    老子没有。
    大概是想安慰这个哭鼻子小孩对于球的年龄来说,林雨行就是个小朋友,球自己没错,如果神月弦三郎死不瞑目的角度对着这里,那他一定会震惊得原地复活二米高的金属巨球自己从审判大厅的角落里滚动了出来。
    球不但说话了!它、它还会动!
    因为球的体重震撼,四壁的蜡烛都开始晃动,随着球的滚动,它身上大片大片的生锈都随之脱落,原来那不是球金属本身的生锈,而是在无名岛的漫长岁月里,每一个被行刑的人飞溅上去的血肉。
    球一直滚到林雨行面前,球身上的锈迹已经剥落得七七八八,露出了它光洁美丽的镜面躯体。
    这是一个,由现世资料从未记载的任何一种金属构成的球。
    解无常用尽手段也折磨不到它,自然也就无法逼它开口,因为这种金属,连虚空都可以抵御。
    林雨行看着它。
    看着镜面反射出自己的倒影。
    或许是想逗他开心,球自己弹跳了起来,可是忘了自己有多重,这一蹦,引发了地面再一次的震动,林雨行痛得一口闷血吐了出来,在他破口大骂之前,球赶紧收起了它的机械幽默。
    这个小朋友,好像有点难哄。
    球回顾自己一生,它见过太多太多「小朋友」,在林雨行之前,印象最深的小朋友,是在英伦乡下的一家奇怪作坊里,邂逅的一位名叫莱茵哈德的青年。
    青年作为英伦大陆的万千法师学徒中的一个,没有什么天分,大学考试也失败了,他回到乡下卖起了小玩具,他的店里摆满了小朋友最喜欢的热闹没错,热闹,那个时候球还不是球,它还有人的身体,它能充分感受到莱茵哈德发自内心的快乐。
    在尚未拥有炼金术这个概念的年代,莱茵哈德凭着自己对物理学与化学的钻研,结合他学徒水平的法术,他捣鼓出了会说话的相机,会飞的扫帚,会唱歌的玫瑰。
    球很喜欢这个「小朋友」,就把一卷关于炼金术的概念书交给了他。
    那是球自己写的,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那个小朋友有没有成为炼金大师。
    也不知道英伦大陆现在又换谁当了女王,那些灰白监视塔还在吗?那些壁炉网络还是那么难用吗?那些主教们如今信奉的又是哪个上帝的教义?
    也不知道他还好吗?
    球想了想,它其实很长时间都没有想起过他的爱人了,眼前的小朋友都有爱人,而他的爱人却固执地去了一个他无法相随的地方。
    那是他们相伴以来,第一次分别,不过球没有多么伤心,因为它希望爱人能够快乐,希望他得偿所愿,现在也过的很好。
    想起这个,球就特别想喝酒。
    它记得从前和爱人世界旅行的时候,它格外流连乡下每一间小酒馆,爱人亲昵地唤他小酒鬼,它乐颠乐颠地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我喜欢喝酒,和我喜欢你,都没有什么不对啊。
    【喜欢使我快乐,正如机械使我永恒。】
    【只有永恒的生命,才能赋予我永远爱他的一生。】
    球转了个圈,又转回林雨行面前,用它独有的搞笑机械音说道:有没有酒,我突然想喝酒。
    林雨行嫌弃道:你怎么喝?
    话音未落,他就听到球的内部响起一声清晰的机关活扣之音,吧嗒!球竟然自己打开了顶上的脑壳那明明看上去没有丝毫缝隙的极为完美的浑然一体球形外壳的1 3
    【这里!灌进这里就行!给我闻闻酒的味道我就满足了!】
    需要我提醒你这是哪里吗?林雨行冷漠道,我有,也取不出来。
    【那等你回去请我喝酒。】
    你有点烦。
    【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林雨行的沉默还没结束,球就自说自话地哔哔了起来,这座世上最恐怖的监狱里,突然就升起了一种荒诞又欢乐的氛围。
    球说的话还挺正经。
    【这就是镜元素,也是镜金属,你想问的就是这个吧,这是只存在于梦世界的东西。】
    【我和爱人找到了它,严格来说,它的发现年代比念元素早得多,但数量实在稀少,不堪泛用。】
    【我给他铸了一身镜金铠甲之后,就只剩这么些了。】
    【为了陪伴他永恒的生命,我从1748年就开始用镜金属制造器官,替换我自己的血肉之躯,以此换取不会生锈的永恒。】
    【可惜功亏一篑最后缺少了心脏部分的材料,我没能获得真正的机械永恒。】
    【嘿,你们的小说里,是不是还有个词叫做机械飞升?】
    说着,球特意滚了个角度,让林雨行看到它脑壳盖子里面那一颗仍在噗通噗通跳动的、仿佛收到任何攻击都会立刻死亡的、无比脆弱又无比新鲜的人类心脏。
    林雨行冷冷地收回视线:你不给他做那身铠甲,你就完美了。
    【我更希望他如愿以偿,其余的,我不在乎。】
    你真可怜。
    【爱,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林雨行哼了一声,不再理球。
    林雨行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管心里怎么想,要从他嘴里听到人话是不可能的,他也从来没有安慰过什么人,更别说去安慰一个球。
    球绕着他滚了好几圈,就像一个笨拙的老家长在逗乐一个别扭的小家伙。
    林雨行被震得又想吐血,他没法,只好伸手摸了摸球,冷硬的手指在美丽的镜壳上糊下了三道丑陋的血痕。
    这就安慰完毕了。
    球不甘心似的,又滚到审判大厅另一角,从壳子里头伸出一根机械臂,捡起了地上一颗布满血丝的眼珠子。
    【你不带回去吗?】
    林雨行看都不看:不要,丑死了。
    【那你需要我把你抬上去吗?外面那个】
    球伸出机械臂,捞起了地上七零八落的银剑,又举到林雨行身前比划着,似乎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把从十字架上掉下来的他装回原位。
    林雨行瞪了球一眼,失血与疼痛之下,他实在没有力气骂人了。
    【开个玩笑,你确实厉害,精确到秒,分毫不差,我替你出去看看外面怎么样了吧。】
    面对林雨行相当不善的眼神,球终于放弃了它的机械玩笑,咕咚咕咚地从审判大厅滚了出去。
    华奇协。
    羽上贺道和鹤井十三躺在医务室里疗伤和成千上万投奔此地、排队等着做芯片拔除手术的奇术师们一起。
    李云香率领着医疗组的小姑娘和小伙子们,这一个月忙着脚不沾地,每人每天都要做几十台手术,饭也顾不上吃一口,尽管如此,羽上与鹤井两个老头仍是得到了最高规格的待遇。
    排队的人们敢怒不敢言。
    谁让那两家是最早与华奇协交好的呢,在什么尘埃都没落定的时候,他们就果断选择了一条无比正确的道路,特别是羽上家的继承人,为了彰显诚意,还把自己打包送上了林指挥的床
    人们窃窃私语讨论着羽上贤人即将嫁给华奇协第一团宠当老婆的八卦。
    没错,王没安排谢君绝做婚礼外宣就是这么宣传的。
    哼,管他们两个在床上怎么搞,老子的脸面不能丢!
    贤人没听到这些,贤人现在心急如焚。
    他受的伤不比他祖父轻,当时情急之下,为了徒手打开妖域封印,他强行动用神明本相,严重透支了身体,两条手臂的肌肉被撕裂,血流了一路,止都止不住,但他急着救人,完全没顾得上自己,为了寻找无名岛的坐标,老少一行人全部赶到华奇协来找燕辞梁帮忙。
    两个老头被送去治疗,贤人不肯去,草草包扎了一下,就一头钻进机房非要看燕辞梁找到信号为止。
    华奇协对无名岛的研究从未停止过,柳红英在位时,燕辞梁就致力于破解这座恐怖监狱的随机坐标,因为一人一弓所向披靡的华夏之脊柳红英,他年轻时的未婚妻就被当局抓去了无名岛,几十年间杳无音信。
    百花一门香火不绝,桃李满天,柳红英自己却终身未娶,膝下无一子女,虽然他从未在人前提起,但华奇协的小辈们都知道,老先生多次出海寻找,回来后对着凄冷白月默然垂泪,这份年轻时的遗憾,他从来都没有放下过。
    他只是不愿动用手中的权利,让燕辞梁他们兴师动众为他去找。
    严于律己,宽于待人,他可以纵容燕辞梁、李云香、霍灵山之类的天赋奇才在协会内大开绿灯,但他从未允许自己去享受特殊化。
    先生已逝,风骨长存,饶是林雨行这样拿不出多少感情的人,也曾深深为之扼腕。
    贤人已经死死盯着屏幕上不断闪动的运算画面盯了一个小时了。
    这是华奇协运行多年、不断完善、不断扩容优化的一套计算力已经十倍超过次元研究所「蓝脑」的庞大机组阵列,但要去追踪无名岛瞬时跳跃的坐标仍然十分吃力。
    其实破解的程式我们很早就研发出来了,只是局限于物理,现世拥有的最优材料也只能制造出这个等级的计算力芯片,这不是靠量就能堆出来的东西,必须有新的材料实现质变,比如林先生提到过的
    什么?!贤人虎躯一震,刀山火海我都去帮你找来!
    镜金属,你听过这个名词吗?
    ?贤人回忆了半天,他连王八蛋下面有几根毛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确定自己没有听他提起过除了念金属之外还有其他什么天外元素。
    燕辞梁解释道:镜金属不是现世的东西,从未公之于众,林先生告诉我,是为了让我去搜索万一现世也有它的存在那就能拿来研究。这个金属,林先生在一个残卷里见过,好像是他的师兄和他的爱人叫什么来着程程万锦!是他们独立研究的东西,镜金属的能量公式非常完美,如果能用作芯片内核,那提供的算力将是现代极限的百倍之多。
    再来个百倍算力,强行破解无名岛之谜确实不是难事了。
    我现在就要救人!贤人烦躁地扯下双臂缠着的碍事的纱布,在这里等运算结果不是办法,我出海去找他,我就不信我把这天地捅穿了我还找不到无名
    燕辞梁还在试图留下他给他做解析。
    据他们多年来对无名岛的研究,已知这座以每1 60秒的频率随机跳跃坐标的岛屿,它有自我测算和排除危机的能力
    1、不会跳往有人类活动迹象的地方。
    2、不会跳向任意有危险的空间。
    3、不会出现在星云台的监控范围内。
    SABIT的星云台遍布全世界,监视每一条街道每一座房子,对于奇术世家所在地格外监视,谁家稍有动静试图推翻当局统治,第一时间就有空降奇兵把造反者消灭在薪火里。
    星云台的分布纪录,已经被佑树连夜发了过来,佑树那边也在集结新局之力不惜一切代价寻找无名岛,可惜,解无常和哈里斯并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建造无名岛的只字片语,他们从档案馆里翻出来的,只有历年来被送进去「服刑」的罪犯名单。
    至于能突破一切空间封锁、大概也能传送去无名岛的太阳权杖,被林雨行永远、永远地留在了深巢下的豁口里。
    贤人想的就是如果降灵之夜结束前计算机还算不出无名,他就亲自去豁口里打捞太阳权杖。
    你想干什么?你知道虚空的可怕吗?出门的时候,贤人被王会长拦住了,你也想落得跟那小子一样的下场?
    贤人抓了把头发:我不在乎。
    果不其然迎来了王会长的嘲讽:你还是不懂他,他决定把太阳权杖用在那儿,就是做好了结局的准备,你还要去捞回来?你知道成功率只有多点吗?虚空就是个无底洞,进去的人都会被
    贤人粗暴地打断了王没:懂他是一回事,爱他是另一回事。
    我只想接他回来。
    贤人握着现在仍还无法使用的风林火山杖,背着百花弓,穿着柳先生传世的铠甲,一把推开挡路之人,头也不回地出了基地,即使王会长一个劲在他身后哔哔着说那小子孤身入敌营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不至于白白去送命
    臭小子。王没目送着贤人的背影,忍了一会,终于忍住了即将爆出口的谩骂,化作一句算你厉害。
    贤人借了一艘华奇协救援队专用的水上飞船,一人一船扬帆出海而去。
    海上日出,金霞满天,贤人立在船头,银色的卷发被日光镀上一层极亮的金色,即使它们已经疏于打理,乱糟糟的,早没了他拍洗脑广告时的优雅,脑门上方甚至还糊着古代妖域里的泥土,他根本管不上形象,只有年轻阴阳师挺拔的英姿本身,在日出之时的海上,成为一道绝美的奇景。
    贤人低头看见指间的戒指,他还记得王八蛋送他戒指时的那个拥抱。
    软玉温香尤在怀。
    回忆越甜美,他现在就有多痛苦,这种痛苦换成别人也许无法体会,但贤人此刻算是感受到了柳先生这么多年的坚持,他又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去寻找希望微渺的爱人。
    其实贤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哪怕降灵之夜过去,他凭自己找到无名的概率,也是极其渺小。
    可那不等于他就不能去找。
    他更不愿意在机房里像个犯人一样等待宣判结局。
    他爱他,他只想接回他,撕开这天地所有空间也要接回他。
    其他的,他不在乎。
    爱,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贤人感觉胸口闷着一口血,想吐又吐不出来,就在他烦躁得又想强行动用还未痊愈的麒麟本相,把这瑶台海域也翻个底朝天即使无名岛不太可能跳跃到华奇协的眼皮底下的时候
    远远的,一片灰压压的船队,操纵着黑洞洞的炮口,瞄准的,就是他这个方向。
    贤人定睛一看,原来小船已经不知不觉驶入了神来国的海境线。
    浮游龙野率领着神来国最引以为豪的水师舰队正在蓄势待发地「欢迎」他自投罗网。
    羽上贤人,此去何为啊?
    浮游龙野一身国主礼冠,站在航母顶部的司令台上,气势汹汹,威风凛凛。
    隔着仍有数百米的距离,舰队上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清晰地传导过来。
    同时,无数的激光准心已经瞄准了贤人全身上下各处要害,其余的炮口,也全部对着救生船的底部,只要一声令下,就能把他连人带船都送上西天。
    降灵之夜,谁的武器猛,谁就牛逼。
    滚开。贤人僵硬地吐出两个字。
    胸腔中那口伴随他一路的很不痛快的恶气此刻终于爆发了出来。
    有一种冲动不知是来自遥远岁月的神明血脉早已被遗忘的傲慢,还是他仅仅身为一个人、一个拥有心爱之人的人的、愿意为此付出一切的冲动
    浮游龙野这次没有抓什么人质去道德绑架贤人,因为他在徐豌豆的办公室,也就是解无常之前的遗产里,发现了相当完美的、克制远距离弓箭的镜光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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