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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法者疯疯疯疯兔(55)

    贤人看得心惊胆战,他动不了,王八蛋一个人在支撑,被时空乱流卷入,轻则身首异处,重则连存在本身都会被消除,因为,乱流之中是完全错乱的时空,很可能你的头在前朝,你的腿在未来,你的身体碎成好几块被传送到不同的星域,就算全部找回来,也拼不好了。
    王八蛋身上那些「不存在」的伤痕,就是这样来的。
    所幸他对于应付时空乱流有着丰富的经验,这些如同豆腐一般不堪一击的玩意,和他横渡虚空时面临的虚空荆棘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
    他甚至还有心情调笑贤人:算贤人今天运气好。
    贤人下次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全力开车的林雨行没想到,他已经失去了他唯一一次当1的机会。
    秀千代的豪车不知在时空通道里疾驰了多久,林雨行也是个体面人,不但把贤人护得好好的,连车都护得分毫不差,一丝漆皮都没掉。
    两人最终落定在一片昏黄的大地上,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火山喷发,到处都在冒烟,空气中是刺鼻的硫磺气息,举目望去,没有城市没有村落,更没有人类生存的痕迹,空气是灼热的,大地却是冰冷的,比山还高的巨兽骸骨,以一种悲凉的姿态堆积在地平线的尽头,没有时间,没有朝代,一轮如血的残阳斜斜地挂在天上,也不知到了哪个时空。
    林雨行把车停在了一处山谷里,这里的空气勉强算得上清新。
    贤人的法力已经恢复了一些:这是哪?
    大概是幽暗星域的中心大陆。
    反而是林雨行的状态比贤人更差,他下车的时候,说话都咬着牙,他能轻易应付时空乱流不代表这副身体能用得起。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对对方动手。
    一个是舍不得,一个是疼极了。
    也不知休息了多久,贤人耐不住了:我出去看看,你歇着吧,我可不像某些小人,乘人之危。
    就算林雨行不说,贤人也发现了这里的异常,那么久了,太阳还是挂在那里,不升起也不落下,残红残红的,好像永远都是黄昏,而这里也没有兵刃杀伐的血腥焦土,反倒弥漫着一种万古荒凉的悲哀。
    根本不是历史书里暗裔被消灭殆尽的远古战场的模样。
    贤人飞了一大圈,别说活人和死人,连一只虫子都没找到,这片大陆延绵无尽不知几千万里,也许这根本不是幽暗星域,是别的什么隐藏时空。
    贤人飞回原地,准备报告所见所闻,却发现车还在,人不见了。
    之前还奄奄一息的王八蛋
    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啊,今天没三更了。写不到。
    第72章 先祖回响 长城 ◇
    贤人最后在一座黑色的山脚下找到了他的王八蛋。
    这是未知巨兽的骨骸堆成的山, 巍巍然一直堆到了天边,像是远古的城墙,连绵磅礴, 没有终焉,不知多少漫长岁月流淌而过,暗黑色的骨骸已经风化到发白, 呈一种古朴又沧桑的化石形态,并不显得多么恐怖,反倒让人心生感慨。
    林雨行正在感慨。
    他用一种无比赞美的口吻,贤人发誓他摸他胸肌的时候都没有如此赞美过贤人,你可知这些, 是什么生物的骸骨?
    那绝对不是人的,贤人看了看, 最小的骨头都有一个人那么高,最大的那几根,或许是一副完整的肋骨,在骸骨山颠特别醒目,简直堪比京都电视塔。
    贤人犹豫:恐、恐龙?
    林雨行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那就不知道了。贤人熟读妖怪史, 更熟读世界生物史, 他印象里体型最庞大的妖怪都不会有如此巨大的骨骼, 更没见过什么生物的骨头竟是黑色的。
    这些呀。林雨行轻轻地说, 好像生怕吵醒此处的长眠,是我们的先祖。
    啊?
    这里就是幽暗星域了,我猜的没错, 所谓暗裔, 也是我们的先祖。林雨行高高仰着脑袋, 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抚过面前的巨大骨骸, 这就是良人在残卷里写到的黑暗长城先祖们抵抗黑暗未来的第一道壁垒,啊他又感慨着,此生能亲眼见到黑暗长城,真是没有遗憾了。
    贤人忽然就觉得面前的王八蛋一下子又变得疏离和陌生起来。
    就像他第一次在时间停滞之所见他的样子。
    贤人忍不住问他:所以暗裔不是人?
    从来没说过暗裔是人呀,他们是古龙。林雨行说,我甚至一直觉得,那样古老的存在,除非他们自己愿意,否则一场星际大战,是不可能毁灭他们的。
    还把老窝的坐标藏起来了?
    贤人说的没错,绝对还有活着的暗裔,他们藏起了幽暗星域的坐标,只要找到他们,就能问到操纵暗元素的精髓。
    可贤人已经飞了一圈,这片大陆确实没有人烟和生机。
    如果还有活着的暗裔,可能就像秀千代一样混到人间吃喝玩乐去了。
    老狐狸在日月潭底修行了将近两千年,纷繁更是被流放到虚空无数岁月,像他们这样的存在,空有一身本事,却不谙世事,遇到狡猾的人类,不是被利用就是投入一腔真心,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暗裔不可能还生活在这里吧。
    贤人其实不太喜欢这个地方,好像一踏进来就有一种莫名的悲伤缠绕在他的灵魂里,他对黑暗未来没什么概念,也无法感受骸骨长城修建时的壮烈,他只是王八蛋手里的一把利刃,他的眼里也只有他的爱人。
    一转头,王八蛋又不见了。
    贤人翻过骸骨山,看到了黑暗长城之外的景象。
    那是言语无法形容的场面,就好像一块缝补不尽的破布,偌大的昏黄陆地之上,是无数大大小小的裂痕,有一些已经被骸骨填平了,还有一些弥漫着幽幽的黑雾,黑雾之中,是涤荡无止的时空乱流那不是普通战争造成的陆地崩裂,而是被虚空侵蚀后留下的虫洞。
    这是先祖抵抗黑暗未来的远古战场。
    最终用骸骨之山建起长城,阻挡了虚空的侵蚀,把虫洞都隔绝在外。
    那些未知名的虫洞,小的如碗口,大的如深井,人类无法企及的时空之力,在里头汹涌澎湃,那是现世科学家都不曾研究的存在,因为这是反物质产物,是现世里找不到的东西。
    甚至只有一个概念。
    也因此,时间跳跃被称为时代学术的天花板,没有人成功过,连解虚怀这样的前朝第一智者,到死都没有突破这一点,而他最骄傲的儿子解良人,也只是提出了虫洞的假设,解良人和程万锦周游世界两百年,没找到真实的虫洞,也没能见到黑暗长城的真面目。
    在那个时代,能提出假设已经是时代认知的极限了。
    生于现世,何曾有幸。
    林雨行正在一个虫洞边缘跃跃欲试。
    你在干什么!
    贤人大叫,心惊胆战,王八蛋看虫洞的眼神被他远远看在眼里,好像那才是他真正的爱人。
    他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任何人。
    那人露出了一个格外动人的笑容,贤人永远记得这一刻他在残阳下的画面。
    那人叹道:多么迷人的虫洞啊。
    说着还拿故梦去探了探虫洞内部。
    贤人向他走一步,他就向虫洞走一步。
    当他飞下山的时候,林雨行已经半只脚悬在虫洞边缘外了。
    贤人心里咯噔一下,所以二十年过去,这疯批的愿望始终没变么?
    林雨行看了他一眼,他知道贤人要说什么。
    贤人。他说,愿望和实现是两回事,如果我连愿望都没有了,我还剩什么呢?
    贤人鼻子一酸:有我啊。
    贤人,我这一生,糟糕透顶,还有太多意难平他闭了闭眼,语气落寞到让人心碎,我这样的人,贤人还不肯放弃我
    你已经是我眷恋此世的全部了!贤人脱口而出。
    贤人说什么呢,贤人是守护人间的神明,我呢,什么都不是。林雨行又轻飘飘地笑着,说出口的话却如碎玻璃一样狠狠地碾过贤人的心脏,也碾过他自己的,我这身伤,太疼了。他说,太疼了疼到我每一天都想放弃,却又不能放弃,我是一个不会低头的人
    贤人终于意识到他说的期待已久之地是什么了。
    良人残卷里记载过时空虫洞,我二十年前就开始寻找,今天终于找到。他脸上带着无比向往的笑容,好像说的是他在跟他讨论一场蜜月旅行似的这个虫洞,它通往过去,我能在乱流里认出时空走向,啊啊,兴许我能回到小时候呢,回到贤人小时候,我也小时候。
    我不要去赫尔梅亚沙漠了,也不会因为父母把我按进学堂而难过了,我会去找柳先生,求他收我为徒,我就可以和贤人成为同窗好友。
    什么烦恼都没有,什么命运都不用承受。
    只有我们两个贤人,你知道我有多想学弓术吗,贤人,我当年差一点就和你做同窗了,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贤人没想到他的情绪崩溃的这样快,好像今天所有的高兴都在此刻的残阳下,被照耀成了反物质,然后被侵蚀到连一颗眼泪都落不下来。
    他还在笑,残阳映着他的脸庞,明明晃晃,他最后说:你要是早点出现就好了,贤人。
    作者有话说:
    一更!
    二更等我!
    第73章 先祖回响 破防 ◇
    贤人终于知道他身上那种破碎感是什么了。
    人格。
    他的人格是碎的, 在他没有横渡虚空之前就已经碎了,不是被虚空荆棘打碎的,也不是被樱庭武藏破坏的, 是他一开始,就是碎的。
    贤人不知道他幼时的岁月里经历过怎样的黑暗,那些黑暗早已浸透他的灵魂, 成为他的一部分,他再是活在阳光下、再是伸手挽救许多人,他也捞不起自己,他形容自己是糟糕透顶。
    华夏文字能表达的绝望是神来语言诠释不了的。
    但贤人能深深感觉到,林羡月他想做人的一半, 在无时不刻地渴望着留下,渴望着他。
    而他不想做人的另一半, 又找准一切时机想要离去。
    这个人骨子里深埋的,不是疯,相反,是无人能比的清醒。
    他清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甚至定下了无懈可击的计划, 一步步, 一环环, 从未失误, 从未犹豫。
    贤人已经说不出哪怕一句请求他留下的话,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唯一的心愿也要剥夺他吗?
    可神明终究是自私的。
    回去我教你啊, 想学弓术的话。贤人用力地说, 其实现在一点也不晚, 你看, 羡月,我们认识才两个月,我们就搞在了一起,你知道吗,我对你的感觉,就好像我们已经认识了百八千年似的,我都怀疑过我从前是不是爱过你,被你斩断了记忆。
    林雨行失笑:没有,真话,没有。
    又说:我一生诸多憾事特别是遇到贤人,贤人太讨厌了。
    接着他就放弃似的,叹了口气,蹲坐在地上。
    贤人走过去抱住了他,这个人只有他嘴里不吐好话的时候,贤人才知道他回来了。
    贤人把脑袋闷闷地埋在了他的颈窝里:羡月,你怪我自私也好,我是真的舍不得你,如果你要走,请你带我一起。
    你说什么呢贤人。王八蛋又换上了他惯用的那副无赖语气,我又不是去送死,好不容易能拥有研究虫洞的机会,我只是想看看自己能走到哪一步罢了
    贤人半个字都不信他说的。
    他也知道贤人不信,就无奈地放软了语气:贤人这么恶心,我才不要和贤人殉情,我还要等着看阿光写完《平凡时代》呢,阿光这样的孩子啊,成就不可限量。
    那会不会有一天,你仍要不告而别?
    林雨行推开了他,似笑非笑:如果有这一天,贤人不会记得我不告而别这件事的。
    然后他第一次在贤人脸上看到了欲哭无泪的表情。
    这世上欲哭无泪的人,并不只有他自己一个。
    羡月。
    他看着他。
    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我知道的。他叹气,贤人,我知道的。
    又说:「对不起」、我没有想过伤害你。
    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他丢掉了故梦,伸出冰凉的双手,主动捧起了贤人的脸,同样冰凉的双唇吻上了贤人的眼,都说薄唇的人最绝情,可贤人知道,他的王八蛋其实比谁都温柔,他只是掏心掏肺也找不出几分真情罢了,他不是绝情。
    王八蛋第一次那么主动地吻他,却是带着满腔歉意的。
    贤人心疼的不行,他不需要道歉啊明明自私的人是自己。
    你没必要这样。贤人错开了他,揉了揉他的软发,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混蛋,拿不出来的东西,你不必强装,我舍不得。
    漂亮的杏眼闪过一丝无措,很快又被笑容覆盖了。
    贤人说什么呢
    我说,爱你这件事,我来就好了,你甚至都不必回应我,我爱的是你本来的样子,我强行把你留在这里,已经是一件很过分的事了。 贤人用一种认真到快要哭出来的语气说,从来只有神明恩赐别人,可是,你恩赐了我,羡月,你才是我的神明。
    林雨行闭上了眼。
    贤人的手指伸进了他的软发,他的脑袋被他当作稀世珍宝一样捧在掌心,神明炙热的吻落在他唇上的时候,他乖巧地开启了齿缝,任由那条用骚话打败他的舌头长驱直入,探过他口中的每一处角落。
    他其实并不讨厌和他接吻。
    一开始确实觉得恶心,两个大老爷们,搞得黏黏糊糊,全是口水。
    后来又忽然开始渴望这种唇舌相接的感觉,他这一生,从来没有人如此靠近过他。
    也没有让别的谁见过他那么糟糕的一面。
    还能在见过之后、笨拙地表达自己有多么多么喜欢他。
    他其实并不太能分清喜欢、爱、倾慕、眷恋这其中的区别,就像在他心里,贤人和虫洞、反物质、纯白混沌、元素公式、时空悖论一样,都是他渴望拥有、羡艳不已的高峰。
    他就像一条贪恋财宝的巨龙,人间瑰丽也好,学术极限也好,他都想要。
    因为他什么都没有。
    连愿望都不能实现。
    贤人啃了一会,又放开了他的嘴,正当他疑惑这属狗的怎么这么快放过他时,贤人托在他后颈的手掌用力一抬,他的脖子被迫仰起一个弧度,然后属狗的就瞄准了他的脖子。
    舌尖扫在喉骨上,林雨行差点一个没崩住。
    那种感觉,他无法形容的感觉,就好像浑身的骨骼都被注入了一场闪电风暴,从尾椎骨直到天灵盖,把他激得险些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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