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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法者疯疯疯疯兔(16)

    那么你呢?贤人看着他,你也要离开?
    那人却反问他:贤人知道这是哪里么?
    贤人不知。
    那人说:用科学的说法,这是负时间与正空间的坐标集结,你当知道,时间与空间是两条垂直的坐标线。
    在正时间与正空间里,便是世人身处的「现在」,它将不可逆转地通往未来。
    在负时间与负空间里,便是已被固定的「过去」,无法回头,无法改变。
    在正时间与负空间里,是被奇术新星打开的裂隙,是侵蚀一切「存在」的虚空,是无可抵御的终焉,是历代先辈孤独对抗的黑暗未来。
    而此地,是负时间与正空间的坐标集结,是虚空的对岸,是古人命名为梦世界的地方,是历代画梦师执掌的时间停滞之所。
    画梦师把生命的一部分放在了这里,用以直面对抗来自对岸的、虚空意志的侵蚀,他们的生命因为置放在负时间而停止,我也如此,在我接过先师衣钵的那一年,我的生命就永远停留在了二十岁,从此无父无母,无儿无女,无悲无喜,无朋无故。
    贤人。那人最后说,你可知世间至憾,不是好梦难盼,而是一人长辞,一人徒留。说着,他又叹了口气,我若不走,百年之后,你让我情何以堪?
    那话说的极为含蓄,但贤人听得明白。
    你总是习惯把事情想得这么远。贤人说,累不累啊,林先生,人生在世,多个朋友,多一份快乐,想那么远干嘛,而且神明后裔都能活很久,两三百岁没什么问题,我还这么帅,这么能打
    那人冷冷地打断他:我可不配做你的朋友。
    你还记仇呢啊?你耍我多少次我都没记仇!我心爱的扇子都还被你抢走了呢!贤人说着就生气了,我诚心诚意想跟你做朋友,你能不能做个人?
    不能。
    说着,那人转身就走,一边走还一边拿故梦随手劈断浮现于周围的一条条光线。
    贤人跟上了他这些是什么?
    是记忆呀。蝴蝶氅在那人身后摇摆出一个潇洒的弧度,没有风,也没有任何脚步声响,只有他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古代画梦师将这里命名为梦世界,是因为所有的记忆都储存与此,世人梦中所见的,便是记忆之线的交缠片刻,所以长夜能起骄阳,华发能归少年,失去还能复得,诀别亦可重逢
    其实,都不过是虚妄罢了。说着,他又抬手挑断了一条线。
    这是神月弦三郎对我的记忆,我可不能让他宣之于世、说神月蓬莱的遗物现在在我这里。他又叹了口气,微微怅然地说道我这个人呀,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所以我最好不要被人记得,特别是麻烦的人,除了罕见的无梦之辈,所有世人的记忆,都在这负时间与正空间的集合里。
    我的也在么?贤人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然呀。那人伸手就将远处一条蓝色的粗壮光线抓了过来,然后转身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这就是贤人对我的记忆哦,哎呀,没想到贤人对我的印象那么深呢。
    贤人发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变冷:你别这样。
    那人用一种无比温柔又无比残忍的声音说:反正我们也不是第一次相见不相识了,又有什么所谓。
    贤人再次举起了法杖,他听到自己变了调的声音林!雨!行!
    你有那么多羽上夫人,那么多追随者。那人摇着头笑,也不缺我一个朋友,又何必执着。
    你不一样!
    我呀连人都不想做,更不想做什么朋友。那人摇了摇头,却把故梦收回了鞘中,算了,既然贤人这么舍不得,那你就记着我好了。
    可当贤人刚刚放下警惕、刚刚看着他将那根光线放回原处、看着他款款落落地向自己走来、脸上挂着春风化雨的微笑贤人几乎以为自己能得到一个名为朋友的拥抱。
    他确实拥抱了他。
    却在他双手揽过他肩膀的同时,手指一挑一按,一阵清响
    故梦出鞘、细长的剑身毫无阻碍地穿过万紫千红,无比精准地斩向了那条先前被他抓来又放走的蓝色光线。
    贤人听到他戏谑的尾音骗你的哦。
    操!
    羽上贤人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过分到这种地步,他只记得自己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平生最大的怒意他一把推开这个虚情假意的疯子,脚下一跺,人已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幻术师的闪现、元素师的加速、游侠的疾风、阴阳师的飞身,毕生所学在他的怒意里凝练成一股冲天之劲,将他的身躯以超越光的速度弹了过去。
    因为害怕用法术击落故梦会有波及,所以他只能自己肉身冲出去把剑抓下来。
    贤人不愧是贤人,捅穿青年组武力天花板的人。
    在剑光即将把线斩断的刹那,贤人成功拦截,他捏着剑刃,不顾手掌被割开长长的口子,恶狠狠地说: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哎呀,都说了我骗你的。小疯子却笑的更灿烂了,他藏在蝴蝶氅底下的手伸了出来,手上抓着一条霜色的、结实的、又无比耀眼的长线这才是贤人的记忆哦。
    那颜色,正如他光风霁月的神明本相。
    贤人都快要气死了:你别这样!!
    疯子还在笑:除非贤人给我一个必须记得我的理由,来,我数三秒哦,三二
    贤人大叫起来:这不公平!对我不公平!
    疯子摇了摇头:人生于世本就不公平呀,有人生来就高高在上,有人生来就卑微如蚁,有人生杀予夺,有人苦苦哀求,贤人,公平什么的,根本不是理由。
    贤人握紧了拳头,浑身都在发抖。
    他又浑不在意地莞尔一笑:这样吧,就给贤人一个机会好了,贤人若能打赢我,我就听你的。
    贤人:
    羽上贤人曾经发誓这辈子都不要跟这王八蛋打赌了,因为自己不可能赢过他的脑子。
    但他毕竟是捅穿了青年组武力天花板的存在,斗智斗不过,斗武,他必不能怯战,只要那王八蛋不用恶劣手段坑他,他自信能把他打哭!
    于是贤人就把故梦丢了过去:先说好,点到为止,我可不想跟你打得头破血流。
    那疯子也不废话,直接放开了贤人的记忆之线、提剑就朝他刺来。
    林雨行的剑招非常简洁,甚至都不像个声势招摇的奇术师,但贤人根本不敢轻心大意,他虽有自信能赢,却也明白这将是他这辈子遇到过的最强的对手那是超越了SABIT第一职业的破法者,是时间停滞之所的执掌人,是能将世间万法轻易玩弄的存在,更是拥有一个藐视天下的脑子。
    故梦与风林火山在负时间的正空间里划拉出绚丽又无情的光芒。
    这是两个当世无双的奇术师之间惊天动地的一战,贤人一开始还顾虑林雨行的一身重伤,手下留了几分情面,却在刹那之内交接数招之后,发现那人行动毫无阻碍,一手剑花挽得行云流水,像是他在时间停滞之所能屏蔽掉一切伤痛,贤人便不再藏招。
    林雨行非常强。
    贤人先前的判断没错,这个人他自己就是空间本身,他生命的一部分都扎根在这个坐标集里,本就立于不败之地。
    也不知道他跟谁学的幻术,贤人一身秀绮罗传承在他面前就跟小孩玩闹似的,根本占不到便宜,但贤人绝对不肯示弱,他身负多家绝学,又融会贯通于一身,还仗着神明血统、拥有无穷无尽的法力,哪怕一时片刻打成平手,贤人也能把战局拖到对方续航不支。
    空间之主又如何,还不是肉 体凡胎。
    林雨行可能想象不到,因为贤人神明血统的法力无边不知有多少男男女女想爬上他的床。
    贤人也想象不到,因为自己的法力无边不知有多少男性保健品厂家想请他做代言。
    无数的空间被两人交战的余波打碎又重建。
    物理与法术的交接之音爆发出空旷又浩荡的回响。
    林雨行难得做了个信守承诺之人,他飞身而起,一步踏出就到了万里之外,这里没有任何记忆之线,两人可以放开手脚打到天昏地暗,在这负时间与正空间的集合里,距离本身都是无足轻重的存在。
    贤人招式全开,幻术师的反射、游侠的箭雨、元素师的地水火风、阴阳师的星霜结界,他如同一个逆天的战神,要推翻一切不公挑战一切命运。
    他觉得王八蛋对他这副态度是真的不公平。
    在践踏他的真心。
    把他玩弄来又玩弄去。
    两人很快打出了火。
    特别是林雨行还一边打一边嘴喷毒液讽刺他贤人这么菜,难怪单身至今。
    我看不是贤人眼高于顶,是羽上夫人们嫌弃你不行吧。
    哎呀贤人,你的暴风雪怎么都冻不住人呀。我建议你还是去做一台移动的中央空调好啦。
    贤人气炸了老子行不行,等你哭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两个绝代高手短兵相接、又一触即分,山倾海覆般的能量相撞、如远古奇术新星坠落银河、衍生出万千岁月浩渺传奇。
    两人不知打了多久,没有时间,这里的时间是停止的。
    贤人以为自己一定能凭着法力无边把这个臭王八蛋揍到哭着求他停手。
    却在某一个片刻,贤人一个地元素领域祭出,化解了林雨行试图将他脚下空间变作束缚的控场之计。
    那人却似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又将贤人身前身后所有方位的空间都锁死、再化作无死角束缚、想将他困于里面原地羞辱。
    地元素领域能让大多数控场法术失效,唯一的缺点是只能存在于一个平面,贤人顾及不到所有的方位,一旦被困住,他必将落于下风,而他打起架来是一点点亏都不肯吃的人,于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决定来个硬碰硬风元素法术最高伤害的单体瞬发攻击、承载着千钧之力的风雷之刃、从他的法杖之中疾射而出,携着他满腔的火气怒意、还加载了百花游侠的追踪箭术和无视反射的百花绝技只要林雨行还敢继续控他,就必将吃这一击。
    其实这一招有的是解法,贤人也不过是想要化解自己的困境。
    以那混蛋的身手和脑子,要躲开也是轻易之极。
    谁知那人避也不避,就站在原地张开双臂,竟是硬受了他一击。
    贤人根本不敢相信他会出此下策,他听到了骨肌断裂的声音。
    他是故意的?
    林雨行闷着声音吐了一大口的血,却对着贤人咧嘴一笑,鲜红的血迹延着他弯起的唇角缓缓溢溢,将那张失了血色的脸庞衬得分外剔透。
    他摇晃着身体,勉强站稳在那里,就像一朵盛放在深渊的狂花。
    又混乱又纯粹,又残忍又明媚。
    操!贤人大骂一声,顾不得什么礼仪什么分寸,他撕掉了身周空间的纠缠,一个箭步冲上去接住了那具支撑不住、就要堪堪倒下的身体。
    你搞什么东西!贤人骂他,不想打了你说一声啊!
    回应他的,是一声闷哼。
    贤人这才发现这个人浑身都在发抖,汗水早就打湿了他的头发,手掌触及的,是粘稠的、冰凉的、浸透衣服的血与冷汗,他吸着气,疼的厉害,却又被骄傲死命地撑起,连呼吸都是破碎的。
    最后那人撑不住了,才软软地跌坐在贤人的臂弯里,贤人又气又心痛:你好好的发什么疯啊?每次都这样,有话直说不好吗。
    他无力地看了他一眼。
    那双漂亮的杏眼染了血色,像魔鬼递出的致命荼蘼,贤人觉得自己也要疯了,他抱着他,又骂他:非要不告而别,非要让我忘了你,还非要跟我打,又不肯好好打,现在爽了吧?
    林雨行低着头笑、笑声依稀:我今天呀他呛了两声,又咳出了一口血,太难受了,贤人他说,贤人,我以为我不会后悔的。
    后悔什么?怕我是个塑料兄弟?贤人都要气死了,别侮辱我了好吗,林先生,要不要我以神明血脉发誓,永远做你的朋友,永不背叛、永不离弃,啊?
    大概是贤人指天发誓的那副样子太滑稽了,林雨行攀着他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
    喂!适可而止吧你!
    贤人推了他一把,他却根本止不住笑意。
    贤人又将他捞回来,将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他从未想过,第一次抱着他,是在这样的场合下。
    那人还在笑。
    细细碎碎的笑声在虚无深处作响掷地,唇齿缝里漏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如世间最痛快的雨水淋漓、扎落在贤人心口那片荒芜多年的土壤之底。
    有什么东西因此生根发芽、在苍白硬冷的时光裂隙。
    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在他襟怀挥霍的半生里。
    疯子。
    贤人心想,他惹上了一个疯子。
    一个把他心穿孔的疯子。
    不知道有什么治疗术能治心穿孔,他自己治自己恐怕是治不好了。
    试着相信我啊,一次也好,你喜欢骗人,不代表我会骗你啊。贤人听到自己情不自禁的声音,你总是教别人自救,教别人勇敢,你自己却懦弱地缩在王八壳子里,能勇敢一点吗,混蛋,我并不是在你回头才能去到的地方啊,我会在你的现在、和未来。
    那双杏眼望向了他。
    他不笑了,他听到神明斩钉截铁的声音勇者,不悔。
    他叹了口气:你说得也对。
    又从蝴蝶氅里摸出了那条被他不知什么时候藏起来的神明的记忆之线,他塞给他:你自己收着吧。
    贤人:
    操!贤人总算知道为什么他故意要挨他一击了,他竟是打算让贤人自己!把线!给!毁!了!
    还好天意弄人,贤人的攻击就打偏了那么一寸。
    太恶劣了。
    臭王八蛋。
    贤人气得踹了他一脚:还起得来吗?要不要爸爸背你回去?
    我自己能走。
    但实在太艰难了,又艰难又狼狈,都比得上他在玉港大战无间观音那次了。
    贤人嘲讽他:你行不行啊林先生,怎么平时风生水起的你,现在就差用爬的了啊?
    滚。
    那人嘴上嫌弃,却最终还是被贤人扶着回去了,然后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星期。
    贤人就被迫承包了林珰一个星期的早中晚饭,还要被迫辅导文化课和修行课,他是科班出身的元素大师,教小朋友确实比林雨行专业多了,加上林珰热衷于用往烤箱里丢火球术,贤人的精湛操作让一向嫌弃他华语水平辣鸡的小姑娘很快就转变了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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