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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卡后郡王是基建狂魔(20)

    大约是从三日前,陆续有灾民发热,一开始李书吏没有放在心上,直到灾民咳血的咳血、晕倒的晕倒,他才慌了神,汇报给了郡廷府。按照李书吏所说,裴佑命几个军士将患上疟疾的灾民背去医馆,又把剩余灾民组织起来,开始清理住所,所有污物归置往一处。
    可如何消杀环境,却让裴佑犯了难,直到福文山带人送来了生石灰。
    有了生石灰,这才解了燃眉之急。军士们小心把生石灰和水掺在一起,等配好的生石灰水放凉,这才洒在土地上,就连搭建的窝棚也都喷洒了一遍。
    此处的灾民本已习惯脏污的日子,闻着这石灰水刺鼻的味道也表情未变,依旧一脸麻木,只觉得官老爷又换了种法子来折腾他们。等第二天一早,灾民们却惊奇地发现,那些老鼠和虫子全部死光了!今天新发现有疟疾的人也在减少!
    难道老爷们所说,那石灰水可以杀死看不见的毒气是真的?灾民们心里渐渐热起来,大家伙一起动手,把死去的老鼠、虫子、其他污物一起烧了个精光。
    其他没有发现疟疾的地方,裴佑也不敢大意,全部吩咐下去用石灰水消杀了一遍。只剩下医馆里,已经患上疟疾的灾民依然奄奄一息。医馆的大夫每日煎煮草药,给这些灾民喂服,也只是尽人事而为。从大夫到灾民,无不心里清楚,疟疾这种病,根本没得救。
    伍本娘红肿着眼睛,仔细给儿子擦洗着。好好一个孩子,现在病得连自己擦身的力气都没有。她心里是无尽地后悔,早知道就说什么也不让儿子去挣那几个工钱,结果染上了疟疾!
    伍本自然知道他娘想着什么,安慰说:阿娘,别着急,大夫看着呢,过几天我就好了。
    伍本娘扯出一个笑:哎,你当然会好,阿娘还等着你病好起来,咱娘俩把新屋子建起来呢!
    伍本这话不仅是安慰他娘,也是安慰自己。他还年轻,喜欢的姑娘还没去讲明心意,一直惦记的好酒还没舍得买过一次,还有好多想做的事,难道就这么死了吗?
    郡廷府后院里,有一个管廷府众人饭食的厨房。眼下厨房的大锅灶上,却有个怪模怪样的饭甑,用竹筒连着一个密闭木桶。
    这就是那个蒸大蒜素的蒸馏器?裴佑问。
    没错。宣瑾瑜说。
    锅灶里,捣好静置后的蒜泥已经放进去蒸煮了不久,现在就是揭开密闭木桶的时间。宣瑾瑜小心打开,从桶里倒出来的水呈淡黄色,里面还包裹着一些油脂。
    成了,这淡黄色的东西就是大蒜素!宣瑾瑜喜上眉梢。虽然蒸馏环境对比现代过于简陋,可大蒜素制备简单,试验过几次后,到底还是成功制备出了大蒜素。
    一听见有了治疗疟疾的抗生素,裴佑也含笑舒展了眉头。旁边强撑病体来看灵药的古元朗也松了口气。
    大蒜素很快运到了医馆,分作小碗,依次发给了疟疾病人。
    伍本拿着今天的药,觉得稀奇。平日里的草药都是乌漆麻黑,可今天的药却是淡淡的黄色,闻着辛辣刺鼻,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大夫连声催促着他,要他赶紧喝下肚。因为这大蒜素精贵,裴佑要求大夫必须看着所有病人喝下去。
    伍本一饮而尽。除了难喝,没有任何感觉。按照大夫所说,他裹紧身上的棉被,沉沉睡了过去。
    一直到了第二天,他才后知后觉,那黄色的药,也许真的有用!自从得了疟疾,他腹泻严重,整个人拉肚子拉到脱力,可自从喝了那个黄色药水,到现在都没腹泻。少了腹泻的困扰,他这才能正经好好吃饭,身体里总算积蓄起了几分力气。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其他疟疾病人身上。宣瑾瑜暗忖,也许这些人的腹泻就是由大肠杆菌这类细菌引起,大蒜素作为抗生素杀灭了这些细菌,自然腹泻也就痊愈了?再加上古人从不打疫苗或者吃抗生素,没有抗药性,自然药效更好。
    不管怎么说,这大蒜素有效就是好事!郡廷府的后院厨房加班加点,继续熬制大蒜素,运送去医馆。
    又是几天黄色药水灌下去,疟疾病人已经退去发热,可以下地走路,想必再休养几天,就能彻底痊愈。
    伍本娘抱着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儿子,母子俩抱头痛哭,死亡的阴影这才过去。
    伍本娘抹抹眼泪,偷偷说:儿子,等你好了,我们就去拜拜后土娘娘。
    伍本纳闷,问:后土娘娘?没听说过长都郡还有这个庙呀?
    伍本娘轻咳一声,说:哎呀,你最近生病不知道。是从南沧县那边传来的信儿,送粮给长都城、给你发这个神药的诚郡王是后土娘娘座下的仙童转世,才有这么大本事!咱长都城这么多人受了郡王的恩惠,不知道是谁在郡城外修了个后土娘娘庙,最近大家都去拜呢!
    伍本平常最不信鬼神之说,但对施药的诚郡王却极为感激,闻言立马说:行,等我好起来,咱们立刻就去!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拍卖会(三合一)
    系统抽出【基础抗生素制备】帮了大忙。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 大蒜素可谓良药。疟疾治好后,民众对郡廷府有了空前的信心, 纷纷认为是神灵保佑, 修建水渠的民夫们爆发出了强大的热情。
    是啊,病了有药,饿了有粮, 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赶紧修好水渠和堤坝,等洪水退去, 又是和往年一样的和乐日子。怀着希望, 大家埋头苦干着。每清空一地的淤泥, 便由军士洒上石灰水消毒。每处临时的灾民聚集地,也出了新的律令, 污物统一置放一地,定期烧毁,又修建了临时厕所,不可随处排泄。几项措施下来, 长都郡城才算是干净许多。
    而一旦有了充足的钱粮供应,灾民迅速转变成了民夫队, 即使没有趁手的工具, 纯靠人力也逐渐把修建水渠的进度拉了上去。
    也正因为如此, 郡廷府仓库里的粮食到底还是越吃越少。眼看着坐吃山空,古元朗愁肠满腹:现在郡城里, 小一点的粮商已经开始卖粮,可到底这些小粮商的库存还是太少, 大多数粮食还在那些大粮商们握着。这些人始终不愿意卖粮。郡廷府里, 库房里的粮食没几天就要耗个精光, 这可如何是好?
    裴佑却是老神在在, 说道:如今郡廷府和这粮商,便如同两军对决,胜负只在一念之间,不可轻易泄气。越往后粮商的压力越大,我们这边是水深火热,粮商那边又何尝不是?我看就在这几日,说不定就能听见好消息。
    古元朗虽然心有疑虑,但皇子殿下都开口如此说,他也不好拂了裴佑的面子,只得勉力附和两句。
    宣瑾瑜却是知道,裴佑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找了古元朗不在的空档,她问裴佑:你可是有什么安排,怎么对粮商开仓卖粮之事这么有把握?
    裴佑意味深长说:我来这望泗关守军也有快一年日子,这长都郡城就在望泗关腹地,不放几个探子又如何安心?
    宣瑾瑜闻言,便明白裴佑大抵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且说洒金街里,王金发的脾气是一日坏过一日。这世间大抵有一种人,不分这银子从何而来,只要有钱没赚到便好似剜心挖骨。
    坏消息依然一个一个地传进王家宅邸。
    长都郡城里,每日郡廷府救济灾民的粮食是顿顿不落,开挖水道的民工队也是餐餐管饱,就连刚出的疟疾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神药,竟给治好了!郡廷府更是吸取了经验,眼下每清理一地,便撒上一种叫生石灰的粉子,说是能隔绝疫病。就拿白末子一样的东西,就能隔绝疫病?王金发不想相信,可自从用了这石灰以后,几乎没人生疟疾。
    王金发本来盘算着,最不济郡廷府也会派个人来,跟他谈谈价钱,好收购他仓库里的粮食。可自家压的粮食就好像被郡廷府遗忘一般,再无人提起。难道郡廷府真有办法弄到粮食,根本不在乎自己家的库存?未必是朝廷派出的运粮队已经在路上了?
    王金发越想越是焦急心慌。他高价买来的粮食里,有一批是水灾前几日收来的青粮,还未彻底晒干,他也不敢大张旗鼓拿出来晒粮,再说城里也没有合适的晒谷场,青粮放在仓库里不见天日,再不卖就要捂烂了!
    可眼下郡城里粮价平稳,若是开仓卖粮,怕也只有平价卖出。没想到自己没赚到钱,反而要亏钱了!
    一想到亏钱,王金发心里似在滴血,府里下人大气不敢出,走路时都把脚步声放轻,就怕触了老爷的霉头。只王金发的美妾还敢跟他说两句话。
    晚间二人躺在榻上,美妾见王金发愁眉不语言,便轻声宽慰:老爷,不如便开仓把粮卖了吧?那姓古的不是说,明年减免商税吗?虽说现下赚不了几个钱,可越压仓越亏呀。
    王金发沉默着没有说话,可也没有反驳。
    美妾明白,王金发其实已经意动,只是一时还难以接受亏钱罢了,美妾就接着说:老爷,你最懂经商,这里外的买卖,就没有老爷不懂的!便是一时不顺,不还有妾身陪你吗?我看,这钱迟早还能赚回来。
    王金发叹口气,拍拍美妾的手,到底还是她懂他,即使冷血如他也觉得好受些许。明日就让下面的人卖粮吧。你说得对,总比赔得血本无归好。
    金发商行开门卖粮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长都郡城上下。金发商行是郡城最大的粮油铺子,这一开门,剩下几个大粮商也明白过来抬价无望,全部都开始卖粮,生怕晚了一步,不仅赚不到高价,还白白压了一批粮食在手里。
    王金发终日打雁,却被雁琢了眼睛,这次不仅没赚到钱,还倒赔了收粮的高价,抑郁在心,病倒在床。美妾却趁他不注意,偷偷找了心腹遮掩,自己悄悄溜出后院。
    她今日也不再涂脂抹粉,钗环全都除下,穿着普通,拿头巾掩了脸面,一路避开行人,走进一处不起眼的小院。
    里面坐着一个不起眼的男子,是那种一进入人堆就会被忘记的长相。
    你要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美妾说道。这个男子大约半年前找到她,只让她提供一些王金发的消息,就给大笔银钱,最近为了让她吹枕头风,在关键时刻劝告王金发卖粮,更是给出了十两黄金的高价。
    男子似乎也不意外她来,只递给她一个小木匣,美妾打开,里面是黄澄澄的金条,她点了点数,这才小心离开。
    这个男子,美妾不在乎他是什么人,什么目的,只要能给钱就行。她冷酷地想,王金发赚钱了又如何?还不是抠门鬼,对她只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她只想自己过点好日子,攒点钱,以后年老色衰,王金发厌弃了,她能带着自己攒下的私房去过点安乐生活。
    这些粮商,终于是放粮了!宣瑾瑜兴奋地说。
    此刻她正坐在屋顶上,旁边坐着裴佑。得知粮食危机终于解除,她兴奋了一整天,裴佑见她没有睡意,干脆拉着她上屋顶聊天。
    郡城里水灾的脏污还没有褪去,有不少屋子已是废墟。可不管地上多少悲欢离合,天空的明月和朗星却依旧洁净如新,银河恍若一匹白纱,在幽蓝夜幕里荡漾着铺开。
    裴佑也微笑起来:是啊,现在可以放心了。
    嗯。宣瑾瑜放松地说:我一直担心,要是粮食不够该怎么办。
    总是有办法的。裴佑说。他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如果真的没粮,那就直接就地征收,哪怕不惜把粮商抄家,也要过去眼下讹危机。至于后面的风波,后面再想办法。不过像现在这样不流血地解决,自然最好不过。
    饶是宣瑾瑜再迟钝,也看出今天的裴佑有点不对劲儿,总是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说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宣瑾瑜主动问道。
    嗯,有件事,我想说挺久了裴佑突然低沉了嗓子,眼底是深不可测的一片漆黑,月光照在他俊美的脸上,如同玉石一样又坚硬又脆弱。
    被他这样看着,宣瑾瑜突然有点扭捏。
    明日我就回望泗关,匈奴已经打过来,只是我下令封锁了这消息,你是长都郡第一个知道的人。不过,这消息也瞒不了多久。裴佑下一句话,却犹如惊雷。
    什么!匈奴人已经打过来了!你怎么你怎么到现在才说!宣瑾瑜脸色煞白。
    说了也没有意义。长都郡水灾还未退去,我如果立刻就走,我不放心。裴佑说。
    匈奴打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宣瑾瑜急急追问。
    裴佑这才给她讲起:三天前,望泗关的哨兵就已经发现匈奴先头部队的踪迹,而就在昨日,第一批匈奴兵已经抵达望泗关冲锋,也就三千人马,望泗关已经挡了下来。按以前匈奴进攻的老路子,这只是他们的先头部队,后面紧跟着的才是大军。现在要做的,就是抵御接下来的匈奴主军进犯。
    原来就在自己还在为长都郡城的粮食担忧时,裴佑还在操心匈奴进犯的事情宣瑾瑜只觉得忧心起来,裴佑之前生活在平安的现代,在这个冷兵器交战的年代,刀剑无眼,他会不会受伤,能不能守住望泗关
    别想这些了,我自有办法,倒是你,等我明日去了望泗关,你要不就回南沧县吧?裴佑好像猜出了宣瑾瑜的想法,反问道。
    宣瑾瑜摇摇头,冷静说:水灾还未过去,这几日好不容易上游终于不再下雨,但主渠的水位依旧太高,如果长都城的水灾不能解决,望泗关岂不是既有外患,又有内忧?南沧县又如何能独善其身?我还是留在长都郡城,和古郡守一起救灾。
    好吧,那夏三和卫队你一定要带着。裴佑叹道。他在收到军师许宁传信时,便是因为忧心宣瑾瑜,而没有立刻离开。眼下粮商既已放粮,长都郡城最大的危机解除,又有夏三和卫队随侍,他也能勉强放心,必须速速回去望泗关了。
    啊?夏三和卫队还是留给她?宣瑾瑜立马说:你都要上战场了!你还是带上你自己的亲卫队吧!
    裴佑哭笑不得:我是主将,不到万不得已,那都是在中军帐里,你以为跟影视剧一样吗?何况如果要被匈奴人杀到身边,那亲卫队带不带也没什么意义。
    宣瑾瑜说不过裴佑,又隐约觉得他说得没道理,只得气闷闭嘴。
    裴佑却低声说:生什么气?我明天都要走了。你看星星,多漂亮。
    宣瑾瑜不吭声。
    裴佑无法,只好没话找话:嗯,说起来,等我从战场回来,我还有话跟你说
    别别别,你可别再叨叨了!宣瑾瑜大惊失色,裴佑这说话可太不吉利了。
    裴佑见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小脸上满是惊恐,只觉得她分外可爱。走吧,天晚了,送你回屋睡觉。
    两人一路无言,短短几步路,很快也就走到。宣瑾瑜正要踏进自己屋门,一转身,发现裴佑还在外面站着,似乎是打算她进屋后才走。她恍然觉得这个场景好熟悉:似乎有很多次,不管是在现代,还是来到古代,裴佑好像总是在默默关注着她,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光看着她。
    难道他真有话跟自己说?宣瑾瑜突然想道。抱着这种念头,她久久不曾入睡。
    郡王爷,这么做可妥当?古元朗小心问道。
    哦,什么事来着?宣瑾瑜闻听此言,才回过神来。裴佑跟她说过匈奴入侵之后,当晚就连夜离开。宣瑾瑜醒来已经不见他的踪影,不知为何,这几日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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