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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小说(2)

    嗯?赵瑾玉怔忪中偏了偏头。窗外的光照在他身上,叫他半张脸好似美玉。狭长的眸子眼尾天生翘起,不自觉的妖娆。他声音很轻,漫不经心似得问,奶娘你说什么?
    姑娘这张脸,张氏从小看到大,此时还忍不住目眩。
    晃了晃脑子,她才想起自己要说的话:您这屋子里样样珍品,大姑娘瞧见了,保不齐就会心生抢占之心。奶娘记得您后院儿夫人不是给设了私库?不若都锁进去,也就不怕大姑娘惦记了!
    谢林院素来管得宽泛,下人们也都不懂规矩。张氏身为奶娘,在谢林院一人独大惯了,不知道避讳,嗓音拔得老高。徐皎然这日刚巧得了空过来,此时就立在这间屋的廊下,将她的话听了个一心二楚。
    有沏茶的小丫鬟在窗边瞥见她的身影,顿时又缩了脖子,心惊胆战地掐张氏的腰。
    张氏不悦地骂了声:作甚?!
    就见那小丫头眼睛都快眨瞎了,她才意识到屋外有人。然后一回头,就看到徐皎然,顿时吓得脸上的横肉都抖了几抖。
    她就是个背后狠的,背后咋呼,当着正主的面儿屁话都不敢说一句。还没过脑子呢,在看到徐皎然的瞬间,她胖胖的身子就已经躲到了赵瑾玉的身后去。
    徐皎然眉头一皱,心里生出了恶感。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遇事躲主子身后的奴才。
    弹了弹衣袖,她走进来。
    张氏慌乱见瞥到她冷淡的眼神,浑身的肉都没出息地抖了一抖。
    人一进屋,屋里下人立即战战兢兢地喊了大姑娘来了。像她是洪水猛兽一般,有些个实在太怕的,借着沏茶刺溜一下先溜了。剩下的个个缩脖子低头,不敢动不敢喘气,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
    身子可好了?徐皎然目光在张氏的身上落了下,回到少女身上。
    赵瑾玉死气沉沉的,眼睛斜瞥去窗外不看她。他的一双眼睛天生妖冶多情,瞳孔黑亮清透。只这么一转动,就比旁人故意勾引更撩拨。
    徐皎然有些震惊,震惊还未长成就有如此容色。
    不得不说,好颜色让徐皎然对他多了几分耐心。原先还想敷衍了事的,此时她改了主意。满屋子戒备的下人她不以为杵,信步闲庭般走过来。手下一掀下摆,就在赵瑾玉的对面款款坐下了。
    她难得多了耐心解释,说:你这屋子里确实都是些稀罕物件。
    风轻云淡的语调与从容不迫的风度,从来与她唯利是图的作风不匹同,我虽贪财,却不至于这般上不的台面,觊觎你这点东西。
    抬手拿了个杯子,为自己斟了杯茶:不过,你这屋里人是该管一管了。
    徐皎然抿了一口茶水,抬眼间,看向缩着手立在赵瑾玉身后的张妈妈:主子是主子,下人是下人,有些替主子拿主意的下人不用为好。
    张妈妈的喉咙瞬间被塞子塞住了,半个字不敢为自己辩解。
    赵瑾玉不知听见没有,眼睛到是从窗外的树叶转回来。因为心中愤恨,眼尾染了嫣红之色,盯着人之时竟让人止不住心痒。
    我托了关系,才请来了专司教导世家贵女规矩的刘嬷嬷回来。徐皎然淡淡垂下眼帘,不再看他,宣布:明日起,她便在你院子留下。
    凭什么?!终于有反应了。
    徐皎然勾唇:就凭我想。
    眼看着赵瑾玉脸渐渐黑下去,徐皎然毫不掩饰霸道的脾性:好好跟她学规矩道理。学不好,我就把你院里的人全拉出去发卖,知道吗?
    说罢,她负手起身。
    我偏不学!
    一口将茶水饮尽,徐皎然对她的反抗不以为然。
    你这个黑心的女人!赵瑾玉气急,霍地一下站起来,指着徐皎然的鼻子就狠狠骂道。徐皎然哪还有良心?她就是个黑心黑肝的!
    徐皎然一声哼:由不得你!
    然后大步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远去,赵瑾玉慢慢捏紧了拳头,身子都在抖。既气徐皎然冷酷又气自己娇弱不堪,一拳擂在地上。刚要咬牙低骂,却再手指撞到地上的瞬间,眼睛迅速包了两泡泪。嗷呜一声缩了回来。
    十指连心,他没忍住抱着通红的手吹了吹,面红耳赤。
    第3章
    撞到了头
    次日,刘嬷嬷一早就出现在谢林院。
    徐皎然说到做到,昨天才提及今日人便送了来。这厢赵瑾玉才将将起身,贴身伺候的红菱掀了帷帐进来,告知他刘嬷嬷已在耳房候着了。
    赵瑾玉将手中杯盏重重往案几上一撂,就发了脾气。
    叫她等着!
    红菱也讨厌有外人进驻谢林院。本来么,她们院子主子天真善良,下人虽有些小龃龉,但大体都和睦,谁乐意进来个盯人的祖宗?况且主子都这么说,她便连劝都不劝。
    贴心地将洒落的水渍擦拭干净,又替主子换了杯茶。
    张氏的话,赵瑾玉到底听了进去。一大早,披头散发地在清点古玩字画。他爹当真恨不能将贵重物品堆满他的屋子,这一清点,赵瑾玉才知道自己这屋里有多少宝贝。徐皎然说她不贪,他绝不会信。
    她若不贪,他家的家业又怎么进了她口中?
    赵瑾玉不知道屋里这些东西值到几钱,但就像奶娘说的,他爹在世时恨不能将星星摘下来给他,想也不会有赝品。不管如何,只管锁进私库安心。
    含着金钥匙出生,眼光不用说,他径自点了看着更贵重些的收起来。私库设在后院,搬过去不远,却也有段距离。
    几下一来回,还有的忙碌。
    正当屋里几个大丫鬟小心翼翼地将东西往私库挪,张氏慌里慌张地从外头跑进来。
    十几年在主子身边养尊处优,张氏颇为白胖,从前院小跑着回来差点没累得她喘不上气:姑娘,姑娘啊!大事不妙!
    今儿本是要回家中瞧瞧老父儿子,每月这个时候都要回一趟。谁知今早遇着熟人从后院绕道了,才撞见这事儿,匆匆就半路折回来。
    这个狼心狗肺的外姓女,竟然叫人将赵家门匾换下来!
    她才一踉跄进来,蓝燕上前搀扶:妈妈快喘口气,什么大事儿瞧您给慌的!主子在里头忙,您喝口水,慢慢说。
    还喝什么水!
    张氏甩开蓝燕就往内室扑去,主子,主子哟!您快去大门那儿瞧瞧,姓徐的要换掉我赵家的门匾!
    赵瑾玉转过头,以为自己听错。
    张氏急得直跺脚,指手画脚地说了几遍赵瑾玉才相信。顾不上还未梳洗,他下了榻,披头散发地就冲出院子。
    跑得太急,连鞋子都跑丢了,赤着脚往门口冲。
    门口聚了一群人,工匠下人邻里邻居的看热闹的,围了一大圈。
    赵瑾玉去之时,赵府的牌匾已经卸了下来。就搁在石狮子脚边,上头的镀金字依旧金光闪闪,与全新的没半点不同。
    此时外头乌泱泱的人头,人群中嗡嗡的,都在说着什么话。
    换牌匾是个大事,不仅东院的远兰在,好几个赵府的下人,就连看着他长大的赵府总管家夏来福也在。他穿着一身簇新的衣裳,背着手在指挥工匠摆正新牌匾。
    赵瑾玉一副失魂落魄的狼狈模样从门里冲出来,门外多是扬子胡同的街坊,瞧了于心不忍。交头接耳地指指点点的有不少,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夏叔?!赵瑾玉不可自信。
    夏来福的脸顿时一僵,满脸不自在。
    夏来福是原先赵府的管家,几年前赵老爹经商途径山道,在马匪手上救过他一家子的命。后又见他日子困苦,实在可怜他,还叫他来了赵府养家糊口。
    赵家对夏来福来说,是他一家子的恩人。
    二姑娘,您怎么出来了?
    眼睛闪闪烁烁地不敢与赵瑾玉对视,却瞥见他衣衫不整,立即避开脸呵斥小厮去府里叫婆子:二姑娘身子还没好,这些人怎么做事的?叫她这幅样子出来。
    那小厮哎了一声,刺溜一下窜进门内。
    赵瑾玉管不着,他赤脚出来,瞧见头顶的牌匾俨然是徐府两个金色大字。早从奶娘那儿听说,如今亲眼所见,当真如五雷轰顶。
    不准挂,谁准你们挂的!
    赵瑾玉泪水模糊,跌跌撞撞地就去扯工匠的梯子。动作太大,竟差点将上头的人给甩下来,这里是赵府,是我家,换回去!
    夏来福等人哪里能让他乱扯,又惊又慌将人拉开。
    赵瑾玉犯了蛮劲,夏来福等男子又顾及男女之别,不太敢碰他。
    一大帮子下人竟然弄不过一个风吹就倒的少女。旁边远兰冷冷啐了一句废物,上前一把扯住人,就将发疯的少女给甩了出去。
    远兰是习武之人,手劲大的离奇。
    她原没想伤人,谁知小姑娘实在单薄,竟然被她甩出去老远。眼见人跟风筝似得直愣愣撞上门口的石狮子,鲜红的血一滴滴滴下来,府外众人当即惊慌,大叫了起来。
    夏来福等人惊呆了,个个跟木愣子似得动也不敢动。
    谢林院的废物下人们气喘吁吁跟过来,就发现自家姑娘生死不知地倒在了血泊里。
    张氏嗷地一嗓子嚎啕大哭,扑过去就要打远兰:你这个贱婢,该死的贱婢,你敢伤我家姑娘,老娘跟你拼了!
    红菱等人也怒极,一群丫头跟疯了似得打人。
    赵府门外,又哭又闹的,顿时乱成一团。
    远兰不知所措,挨了几锤子之后反应过来。一把推开还在歪缠的老婆娘,面无人色地大吼道:夏总管,楞着作甚?去请大夫来!
    下人们这才想起来,七手八脚地将人抬去了院子。
    徐皎然有事情要谈不在府里,主事人不在,他们去请个大夫还耽搁了许久。
    赵瑾玉却只感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断断续续出现一个妖娆绝艳的红衣男子。总是诡谲地勾着唇笑,低沉的嗓音酥麻人耳。
    家主,徐皎然命人剁了柴蔚的手
    赵瑾玉,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怪胎,冷心冷肺的这个死断袖,我玲珑就是拼着落入阿鼻地狱,也要诅咒你孤独一生
    家主,徐皎然抢了南海的
    徐皎然,被我抓到你的弱点了哦红衣男子如玉雕琢的手指缠了一缕墨发,悠闲地绕着,将谢三丢进浅水庵,温柔乡男人冢。我倒是瞧瞧,他能不能给徐皎然那幅铁石心肠上扎出一刀来哼哼
    断断续续的画面,陌生的人陌生的声音像针一般扎进赵瑾玉的颅中。
    大夫慢慢摸着山羊胡,眉头越皱越紧。
    抬手示意红菱将少女扶起来,他眯着眼扒开赵瑾玉的后脑勺:唔,伤得有些重。这块头发怕是要剃掉,否则不好用药。
    红菱跟在大夫身后,觉得剃掉头发太可怕了!
    当即拉住老大夫,嘟囔:大夫啊,这头发能不能?大夫不若开点口服的药?我家主子一个姑娘家,剃了头发多难看。
    你这小姑娘,人命关天的事儿,还管这些?
    老大夫就是上回被张氏带着谢林院下人打出去的闵州第一圣手。
    他指着床榻之上人事不知的小姑娘,或者说小少年,也不知这家人为甚好好的男孩儿当姑娘养,他也不多嘴点出来。就翘着胡子实事求是:这孩子撞得太狠了,若是不好好活血化瘀,多半是要癔症的。
    这话一出,屋里人都愣住了。
    红菱不相信,癔症跟头发比起来,当然命重要。当即不敢拦,可又觉得争取一下,或许有别的救治法子呢?可,可大夫,您要剃头发,我府上的主子不在,我等做下人的真做不了主
    去把老朽的药箱拿来。
    老大夫素来硬气,根本不想理她。虎着脸自个儿去拿了箱子来。他的药箱里工具比旁的大夫都多,其中有好些个器具,屋里这帮子人都没见过。
    别看他年岁大,手脚还稳当的很。
    见他动作,几个丫头心里不愿意,却也知道不治的话自家主子要出事,于是没一个人敢动。老大夫随手指了红菱旁边的蓝燕,叫她扶着人,手不抖心不慌地将赵瑾玉后脑勺那一块的头发给剃了。
    老大夫说得还真没错,赵瑾玉只觉得身陷泥潭之中,拔都拔不出来。一个梦接着一个梦,不是癔症也差不了多少。
    徐皎然夜里回来,赵瑾玉已然发起了高热。
    老大夫怕得就是这个,夜里元玉来请他之时,他人还没睡。听说果然发了高热,拎着药箱就跟去了。
    徐皎然眉头皱得夹死蚊子,命人将夏来福叫来,亲自问他怎么回事。
    夏来福白着脸,心口砰砰地跳。
    起先是不说话,尔后实在受不住徐皎然冷冽的眼神,舔了舔嘴唇直说是二姑娘自个儿去掰扯匠人的梯子,脚下没踩稳摔下台阶,头磕到石狮子上了。
    红菱跳着脚就骂他黑心肝骗子,根本就是他跟远兰将她们姑娘推到石狮子上!
    徐皎然闻言,脸立即沉下来。
    命人去叫远兰,却被告知远兰早已去暗房跪着等候处罚。她转过头看向地上头大如斗的夏来福,嘴角抿了起来。
    夏来福再不敢再隐瞒,将实话倒了出来。
    原本这事儿他不占大责任,只是想着,左右新家主不喜二姑娘,就顺水推舟帮一把新家主的身边人。谁知人家自个儿不领情,这般反倒显得他趋炎附势妄作小人。
    徐皎然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事情始末弄清楚了,她也该去谢林院瞧瞧,于是放下杯盏。
    走到门口之时,突然顿住。
    她声音淡淡的,明日起,夏来福领着一家老小,离开徐府。
    说罢,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夏来福瞠目结舌地跪在地上,不敢置信。
    而久陷梦中的赵瑾玉眉头紧皱,手劲大的离奇,死攥着衣裳叫人没法扯开。张氏等人急得满头大汗,湿透的衣裳不能再穿,会生风寒的。可试了多种法子,就是没法叫他松手。
    徐皎然过来,正是一群人僵持的时候。
    去搬一床褥子来。
    一屋子人不明所以,就听她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捂。
    第4章
    醒来
    青罗纱帐里,凉风顺着半阖的窗送进屋内。弱气的少年趴伏在引枕之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紧蹙着眉心,因高热而发白起皮的唇不停蠕动,似乎在呓语又似乎在叱骂着谁的模样。
    赵瑾玉不知道这样的梦要做多久,脑海里接连不断地画面浮现。
    大多都是一个红衣的妖娆男子身边琐事儿,他的贪嗔痴恨。偶尔也有陌生的男男女女,慌张的,恐惧的,言辞恶毒地诅咒各种各样。更多的是形色悠然的徐皎然。她总是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各类场合,好似个假人。
    这种嘲讽不是来自于旁观的他,而是梦中那个红衣男子。
    红衣男子身上有一种让他感同身受的气息,虽说此人脾性与他南辕北辙,但赵瑾玉莫名知道,这人就是长成之后的自己。
    画面浮起又湮灭,而最后一幅画面,是在一出热闹的宴席之上。他依旧身着红衣,与徐皎然举杯共饮。
    夜幕渐渐深沉,徐皎然在微笑着饮饮下一杯酒之后,吐血不止。
    须臾之间,倒在了案几之上。
    鲜红的血液顺着徐皎然的嘴角流满了案几,尖叫,嘶吼,乱作一团。他亲眼看着那血迹,一滴一滴滴在她的白裙之上。鲜红又瑰丽,开出了刺目的花。徐皎然就静静地趴在那儿睡着了一般,依旧神色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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