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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浸月「哦」了一声,从车上跳下来,手脚并用将那清梅拖出来了。
    而彼时青桂巷,子弗摇着扇子正和朔望打听这打听那,对把朔望半抱下楼的岑闲十分之好奇。
    他还是第一次见朔望被人半抱着下楼呢!
    “他到底是谁啊?!”
    子弗缠了朔望一路,朔望叹口气说:“他是我的事主。”
    “啊?”子弗扇子一收,有些惊讶,结结巴巴说,“嘶……那……那你这事主……长得还挺好看的……你这样不会被扣钱么?”
    朔望沉默了一会儿,忽略了会不会被扣钱的问题,只对子弗对于岑闲的相貌评价给予了充分的赞同。
    别的不说,老狐狸的脸是真的好看。
    他们二人转身进了巷子尾,一溜烟进门去了。南燕就在门口那等着,以见他们进来就揪住子弗的耳朵,问他是不是又上青楼逛去了。
    他俩是冤家,朔望看他们打闹一会儿忍不住无奈地摇摇头,随即往门主聂海的小院去了。
    小院里面聂海的一双儿女正在写字,聂夫人正对着烛火绣衣裳,叶迢不在,想来应该是去客栈那边寻岑闲去了。
    聂海正检查儿女的课业,两个小孩见朔望进来,都亲亲热热地凑上去叫:“阿朔哥哥!”
    朔望一手抱一个,把两个小孩举起来又放下:“快习字去。”
    两个孩子就蹦蹦跳跳回到桌前研墨写字去了。
    聂海放下两个孩子的课业,看向走进门来的朔望。
    朔望向他行了一个晚辈礼:“聂叔叔。”
    聂海的目光放到朔望身上。
    青年容貌俊秀,穿黑衣,用灰色的发带绑着着高马尾,一双桃花眼很是漂亮,看似有情实则无情。
    他比起十年前刚到索命门的时候长开了不少,但还依稀能看出十年前那个小公子的影子,身量也高了,从从前只到自己的胸口,到现在已经高了自己半个头。
    聂海想到先前朔望接下刺杀锦衣卫指挥使的单子,独自一人前往上京的事,不禁叹了一口气——
    “阿朔,你长大了。”
    朔望低垂着眼眸,没有说话,看起来很安静。
    “往事不可追,”聂海说,“我本不欲你再去掺和这些事情,毕竟我希望旧友的孩子能平安长大,顺遂过完一辈子。”
    “但想来你是不愿意的放下那些事的,”聂海继续说,“你今年已经二十有四,你要做什么,我也拦不住你了。”
    “聂叔叔,谢谢你这些年来的照拂,”朔望眼尾翘起来,“可是我得给昭王府死去的那些冤魂找个说法。”
    “哎——”聂海长叹一口气。
    最后他说:“不论如何,索命门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朔望给聂海行了个大礼,闪身出门去了。
    初冬的夜晚深沉冰冷,朔望被那风一吹,身上的温度就被带走了大半。
    他走进自己的小院,跪在桃花树下把一坛酒挖了出来。
    酒是去年冬日埋的,不是甘醇的桃花酿,是他去朔漠时带回来的烈酒。
    朔漠那边的酒烈得像烧过的刀刃,割着嗓子,咽下去之后火烧火燎地疼。但是暖身子,朔望喝了两口,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
    江南夜市热热闹闹,行人熙熙攘攘,他在房梁上看着远处灯红酒绿之景,将酒坛往旁边一放,躺倒在了冰冷的房瓦上面。
    他闭上眼睛休息,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在上京提枪打马的日子。他骑着紫骝在街道上过去,上京的护城河旁种着一排排的垂柳,柳树下有上京官家的小姐公子在树下私会,垂下的柳枝遮挡着他们的脸,叫他看不清。
    那时他还不叫朔望,他叫魏朔,是昭王府的小世子,他的爹娘昭王与昭王妃待他极好。偌大的昭王府里面,大家伙其乐融融。他每日都活得快快乐乐的,仿佛遇不到烦心事。
    除了和一个人下棋。
    那人是他八岁时从上京城外捡来的,人很聪慧,他母妃昭王妃觉得他们投缘,便干脆以魏为姓,给那人取名叫魏望。
    魏望相貌丑陋,脸上布满可怖的红痕,性子却很好,温和又有耐心。朔望记得那时的自己很粘他。
    昭王妃还曾经笑他粘人。
    后来他们一块去学棋,朔望记得自己一直下不过他,后来就泼皮耍赖,每当要输就不下了,诓他说明日再下。
    他以为总有一天,自己能下赢魏望。
    但是等到昭王府的大火燃起来,满府的鲜血都被烧干,那人决绝地转身,引走锦衣卫,给他换了一条命。
    朔望痛苦地闭上眼,冰冷的房瓦和腹部烧起来的酒让他有些许恍惚。
    他再也赢不了他了。
    作者有话说:
    好好思索一下怎么掉马这个问题【沉思jpg】;
    想要评论和贴贴【岑闲:你好话痨哦(不是,划掉】
    第12章 江南(五)
    锦衣卫到来费些时日,岑闲只能自己先盯着霍勒的一举一动。
    霍勒第二日果然在青楼的天字号房等着岑闲,岑闲依照着约定去见了他。两个人从朔漠的戈壁滩聊到江南的风月,聊得还挺投机。
    至少霍勒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岑闲是个十分好的交谈者,天文地理他都略懂一二,不论霍勒说上些什么,他都能接上去。
    霍勒与他谈得投机,竟然打消了心中那些龌龊的心思。他想,这样的妙人就应该带回朔漠,为王所用,只是让他当塌上的玩物,也太暴殄天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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