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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开见月明小说(46)

    当即就喊了叶户去卖鱼的摊子去给它买小鱼吃。
    长生撇着嘴:不亏是土司府的猫儿。别人家养猫是指着它抓老鼠,它倒好,还得让人伺候。
    兰应德意有所指的对月明道:这猫你玩几天就送回去,你这性子伺候不了这么精贵的东西。
    俸小赛在心里帮云开叹气,他们少爷这样的相貌人才,不说这九勐十三圈,就是干崖土司、相耿土司家得了这么个女婿都怕高兴得不行。兰应德一个白身还挑剔上他了,指桑骂槐的就差学街上卖菜的娘们骂街了。
    他真为少爷委屈!
    鸟儿不上当,狸奴在窗口守了一会觉得无趣。跃下来跑回月明身边,首尾相连的盘成一团准备睡个回笼觉。眼睛刚闭上就听见敲门声,倏的又抬起脑袋。
    小姐,盛味轩来人了。老爷和长生少爷去买羊还没回来,您得起来去招呼一下。叶户在外急急喊道。
    兰应德邀了杨老六的马帮来家里喝酒,杨老六馋羊肉,兰应德便请盛味轩派两个人来收拾烹制。没想到羊还没买回来,帮忙的人就到了。
    月明拉下蒙头的被子,睡意浓浓道:来了你就先上茶水等老爷回来。几个厨子哪里用得着她亲自去招呼。
    不是。叶户急急道:来的是盛味轩的当家和太太。
    月明听见盛味轩的当家亲自来了,一骨碌的爬起来,趿着拖鞋换衣服,一边问叶户:茶水、点心上了么?
    我阿姐已经去煮茶,马上就好。
    月明吩咐道:不要用家里惯常用的茶具,去库房找套新的,杜老板虽然脱了教,但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
    叶户虽然不知道该避讳什么,但小姐这么吩咐了她也赶快去嘱咐她阿姐一声。
    月明洗漱完毕正要出房门,一直躺在床上冷眼看着她忙乱的狸奴忽然跳下床绕着她的腿喵喵叫着打转。月明怕踩到它,干脆一把捞住抱在怀里去楼下堂屋见客。
    到了堂屋只见杜老板一人,月明奇怪道:不是说您太太也来了么?
    杜老板看着眼前抱着猫的娇憨少女浅笑道:您的婢女说您才起身,内子去给您做早饭了。
    月明顿时羞红了脸,这不是赤裸裸告诉客人她睡懒觉么?
    她羞涩道:昨夜雨声太吵,半晌不得安宁,让您见笑了。
    唉!杜老板叹了口气道:这允相什么都好,就是雨太多了。
    叶户端着茶盏进来,把茶盏摆在杜老板手边的小几上。又过去接过月明怀里的猫,带它去外边喂饭。
    月明招呼杜老板喝茶,客气道:家里请客本是小事,却劳动老板的亲自前来,真是不好意思。
    杜老板笑道:店里的伙计都是允相当地的,不大会收拾牛羊,兰爷请客马虎不得。
    两人拉着家常,艾叶进来请月明去饭厅用饭。
    月明嗔道:这还有客人呢,你怎么光喊我一个,没规矩。
    杜太太脚刚迈进门槛闻言笑道:小姐不必和我们客气,我们是用过饭才来的。您先去吃,兰爷和长生的温在灶上。
    月明也确实饿了,让艾叶招呼客人,她先去饭厅用早餐。
    叶户伺候月明用早饭,自从家里多了她们两个长生可算是轻省了。叶户和艾叶照顾人也不玉香大妈仔细。他也真正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生活。柴都不用他劈了,有驾马车那个小拉祜呢!
    兰应德回来见杜老板夫妇已等候多时急忙告罪,杜老板是个爽快人,见羊牵了回来便要领着杜太太去河边杀羊。兰应德见状让长生也去帮忙。
    月明惦记着他俩的早饭,听见长生又要出门。咽了口中的新蔬面片汤,急忙奔出来对长生道:师兄,灶上有煮好的面片汤,你吃了再去。
    杜老板也劝道:我已经吩咐徒弟在河边垒灶烧水,支应得开。兰爷您就放心在家招呼客人吧!
    兰应德和长生天没亮就出城去牵羊,早就饥肠辘辘。听到杜老板说不需要帮忙,就去饭厅吃饭。
    月明吃完抱着狸奴坐在一旁看他们吃,长生见她成天猫不离手,一边吃饭一边吓唬她道:你这猫晚上还是不要让它进房。不好。
    月明捏着狸奴的耳朵搓揉着,好奇问到:有什么不好?
    长生神秘兮兮的凑近她沉着声道:允相有一种精怪,就是爱附在猫身上,晚上就显原形变成一个白头发、长指甲的老太太,专门吃小孩。
    月明对他讲故事的能力嗤之以鼻:我才不信。
    长生皱眉啧了一声:师兄还能骗你?他用筷头指了指在一旁服伺的艾叶:不信你问问她,允相是不是有扑司鬼,这扑司鬼是不是会变成猫?
    月明扭头看向艾叶:真的,真有扑司鬼?
    艾叶点头:我小时候经常听老人讲扑司鬼的故事。
    月明看看艾叶再看看乖巧伏在她怀里的狸奴,一脸的纠结。
    长生嗓音阴森的在她耳边道:你晚上睡觉要看清楚,它的尾巴还在不在。扑司鬼附在猫身上的时候就回把它的尾巴藏起来。我刚来允相的时候就听说有家人捡了一只没尾巴的猫,晚上睡觉时听到嚼骨头的声音还以为它抓到了老鼠。点灯一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蹲在床边正在啃他家孩子的脚。
    太有画面感了!大白天的,月明觉得有一阵阴风从脊背刮过,吹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忙不失迭的把猫递给艾叶:快,让小拉祜把猫给罕云开还回去。
    兰应德一边吃饭一边含笑看长生吓唬月明。心里感叹,这家里看罕云开不顺眼的可不止他一个啊!
    第101章
    杨老六是第二次踏进兰应德的府邸。第一次来的时候他只会说气派,有照壁,有前后花园。家具也好,看上去就不便宜。跟着兰应德去了腾冲见识了一番,这次来他就知道这府邸的格局叫四合五天井。正屋的厅堂中摆的是梨花木壁桌,那桌上左右两个粉彩白瓷圆筒瓶不是花瓶,是帽筒。
    他当时还纳闷了,那院子里的花开得鲜妍妍也不摘一捧插在瓶里,就摆那么两个光秃秃的花瓶在桌上。幸好那时他对兰爷满是敬畏,不敢多说话。要真问出口,那自己就真土鳖的山倮倮惹兰爷笑话了。
    月明吩咐叶户和艾叶给马帮的人上茶,见了杨老六颔首见礼喊了一声:叔叔。
    杨老六连忙把给月明带的礼物捧出来,打开一个黑漆雕花的木匣子对月明道:大侄女,叔叔答应给你买的翡翠镯子,你拿去收起来当嫁妆。
    月明觉得杨老六说话、行为虽然粗糙、直接却并不唐突。笑着婉拒道:难为这一路千难万险的叔叔还惦记着我,您和爸爸一路风餐露宿,我却在家太太平平的吃喝,这礼物月明愧不敢受,您还是拿回去给家里的婶婶高兴高兴吧!
    嗨!杨老六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你叔叔我光棍一条,去哪里给你找婶婶?你既然叫我一声叔叔,就不能让你白叫。拿着不由分说的把匣子往月明怀里塞。
    月明没见识过推推搡搡、你跑我追的送礼方式,无助的看向兰应德。兰应德朝她点点头她才接过匣子朝杨老六道谢,
    兰应德让月明自己去外面玩,月明抱着匣子告退。回房把东西放好,出门便闻到一阵烤肉的香味。杜老板早已在前院的院子架起火,一根铁棍串了整只全羊放在火架上烤。
    她蹬蹬蹬跑下楼,拉拉抱手看杜老板烤羊的长生的衣袖小声道:师兄,好香呀!
    知道她馋了,长生故意逗她,抬起袖子闻了闻:我香吗?我怎么闻不出来?
    月明白了他一眼:我是问什么时候能吃?
    帮着杜老板打下手的杜太太闻言笑道:还得等半个时辰呢!小姐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做几道点心。
    没有、没有。月明连忙摆手:我一点都不饿,就是闻见香味有点馋,您忙您的,不用管我。
    一起跑马的那些人招呼长生过来喝酒。月明也挨过去坐在长生身边。
    长生咂嘴啧了一声不悦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往我们老爷们堆凑什么?自己玩去。
    月明哀求道:好师兄,你就让我呆在这里吧!我想听你们讲故事。
    长生一听这话就笑了,今早听故事吓得猫都还给人家了,还想听?
    跟着杨老六跑马那几个听见大小姐想听故事,马上搜肠刮肚的把一路上的见闻都掏出来讲给她。
    兰应德在厅内听见月明一会笑得咯咯咯,一会又哇啊哇的惊叹,朝杨老六笑道:我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太跳脱了,没个规矩。
    杨老六夸赞道:这哪里是没规矩,是不嫌我们是粗人把我们当自己人呢!这脾性,跟兰爷您一模一样。
    我这个女儿可禁不住夸,你这才夸完她一扭头她就能给你惹事。兰应德端了茶盏,用盖子撇着茶沫问杨老六:这回能歇息两个月,你是要回昆明还是留下来。
    杨老六正等着兰应德问他呢:我打算留在允相,万一事情有个什么变故方便兰爷您差遣我。
    他算是看出来了,允相就是块还没打磨过的金刚石,光芒都还掩着呢!这个舞台登台的还不多,他打算抓住机会亮他一嗓子。
    他愿意留下正合兰应德的意,但他面上还是劝道:你出来也有半年了,家都不知道丢成什么样子了,眼见就是中元节了,还是该回去看看。
    杨老六叹息一声苦笑道:兰爷您真是抬举我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哪里有家。五爷说我连滇池边的草屋都买不起,虽是玩笑话但也是大实话。租来的房舍再好也当不得家啊!老家没有亲人,昆明也只是个落脚的地方,光棍一人在哪不是过呢?
    兰应德见他铁了心要留在允相,点点头道:行吧!那就趁着有空我带你去见见客。从腾冲回来时我那同窗让我带信给缅宁的戍军长官,你同我一起去,他与五爷也有数面之缘,正好介绍你们认识。
    这年月能结交上军队那是多大的面子,杨老六欣喜若狂,不住的拱手感谢。
    兰应德微笑道:你我这一路不说是九死一生,那也是实实在在共过患难的。从景栋回来的时候要不是你机警,那些西药肯定是要被马匪抢了去。我实得好好感谢你。
    杨老六这人最怕人夸他,一夸他就手足无措的脸红。有些不好意思道:主要还是姚长官的人来接应得及时,我不敢居功。
    兰应德摆摆手阻止他的自谦:允相于我也不是是个久留之地,你既然已经决定留下,该为你打点好的我一定会为你打点好,这样也不枉你我兄弟一场。
    听见兰应德话里不会在允相长居杨老六先是一愣,但又听到兰应德应承会帮他在允相铺路,心内百感交集。起身郑重对着兰应德深深鞠了一躬:兰爷待我如此,我杨老六身无长物无以为报,从此愿为兰爷肝脑涂地。
    晚上宴席散去,院中虽已收拾干净不见白日的酒肉狼藉,但空气中似乎还飘散着若有若无的烤羊肉的香味,
    兰应德将月明唤到房中交待道:我明日要带着你师兄去缅宁,你好好看家。说完又把一包东西交给她:这个你拿回去收好。
    月明打开一看,一支小巧的勃朗宁手枪,一盒子弹、几盒盘尼西林。她没有多问,把东西重新包好后对兰应德道:那让小拉祜驾车送您和师兄过去吧?
    兰应德摇摇头:马车太慢,我们骑马四天便可回来,驾马车四天才到缅宁。再说放你一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小拉祜会些拳脚留他在家看家护院吧!又问道:枪还记得怎么开的吧?
    月明点头:记得的。
    兰应德摸着她的发心道:要是有不长眼的冲撞你,你尽管拔枪,出了人命爸爸会兜着。
    兰应德常年不在家,现在出门几天月明本来觉得没什么,他这么说月明反而不安起来,迟疑一下建议道:要不,我去土司府住几天等你回来?
    兰应德现在怕的就是她进土司府,拍拍她的手道:不用麻烦土司一家了,巡街的兵丁我已经打点好,夜间会多来咱们家门口多巡几遍。
    羊入虎口这种蠢事,他决计不会再干第二次!
    第102章
    快入秋的雨总是下得绵长又疾迅,雨水打在瓦片上汇成一股激流,顺着瓦脊汹涌滚下形成一道隔绝的水帘。月明托腮屈膝半躺在廊下的躺椅上,怏怏地看着墙角新种上的一蓬芭蕉。 还泛着嫩黄的叶子被雨水打得东倒西歪,真怕雨点子再大、再急一点就把它那颤巍巍的叶面打成筛子。
    叶户削了一盘鲜桃摆在躺椅旁的小几上,风夹着雨水落在廊台边上,湿漉漉的。她唯恐月明着凉弯腰低声劝道:小姐,还是回房吧!这风刮得怪大的,夏天受风寒不容易好。
    月明放下托腮的手,恹恹道:懒得动,这雨从早上就下到下午,潮得人骨头都泛酸。爸爸和师兄也是倔,这么大的雨硬是要去缅宁。说好四天就回来,现在好了也不知被雨水堵在哪里,真让人操心。
    叶户笑着宽慰她道:老爷连缅甸都去回来了,这缅宁不算什么。一路上都有住宿的客栈、食店,雨大他们自己会打尖避雨,长生少爷多能干、周到的一个人,他会照顾好老爷的。再说,六爷不是也跟着去了么?
    月明偏头去看围墙青瓦上的青苔。他们久不归家,经过雨季的洗礼,墙头青瓦上的青苔绿而柔软,一片接一片的在墙头蔓延开来。
    她不好跟叶户说,她烦恼的何止是家里这两个男人不听话。土司府那个也闹着别扭呢!
    原以为父亲出门罕云开一定会来找她,可她都等了好几天了,别说罕云开连俸小赛也不上门了。
    也不知道抽的是什么风!
    兰应德走了的第三天她还想着,罕云开可能是忙,他不能来,自己去找他也是一样的。结果艾叶买菜回来跟他说,罕云开和俸小赛在大街闲逛呢!
    她听了气得半天回不过神。咬牙发誓,她就是闲得长蛆也不去找他。
    他对自己置之不理,自己要是巴巴那么去找他,土司府的下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嚼她的舌根呢!
    晚间的雨势稍弱,但还是淅沥沥的。月明沐浴完披散着头躺在床上靠着迎枕看书。
    艾叶坐在她床边的地板上就着她看书的灯亮绣鞋面。月明让她再点一盏油灯去竹榻上做,她反而教育月明要勤钱节约。
    月明嘿了一声,挑眉道:先不说你刚刚那番说我是败家子的言论算不算逾矩、犯上,我就好奇一盏灯而已怎么能论得上败家了?怎么,早上买菜钱不够啊?省下的油你要拿炒菜?
    艾叶振振有词道:我阿妈从小就跟我说,有钱的时候要想想没钱的日子。勤俭持家说到哪里都是有道理的。
    月明反问她:那排场呢?我做为一个小姐的排场也要省么?我爸爸也从小教我,富贵日子都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你要是跟罕云开说节俭过日子,他非拿金竹条抽你一顿不可。
    说完才意识道自己又脱口而出罕云开的名字,胸口一阵气闷,扔了书躺下拉了被子蒙住头,嚷嚷道:睡觉,睡觉,睡觉最省钱。
    艾叶的鞋面还有一朵花就绣完,见月明躺下了帮她她帐子放下掖好,端起做针线的小蔑箩吹了灯,轻手轻脚的回房继续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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