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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尝难止 第53节

    许唯皱起眉头,终于要面对这个她一直逃避的问题,“因为你会帮我,我不想你帮我。”
    谢砚宁倏地坐起来,看着许唯质问道:“那为什么林从南可以帮你?”
    许唯没有回答。
    “被人称作谢砚宁的女朋友是很丢脸的事吗?那为什么林从南的女朋友可以?”
    许唯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脸色瞬间变了,房间的气氛降至冰点。
    “我为什么要被人称作谁谁谁的女朋友?没有这个名号我就做不了事吗?得到你们两个的青睐,我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啊?”
    许唯颤声质问:“难道是我主动招惹你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砚宁有些后悔。
    “我告诉你为什么他可以帮我,因为那对我来说是利益置换,他帮我介绍的客源,我之后会悉数回赠,而你帮我的,我该怎么还呢?”
    “我不需要你还。”
    “我需要,我不想欠你的。”
    谢砚宁定定地看着许唯,眼神破碎,“小唯,我不明白。”
    “不明白就算了,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许唯抹掉眼角的泪,起身下床,却被谢砚宁拉住。
    “要出去也是我出去,你别感冒了。”
    谢砚宁撂下一句硬梆梆的话,就走出了房间。
    许唯把脸埋在被子里,无声地哭了出来,谢砚宁甚至都没朝她发脾气,她已经感觉到委屈了。可是她真的不明白,难道爱人之间就不用还了吗?
    谢砚宁为她做那么多,承受了她那么多次突如其来的负面情绪,一次次被她推开最后还是义无反顾地说爱她,难道这样的付出是不用还的吗?
    她买了很昂贵的领带领结,变着花样做饭给谢砚宁吃,穿着漂亮性感的裙子去见谢砚宁,她觉得这都是回报的方式。
    即使无法精准地等价,但她努力地用自己的方式去不辜负谢砚宁给她的爱。
    她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上有无条件的爱和不求回报的付出,就像谢砚宁无法理解她的行为一样。
    完全相反的生长环境让他们在爱情里像是两个极端,一个太多一个太少。
    也许林从南一语成谶了,矛盾确实会越积越多的。
    谢砚宁大概在客房睡了,许唯听到隔壁的门关上的声音,愈发委屈,眼泪就像收不住一样扑簌簌往下掉。
    快到凌晨的时候,她还没有睡,保持着一个姿势僵坐了几个小时,直到听见隔壁门开的动静才恍然回过神,她抹了抹眼泪,迅速关了灯躺下。
    她感觉到谢砚宁走了出来。
    谢砚宁脚步很轻也很慢,许唯的心完全追随着他。
    她听见自己的卧室门发出咔哒一声,谢砚宁拧转金属把手,开门走了进来。
    许唯先是屏住呼吸,紧接着又慌忙改成匀速呼吸。
    谢砚宁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他帮许唯盖好被子,然后在床边坐了很久,许唯知道自己装睡装得不像,索性睁开眼,“怎么还不睡?”
    谢砚宁闷闷地说:“我不想和你分床。”
    许唯又舍不得和他冷战了,谢砚宁这样子真像小孩,幼稚得可爱,明明是自己占理,生气了还要主动找台阶下。
    “那就上来睡吧。”
    许唯掀开被子,谢砚宁就慢吞吞钻了进来。男人的体温总是高一些,尽管房间的温度是舒适温暖的二十七度,但许唯手脚都是冰凉的,直到谢砚宁进来,她才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热量传递过来。
    他们共盖一条被子,中间却像隔了天堑,谁都没有动。许唯睡在靠窗的一边,她静静地看着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清白月光,分散着注意力。
    “我没有他成熟。”谢砚宁忽然开口。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许唯却瞬间听懂了,她失笑道:“你对成熟的定义是什么?”
    “如果我行事更成熟一点,在今天晚上那个场合,我应该像你当时在百川那样,主动对你笑一笑,说几句模棱两可的话,让别人以为你和我是有交情的,这样你的单子就能很顺利地拿下来了。”
    他几句话惹得许唯更想哭。
    谢砚宁那么好,她在旁人面前装作不认识他,他却在反省自己的不足。
    谢砚宁在这场恋爱收获了什么呢?忙碌的工作和不该出现的自卑?
    “那不是成熟,是世故,如果你变成那样,就不是你了。”
    在许唯心里,谢砚宁应该是坐在秋居阁里赏景听曲的小少爷,坐在哪里都是一副闲云野鹤的清贵模样,就算变成爱撒娇的小狗,也比现在的深沉模样好。
    许唯的眼泪无声地落下来。
    她没有很难过,只是茫然,她没接触过这样毫无保留的爱,所以每一步都走得惴惴不安,谢砚宁握住了她的手。
    可能是哭累了,或是酒意上头,许唯竟然在万千思绪环绕中睡着了。
    朦朦胧胧时她感觉谢砚宁抱住了她,她也没有抗拒,寻着热源钻到了谢砚宁的怀里,彻底进入梦乡前,她感觉到谢砚宁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再醒来时床上只剩她一个,空落落的。
    谢砚宁在厨房做早餐。
    许唯走出卧室时,谢砚宁端了两杯豆浆出来,他没主动说话,许唯也没找到机会开口。
    两个人默默拉开了一场非典型的冷战,许唯明白这场冷战迟早会发生,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两个人心里都有抱怨,又都体恤对方,只是自尊心支愣在那里,谁都不愿意先低头。
    许唯在刷牙时才想起来海边旅行的事,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订机票时一时冲动,谁能想到几天后会来这么一出,完全打乱了计划。
    谢砚宁把早点端上桌,许唯喝了口豆浆,然后故作镇定地问:“那个,这周的周末你有安排吗?”
    “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前几天闲着无聊,看到有个什么海岛三日游的活动,我就……订了机票,你有空去吗?”
    谢砚宁顿了顿,然后故作冷淡地说:“哦,我待会儿问下我助理,看看这周周末有没有工作安排。”
    许唯忍着笑说好,顺着谢砚宁的小脾气来。
    等到了旅行前一天晚上,谢砚宁装模作样地躺在床上看文件,始终没表态自己去不去。
    许唯也没催他,慢悠悠地收拾行李,摊开行李箱,挑了两件低胸吊带长裙放进去,内衣也挑的是法式。
    谢砚宁立马坐不住了,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
    许唯没搭理他,也不问他去不去,照旧慢条斯理地收拾,她把洗漱包和化妆包放进去之后,又从床头抽屉里拿了一沓小方盒扔进箱子里。
    谢砚宁耳朵都红了。
    他清了清嗓子,许唯装作无辜地问:“不放这个吗?你不要?”
    她作势要把安全套放回去,谢砚宁冲过来按住她的手,老实道:“要。”
    作者有话说:
    小唯:狠狠拿捏了
    第46章
    两个人持续冷战。
    因为昨天晚上在许唯面前丢了脸, 谢砚宁现在更生气了。
    他最怕的就是许唯觉得他不稳重,但他昨晚那个猴急的模样确实很不稳重。
    他冲过来按住安全套的时候,许唯噗嗤一声笑出来, 了然地挑了下眉, 继续收拾行李,心情大好。
    谢砚宁这才恍然意识到许唯是故意的, 脸色更差,晚上气得从衣橱里翻了条四季被出来,裹着自己,硬是一晚上没抱许唯。
    许唯从后面搂住他的腰, 还把手探进他的睡衣衣摆里摸他的腹肌, 都被谢砚宁气呼呼地拽了出来。
    许唯没再逗他,翻了个身玩了会儿手机,很快就睡着了。
    不过早上醒来一低头, 许唯就看到谢砚宁八爪鱼一样紧紧贴着她,搂着她的腰, 呼吸均匀睡得正香。许唯翻了个身, 借着晨光静静地欣赏着谢砚宁的睡颜, 又亲了亲他, 然后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起来做早餐。
    谢砚宁始终摆着张臭脸, 下楼的时候还不准许唯拉行李箱, 他夺过许唯的拉杆, 一个人拖两只行李箱走在前面。
    许唯不和小孩赌气,戴上墨镜, 悠闲地走在后面。
    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因为谢砚宁会帮她打点好一切, 谢砚宁会开车去机场,会独自一人去安排托运,然后牵着她的手去休息室候机,在休息室里会给她披上毯子。
    谢砚宁事无巨细地帮她准备好,尽管他们还在冷战。
    如果是以前,许唯一边候机一边还要不停地接打电话,有一次工厂出货有问题,两头都在催她,许唯和对方解释了半天,一转身已经过了登机时间。
    现在有了谢砚宁,她好像什么都不用管了。
    谢砚宁走在她前面,后背宽阔,身形健硕,好像能为许唯抵御所有风浪。谢砚宁比她小三岁,但他做事有条不紊,这种靠谱让许唯很安心。
    上飞机之后许唯故意装作座椅调整出故障的样子,喊谢砚宁过来看,谢砚宁刚凑过去,许唯拽了拽他的袖子,轻声问:“还生气呢?”
    谢砚宁低头检查按钮,“没有。”
    许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和谢砚宁之间的矛盾是观念上的分歧,不可能彻底调和,她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的手时常碰到一起,飞机起飞时有些颠簸,他们的手背再一次相碰,许唯主动握住谢砚宁的手,谢砚宁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和她十指相扣。
    许唯弯了弯唇角,闭上眼休息。
    他们要去的海岛叫日落岛,离桐江很远,是一个近几年才出名的旅游圣地,四个多小时后飞机缓缓降落,谢砚宁看到远处的海面,他转身叫醒许唯,两个人一同起身。
    谢砚宁有朋友正好在日落岛附近,听说谢砚宁要来,一早就在机场外等着,许唯跟着谢砚宁出来的时候,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喊“谢少”。
    三月份的海岛温度正适宜,柔风吹拂过来,带着湿润的潮意。
    许唯闻声望过去,一个瘦高的年轻男人跑过来,主动朝许唯笑:“许小姐你好,终于见到真人了,我叫祝梁,是谢砚宁的高中同学。”
    许唯看了眼谢砚宁,然后笑着和祝梁握手,“你好。”
    “我送你们去酒店,都安排好了。”
    谢砚宁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祝梁问他工作上的事情,谢砚宁和祝梁站在一起,说起正事时他眸色深沉,偶尔会皱眉,好像又变回了许唯一开始见到他的那副矜贵模样,站在哪里都会把身边人衬得平凡。
    许唯并不打扰他们聊正事,站在车边远眺海面。
    上一次旅行是什么时候?三年前?好像还是盛风搞团建,严文江亲自带着一群骨干去了泰国,许唯实在不喜欢热闹,谎称身体不适,在酒店躺了三天。
    午后的阳光洒在一望无际的蓝色海面上,波光粼粼如同跳跃的碎金,海滩上少年奔跑追逐,虽是初春,入目却是盛夏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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