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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枝也累得不轻。
    席间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三人加起来不带重样地夸她数十遍。
    这等夸人的功夫,她终于理解为何四小姐会耳朵红红。
    “过来。”
    郁枝眼皮微动,慵慵懒懒身子趴在她胸前。
    魏平奚托着她的下巴瞧她这张脸:“你知道荆河柳家吗?”
    第32章 忍不住
    “荆河柳家?”郁枝睫毛轻眨:“未曾听说过。”
    “听都没听过?”
    “没有。”
    她眼睛细长迷人,近看仿佛有流光暗含,郁枝不敢多看,眼神漂移落在她雪白的衣领。
    魏平奚没留意她的羞涩躲闪,与美人近在咫尺,心思却飘到千里之外的陵南府。
    据她所知,当年太后专权,把持朝政,是拦在陛下亲政路上的猛虎,朝野上下敢怒不敢言。
    唯有荆河柳家柳子承站出来骂天下不敢骂,书天下人不敢书,城楼之上,柳家风骨傲然于世。
    大炎朝铁骨铮铮的忠臣,一番痛骂骂得至情至性,骂得大义凛然。
    太后震怒。
    为保柳氏满族性命,年少的陛下与太后公然叫板,以帝王之尊拦下太后悬在柳氏头顶的刀,后迫于无奈驱逐柳氏出京。
    陈年旧事能找到的线索不多,也就是从这不多的线索中,魏平奚怀疑柳氏成功出京后仍没躲过太后暗下杀手。
    郁母的出身确认无误,可叹她生下来的女儿竟不知何为荆河柳家?
    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柳家得罪了太后,为保性命只能隐姓埋名。
    郁枝生在陵南府逼仄的流水巷,三教九流的地方能活着尚且不易。
    亲爹早逝,与瞎眼寡母为伴,每日所思所想都是为了生计。
    顶了天怀着为她阿娘医治眼疾的‘野望’,再多的便不敢多想。
    少时的卑微太刻骨,以至于此时她提起‘荆河柳家’,这姑娘都不敢往这上面思忖。
    魏平奚眸眼浮起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怜惜。
    她久不说话,郁枝疑惑地看过来,看见一双满是怜惜悲悯的眼睛。
    不像素日见过风流含笑惹人悸.动的美目,如此不声不响地,她心骤然像被一只手攥紧,有点呼吸不上来。
    她是在可怜她吗?
    为何要可怜她?
    魏平奚轻捏她白嫩的脸蛋:“不知道就不知道罢,不妨碍。”
    知与不知,都是她的妾。纵是太后要拿人,也得先过了她这一关。
    更何况如今的陛下已非昔日的陛下,大炎朝在他英明统治下国富民强,非太后可比。
    郁枝趴在她怀里,默不作声地数她的心跳声。
    “看来他们很喜欢你。”
    “哪里是喜欢我?”郁枝嗓音软绵:“我只是沾了你的光。”
    “你是我的人,当然要沾我的光,但话不是这样说的,若你当真不好,哪怕是我的人,她们也不会送见面礼给你。”
    大夫人送了一对金镶东珠耳坠,二夫人送了一只赤金石榴镯,老夫人神神秘秘说她的礼要入夜再给。
    郁枝头回上门不仅没遭冷眼还有礼物拿,说出去谁肯信?
    颜家人待她可谓友好热情。
    这份友好和热情有一大半是爱屋及乌。
    爱这许久不见的小辈,所以她身边的女人,哪怕是为她带来不好名声的妾,也一视同仁当作自家人。
    和在魏家天差地别的待遇。
    在魏家出了惊蛰院亦或流岚院,府里的下人皆是看在四小姐的面子惧她避她,无人尊她敬她。
    郁枝眼眶微湿。
    “哭什么?”四小姐替她抹去眼角晕开的泪花。
    “高兴。”
    魏平奚轻笑:“高兴是好事,我也高兴。”
    “你高兴什么?”郁枝红着眼睛问她。
    “你是喜极而泣,我是见美心喜。”
    郁枝没防备被她夸了一脸,脸颊慢慢升温。
    四小姐心情好时,情话说得比唱得好听。
    偶尔即便晓得她在床上的话不作数,她的心仍会为那些甜言蜜语感到轻微的震颤。
    魏平奚喜欢看她羞红脸的情态,鬼使神差地脑海窜上这么一道念头——凭她的美色与在床上的趣意,睡一辈子其实也挺好?
    她摇摇头。
    好什么好?
    她可别是糊涂了!
    用来解闷的玩意,哪能常伴枕侧?
    她看着郁枝绯红的眼尾和白皙的俏脸,狠狠心推开她。
    郁枝识趣地从她怀里出来,方才满涨的心口倏然空落落的。
    她欲言又止,想说的话从掺着丝丝缕缕媚.意的眼流露出来,魏平奚忽如其来的烦躁:“该用饭了。”
    “表妹,表妹快出来呀,一会开饭了!”
    门外适时传来颜如倾充满活力的召唤声,郁枝收到眼色屈膝为她整敛衣裙。
    “表妹,别在屋里呆着了,表兄闲得都要发霉了……欸?大哥,大哥你扯我后领干嘛?”
    颜如毓的到来扼制住颜如倾的聒噪,隔着门隐约能听到大表兄教训二表兄,要他守规矩莫要胡闯女子后院。
    门吱呀一声打开,魏平奚握着郁枝的手抬腿迈出来。
    受教的颜如倾郑重朝表妹赔礼道歉,魏四小姐轻拿轻放:“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她嘴上说着“不足挂齿”,可若二表兄失礼地搅扰她的兴致,她八成要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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