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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姱见他未有反感,遂解释道:“我阅美人无数,眼光如何能与那些凡夫俗子并论?你们俩单看皮相,诚然全无相似之处;但你们脸部的骨相,却如出一辙,大概……是肖同天君吧。”
    殷怀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少顷之后,才搭腔道:“他五官生得像他母亲,温婉……”殷怀顿了顿,似乎觉得用这措辞来形容常恒并不大合适,又改道:“清纯。”
    修姱闻言,颔首道:“确实,他外表蛮具欺骗性的,可惜,表里不一。”
    殷怀猛地侧首,蹙眉道:“你为什么会这么以为?”
    修姱意外道:“什么我这样以为,难道不是人人如此觉得吗?连我这样足不出户的,近来都听到些风言风语,说他常恒狼子野心,专在这样一个场合抢你的风头,将来某日,必然欲要以庶夺嫡云云……”
    殷怀眉间愈深,打断他道:“人言可畏。阿恒他并非是你们所说那种人。再说,我和他都是父君的儿子,父君重用谁、喜欢谁,都有他的理由。什么以庶夺嫡,更是胡乱编排。常恒若真地想要什么,我必不会同他争。”
    修姱上下打量殷怀半晌,才叹道:“殿下,若不是你我相交日久,我自诩对你存有几分了解,恐怕真要怀疑你这番话是言不由衷了。只是,你既如此想,还烦心什么呢?”
    殷怀缓缓道:“因为我,不理解。”
    修姱疑惑道:“什么?”
    殷怀苦笑道:“我突然发现,我仿佛从未看清过一些东西——那些我自以为熟稔亲近的人和理所当然的事,仿佛并不像我从前所想的那样……这一切都令我费解,但面对突然陌生的至亲,我又无法将我的困惑宣之于口。”
    修姱忍不住道:“小殷怀,我知道你一片冰心,但你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倒教我觉得不大舒服。你那弟弟,”他缓缓摇头,道:“以我旁观的感觉,他并非善类。”
    殷怀默然片刻,还是忍不住为常恒辩解道:“阿恒他从小就是个特别乖巧的孩子,后来突遭大难,险些夭折,他有所怨恨,也是人之常情。但我能感觉出,他本心还是个很善良的孩子。至于他对我,”殷怀的声音低了下去,他呓语道:“无论他对我做什么,隐瞒也好,欺骗也罢,我都难以真正责怪他。阿恒,他是我的弟弟啊……”
    修姱讶然看向殷怀,在他的印象里,从未见过对方的情绪有如此外现的时刻,一直以来,他给人的感觉都像个深涡,无论内里究竟是否藏有什么,都教人无从窥探。唯在这一刻,谈起常恒时,殷怀的神情是近乎温柔的。
    天上的圆月明澈、满盈,映在他眼里,像是沉甸甸的珠泪。
    殷怀便这样暂时客居在洞庭,直到——
    云中君常恒虐杀高禖的消息传至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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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中殷怀吹的曲子,就是《夕柳》(传奇版小故事在《乐嬉游》章)
    常恒伫立的山峰,则是君伫峰(传奇版小故事在《度关山》章)
    客店老板就是袁有道的祖辈
    第75章 断血刃
    天地寂岑,唯雪落纷然。
    密雪声如碎玉,在月照之下,愈显盛大。
    一道金光破空而来,直插入雪山壁中。
    积雪顷刻崩析,骤然下落——
    雪崩使常恒遁走的身形一滞,他下意识向后闪避。
    然而,未及他转身,前方落雪中,已走出个人来。
    那人枉顾砸落与扬起的雪尘,手提光弓,步步向常恒逼近。
    常恒神色几变,最终脚步未动。只是他紧抿着唇,直到对方停步在丈外,仍未开口。
    雪尘渐渐平息,殷怀的形容也终于清晰。将近一年未见,他似乎与分离前没有太大分别,常恒怔怔地想。
    殷怀也定定望着他,在月与雪的衬映下,殷怀的面色格外沉郁。
    常恒任由他打量,半晌,他歪头轻笑道:“好久不见啊,哥哥。今天真巧。”
    他叫出哥哥的一瞬,殷怀握弓的手明显一震,良久,他才缓缓吐气道:“不巧,阿恒。你知道的,我找了你很久,有几次险些就能堵到你了,但还是被你逃了……这一次,我也是特意在这里等你的。”
    他语调的轻微颤抖明显取悦了常恒,让常恒的语气都欢快起来:“你很冷吗,哥哥?你看,你又在抖了,还是你很紧张?或者别的什么?激动?你好像很在乎这个称呼?不要这样,哥哥,这让我觉得好像在欺负你一样。”
    殷怀深吸口气,以使自己平静。在未见到对方前,他有无数质问就快要冲破胸膛。可当真面对常恒时,它们反倒沉寂下来,拥堵得他更加难受,殷怀竟一时不知要同对方说些什么为好。
    常恒便静静等待着他。
    殷怀哽塞良久,才道:“四月十五那天,你在巫山一带残杀高禖、重伤高唐。对于此事,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哦,”常恒了然点头,“哥哥是想问我这个啊。我没什么可解释的。”
    殷怀不由语气加重,道:“常恒!”
    常恒嗤笑,道:“事情就是你了解到的样子,我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啊,难道哥哥是想听我编瞎话吗?那我来想想……”
    殷怀终于被他这种轻佻态度激怒,他忍不住朝对方逼近半步。但下一刻,殷怀又强压住怒气,道:“是她们设下埋伏,想要找你复仇,你不得不反抗自保,失手才杀了高禖,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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