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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原配重生后(35)

    程远原本因为升了官而挺直的脊梁, 又塌了下去, 他动了动嘴唇:我就是因为先前耽搁了你, 我才急昏了头的
    程锦笑道:我的婚事是耽搁了, 但难道是我自己耽搁的么?若不是有顾珏的事是里头, 我早就定下亲事了。
    程锦又笑道:父亲, 往后我的亲事自己做主吧。过得好,过得坏,我只怨自己,怪不到父亲身上。父亲也别想什么知恩图报的事,顾珏如今都不记得我的什么恩,难道戴秀才就能记得了?
    程远抬头看了眼程锦,颤声道:你这是记恨我了,埋怨我了?
    程锦起身,看着程远,笑道:女儿惶恐,女儿哪里敢埋怨记恨父亲?父亲如何爱护女儿,女儿知道的,怎敢如此不孝生出怨恨之心?我在京城给父亲买了些衣服料子回来,也做几身新衣服吧。父亲升了官,总免不了应酬的,该穿得体面些。父亲不要多想旁的了,好生歇着吧。
    程远默不作声,只看着程锦转身离开,当程锦走出屋子前,程远沉声道:好吧,以后你的婚事,就你做主,我不再管了!
    程远这话说的,竟有几分负气的意思。但程锦只笑着回道:女儿谢谢父亲。
    程锦当真有许多事要忙,关嫣得了她的信后,已经置办下了一些地,只等天暖和了就要种地。除了眼下的几个铺子需要经营,酒楼也得立即筹办起来。粗略一算,还缺了许多人手,程锦不得不再去仔细寻些可靠的人。程锦吃过一次人手短缺的亏,便不肯再吃一次亏,还有心多养些伶俐的男孩子女孩子教导几年,也免得往后短了人手再去寻。每件都是费心的事,与这些事比起来,让人去敲打一番戴家母子,让他们知道些深浅,不再来惹事,倒是小事了。
    程锦一直忙到了年末,才又听到了跟彦桓相关的消息。关嫣自酒楼得了消息,说是襄阳王的小儿子彦钟被杀了,如今雍州严查的厉害,许多雍州特产的东西很难运出来了,即便运出来一些,价钱也很高。
    程锦连做了几天的噩梦。
    一会儿是彦桓浑身是血,倒在了冰天雪地里,被野狗撕咬他的身体。一会儿是彦桓落在襄阳王手里,成帝也不肯管他,由着他被襄阳王千刀万剐。一会儿又是彦桓一个人在黑夜里走着,问她要往哪里逃,可她话也说不出,也碰不到彦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人在黑暗中踽踽独行。
    一会儿是彦桓俯跪在冰冷的地上,那胡乱穿了黄袍,顶了一头灰白乱发,眼窝深陷的成帝指着他,癫狂地笑道:哈哈!你倒是命大!你这都能从皇陵活着回来?可我的皇儿怎么那轻易死了啊?你是不是什么妖邪?你是不是夺了他的命数?是不是?
    成帝说到最后,骤然收了笑,快步走到彦桓面前,一脚狠狠踹了过去,咬牙恨道:自你出生,就很不好!很不好!
    彦桓被踹得跌在地上,但是又很快重新爬了起来,极规矩地跪了下去
    程锦心慌了好些日子,一直留意着京城的消息。可什么消息都没有,其实先前关于彦桓的消息也很少。也只在定国侯加爵,做了定国公后很久,才有个消息传来说是京城里多了个皇太孙,再就没有更多消息了。若不是听到彦钟没了,程锦都开始疑心彦桓已经悄无声息地死在宫里了。
    程锦没有一点法子能去帮到彦桓,只能自己一个人悄悄将满天神佛都求了一遍,骗着自己神仙佛祖最是大度,必然不会计较这等临时抱佛脚的小事。程锦虽然心中煎熬,但看起来却还和寻常一样,连关嫣和珍珠都没有看出她的异常来。
    就在程锦心中烦闷的时候,偏有该死的鬼撞了过来,竟是吴惠莲那位夫君神医骆允找过来了。
    骆允得知了顾珏被治好的消息,而治好顾珏的程锦偏又在燕州,便猜想医书应该在程锦手里。程锦正等着再见骆允这一天呢,不让他再多受些罪,心里都过不去,正好把那些脏的臭的一并料理了。
    程锦便一边做出惊慌失措的样子,一边暗地里让人唆使骆允告她偷窃医书。
    骆允先前不精通医书就敢顶起神医的名号,如今他不知庆国律法,又贪图吴惠莲留下的医书,竟真就把程锦告了。
    当上了大堂,程锦先和骆允比了医术,将骆允所谓神医的名头给摘了。
    然后程锦就让骆允知道庆国还有一条冷僻的律法是:夫若弃妻于生死危难之际,则二人依和离判处,可再自行嫁娶。
    骆允当初在危难之事,舍下了吴惠莲,从此两个人就不再是夫妻。既是和离,那吴家的嫁妆就该归吴惠莲所有。吴家的医书,自然也是吴惠莲的嫁妆之一。吴惠莲曾留下信,交托程锦保管医书,程锦可以自学医术,但不算她的弟子。
    如今这些医书留在程锦手里,是有法可依的。
    骆允本想辩驳,说当初并非弃吴惠莲于危难,他们实则是走散了。
    但程锦却找出当年祸害了吴惠莲的流匪,那伙祸害了无数人的流匪,如今为了躲避追捕,已经剃了头发,正在燕州望县的菩提寺中安安稳稳做着高僧呢。
    衙役把那些所谓的高僧拿回来后,有老铺头当场就认出了好几个正在多年通缉的要犯,他们自知逃不过去了,便尽数招了。他们都还记得吴惠莲,在他们口中,吴惠莲是个很古怪的女子。
    呵,她是个傻的。我们那么糟践她,她看到我们病了,竟还给我们医治。莫非是她舍不得我们身子?
    很抗折腾,被折腾得昏死过去,醒来却只要纸,写什么方子。
    我们刚追过去,她就被她夫君从马车上丢了下来。那夫君还说让我们可以任意享用那吴小娘们,只要放过他就好。
    当年的那些流匪自知没了活路,便不肯让别人好活,嬉嬉笑笑将骆允当初如何于危难之际舍弃吴惠莲说的极其详尽,又把吴惠莲落入他们手中如何被折磨,说得很详细。他们也有哭的时候,他们会懊恼地哭着说,他们苦了这两年,眼看就要躲过去,再去任意劫杀了,没想到竟被抓了。早知道,他们这两年就趁着做和尚的时候,好好做几件大事,竟白守了这两年的清规戒律,常来庙里上香的就有好几个皮肉细嫩的娘子,竟没有下手,实在吃了大亏。
    这些流匪也有些年纪了,他们骂过哭过之后,又嬉嬉笑笑地说便是死了,也活够本了。他们吵吵嚷嚷地,竟喊起了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众人听了,恨不得立即将他们千刀万剐了。
    骆允自知是要不回医书了,唯恐再失颜面,就忙求着了结官司。
    但是程锦哪里肯放过他?
    骆允明知自己舍弃吴大娘子,就是与吴大娘子和离,吴大娘子的嫁妆应该归她自行安排,却告吴大娘子与小女窃取他家医书。这是诬告!应判反坐!盗窃罪窃,劳役三年!程锦指着骆允,咬牙恨道。
    程锦将律条说得清楚,都省了县令翻查的功夫了,又逢先前那些流匪勾起了众怒,骆允便被判了三年劳役,并将吴惠莲的所有嫁妆归还。
    其实吴惠莲留在骆允那里的也没什么东西了,首饰衣服都被他妾室瓜分了,只余下几本医书,后面都落着吴家的印。
    当中有本医书的扉页上写着:愿世人岁岁平安,无疾终老吴惠莲。
    笔迹稍微稚嫩,应是吴惠莲小时候写下的。
    程锦之后带着珍珠去给吴惠莲上了坟,吴惠莲的坟已经被从山顶上挪了下来,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在吴惠莲的坟墓不远处,就是程家种的大片药田。这里每年都会尽力做好的药材,送去各地治病救人。
    之后又大概过了一年多,程锦才听到京城里的皇太孙被封王了,是衡王。
    程锦这才长出一口气,那天的天很好。程锦仰头看过去,就看到湛蓝清透的天空,只飘过一抹闲云。
    她先前种下的那颗种子,竟然自己在远方披荆斩棘,长成了她心中所想的那个样子。
    程锦知道这些事做下来多么艰难,但彦桓竟然懂得她的话,他竟然做成了她构想中的事。
    程锦的心随着飘过的闲云,微微一动。
    程锦快走了几步,随后翻身上马去了庄子上。她找到了彦桓留下的弓,因为珍珠不耐烦照看彦桓留下的弓和马,都是程锦闲来无事照看一番。她立了一个靶,拿起了弓箭。
    程锦的箭术是顾珏教的,他们十九岁返回京城,随后就传来了定国侯和顾珩战死的消息。程锦便跟着顾珏上了战场,那场战争很惨烈,也是顾珏与程锦难得的好时光。顾珏会站在她的身后,握着她的手,拉起弓弦,在她耳边沉声道:不要分神,既缠着我来到了战场,就不能做拖累。
    程锦本想永远不再用弓箭,因为她不想要顾珏了,就也不愿再受他一点往日里的好处。
    可如今,程锦倒是真正放下了,箭术虽然是顾珏所教,可却是她辛苦练出来的,她凭什么要弃?
    况且,若是将来有朝一日,便是顾珏可以利用,都可以拿来一用,何况他所教的箭术?
    程锦拉起弓弦,一箭射过去,只是堪堪射中了靶,离靶心还很远。但程锦立即调整,又射出一箭,离靶心更近了。
    程锦再次拉弓,瞄准,一箭射了过去
    射中了!
    一个北蛮士兵捂着被箭射中的眼睛,跌倒下去。让原本险些在这名北蛮士兵刀下丧命的庆国小兵,立即反扑过去,持刀看向了那个蛮族士兵。
    远处的程锦见状也不恋战,便转身跟着其他人将受伤的副将卫崇抬回营中。
    今年已十九岁的程锦,如今正在庆国对战北蛮的战场上。她原本是护送她积累筹措的粮草过来,但见战事凶险,程锦便留了下来,充作了女医,医治伤兵。
    这场仗,上辈子庆国惨败,定国侯和顾珩都死在战场上。如今依旧是已晋升为定国公的顾远山带兵,但这次顾珩没有参战,来的是顾珏。
    但因为程锦的粮草供给及时,又将上一世她所知的事,想尽办法直接或间接透露给定国公。这一世,这场战事打到现在,竟是庆国去追着北蛮打,眼看就要把北蛮逼退至瑶山以北。
    程锦知道,这场仗胜了之后,只怕又是给定国公等人做嫁衣。但好在,如今定国公府是牢牢绑在了彦桓这条船上。这嫁衣做起来,彦桓多少也能披一披。
    况且,就算没有彦桓的利害关系在,程锦也会凭尽全力帮庆国打赢这场战。
    上一辈子,庆国输得太惨了,丢了应州、扈州、郇州,让北蛮差点直入皇城。顾珏随后带兵,虽然胜,也是惨胜,只拿回了郇州。想要再打,但有襄阳王掣肘,又有各方势力克扣粮草,就只能退兵回来。但应州、扈州才是庆国的屏障,从此庆国日夜都要在北蛮的铁蹄威慑下胆战心惊。
    这些战争打得太惨烈了,昨天还跟程锦笑着说话的人,明天就死在了战场。程锦都没想过,她和顾珏能够活下来。
    所以当上辈子的程锦嫁进侯府,一边见军饷粮草短缺,一边又见发现侯府的有些奴仆竟然如此豪富奢靡,怎么不急?
    好在,这一世他们没输。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不娶
    营帐中, 身着软甲的定国公顾远山抿了一口茶,才看向站了许久的顾珏:卫副将受伤了,明天你带人从右翼进攻。越是这个时候, 越不能急, 别到了最后出了差错。
    顾珏身上的环锁铠还未脱,脸上的血迹还未擦,他立即垂手拱手道:属下遵命。
    定国公点了一点下首的座位,沉声道:公事了结,我们再谈谈家事。
    顾珏却不肯坐,直接跪下:父亲, 我当真不愿意娶程家姑娘
    是因为芮湘?定国公顾远山,冷笑一声, 你母亲来信, 说前些日子我们连连战败时, 她和瑞王来往密切,听说已经定下了。你回去的时候,怕是她已经成为瑞王妃了。
    顾珏却并不为芮湘辩解,只皱眉问道:莫非父亲也信程家姑娘是什么福星?她来了, 我们才打胜仗?所以才屡次逼着我娶她?她都说能够得胜都是我们将士的功劳, 并非只因她来了, 才能打胜仗的。
    顾远山沉声道:我信不信并不要紧, 但别人信!而且事实也确实如此, 自她来了, 我们确实屡战屡胜。就算没有什么福星之说, 就凭她能带来这么多军粮、药材、棉衣, 治好那么多士兵将士, 让我们挨过了最艰难的时候, 又几次勘破北蛮的阴谋。娶了她,在军中,既有军心,又得军师,你能省却十年的经营。把她在府中,她也能成为你的贤内助,能让你安心上战场,至少还可保我们顾家二十年的富贵
    顾珏抬眼看向顾远山:父亲,这是要为顾家的富贵,就将儿子卖了?
    顾远山冷声道:她娘亲舍命救过你一回,她将你的病给治好了,又在战场上救过你一回。仅看这些,将你卖了,怕是不够。
    顾珏皱眉道:她娘又不是第一天救了我,她也不是第一天治好了我。父亲先前不提,但如今她在军中略得了些人心,便即刻发卖我了?我在军中也立下不少战功,也数次出生入死,单凭我自己也可保顾家二十年的富贵。
    顾远山说着,垂眸看向顾珏:这略得的人心,你怎么就得不到?你究竟是当真看不中程家姑娘,还只是想要忤逆我?你这些年是越发左性了,就像那芮湘,听你母亲说,你也并非如先前那么上心。倒似你母亲厌烦她,你才故意与芮湘亲近的。如今怕是你也并非不中意那程家姑娘,只是那程家姑娘是我提的,你才故意忤逆我,才不肯同意。
    顾珏静了片刻,才道:孩儿并未故意忤逆,只是中意芮湘一人,若是不能娶她,孩儿宁愿终身不娶。
    顾远山皱眉盯着顾珏许久,想要大发雷霆痛骂一顿,却想顾珏明天还有出战,便生生忍了下来,只冷笑道:好,好,如今我们顾家也出痴情种了。那我就看看,明天你怎么打这场仗!要是有个差错,你等着回来受二十军棍!给我滚出去!回营帐歇着!
    顾珏起身道:末将遵命。
    顾珏说罢,就出了营帐。顾远山看着顾珏离开,拿起茶杯还想喝茶,却气得喝不下。回想顾珏的话,顾远山本想将杯子摔了,又舍不得杯里的茶,便就将茶杯重重放下。
    顾远山长叹一口气,他这个长子是个可造之材,比起小儿子实在强了不少。但他先前性子太傲,自燕州回来后就更偏执孤僻,竟渐渐成了一副孤绝冷傲的样子。
    顾远山这些日子细看程锦人品,觉得依程锦的性情,若是能到顾珏身边,还能转一转顾珏的性情,才极力促成顾珏与程锦的婚事。更何况程锦还救治过彦桓,顾远山原本不知程锦为人,又见彦桓自从回宫并不大提及在程家过往,便疑心彦桓是不是在程家受了委屈。他就嘱咐了程远不要再提家里有个叫做珊瑚的丫鬟,免得让彦桓心中更加记恨程家。但自程锦来到军中,顾远山见程锦处处妥帖,哪里是能让彦桓受委屈的性子?那彦桓对程家的不提及,或许是彦桓在局势未定的时候,不想过多牵连到程家。
    只凭这份用心,将来彦桓若是能够争得那个位置,就自然不会忘了程锦的恩情。
    这份恩情,或许在什么关键时刻,就能拿出来保命。
    没想到顾珏竟然怎么都不肯依从,难不成还真对芮湘一往情深了?
    胡闹!芮湘除了容貌好些,还有什么?
    顾远山心中已拿定了主意,待回到京城,就将顾珏和程锦的婚事定下来,并不打算去管顾珏愿不愿意。
    反正等成了亲,程锦自然会管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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