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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现在,她不想再听到它,它却还是如约而至,一天都不愿放过她。
    嚓擦......嚓擦......指甲划拉墙面,依稀还有一些低泣夹杂在中间,像从地底下传来的一般。
    妙真把此事告诉了师傅,师傅说一定是有野猫或者别的什么,总之不会是他,他都死透了,成了一具泥人儿了,连他家的人都放弃寻找了,以为他半夜跌到了沟中,是再也寻不回来的了。所以再过上几日,她们就能挖个坑把他埋了,从此,此事便算是了了。
    了了。妙真面上答应,心里却在冷笑:哪有那么容易,若是换做你,你还会如此轻描淡写吗?他的魂缠住了自己,想让她给他陪葬呢。
    她索性不睡了,整晚地打坐,拨动念珠,静心祈求。可是闭上眼睛,她心中就睁开了另外一双眼睛,那是他看她的最后一眼,她觉得他那时候还没有死透,若非如此,他的眼睛里怎会充满了怨毒?
    那双眼睛一直睁着,不光从床榻下面那个四四方方的空洞里探出来,她坐在椅子上时,它也会爬上来,她走到这屋子的每一处,它都跟着,如影随形,怎么都甩不掉。
    可若单单如此,妙真还能忍耐,对鬼魂的恐惧现在已经被她排在后面,她更怕的,是现实,不想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她的肚子已经起来了,虽然只是一点点,完全可以被海青遮盖住,但随着时日的增进,总有一天会瞒不住的。
    到时候,难道不会惹得他人怀疑?保不齐还会揪出她杀人的事情,那她可该如何是好?
    妙真把念珠攥得更紧了,另一只手摸到冰冷的肚皮上,仿佛感觉到了里面那个小东西的心跳:他急着要出来啊,这样,就可以为他那个爹报仇,就可把她这个杀人凶手打入到万劫不复的地狱。
    肚子更冷了,她仿佛听到了里面传出咯咯咯的冷笑声,顺着骨血流到四肢百骸。
    你师傅跟了那么多男人,你为何不去问问她?忽然一个声音闯进她的脑海,那是他死前留下的一句话,当时,她已经被悲愤裹挟,只知道他不要自己了,所以根本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去。可是现在,这话终于在盘旋了数日后,砸入她的心间,掀起一片滔天巨浪。
    师傅......为何从未有过身孕?她什么都瞒着自己,私会男人,甚至可能杀过人,那么除了这些,她还藏了什么秘密?
    妙真眼睛一亮,手中念珠不自觉落下,摔在地上,撒得满地皆是。可是她却不想管它了,她走到门口,一把转开那扇被凄风苦雨侵蚀得掉了色的木门,冒雨朝旁边的禅房走去。
    她当然没有看到,几尺之外观音像后面蹲伏的两个黑影,他们观察了她多时,看到她走进老尼的禅房,关上了屋门,便又神不知鬼不觉小跑过去,重新在窗口蹲下来,竖起耳朵,静静聆听屋内的动静。
    第70章 丹药
    一阵冷风掠过肩膀,将静恩从轻眠中惊醒。她睁开眼睛,手肘撑着床榻坐起来,眼皮半张望向门口时,看见妙真站在大张的两扇门板间,海青被风吹得轻摇,就像一片刚被从枝头吹落的残叶。
    三更半夜,来这儿做什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妙真已经关了门走到榻边,目光从上方飘落下来,蜻蜓点水似的,在静恩脸上轻拍一下,又是一下。
    师傅睡榻下又没有死人,自然睡得安稳。妙真嘴角一挑,眼睛还垂着,脸庞却已映上一抹古怪的笑。
    不过静恩没有注意到徒弟的异常,她听到死人两个字,已经吓得面色发白,忙扯住妙真的胳膊,食指堵在嘴唇上,你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说完,起身下床,走到窗边朝外面看了看,方才又折返回来,却依然压着嗓子,今天来的那几个人,依我看,可不是什么普通商贩,瞧那姿态神色,倒像是公家的人,千万别被他们发现了什么蹊跷,等人走了,咱们再进一步打算,不急于这一时......
    话音被一声冷笑打断,妙真在榻上坐下,被雨水打湿的衣袍在床面上洇出一大块黑色的水迹,引得静恩眉头一紧的同时,也发现了徒弟的异常。
    妙真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贯的温柔内敛似乎从她身上消失了,她从头到脚笼罩着一股轻飘飘的疯劲儿,这股疯劲儿使她那两颗本来就比旁人生的黑一点的眼珠子更加黑亮了,即便在没有点灯的屋子,静恩都能看到上面笼着的一层白光。
    师傅自是不急的,肚子被搞大的又不是师傅你,妙真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嘴角依然翘着,师傅您老人家可比我能耐多了,身边的男人如过江之卿,可这么多年了,却从未像我这般弄大了肚子。
    他都告诉你了,静恩早猜到妙真知道了自己的秘密,所以并不讶异,她讶异的是妙真对自己说话的语气,怪声怪气,像是在在埋怨自己,于是板起脸来,正色看她,你想说什么?
    妙真笑了一下,他临死前让我来找师傅你,说你可以帮我......
    原来是为了这个。
    静恩面皮绷紧,我什么都帮不了你,你走吧。
    妙真的身子颤了一下,刷地从榻上站起,眼睛被苍白的脸衬得更亮了,师傅,您帮过我一次的,为何不再帮徒儿第二次?我这肚子快瞒不住了,若孩子真的生下来,那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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