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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群人,还是三个人,其实就连你们自己,也很难分得清楚了。奔逃至此的女人,背后的故事总是大体相同,又各有不同。你们彼此倾诉安慰,久而久之,一代人的故事也成了下一代人的故事,一代人老死,下一代便补上。
    可是对外,你们却死守住这个秘密,因为它,可以威慑震撼脆弱的人性,可以助你们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至于容貌,刘长秧从王司身后走出来,他轻轻推开竹门,白色狐裘便沐浴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外貌是很容易装扮的,年轻时的争奇斗艳,到垂暮之年,本就是殊途同归的。所以三位婆婆,便在这片桃源中活了几百年。
    第60章 毒蛇
    他望向黑暗中的那些面孔:苍老的居多,还有一些不惑之年的妇人,她们,或是孑然一身,或是谁人的妻,谁人的母,她们是这般的普通,就和这世间千千万万的女子一样。
    所以,才无人将那样残忍的杀戮同她们联系在一起。
    只是,她们会在某个时刻,逶迤出洞,露出蛇类的毒牙,凡被其所伤者,定不留活口。
    譬如那护府的参军,他不知道的是,自己那晚杀人埋尸,早已被一双眼睛盯上。而第二日看到死人复生,惊怵不已,要回到埋尸处确认,也早已被人料到。
    她们已经在那里等候他多时,趁他慌乱不备,合力将其杀害。
    又譬如阿荣,出逃那日,他在阶下等待阿依,然后就遇到了某人,那人,或许是平日最和气的一个邻人,所以他丝毫没有提起戒心。邻人告诉他,自己是来传红婆婆的口信的,婆婆让他去一趟,她在山洞里等着他。
    听到山洞二字,阿荣像被一道焦雷劈到,他知道,婆婆们已经知晓了一切,也堵上了他唯一的生路。所以才仓皇着和阿依道别,精神恍惚地朝山洞去了,可他全然不知,那位看起来毫不知情的邻居就是布局者。她悄无声息跟着他,一路跟到山洞,借着早已摸清的地势和黑暗,对阿荣动了手。
    是谁呢?刘长秧看向那些女人们,在触上苗姑的脸孔时,心头重重一跳:会是她吗?秀秀见了她,便哭得这样的厉害,难道是源于血缘的心灵感应?
    不过现今,似乎是谁动的手已经不重要了,她们哪一个没有参与其中呢?所以又有谁可堪一问,能称得上一声无辜呢?
    你的人,一夜间建了这座竹楼,故意诱我们过来,苗姑轻咬牙根,目光却转向楼上,看到三位婆婆已经走出来,定定地望着她们。
    刘长秧神色漠然,我猜到了三老妪定有帮手,只是我猜不到这些人有多少,又都是谁,所以,便用了这个法子。嘴角溢出一丝冷笑,他接着道,只有这个办法能将你们一网打尽,因为只有你们知道,死而复生根本是无稽之谈,也只有你们,会捺不住到竹楼试探。
    说话间,那三位婆婆和王司均已换了模样,别人不说,红婆婆却是一个眉宇间存着几分娇憨的小姑娘,不是宋迷迭又是谁?她一只手捧烛台,另一只手捏着团扇在脸旁比了比,笑道,像吗?状貌最易伪装,难的是神态,只是你们常处一处,早已熟知彼此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再加上婆婆们常居竹楼,一年中也见不到几次,所以这么多年,便无人发现,竹楼中的人早已换了数拨。
    说罢下了楼,经过苗姑身边时,却听她轻笑一声,你知道每日被自己的男人打是什么滋味吗?就像那条山洞,望过去,只有大团的浓黑,看不到头的。
    宋迷迭脚下一滞,似乎连呼吸都停住。
    那晚我被打得实在受不住,便跑到了竹楼,可是那个天杀的竟然当着三位婆婆的面打掉我的牙齿,他喝了酒便六亲不认,比鬼还凶。我以为自己要死在他的手上,可是有人救了我,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愿意为我出头。
    她又笑了一声,他被砸破了脑袋,骑着骆驼逃走了,不过他一定活不长的,因为这些男人绝不会活着离开老君沟。
    苗姑瞅了一眼身后那些沉默着的女人,她们各个都和我一样,在遇到婆婆们,不,是在遇到我们之前,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提高声音,她绝望地笑着,难道我们天生低贱,配不上尘世间任何一点美好吗?
    可再苦,也不能做鬼。刘长秧看着苗姑,虽是在驳她,眼中的凄凉却早已彻骨,这就是命,布衣平民也好,天潢贵胄也罢,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命。
    话至此,苗姑和她身后的那些女人已是悲戚不已,瘫倒在地,刘长秧遂不再多言,撩袍走出门外,他的手下亦随行而出,只有宋迷迭一人还站在屋内,看手中那根将灭的蜡烛映出地上一片错落的人影。
    终于,她轻轻朝苗姑走去,躬身,拉过她的手,将烛台搁在她的手心上,压低声音,虽不能选择怎么生,但至少可以选择怎么死。
    眼角溢着一点晶亮,似能参透一切的繁芜,现在的宋迷迭,一点都不像个智短的傻子。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苗姑心中一个激灵,伸出另一只手,想去抓住宋迷迭的手腕,却被她反手握住,大拇指在她袖口处摩挲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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