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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就是不离婚小说(129)

    唐梨可以肯定,自己在7号区域率先找到的这个楚迟思,就是拥有镜范知识的她。所以,从她的种种表现来看
    哪怕在重新制订记忆分割节点之后,楚迟思仍旧想要自毁。
    小疯子没有关于镜范的任何知识,她只有三万次的痛苦与背叛,被镜范从楚迟思身上提炼而出,就像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炸..弹】,想到这个词的时候,唐梨的心忽然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那细弱似火星的疼痛迸裂开来,
    楚迟思知道小疯子也是她自己的一部分,却依旧能够残忍而无情地将她当做筹码,当做一把锋利的武器。
    楚迟思,她
    她连自己都能够利用。
    唐梨沉默片刻,她拦着小疯子,目光却落在了面前的楚迟思的身上。
    迟思,你和小奚的计划是什么?
    唐梨不喜欢拐弯抹角,每个问题都是干脆利落:你们来5号民政局的目的是什么?
    说着,唐梨不露声色地瞥了一眼奚边岄,递了个带着暗示意味的眼神过去。
    奚边岄心领神会,赶紧走过来一点,站在楚迟思身后,拉近了自己与唐梨之间的距离。
    楚迟思比唐梨矮半个头,可气势却丝毫不弱,她微仰起头来,垂落长睫扑簌着慢慢抬起,眼睛无比黑亮。
    她说:来民政局的目的?
    楚迟思极轻地弯了一下眉,那目光幽幽地落在唐梨身上,像是有人将理智统统锁进大铁箱,然后哐当扔进了海里。
    当然也是来领证的,楚迟思转过头来,向奚边岄微微一笑,是吧,边岄?
    唐梨:
    奚边岄:?????
    你都和另一个我领证了,楚迟思无视对方瞪大的瞳孔,牵起奚边岄的手,我和边岄领个证,难道就不可以了吗?
    奚边岄的表情只能用恐怖两个词来形容,她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悬在头顶的大刀砍下,战战兢兢地看了唐梨一眼。
    幸好,幸好,唐梨神色很平静,她失笑般叹口气,说:迟思,你又吃醋了?
    楚迟思皱眉:什么叫又?
    她敏锐地抓到了重点,只可惜因为泡在醋坛子里,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思考能力了,我没有吃醋。
    唐梨说:你都要和小奚结婚来气我了,还说不是吃醋么?
    楚迟思:
    唐梨笑着,浅色的睫稍稍抬起,就连弯曲的弧度也像是个笑容:你就是吃醋了,还死活不承认。
    楚迟思梗了半天,才挤出来一句更加苍白的辩解:不是吃醋,没有吃醋。
    她一把拉住很慌很害怕快要晕过去的奚边岄,转身就要往民政局里面走:边岄,我们走。
    眼看楚迟思要离开,唐梨赶紧过来拉她,一时忘了身后还有个人,就这么暂时抛下了小疯子。
    小疯子怔怔站在原地,手中的衣服倏地滑落,就连一丝零星梨香都不愿留下,就这么决然地、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自己。
    唐唐梨?
    唐梨,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心脏跳得很快,小疯子仿佛能听见血液在身体里流淌,三万次记忆撕扯着、冲撞着,要将她撕裂成千万块碎片。
    留、留下唐梨
    她该,怎么留下唐梨?
    视线里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变成带着噪点的模糊色块,在那灰色的地面色块上,似乎有一点窄窄的银色。
    是之前被唐梨甩出去的刀。
    楚迟思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不过唐梨动作更快,两三步就挡在了楚迟思身前。
    迟思,迟思,唐梨拦着她去路,向奚边岄那边靠了靠,先别急着扔下我啊。
    唐梨将手背在身后,而奚边岄就在边侧,她拿出一个崭新的手机来,趁机递到了唐梨的手里。
    唐梨甚至都不用回头看,接到手机之后掂了掂,动作轻巧而不留痕迹,很快便将手机藏了起来。
    奚边岄紧张得手都在出汗,根本没有唐梨这么淡定。
    她偷偷看了眼楚迟思,发现对方还在吃醋,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自己。
    怎么,你不是都结婚了吗?楚迟思绷着肩膀,语速很快,还拦着我干什么,我也要去结婚。
    唐梨把路堵得严严实实,长发垂落在肩膀上,金丝帘子似的掩落一片阴影。
    没有拦着你,我只是在拦着小奚而已,唐梨很淡定,迟思,我倒要看看只有一个人的话,你该怎么结婚。
    楚迟思:
    这不是废话吗,楚迟思瞪了唐梨几眼,奈何对方笑脸盈盈,就是不让路。
    她生硬地说:让开。
    唐梨歪了歪头,揪起自己的一缕长发,慢悠悠地在手中玩:不让。
    楚迟思:
    要让开也行,唐梨抱着手臂,倾下些身体来,靠近了楚迟思,迟思,你答应我一件事。
    唐梨靠得很近,她皮肤白,便与脖颈上那一条漆黑项带形成了鲜明对比,那物件圈着喉骨,将她禁锢其中。
    褐金长发垂落,圆环相扣的银链也跟着垂落,发出一阵簌簌细响,似乎吸引住了楚迟思的目光。
    迟思她在看着这里?
    唐梨轻笑了一下,她垂着长睫,皙白的手搭上项带,指节勾着边缘,向外拉了拉。
    她慢条斯理地靠近着,是掌控一切的猎人,是甘愿落入陷阱的猎物,是引诱,更是邀请。
    那睽违已久的梨香再次缠上鼻尖,唐梨的声音极轻,蛊惑一般:迟思?
    楚迟思僵了僵:什么事?
    你带着小奚来5号区域,反正肯定不是真的想和她结婚,唐梨嗓音淡淡,让我猜猜,应该和镜范有关?
    楚迟思说:我们本来就身处纹镜之中,无论做什么都与镜范相关。
    唐梨太了解楚迟思了,浑身上下都软乎乎的,就只有一张嘴最硬。
    她忽视了楚迟思的狡辩,说:你一直都想毁了镜范,可是为什么执意独自行动,还要故意避开我?
    【因为我的意识和镜范绑在一起,镜范被彻底毁灭的时候,我也会死】
    唐梨一直都很敏锐。
    她已经离答案很近了。
    楚迟思喉咙很干,她刚想说些什么遮掩过去,与此同时,民政局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有,有人受伤了!!
    那是一个NPC的声音,尖叫把几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也让楚迟思暗暗松了口气。
    门口围着好多人,层层叠叠挡住了视线,唐梨心头一跳,忽地有些很不好的预感。
    身后空空荡荡,之前还拽着自己衣服,一副可怜模样的小疯子不知道去哪里了。
    唐梨迅速拨开人群,哪怕早有一点预感,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她脸色瞬间苍白:迟思?!
    小疯子紧紧攥着那把刀刃,将其深深地没入肩膀,被拔出,又重新扎了进去。
    血液汩汩涌出,霎时便浸透了衣衫,在地上四溢流淌开来,小疯子虚弱地跪在地上,却还在对唐梨笑。
    她轻声说:唐唐梨
    小疯子起码扎了自己十几刀,全在肩膀与锁骨附近的位置,衣物被撕裂开来,伤口狰狞无比,看着怵目惊心。
    迟思,你
    唐梨动作比思绪还快,猛地便把那染血刀刃抢了过来,制止了小疯子进一步的动作。
    她看着肩膀处反复的伤口,只觉得心被生锈的锔子割着,溢出干涩的血来:你这是干什么?!
    小疯子面色苍白,唇瓣也毫无血色,她轻轻颤抖着,将唐梨抱在了怀里。
    血液是滚烫的,她却是冰冷的,身体比羽毛好轻,吹拂过脖颈的呼吸,都好似沁着薄冰。
    唐唐梨,血液堵着口腔,模糊了字句,竟有一种错意的温柔,唐梨,别走。
    小疯子拽着她的衣服,声音越来越轻,细线般缠着脖颈,求你了,不要走。
    指尖滑落,落下几道血痕。
    小疯子恳求般看着唐梨,漆黑眼瞳有一点点涣散,唇角有血珠溢出来,顺着下颌缓缓滑落,洇透了微敞的衣领。
    她声音沙哑:别走。
    唐梨说不出话来,慌乱、懊悔、自责、恐惧、焦虑等等情绪猛地袭来,摧枯拉朽般击垮了她最后一道防线。
    眼前景象和上次循环重合了。
    楚迟思倒在她怀里,那气血如握不住的沙粒,从指隙间飞快流走,每一秒都更加苍白,每一秒都更接近死亡。
    她为什么没有考虑到,楚迟思经历了太多次循环,太多次的背叛与伤害,早就处于崩溃边缘,每分每秒都有伤害自己的可能。
    不走,我不走了。
    唐梨的声音在颤抖,手更是颤抖得厉害,她慢慢扯开小疯子肩膀上碎裂的布块,去查看那些扎出的伤口。
    虽然血流得满身满地都是,看起来十分吓人,但伤口都集中在锁骨左右的位置,只扎到了肉里,避开了动脉。
    她不会死,她不会死的。
    唐梨自欺欺人般反复对自己说着这一句话,好半天才勉强缓过些神来。
    她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些,呼吸里呛满了小疯子身上的血气,混着砂石,被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小疯子窝在唐梨怀里,长睫密密地垂落着,她一声不吭,乖乖巧巧的像是个白糯米团子。
    她稍微仰起头来,目光落在唐梨身上。
    那面颊上有着点点红晕,似浮在水面上的一片桃花瓣,露出一个苍白,却又灿烂的笑容来。
    唐梨,她的唐梨。
    果然还是在乎自己的。。
    唐梨帮小疯子应急处理了一下伤口,血流减弱了许久,只不过再抬头看时,楚迟思和奚边岄两人都不见了。
    别多想了,先稳定住迟思的状态。
    唐梨想带小疯子去医院,可小疯子却摇摇头,神色有些疑惑:虽然我不记得为什么了,但是9号区域不能去。
    之前推导楚迟思重置之后的路线时,唐梨也推出她必定去了9号区域,做了某些事情后,才起身前往7号。
    9号区域到底有什么?对唐梨来说,这目前还是一个谜。
    既然医院不能去,唐梨只好先带小疯子回了2号别墅,打电话喊来一堆私人医生处理伤口。
    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啊。
    唐梨叹口气,她换了身干净的衣物,有些疲惫地坐在沙发上,摩挲着眉梢。
    从奚边岄那里拿到手机后,她便从对方那里了解到了楚迟思完整的计划,包括危机处理程序的第三条。
    迟思的意识,是和镜范绑定在一起的。
    可这就形成了一个可怕的结果,不摧毁最后一台镜范,她们就没法定位到具体位置;可是如果镜范毁了,楚迟思也会死。
    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局。
    怪不得楚迟思铁了心要赶走她,原来她早在飞机失联那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不行不行,唐梨压着额心,回忆着每一个细节,肯定还是有解决方法的。
    就算再怎么详尽的计划,真正实施起来的时候,肯定还是会有变数的。
    楚迟思计划中的变数,会是什么?
    唐梨正思忖着,房门忽地被人推开了,小疯子不顾私人医生们的劝阻,向她小步跑来。
    唐梨,唐梨。
    她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衣,黑发微乱,整个人看起来毛绒绒的,像那种养在家里的小动物,直扑到了唐梨的怀里。
    小心点,唐梨被她吓了一跳,连忙叮嘱说,迟思,你看着点伤口。
    小疯子依偎在她怀里,墨色长发蹭过肩颈,柔软而又冰冷,指尖悄悄挪动着,攥紧了唐梨的衣服。
    唐梨,她枕在肩膀上,气息贴着耳侧,熨开一阵温热触感,不要走,也不要离开我。
    这并不是一个问句,而是执拗,倔强,充满了占有欲的陈述。
    小疯子用整间别墅,锁死的窗户与门,甚至还有自己的身体,精心地构建出了一座牢笼,想要将她的唐梨困在里面。
    唐梨愿意被她困一辈子。
    只不过,不是在这里。不是在这个正逐渐逼近极限,由数据构建而出,没有未来,只有现在的虚拟世界里。
    医生们煲好了药汤,瓷碗里装着深棕色的液体,看得小疯子直皱眉。
    一点小伤而已,小疯子据理力争,我不要喝药,太苦了。
    唐梨劝她说:喝一点吧,这样好得更快些。
    她端起小碗来,用瓷匙勺起一勺药汤,将腾腾雾气吹散,然后放在自己唇边,试了试温度。
    应该刚刚好可以喝了。
    喝药是一回事,唐梨喂自己喝药又是另一回事了,小疯子缩在沙发上,犹豫片刻,还是慢吞吞靠了过来。
    药汤将唇瓣烫得微红,棕色药汤一点点被汲走,小疯子皱着眉,硬着头皮把药汤咽了下去。
    唐梨又递过来一匙:来。
    药汤很苦,小疯子蹙紧眉心,声音小小的,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根本不用喝药。
    小碗被放回茶几上,瓷匙撞到边侧,发出叮哐一声轻响,像冰块晃动的声音,也像轮船轰然撞上冰川。
    这不是小伤。唐梨说。
    唐梨难得这么严肃,小疯子顿了顿,偏头看向自己肩膀的层叠纱布,有些不解:确实只是小伤。
    她补充说:一点都不疼。
    唐梨的目光逐渐沉下来,攥紧了指节,沉默许久之后,才倏地松开:迟思。
    伤口就是伤口,没有大与小的区别。迟思,你不能习惯性地去伤害自己,拿自己的身体当做武器,当做筹码。
    唐梨慢慢说着,每个字都很清晰:迟思,你不能习惯了这一具会自动重置的身体。
    小疯子抿着唇,没有说话。
    她当然知道唐梨是什么意思,但对于小疯子来说,她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时光都是在纹镜之中渡过的。
    她没有现实之中的记忆。
    一丁点都没有。
    循环与重置,调试菜单与NPC,三万次记忆堆积、建造而成的忒修斯之船,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一副模样了。
    连楚迟思自己都能清晰地意识到,她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楚迟思了。
    不是唐梨所爱着的
    那最初的,原本的楚迟思。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至少此时此刻,唐梨还留在自己身旁,她答应了的,她答应自己不会再离开。
    对小疯子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第二层纹镜将时间延缓了64倍,就算现实已经无可救药,她们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在一起,这样就足够了。
    好,我都听你的,小疯子圈着唐梨,亲昵蹭着她的颈窝,唐梨,你对我真好。
    唐梨揉了揉小疯子的头,一边搂着怀里的人,一边又将药汤端了起来:那再喝一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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