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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昭昭(重生)(12)

    邢夫子大气:你在我的课上梦会周公?
    昂?
    程昭昭尚不明白此事的严重性,直至邢夫子抖着斑白的发须,要她去后山看瓜田,她才清醒,自己究竟干了什么蠢事。
    只是为时已晚,她拎着不知哪个同窗给的一把小破扇子,听他们指路道:
    从那边过去,有一条小道,一路往山上去,有一片瓜田,看瓜时只能看不能吃,还得注意其他野兽来偷食,师妹你自求好运吧。
    好歹不是砍柴。
    程昭昭居然觉得还行。
    只是临走前,江妩来拉着她衣袖,道:你最初为何不说是你家表弟教你做的?
    昂?
    江妩跺脚:那样说不准夫子就不会对你继续咄咄逼人了呀,惩戒他们儿郎,总比惩戒你一个姑娘家来的轻松。
    此事不怎么关表弟的事,拉他垫背不大好吧。
    程昭昭看了看手里的破罗扇,其实看瓜也还行,总不是砍柴就行。
    你竟如此好欺负。
    程昭昭诧异。
    她堂堂乾安侯府的大小姐,平时地上摔一下就得好多女使婆子受累的,稍有不高兴便是一大片人绞尽脑汁哄她疼她的,竟还有人说她好欺负。
    她只不过稍稍还有那么点羞耻心,觉得不该拖累付清台罢了,至于苏衔青,此事的的确确同他一点干系都没有。
    她举着扇子挡了点午间的太阳,你去用中饭吧,不用管我了。
    那我稍后为你送点中饭过来!
    等到她转身,江妩才站在原地依依不舍地喊。
    不必了。
    天气炎热,程昭昭不是很有胃口,午饭不吃也就不吃了,想着昨晚付清台做的那碗面是真好吃,还是晚上再去厨房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守到付清台吧。
    看着她带着山月潇洒挥挥手的模样,跟在江妩身边的小丫鬟有些生气:
    小姐,您说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压根半点不领您的情,您为何还要继续讨好她?
    江妩看了眼她,默默转身去往饭堂。
    她的父亲是姑苏太守,姑苏城里的父母官,在这座姑苏城里,说大也大,说小,却也小的离谱。
    苍南山书院卧虎藏龙,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可能是不得了的人物,虽说同窗之间不得互相探问底细来历,但她父亲是姑苏太守,一切进过城的路引皆能查到。
    所以,她从一早就知道这里所有人的底细。
    譬如,说自己家只是开医馆的陈家两兄妹,真实来历是西南药王谷谷主的儿女;素来只道自己是上京人士的付清台同沈愿,一个是英国公府的独子,一个是大理寺卿同郡主娘娘的儿子;还有韩瑜,人虽不灵光,家里却实打实是一方富绅
    固而,她也万分清楚,新来的这一对表姐弟,姐姐是上京侯府的女儿,弟弟是国子监祭酒的儿子。
    程昭昭一来,素来不近女色的付师兄都愿意同她一桌吃饭,沈师兄虽依旧我行我素,但言行举止中也可见对她的维护,可见她的不一般。
    她只要好好抱紧程昭昭的大腿,与她做成姐妹,融入她的小圈子,那将来,必是不愁什么前途的。
    毕竟,姑苏始终只是个小地方,父亲做了这么多年的官,也只是一直在京城外打转,她想往上走,便只有靠自己。
    她一脸愁容,走进人员众多的饭堂。
    找到一个食盒,一边往里端着小菜,一边深深不安:也不知昭昭在后山怎么样了,听说那瓜田平日里还有猹,她同山月两个人,不知应不应付的过来哎,你说我该为她送哪几样才好?她喜欢吃这胡萝卜么?
    同样在端菜的付清台顿了一下,回头看她。
    这人的确是他在程昭昭身边见过的,他记得,叫江妩,沈愿说是姑苏太守的女儿。
    江妩抬头,不期然与付清台淡淡的眼眸撞上。
    她似乎有些慌张,讷讷道:付师兄
    付清台眼神不变,声色渐沉,你说,程昭昭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昭昭:诶嘿,刺猹去了~
    第20章 湿了衣
    程昭昭在山上玩铁叉玩的还挺快活。
    她原只是想在瓜棚里看瓜的同时,午睡小憩一下,可是瓜棚的粗制滥造超乎她的意料
    瓜田中央那个简陋的瓜棚,只以零星茅草与竹叶搭之,热不遮阳,凉不蔽雨,瓜棚中两把瞧着不是很牢靠的竹椅,她同山月一人一把,双双坐下便发出老迈的吱呀声。
    委实不是很妙。
    她坐了没一会儿,便觉无趣,同窗给的破罗扇子被山月呼呼呼扇出了热风,直往她脸上送,吹的她心头燥热难当,汗滴涔涔下。
    好在她焦躁不安之际,发现了竖在瓜棚边上的铁叉。
    据说,这铁叉是被用来驱赶偷瓜的山间小野兽的,而她此番看瓜的使命,便正是负责驱赶走这些不请自来的小贼。
    她握着铁叉,横竖比划了下。
    家中父亲是武将,几个哥哥中也有走武举之路的,可她却是半点将门虎女的皮毛都没碰着,活脱脱养成了个身娇肉贵、旁人随便碰一下都疼的娇娇儿。
    也不知爹娘是怎么想的。
    她兀自叹息,试图耍起铁叉完成一个漂亮的回旋,奈何铁叉太重,刚被她颤颤巍巍地举起,便仿佛通了天一般,天空中响起一道闷雷,霎时间乌云密布,叫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下雨了。
    夏日的雷阵雨是说下就下,程昭昭狼狈地扔下铁叉,想回到瓜棚中避雨。
    可她忘了,那瓜棚是个四面八方都能见光的,哪里能遮什么雨。
    她和山月不得已,又只能先寻大树遮蔽。
    恰此时,大雨瓢泼中,她看见了一只小野兽正从哪个无名角落中钻出来,扑到瓜上便是一阵生啃。
    山月,瓜,瓜,瓜!
    她这时倒还记得夫子叫她来到后山的使命。
    说时迟,那时快,她冒雨捡起被扔在杂草堆里的铁叉,视线模糊,对着那只猹便是一阵猛戳
    自然是一下都没刺中。
    她的力道软绵绵的,即便是刺中了,也能叫那小东西轻而易举地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也许是瞧见她居然敢来伤害自己,黑乎乎的猹非但没有惧怕,反而将危险凌厉的眼神对准了程昭昭,猛地向她冲来
    又恰此时,乌云密布的天上又响起一道惊雷,程昭昭手中铁叉落地,飞也似的在瓜田里逃窜起来。
    书院发的圆领白袍的书生装委实不是什么好材质的衣裳,她裙摆掠过草丛,被扯下好几块破布,浑身湿漉漉的,拧一把都能接满小半盆水。
    她奔逃着,跑出瓜田,正要一头扎进茂密的林子,忽撞上一堵坚硬似铜墙的胸膛。
    她着急万分,害怕那猹还在后头追着自己,急急忙忙去捶那胸膛,要他别挡道,赶紧放自己离开。
    昭昭?
    暴怒的雨幕中,付清台唤她的声音太轻,叫她惊恐之下,根本什么都听不见。
    昭昭!
    付清台只能扣住她的手腕,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雨水浸湿了眼眶,程昭昭艰难至极地睁开双眸,去看眼前人。
    一见是他,当即如见到救命稻草般跳上他的身子,双腿紧紧地圈在他的腰身上。
    付清台,后面有野兽,有野兽!
    滂沱雨点下,伴随她声音落下又起的,是瓜田里越来越近的窸窸窣窣声。
    她吓得又夹紧了付清台的腰,双手死死抱住他的脖颈。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快跑啊!
    小姐!小姐!
    山月顶着大雨从瓜田中过来,看见的居然是自家小姐紧紧扒着人家付世子的身子!
    她想叫程昭昭下来。
    岂料程昭昭一见到她,又是放声大哭。
    山月,你没事吧?那只野兽,那只野兽呢?跑了没有?呜呜呜,它要咬我,山月我好怕啊!
    没事,小姐,它早就跑了,它早就不见了。
    那雨怎么还下这么大?
    山月知晓,她当真是被吓坏了,这雨是大是小又同山间野兽有何关系呢?
    她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付清台。
    付清台手里捏着伞,原本该好好撑开为她挡雨的,现下,该去撑伞的大掌却紧紧搂着程昭昭的腰身。
    他只一个眼神,山月便乖觉接过了伞。
    终于有了挡雨的东西,他抱着程昭昭,往离瓜田最近的一间竹屋去。
    程昭昭一路上都在啜泣,趴在付清台肩头,怎么也不肯抬起脑袋。
    那竹屋其实离的并不远,就是以防山林突然下雨,供人遮风避雨用的。
    竹屋昏暗,里头一个人都没有,还有一股陈年腐旧的破败气息,但好在有一床冰凉的竹榻,能够叫人休息。
    程昭昭浑身湿透,被放在冰凉的竹榻上,身子甫一接触到竹板,便冻的直发抖。
    山月想上前,却发觉付世子离得更近,她家小姐已经不管不顾,抓着付世子的手臂缩进了他怀里。
    幸而付世子是个君子,一双手搭在竹榻上,从未动过。
    你撑伞回去一趟,自己换身干净的衣裳,再给你家小姐也拿一身干净的。
    付世子声音清凌凌的,与平时无大不同,细听还有几分愈加镇定的感觉。
    不愧是英国公府出来的,见过大场面。
    山月点点头,赶紧撑伞又冲进了雨幕里。
    昭昭。
    她走后,付清台声音耳听得越发喑哑,双手慢慢抬上去,扣紧程昭昭的腰间。
    程昭昭惊魂未定,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雨水浸湿的白袍,又经枝丛轻扯,湿答答乱糟糟紧贴在身上,轻易勾出身前的饱满,以及腰间的细软。
    她浑身上下都挂着水,连带着付清台身上也沾了不少的湿漉。
    昭昭。他又沉着嗓子,轻唤了一声。
    嗯。程昭昭窝在他怀里,回答的声音跟猫儿叫一般,细若游丝,惊魂未定。
    松手,我去升个火,烤烤身子。
    不用升了,你,你别走就好。程昭昭挽着他一只臂膀,死死抓住不放。
    身前那股饱满便这样贴在他的手臂上,叫他想移开都不能够。
    他是见识过她所有玲珑曼妙的。
    亦知晓,素日裹得严实的衣襟下是怎样的波涛汹涌。
    喉咙痒的厉害。
    他想叫自己别低头去看她,可是程昭昭靠在他手臂上,越贴越近,越贴越近,叫他实在想忽视都难。
    支起的小窗能够看见外头淅淅沥沥的雨景,台前青阶,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不染纤尘。
    脏的只是他的心。
    他动了动喉结,在程昭昭又一次靠上来之后,俯首去看她。
    她在轻轻颤抖。
    在哭吗?
    昭昭?
    他不会说别的话,只是抬起常年握笔粗粝的大掌,慢慢去抚她的脸。
    触手是温润晶莹的泪水。
    付,付,付清台
    她抽抽噎噎地抬起脑袋。
    发髻胡乱散在脑后,雨水泪水混在一起的脸颊,既凌乱,又叫人陡生怜惜。
    我是不是好没用?
    她抽抽搭搭地问。
    我若是能答上夫子那些问题,就不会被罚了,是不是?
    她缘何会被夫子罚到后山看瓜,江妩都已经告诉他了。
    为何不说是我教你写的?他轻轻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珠,刻意压着自己满是浑浊的嗓音。
    你,你都已经教我写了课业,我如何好再连累你。
    虽娇气,但还是个很有原则的。
    付清台没忍住,将她轻轻拎起,叫她能够更加放松地靠在自己肩上。
    其实说是我教你写的也没事,夫子不至于会罚我,只会叫你日后更加用功就是了。
    我用功就能不再来后山了吗?
    听着阴影委实是挺大。
    付清台抱着她的腰,低低嗯了一声。
    付清台,那你们教我念书吧。
    听着又像是一时兴起的决定。
    付清台不置可否,不是衔青就够了?
    你不要小肚鸡肠嘛。
    程昭昭松了他,自己擦干眼泪,可惜脸颊和眼眶一个赛一个的红彤,看上去仍旧是受尽了委屈的可怜样。
    你教我,衔青也教我,沈二哥哥念书也好,你问问他愿不愿意也教教我,你们三个教我,我必定能学的很快的。
    还把少惜也算进去了?
    沈二哥哥念书跟你一般好,自然也是要算进去的,还有何若,好歹也在明晖堂呢。你们都好厉害,付清台,我也想进明晖堂。
    这问题困扰付清台许久。
    你为何想进明晖堂?
    若只是来山中避世,随便去哪个学堂都该无异才是。
    程昭昭低头,晃了晃脚丫,雨水打湿的鞋袜穿着难受,可是在付清台面前赤足又实在不好。
    她缓缓道:我入学时,院长说他当年曾见过祖姑奶奶一面,他将祖姑奶奶夸的千般万般好,称她是天下人的英雄,我能进这书院,大抵也是托了祖辈们的福。
    那同样是程家的女儿,我怎么着,也不能太差吧?
    或许是方才的温存给了程昭昭错觉,叫她不知不觉,也愿意跟付清台说说心里话了。
    她希冀着付清台能给自己一点安慰和鼓励的。
    可是雨滴顺着屋檐轻落,付清台的情绪也似雨珠般断断续续,叫人捉摸不透。
    若只是为了面子,这书倒也实在没有必要念。
    他没有给程昭昭安慰和鼓励,只是轻而易举,打碎了她华丽缱绻的梦境。
    程昭昭愣了愣,茫然失措地望向他。
    自此绝交的话已经滚到了嘴边,她却看见付清台离了竹榻,俯身蹲在了自己面前。
    他握住那双湿漉漉的鞋子,将它们取了下来。
    娇嫩泛白的玉足被他锢在掌心,足底,是灼烧至心肺的热。
    第21章 不用了
    付清台拎起自己的衣袖,将她的脚裹在其中,一下一下,轻柔地擦去湿润的触感。
    寡淡的神情看起来是那么漫不经心。
    可是程昭昭能感受他的用心。
    哪有人给朋友擦脚,一个脚趾一个脚趾细细擦过去的。
    她不大自在,粉嫩的脚趾难堪地动了动。
    若说方才扑进付清台怀里,是情急之下惊慌失措,那现下清醒着,任凭他抱着自己的脚是怎么回事?
    姑娘家的脚,是只能给夫君看的。
    她渐渐蜷缩起脚趾,将擦的差不多的脚抬到了竹榻上。
    多谢付大哥。
    她轻轻嘟哝,听得山月踩着雨水而来的声音。
    小姐。山月抱着一身干净的衣裳,踌躇在门口,似乎对还半蹲在地上的英国公世子有些不解。
    付清台恍若无事地起身,自觉走去了外头檐下。
    老旧吱呀的关门声,终于叫程昭昭一直悬在半空的心定了下来。
    她快速地换好衣裳鞋袜,理好发髻,走到门边上,敲了两下。
    也不对,明明是她在屋内,她敲什么门?
    她径自打开门,看见付清台背对着她静立在檐下,原本纯白的衣裳被她沾上了许多污泥,却也没有挡住他君子如竹,不弯不折的气质。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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