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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弹幕后和病弱太子HE了(53)

    顾休休后来开宴了才知道,坐在井沿上的人是太子殿下。她坚定地认为他想要轻生没有人会在自己的诞辰上,一幅恹恹的模样,抱着一只孔明灯,独自坐在井边发呆。
    俗话说得好,要么在沉默中爆发,要么在沉默中灭亡。
    太子看着寡言寡语,不像是会爆发的样子,虽然素不相识,她却也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走向灭亡。
    为了打消他轻生的念头,顾休休四处搜集有关太子的消息,甚至为了能多接触太子,便在顾家一房的大哥进宫伴读时,黏了上去,厚着脸皮一起跟进宫里陪读。
    她时常会看着太子发呆,想不通一国储君,这般尊贵的身份,到底是发生过什么,才能让他看起来如此悒悒不乐,似是悲观厌世的模样。
    顾休休会在进宫前,给他准备一些糕点吃食她每次郁郁不欢时,一吃甜食心情就会好转。
    当然,旁的女郎也会给他送吃食,但他从来都不吃,都是转手送给仆人、下属,将那些女郎们气得痛哭流涕,似是觉得自己的心意被践踏,又或者觉得自己遭到了羞辱。
    顾休休从来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掉眼泪的事情,就算太子不吃,分享给别人也无妨,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分享应该是一件会让人感到温暖或快乐的事情。
    她仍会一如既往的给他带吃食,甚至有时候会多带一些,以免不够他的下属们分食。
    她似乎有说不完的心灵鸡汤,或是人生哲理,即便他从不回应,甚至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
    她还会时不时折些应季的花来,插在他书案上的花瓶里,若是花快要枯萎了,便晒制成干花,做成书签送给他。
    到了冬日下了雪,她便冻红了双手,捧起一把雪来,在他书案下堆一排小小的雪人,捏出各种奇怪的造型来,有圆滚滚的小猪,有卷毛的小绵羊,有竖着耳朵的小兔子
    顾休休只是想让同样孤僻的太子殿下感觉到快乐,不求回应,不求回报,哪怕是能让他注意到这个世界的一点点美好,便已是值得。
    她坚持着,一天,两天,一个月,三个月直至有一日,他尝了一小口她送来的糕点,他对她笑了一下,他主动开口,向她说了相识以来的第一句话你叫什么名字。
    原来那孤岛似的少年,也并不想要与世隔绝,他只是太孤单了,又对着周围的一切充满了警惕和防备。
    渴望被爱、被认可的同时,他还会下意识亲手推开所有想要爱他,认可他的人,如此矛盾,如此尖锐,像是一只炸毛的刺猬。
    顾休休却知道,不过是害怕得到后再失去罢了。她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所谓的性格内向孤僻,其实都是一层看似坚不可摧,实则脆弱不堪的保护壳罢了。
    只是没有人,愿意接近他们,尝试着,耐心地融化开那一层保护壳,看到保护壳藏匿着的,真正的他们。
    顾休休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
    她前世没有遇见这样的人,可在北魏却遇到了爱她的父母兄姐,哪怕她孤僻,哪怕她像是刺猬,哪怕拥抱她会被扎伤,他们依旧会耐心地陪伴她,守护她,直到看到真正的她。
    那是不一样的顾休休,会放肆的大笑,会害羞的脸红,时而哭泣,时而怯懦,亦会变得勇敢无畏,但再也不用强忍着委屈,永远是一副坚韧倔强的模样。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看到太子殿下的第一眼时,顾休休便想要向他伸出援手,将他拉出孤岛,拉出深渊。
    就这样,五岁的顾休休,成了太子殿下身边唯一的特例。
    他会吃她送的吃食,也会给她留宫中好吃的糕点,会在她受罚时帮她抄书,会带她堆雪人,放纸鸢,会教她抚琴奏乐,也会在她胆怯时站出来保护她。
    他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面对她时,却也不会叫气氛冷场,听她喋喋不休时,脸上时不时还会绽出一丝笑意。
    两人相处的轻松又愉快。
    但这段美好的回忆,止步于顾休休七岁时。西燕的君主那时还不是君主,而是西燕一皇子,作为西燕使臣前往北魏洛阳城,为太后诞辰贺寿时,见到了十四岁的太子。
    那一年的太子殿下,俨然已是洛阳城中万千女郎们心目中的梦中情郎,生得眉眼如玉,俊美无双,似是画卷中走出来的美少年。
    西燕一皇子素来有断袖之癖,男女通吃,酷爱收集美少年,一眼便看中了太子倾城绝代的容貌。
    他有意接近太子,太子却对他爱答不理不止是对他一人如此,似乎对旁人都是淡漠无情,提不起任何兴趣的模样。
    可后来他发现,太子会对一个七岁的女娃娃笑,还任由那女娃娃接近碰触,这让他有些嫉妒,甚至想要驯服太子的情绪越发高涨。
    他回到西燕没多久,西燕的君主便突然驾崩离世,而他一不是储君,一没有皇帝遗诏,硬是杀戮出一条血路来,踏着数不尽的森森尸骨登上了皇位。
    登位第一件事,不是笼络民心,亦不是安抚朝臣,而是下令攻打北魏。
    北魏一下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前有胡人夹击,后有西燕进攻,战火连天,百姓民不聊生,北魏皇帝很快就承受不住,想要与西燕议和。
    西燕新任君主只有一个条件,让太子殿下到西燕去做质子他提出的条件,看起来像是早有预谋,不安好心,可北魏皇帝毫无退路,根本没办法拒绝。
    就连王家都选择放弃了太子,但皇后以死相逼,将太子藏了起来,任谁也寻找不到,令北魏皇帝进退两难。
    便在这时,顾休休失踪了。
    不知是西燕君主,还是北魏哪个家族插了手,将顾休休绑架了。
    那人逼问顾休休太子的下落,或许她应该是清楚的太子被藏起来之前,最后见到的人就是顾休休。
    可她咬死了自己不知道。理所当然,她受了刑,左耳就是在受刑过程中,被生生摧残至失聪。
    在顾休休失踪的翌日,被皇后藏起来的太子出现了,他主动应允了西燕君主的议和条件,于当日踏上前往西燕的马车。
    而太子离开北魏后,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顾休休被丢在了洛阳城门口,终究是命大,捡回了一条性命。
    可她醒来后,便将有关太子的事情全部遗忘了干净,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被绑架,又是如何受刑。
    身上的皮外伤好养,而那失聪的左耳却落下了沉疴,再听不清楚声音了。
    永安侯夫人知道的其实并不多,大多是像顾怀瑾一样,身为旁观者看到,感知到的回忆。
    顾休休却在永安侯夫人低低的嗓音中,找寻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明明完全没有记忆了,可她却好似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靠近元容,又好似知道自己为何宁愿死也不肯泄露他的踪迹。
    随着一声重重的叹息,她回过神来,眸光却仍有些怔愣:所以,太子殿下是为了我才去了西燕做质子?
    顾怀瑾连忙道:这个不好说,但是不论如何,你都不要有心理负担。那已是多年前的旧事了,太子殿下如今到底是扛了过来。
    顾休休垂下眸,想起他脚踝上被火烧的烙印,手中的香囊攥得紧了些,指尖因太过用力而微微泛起一抹白。
    到底是扛了过来?
    元容那三年在西燕为质,该是受了多少屈辱,又是如何在西燕君主的魔掌下垂死挣扎他究竟是怎么扛过来的?
    顾休休不敢继续想下去,她只是好像懂得了,为何元容要在中秋夜宴上,应允她的表白。好像也懂了他为何对她那样好,为何放着心上人不娶,转而娶她为妻。
    他在为她的耳疾愧疚吗?
    还是想要报答,想要替她解围。
    娘,我想进屋缓一缓。顾休休恍惚地站了起来,走出几米远,又折了回来,将手中绣好了的香囊递给了顾怀瑾。
    而后,她沉默着走向了偏殿,在几人的注视下,将殿门缓缓关上。
    顾月有些担心她,想要追过去安慰,却被永安侯夫人按住:豆儿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便由着她去吧。
    顾怀瑾攥紧了香囊,看着偏殿的方向,懊恼地抬手往自己嘴上扇了两下:都怪我,没事提什么小时候,她向来心软,大抵是在内疚太子去西燕为质的事情了。
    这分明就是西燕君主不安好心,就算当年绑走的人不是豆儿,而是皇后娘娘,又或者王家老夫人,太子亦是会站出来。
    他本就不是那躲躲藏藏的性子,更何况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太子早晚是要面对现实,总不可能逃避一辈子。
    顾怀瑾所说的话,顾休休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呢。可她还是很难迈过心里的那道坎,只要一想到元容是因为她受了那么多罪,而她却早已将他忘得干干净净,她便觉得胸口窒闷,难以呼吸。
    不知他在永宁寺,似是不经意间说出那句少时我们见过面后,他听到她用着迷茫的语气问他大概是什么时候时,他该是怎样的心情。
    顾休休觉得自己很乱,脑袋似是宕机了,似乎什么都在想,又似乎什么都想不清楚,她将脑袋猛进锦被中,褥子被止不住的泪水打湿了一片。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哭泣,直至哭干了泪水,直至脸颊布满泪痕,她便觉得精疲力尽,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元容每隔上两日,就会叫人给她送些糕点,或是桂花糕,或是绿豆糕,都不怎么甜腻,免得她吃多了牙疼。
    他原本想亲自来送,可顾休休总是闭门不见,只说自己是受了些风寒,需要静养几天。
    只有顾休休心里清楚,她是害怕见到他她不知道怎么告诉他,自己已经知晓了那段被遗忘的过去。她更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他,她并没有那么在意自己的耳疾,所以他不用因为愧疚而娶她为妻。
    可就算她鼓足勇气说出了口,如今婚事已定,三书六礼只差迎亲,不论元容出自什么用意娶她,他和她都再没有反悔重来的余地了。
    在大婚前一日,待顾休休与顾月辞别后,朱玉收拾好包袱,一行人从北宫离开,是时候回永安侯府待嫁了。
    在北宫外,准备乘马车离开时,她刚好碰见了左右徘徊的谢瑶便是那被褫夺了封号的温阳公主。
    不过短短几日,谢瑶的神色憔悴了许多,眼底泛着淡淡青色,脸庞煞白,身形削痩,青天白日都像是个游魂似的骇人。
    见到顾休休,谢瑶的表情一变再变,她先是上前了两步,似是想与顾休休争执,可如今她的身份不再是温阳公主,而不过是谢家本族中一个小小的女郎罢了。
    她虽是谢家本族的女郎,看起来身份显赫,但没有了贞贵妃撑腰,她又父母双亡,没有兄弟相护,便成了有名无实,受人随意欺辱的无名之辈。
    谢瑶才回了谢府几日,那些曾经被她欺负过的女郎们,便都骑到了她头顶来。
    她们故意打翻她的晚膳,看她敢怒不敢言只能饿肚子的模样。她们故意弄湿她的被褥,看她彻夜失眠染上风寒的笑话,甚至还故意伸腿将她绊倒,看她当众失仪崩溃痛哭的糗样
    她们都是恶魔,谢瑶已经快要崩溃了。
    顾休休只看了谢瑶一眼,便登上了马车,并不准备嘲笑奚落谢瑶,也丝毫没有怜悯愧疚之意,谢瑶有今日都是自己作死,得到的报应。
    谢瑶便眼睁睁看着顾休休坐着宽大舒适的马车离去,而她如今甚至连北宫的大门都进不去,往日贞贵妃给她的赏赐也都在宫中,皇帝将她直接赶了出去,她便成了个穷光蛋。
    她为了再见贞贵妃一面,变卖掉了自己身上唯一值钱的玉镯和首饰,贿赂北宫看门的侍卫,让其帮忙传话。
    谢瑶已是在北宫外徘徊三日了,可贞贵妃完全没有想要见她的意思,她将自己能卖掉换钱的东西都给卖了,今日是她最后的机会。
    若贞贵妃分毫旧情都不惦念,谢瑶只能拼个鱼死网破贞贵妃这些年为谢家拉拢人脉,勾党营私,私底下铲除异己,自然不可能做的密不漏风,毫无破绽。
    最起码,就算贞贵妃瞒过了皇帝,却瞒不过谢瑶这个身边人。
    她虽然愚钝,但也知道要拿捏住旁人的把柄,若不然有一日犯了什么事情,她怎么好以此胁迫,为自己争取利益呢?
    就在谢瑶满脑子胡思乱想时,那连收了她三日贿赂的侍卫,给她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贞贵妃身边的心腹李嬷嬷已经被赐死了,便命身边另一位伺候多年的张嬷嬷,将谢瑶留在宫中的衣裙、首饰、珠宝,以及多年积攒的私房库和收到的赏赐等,那一切值钱的物什都打包收拾好,用马车给谢瑶送了出来。
    谢瑶喜极而泣,若是将她遗漏在北宫中值钱的物什都运出来,她至少有了钱财傍身,这辈子锦衣玉食,不用再看人眼色生活了。
    待她等了一下午,约莫到了傍晚之时,果然如侍卫所言,张嬷嬷与马夫坐在马车前室上,驾着一辆奢华而大气的马车,从北宫中缓缓驶出。
    谢瑶没想到张嬷嬷会亲自给她运送,她连忙上前,难得客气道:今日劳烦张嬷嬷了。
    温阳张嬷嬷像是习惯性地开口,却又很快顿住,改口道:女郎客气了,奴是奉贞贵妃之命,归还女郎的物品。
    贞贵妃让奴转告您,娘娘这样做也是被逼无奈,若不是顾家女郎咄咄逼人,娘娘怎么舍得让您离开她的身边
    说着,张嬷嬷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叫谢瑶坐了上去:女郎安心便是了,贞贵妃不会白白让您受了委屈。娘娘怕您在谢府受了苛待,还特意写了封手书,叫奴带去交给谢家家主。
    谢瑶没想到贞贵妃还惦念着自己,顿时哽咽起来:是我中了顾休休那贱蹄子的招,给姑母添了麻烦
    女郎莫要哭了,瞧您哭得,妆容都淡了。
    说话间,张嬷嬷从袖间掏出一盒脂粉,递了过去:贞贵妃那日赏您的脂粉,待您离宫后,一气之下,不慎给打翻了。
    这一盒脂粉虽然比不得那一盒金贵,却也是千金难买的好物什。只是此物名为招蜂引蜜,女郎千万要记住,可不能在有花,或者有蜜蜂巢穴的地方涂抹使用,不然是要被蜜蜂蛰脸的。
    谢瑶听得似懂非懂,只是知道原本赏赐到手,价值万金的脂粉被贞贵妃打翻了,顿时有些肉疼。
    可贞贵妃又补偿了她这一盒新的脂粉,叫张嬷嬷夸张地,听起来似乎都有些玄乎了。
    谢瑶不禁问道:涂上这脂粉,在有蜂巢的地方,就会被蜜蜂蛰?真的假的?
    不信您可以拿回去,用婢女试一试,不过女郎要离远一点,可别蛰伤了您自己
    张嬷嬷似是想起了什么,道:明日便是太子大婚了,虽不知道东宫里有没有蜂巢,但该是有不少花圃,谨慎起见,女郎若是去东宫参宴,最好还是不要涂抹这脂粉为好。
    原本张嬷嬷不说,谢瑶也没想起来这事,如今这么一提,倒像是提醒了她。
    既然这东西那么玄乎,若真如张嬷嬷所言,在有蜂巢的地方涂抹了这脂粉,就会被蜜蜂蛰咬,那她为什么不用在顾休休身上呢?
    就算东宫里没有蜂巢,只要她花银子谴人去郊外捅几个蜂巢备着。
    待到太子迎亲,顾休休到了东宫外,准备下轿时,让人趁乱作祟,以围观的百姓和士大夫们为掩护,将蜂巢扔进去不就是了?
    至于如何让顾休休涂抹这脂粉,那便更是容易了,她记得有个上赶着喜欢四皇子的顾家庶女,似乎是叫什么顾佳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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