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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直视着他的双眸,穆君桐鬼使神差地道:嗯。
    明显是骗人的回答,他却丝毫不在意,反而又重复地问了一次:无论什么?
    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像是一个再也虔诚不过的信徒,好像她说了,他便由此开始笃信神明。
    穆君桐别开眼,不再应答。
    秦玦也不介意,乖乖地合上双眼许愿。
    他闭上眼时,有一种安谧的顺从感,眉眼染上烛光的暖意,像一个没有火气的玉制雕塑,美得诡谲。
    穆君桐不由得想起初见时,他因为大火燎了眼,不得不闭上双眼,那会儿她一打照面,觉得这人面容生得脆弱与乖顺。
    当然,后来的自己可被他伪装出来的假象骗得团团转。不过虽然是假象,也勉强安分着,让她完成了任务。
    穆君桐胡思乱想着,秦玦已许完愿,鸦睫颤动,轻轻睁开眼。
    视线相对时,穆君桐还未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吹灭了所有蜡烛。
    两人之间陡然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静静地在两人之间流淌,穆君桐端着蛋糕,一时没有将它放下。
    她垂着眼,即使没有抬头,也能感觉秦玦的视线穿过蒙蒙黑暗,牢牢地看着自己。
    也不知是谁先打破了这份黑暗,有人喝彩,其余人便跟着叫嚷起来,他们站起身扯开外裳,让灯笼的光泄出来,照亮厢房。
    刚才那种微妙的氛围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穆君桐松了口气,将蛋糕放下,取出蜡烛,把带着秦玦名字的那块蛋糕切下来。
    她把那一小块儿蛋糕放到秦玦面前的碗里:吃一口。她废了一整日的功夫才做出来的蛋糕,不能就这么走个过场,一定要被寿星吃一口才算得上圆满。
    秦玦并未拒绝,拾起筷子夹起并不松软的蛋糕,勉强塞入口里。
    穆君桐等着他面露难色,却只见秦玦慢条斯理地嚼了一会儿,咽下,什么也不说,继续吃下一口。
    她不由得嘀咕,这家伙今日是转性了吗?
    瞧着他吃,其余的人也有些蠢蠢欲动:这糕点我们能吃吗?
    穆君桐跟他们无冤无仇,不想祸害他们,干笑着道:这是寿星独一份儿的。
    见他们面有失望,她连忙招呼着:大家吃菜吃菜。
    她这般说着,大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争夺桌案上的佳肴。
    唯独秦玦仍然低着头,慢慢地吃完自己碗里的蛋糕。
    见他如此老实,穆君桐都开始误解自己的手艺了,她忙道:意思意思就行,不用全部吃完。
    秦玦拖长声音嗯了声,应得有些懒散。只是虽然应了,手上还是没停,继续夹着蛋糕往嘴里送。
    穆君桐无语。
    他看上去是打算一个人把整个蛋糕吃完的样子。
    难不成这猎奇的蛋糕真合了他的口味?穆君桐这般想着,却听老老实实啃蛋糕的秦玦开口道:你知道我许的什么愿吗?
    这种句式已经让穆君桐本能地感觉没好事了,她下意识紧绷身子,什么愿望,说了不能许伤天害理的,应该不会是什么危害苍生的血腥愿望吧。
    那还能许什么呢,加冕为帝?统一山河?大批冷兵器?用不尽的兵马?
    她想不出答案,随口回道:我哪儿能知道。准确的说,她并不感兴趣。
    却听秦玦轻笑一声,似是猜出她所想,知道她不感兴趣,他偏要说明。
    我希望,而今而后,年年岁岁,都能吃到你做的蛋糕。
    穆君桐错愕地看向他,他依旧埋头吃着蛋糕,只是用侧颜对着自己,她只能看见他低垂的长睫和微微翘起的嘴角。
    这一瞬间,穆君桐有种荒谬的触动,好似秦玦也是有血有肉,有情有感,他正在转变,正在生长出新的自己,而不是每个时空线里都一如既往的无知无觉反社会人格。
    可是,无论如何,他的愿望终归是会落空的。
    她这一走,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人为他庆贺生辰。
    第56章
    热热闹闹地为秦玦庆贺以后, 大家尽兴喝酒,到了很晚才散场。
    出了厢房,正是沸沸扬扬好时候, 笙歌鼎沸, 嘈杂一团,这边扬声那边落,一行人绕过酒醉的客人,在挤挤攘攘的走廊中行走。
    拐角到了楼梯更是拥挤,本就不宽敞,扶手边还倚了人, 路过还得侧身避让。
    穆君桐谨慎地在醉酒客中穿梭, 不想碰到他们沾染酒液的衣物,却防不胜防,背后忽然被人狠狠一撞。
    本就混乱,这一撞,更是推搡了起来。
    她极其灵巧地稳住身形,却没预料到忽然有人搂住她的腰, 熏天的酒气冲鼻。
    穆君桐侧身躲过, 发现是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眼里一片迷离,面色赤红,显然醉得不轻。
    他摇摇晃晃的, 油滑地笑道:好软弹的胸,好细的腰,真是盈盈一握, 一只手就能掐断。
    穆君桐反感地后退, 顾不上那么多了, 推开挡路的醉汉,连忙躲过。
    对方却不肯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他指腹摩擦,似乎还在回忆那股柔软纤细,立刻不依不饶地上前来追,被跟在穆君桐身后的岳言山拦住。
    岳言山还没说什么,男人的跟班已经大喝:庶子尔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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