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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章最新(119)

    宋玉章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他手挪动了一下,碰了孟庭静的手,听我的,别动,保存体力。
    孟庭静的手在一片温热的血肉中重又抓住了宋玉章的手,好,我听你的,不动,别担心,聂饮冰会来救你的
    宋玉章微微一怔,同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孟庭静抓的很紧,他不知怎么,有些想笑,一笑,胸口的疼痛似乎都减弱了,眼中重又弥漫出温热的湿意。
    聂饮冰会来的,孟庭静坚决地重复道,别着急,慢慢呼吸。
    宋玉章边笑边掉了眼泪,又轻咳了一声,嗯,我不急。
    时间变得极为漫长,周遭响起的细碎呻吟声似乎都渐渐低了,隐没地消失在了耳畔,宋玉章也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兴许发生爆炸也就才一会儿,兴许也已经过去很久了。
    不知道。
    他什么也看不见,能听见的只有孟庭静一遍遍固执地叫他,能感受到的除了压迫着他逐渐变冷的尸首,就只有孟庭静温热的手。
    他回应着,在某一个瞬间便感觉到了干渴,喉咙里血气一直不散,叫他渴上加渴,他又应了孟庭静一声,便咳嗽了一下。
    孟庭静听出异样,他忽然道:别说话了。
    宋玉章道:我没事。
    孟庭静攥了下他的手,动动手。
    宋玉章迟钝了一下才明白了他的意思,手指头也回攥了下孟庭静。
    如此这样来回拉手地不知又度过了多久,宋玉章忽然听孟庭静道:我错了。
    宋玉章没说话,他的嗓子实在是干渴黏腻得像要发疯。
    我先前一直厌他,总想着在那样的情形下,我也能为你豁得出去,他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值得你念念不忘地惦记,孟庭静笑了笑,喉咙里涌上一股股的血腥味,哎,还是我想错了,没有他,死的就是你,你要死了孟庭静轻叹了口气,他没继续说下去,只深吸了口气,我也不要那般证明自己的机会了,你就活着,平平安安地活着,吵就吵吧,恨就恨吧,活着就好,我不管你,我也不烦你,我们就那样,争也好,斗也好,都行
    宋玉章攥了下孟庭静的手指,别说了,他嘴角渗出一丝丝的血,庭静,我知道你的心,别说了,出去再说,好吗?
    孟庭静用力回攥了宋玉章的手,此时此刻他终于大彻大悟,毫无怨由。
    爱应当是不求回报的,这并非犯贱,也没有什么值不值得,能拿什么去衡量价值,爱就是如此。
    不是他把自我变小了,变得卑微轻贱,而是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宋玉章痛,他就成倍地痛,宋玉章笑,他就替他高兴。
    宋玉章活着,他才能也活着。
    孟庭静紧闭了双目,眼中热泪冲刷了他面上黏稠的血迹。
    如果非要用生的代价来悟清楚爱的意义,他宁愿他没遇见过宋玉章,宋玉章仍然是好好的,漂漂亮亮的,陌生地活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
    整整一天一夜的功夫,上方的废墟才终于腾挪开来,期间又爆炸了一回,爆炸的威力不大,将废墟的右上角炸开了一个角,炸出了一些人手人脚,孟素珊离得近,血和烟尘溅了她一身,她愣了一下,茫然而又恐惧地向下跑了几步,去分辨那些地上掉落的躯干。
    聂饮冰没有过去,他的心中有一个强烈的信念宋玉章没有死,宋玉章还等着他去救他。
    从方才那个炸点继续往下挖。
    是。
    发生过再爆炸的地方仍有爆炸的危险,聂饮冰带头,聂家和孟家的家将也都是不怕死的,冲上去一齐奋力挖掘。
    孟素珊辨认了那些躯干与孟庭静宋玉章都无关,便又回到右下,焦急地凝视着废墟中炸开的那个洞穴。
    二次爆炸让挖掘阴差阳错地变得容易了一些,很快就挖出了几具尸体。
    聂饮冰浑身一震,知道这是挖到底了,忙道:快,抓紧
    尸首不断地被挖掘出来,沈家的人在旁负责搬运,先前是搬石搬木,这时是搬运尸首,也有还剩两口气的,赶紧抬上一旁的担架送去医院。
    随着挖出来的人越来越多,聂饮冰的动作也有些失控了,他丢了铁铲,徒手去掀开那些被压扁的尸体。
    不是,这个也不是,不对,还不在
    聂饮冰用力掀开了一具人体,随即一张沾满了血的面庞出现在他的面前。
    聂饮冰怔忪了两秒,头脑内空白闪过,立即大喝了一声。
    两边家将听到动静,马上赶了过来。
    宋玉章满面血污,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那张脸太具有标识性,众人一下便认了出来,立即合力将他身上的障碍和尸首全部挪开,聂饮冰扑上去便将人拉入怀中,玉章?玉章?!
    宋玉章在他怀里摇晃着,显然是失去了意识,聂饮冰心如刀绞地将人抱起,手上却受到了阻力,他急匆匆地低头一看,却见宋玉章的右手被另一只血污的手给攥住了。
    孟家的家将随即认出了孟庭静的衣袖,大喊了一声少东家后,也是疯了一般的挖掘,孟素珊听到后也立即冲了上来。
    孟家的人迅速挖开了,孟庭静那一身雪白的祥云长袍早已被染得红乌一片,左手正死死地攥住宋玉章的手。
    孟素珊哀鸣一声扑了上去,孟家的佣人合力将孟庭静给抬了起来,人一抬起来,孟素珊才发觉孟庭静的后背连着右手臂都是一片血色,终于是禁受不住地晕了过去。
    孟家的人心急如焚,几个人扶了大小姐,几个人上来去掰孟庭静的手,然而孟庭静攥得死紧,手指头乌黑僵硬,几乎是黏在了宋玉章的手上。
    别分了,聂饮冰漠然地对孟家众人道,一块走。
    两天后,宋玉章在医院中醒来了,他睁开眼便看见了守着他的聂饮冰,微眨了眨眼,似乎是有些不大确定,饮冰?
    聂饮冰已站起身按铃叫了大夫过来。
    宋玉章的伤情相较于爆炸来说已经算不上重了,断了两根肋骨,有些轻微脑震荡,还受了许多皮外伤,但总体来说,同宋玉章想的一样,好手好脚,人还活着,已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他之所以咳血,是断了的肋骨戳到了肺部,所幸也不严重,否则宋玉章应该当场就死了。
    大夫给宋玉章检查时,宋玉章问:庭静呢?
    他伤得更重一些,聂饮冰代为回答,不过也没死。
    宋玉章长出了一口气,那一口气牵动了他的肺腑,又是令他疼得变了脸色,他伤在哪?
    后背和手臂烧伤了,右手断了,右肩骨裂,左手骨折,肋骨断了三根,其余都是些皮外伤。
    宋玉章听罢久久不言,待大夫离开后,他道:他也住在这儿么?我想去看一看他。
    他就在这一层,你想去看的话,我可以推你过去。
    自宋玉章醒来,聂饮冰一直都表现得出奇的平静,宋玉章没多想,他现在就想先看一眼孟庭静,这样才好略微安心一些,不是什么别的意思,毕竟也是同生共死过的关系
    聂饮冰要来轮椅,推着宋玉章出了病房,往孟庭静那间病房稍推了两步便听到了吵嚷的声音。
    不过断了几根骨头,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命硬的很,别管我。
    孟庭静左右手全包了,身上因为烧伤也是包裹得严严实实,脸上受了点擦伤,正是个木乃伊的形象,木乃伊重伤之中仍然威严无比,趁孟素珊不在,逼着家将给他推了轮椅。
    都说宋玉章没事,他没亲眼见到,怎么能真的放心?
    家将们素来怕他,虽然大老板的两只手都受了伤,目前是没有扇他们耳光的可能性,但等将来好了,未必不会补全,只能硬着头皮推他出去,东家,就看一眼,看一眼得马上会来,让大小姐抓着,我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怕什么?大姐还会吃了你们?
    孟庭静说话还是疼,只是沉着脸叫人看不出来。
    轮椅一出病房门,孟庭静正眯着眼忍痛,一眼便看到了同样被推出来的宋玉章。
    他呆怔着,定定地看着宋玉章由聂饮冰越推越近,及至宋玉章来到他跟前时,他仍在发怔。
    宋玉章看了他那木乃伊的形象,便道:伤成这样就老实一点吧,吩咐孟家的家将,推他回去。
    孟家的家将察言观色地应了一声,赶紧去推孟庭静,孟庭静的目光仍黏在宋玉章身上,随着轮椅的转动在宋玉章身上也跟着转了一圈,进了病房以后,他无知无觉地笑了一下,浑身上下忽然一点儿也不疼了。
    宋玉章道:走吧,我也回去了。
    聂饮冰沉默地推宋玉章回病房,脑海中却是不断地闪出他将宋玉章挖出来的场景。
    尸山血海之中,宋玉章同孟庭静紧紧拉着手的画面。
    聂饮冰低头看了一眼宋玉章,宋玉章面上有淡淡的笑容,那笑容很柔和,很安心。
    第153章
    宋玉章和孟庭静在同一家医院同一层楼养病,离的也不远,宋玉章知道孟庭静也算是全须全尾地活下来了,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安心地在病房里养病,孟庭静在病房里却是躺不住,屡次要求家将推他去见宋玉章,家将们左右为难,正好孟素珊来了。
    你伤成这样,就不能先好好养着吗?孟素珊又气又心疼。
    我见不到他,心里很慌,没法躺着养伤。
    虽然实际来说,两人不过困了不到三十个小时,但对于孟庭静的实际感受来说远不止那么点时间,他现在看不见宋玉章,心跳便尤其的快,是真的心慌。
    孟素珊知道孟庭静不是油嘴滑舌甜言蜜语的性子,叹了一口气,道:那好,我去问问大夫,看能不能把你们两个并在一个病房里。
    多谢大姐。
    孟素珊站起身,眼睛还是红肿的,又是叹了口气,语气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你呀,我真是怕了你,以后什么事都得依着你了。
    大夫倒是同意了,孟素珊还得征求宋玉章的意见。
    玉章,行吗?
    宋玉章看孟素珊那面庞苍白眼睛红红的模样,哪还说得出拒绝的话,我无所谓。
    孟素珊很高兴地谢了他,向病床旁的聂饮冰也微笑着点了点头,聂饮冰微一颔首,算是回应。
    很快,孟庭静便被转移到了宋玉章的病房内,护士大夫们一阵忙碌,孟庭静倒是很安静地任他们摆布,只是眼睛始终盯着宋玉章,别说孟素珊了,那些护士大夫们都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爆炸案很轰动,报纸上一天一报,都是众说纷纭,不过还有件小小的花边新闻也是流传甚广据说看着极不对付你死我活的正主席和副主席人被压在废墟里头,两只手还一直拉着,分都分不开,攥得死紧。
    这花边新闻对于海洲那些为宋玉章揪心的少男少女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之后消息又有变化,据说是两人的手受伤了,伤口黏在一块儿,少男少女们略略放心,希望正主席的手快点好,至于副主席,最好是哪凉快哪呆着去。
    孟庭静觉着宋玉章的身边最凉快,最舒服,他以前不大相信所谓意志力能有多强大,但他满身的伤,见到宋玉章好手好脚地躺在他不远处时,真的是不觉得身体上的疼痛有多么难以忍受了。
    好了,这下可以安心了,孟素珊站在病床尾,面上带笑地看向宋玉章,玉章,真对不住,扰你养病了,聂二少,我不在时,还劳烦你多帮忙。
    聂饮冰点了点头。
    多谢你,孟庭静也出了声,他嗓子受了伤,稍有些疼痛,不过既然宋玉章在身边,那点子疼痛蛮可以忽略不计,聂二少,听说你很帮忙,真心地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聂饮冰平静无波道:不用谢,我不是冲着救你去的。
    孟素珊的面色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孟庭静心平气和道:我知道,那也一样要谢,就当是我沾了玉章的光。
    孟素珊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愈加难以形容了,她尴尬不已地来回看了三人,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有些后悔将孟庭静转到宋玉章的病房了,以孟庭静的脾气,保不齐会在养病时动气。
    可病床都已经挪过来了,又不好出尔反尔,孟素珊目光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孟庭静,孟庭静的面容堪称祥和,只是看宋玉章,并没有动怒的迹象。
    没一会儿,孟素珊就先走了,码头离不开人,商会也乱成了一团,她平素看着是个贤妻良母式的人物,实际却是巾帼不让须眉,孟庭静现在必定是无法主持大局,那么就只有她先去顶上。
    聂饮冰也走了,他也一样有事要忙,他要去调查爆炸案的凶手,兵工厂和矿山也不能停,其实兵工厂包括矿山,对他本人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没有什么重要之处,只是他觉得他留在医院也没什么太大用处。
    宋玉章并不需要他。
    病房里只剩下宋玉章和孟庭静两人,宋玉章也微微扭过了脸。
    孟庭静正侧着脸看他,目光相对之间,孟庭静道:终于见着了。
    宋玉章默默不语。
    孟庭静长久地凝视了宋玉章,忽而微微一笑,毫无预兆地从眼眶里滚落了一滴眼泪。
    宋玉章面色微震,庭静
    我没事,孟庭静下意识道,将眼角在枕头上蹭了蹭,哎,我就是太高兴了,幸好你没事,我们都没事。
    宋玉章心头还有些恍惚,感觉这一回的死里逃生同每一回都差不多。
    他不是第一次从生死边缘熬过来了,心中有触动,但触动并不深刻,反正人已经没事了,也没什么好再多愁善感的,他现在最想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手,又为什么下这样重的手。
    现在巡捕房还在查,据说是毫无头绪。
    不奇怪,一群饭桶能查得出来才见鬼了。
    如果不是受了伤,宋玉章真想亲自去查。
    会是谁呢?
    宋玉章转过脸,看向了天花板,上回你说办兵工厂有危险,会不会是有人因为这个才向我们下手?
    孟庭静正柔肠百结地注视着宋玉章,冷不丁地听了宋玉章如此严肃的问题,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会儿后才道:不大可能,他们要下手,直接炸兵工厂不是更简单?
    兵工厂防备严,商会进进出出的,好下手。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刚拿了政府的手令回来,想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大胆,公然同上面作对。
    宋玉章嗯了一声,你说的也有道理。
    孟庭静微微一笑,是吗?
    宋玉章扭过脸,孟庭静脸上受了些擦伤,面色因失血过多至今仍是苍白,眼睛倒是格外的清亮有神,看上去心情似乎很不错。
    宋玉章道:你方才谢饮冰,是真心?还是讥讽?
    孟庭静道:真心的。
    我承认我先前是瞧聂家的人百般的不顺眼,那是因为哎,算了,我不对,不提了,聂饮冰救了你,也救了我,我难道还不能谢他吗?
    宋玉章睫毛微眨,这一场爆炸于他而言,其实还有讶异的是孟庭静在废墟中安慰他说聂饮冰会来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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