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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穷丹修又招谁惹谁了呢(3)

    宁燃笑说:只是一段不太光辉的历史。
    秦不渡:说来听听。
    这本来只是宁燃漫长岁月中的一小段经历,告诉秦不渡也无妨,便开口道来。
    宁燃爹娘虽都修为不浅,但那段日子仙魔两界动荡,战争频发。
    宁燃在十岁的时候就没了爹娘。
    十岁的孩子,没爹没娘,又不愿去偷,便当了个小乞丐。
    好在他运气好,丹霞山的丹修道长们去支援的途中看到了他,将他收为了徒儿。
    宁燃的师父是个白眉白须、总是笑眯眯的老人,他待宁燃很好,总是将炼好的丹药送给他提升境界、让宁燃破例去泡后山的温泉蓄养灵力,宁燃也很感激敬重他。
    为了让师父开心,宁燃没日没夜地修炼、炼丹,他天赋好,丹霞山又是按能力排名,很快,就成了丹霞山的二师兄。
    这天宁燃正在自己的山洞内研究大元丹;师父卡在一个大境界已经很久,至今未有提升,如若还不尽快在大限前提升境界,恐怕
    他正琢磨的入神,却看见一张传音符晃晃悠悠地飘到了自己面前。
    五师弟的声音从符中传了出来:二师兄!快来礼堂,师父又收徒弟了!
    宁燃挑了挑眉。
    师父他老人家早在十年前就已放出话说自己不会再收徒、要专心修炼,如今破例,也不知道那位新徒弟究竟有多好的资质才能打动师父?
    他好奇地来到礼堂,却见门派中几乎所有人都在,师尊师父长老们坐在上首,师兄弟姐妹们站在两侧;宁燃挤进人群,最中间的地方站着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年。
    看清那少年的长相后,宁燃一愣。
    少年人面对着满堂长老,却并不跪拜,反而神情高傲,眉眼间尽是骄奢。
    宁燃的师父在上首说道:即入了丹霞的门,你的俗名便不必再用,从今日气,你道号行归。
    师父转头,刚好看见宁燃,又说:宁燃,等下你带着行归四处转转。
    宁燃应了声是。
    待师父师叔们都走后,宁燃便朝着行归走去:我先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行归板着小脸点了点头。
    丹霞山说大不大,但想要转上一圈也需要一定时间,宁燃带着行归看了看师门的祠堂、授课练功时的广场、食堂,又给行归找了间靠近自己的洞府。
    一路上,行归都没什么话。
    反倒是宁燃忍不住了,他问行归:你还记得我吗?
    行归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声嗤笑,冷着脸点了点头。
    宁燃讪笑。
    一年前,丹霞山下镇子的百姓都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病。
    起先,百姓们只是普通的感到疲劳、畏光;后来,百姓们身上长出红斑、畏光、发热;患上这种病,百姓们无力劳作,庄稼农田荒废,自然没得饭吃,每天在夜间盘桓在知县府前讨饭,整个小镇一派行尸走肉之相。
    宁燃接到知县的求助,带着师兄弟们来到镇上时,恰巧遇到了另一批前来支援的人。
    那是皇上派来治瘟的队伍。
    行归,不,那时地行归还是九皇子,他自告奋勇地来到镇里,打算治理瘟疫。
    宁燃一到镇上就感觉到了魔气,所以这自然不是朝堂以为的瘟疫。
    可惜宁燃怎么都和行归说不通。
    行归坚持是瘟疫,要家家户户点燃艾草、熏陈醋、以布巾蒙面。
    宁燃和师兄弟们熬了七天大夜炼出来的清瘴丸,治瘟的官员们碍着行归的面子,一直不敢下发。
    彼时宁燃还有些年轻气盛,气得一掌砍在行归后颈上。
    他接住晕过去的行归,对那些脸色煞白的官员说:发,把解药都发下去!九皇子若是醒了,你叫他来丹霞山找我算账!
    话虽那么说,但当晚宁燃就带着师兄弟们连夜跑回了丹霞山。
    他提心吊胆地等了一个月,好在行归并未找来。
    宁燃看着行归:九皇子,你是来找我算账的吗?
    行归看了宁燃一眼,那眼神中似乎写着:你别自作多情了。几个明晃晃的大字。
    之前宁燃也听过皇子会进入宗派修炼学习的实例,便以为行归也是如此,只是宁燃却不理解,他们丹霞派只是炼丹出名了一些,若想成就大道,还是要剑宗气宗更好,为什么行归会来他们丹霞派?
    前来偷看行归炼丹的师妹得知了宁燃的烦恼后却笑了:二师兄,你还真是二!谁说行归修炼一定就是要成就大道啦?再说了,二师兄你不知道吗?当今皇上喜欢仙法,想要追求长生不老,说不定呀,行归就是为了皇上才来咱们这儿学炼丹的。
    宁燃想起行归从入门派以来苦心钻研的模样,皱眉:不能吧
    二师兄你脑子不好,我不和你多说,师妹笑着将手中的小篮子塞到宁燃手里:二师兄你别忘了帮我送给行归呀。
    宁燃提着师妹们的小篮子来到行归的山洞,行归正拿着一本丹书看,见宁燃来,眉头微微皱起。
    宁燃说:我只是来给你送东西。
    行归头都不抬说:我不要。
    宁燃耸耸肩,正欲向外走,行归却突然叫住他:稍等。
    宁燃回头,见行归有些不情愿地问:为何你们炼丹时都很轻松自在,我却连控火都吃力?
    宁燃一愣,突然噗嗤一笑。
    他看着行归微青的面色,拖长了声音:咦,是有人向我请教吗?可我怎么没听到有人叫我师兄?
    行归:
    行归从牙缝里憋出了一声师兄。
    讲到这里,宁燃止住话头,看向秦不渡:便是因为我这个小师弟什么都不懂,我每天将这些炼丹的法子掰开揉碎了教给他,我当过一段时间他的先生,才这么会教人。
    秦不渡目光定定地看着宁燃,他说:听起来倒是一段有趣的往事。
    他状似随口问宁燃:你那师弟现在如何?
    宁燃说:死了。
    自从行归对宁燃服软,宁燃便每日去他的山洞中教他,每日还能吃上师妹们送给行归的小点心。
    这天宁燃来到行归房里时,行归外出,他便仰躺在行归的床上一边啃着师妹送给他的桂花酥,一边看丹书。
    正看得入神,却感觉到洞口传来响动,他抬头去看,正是行归走了进来。
    行归一看见宁燃,脸就黑了:宁燃!你又在我床上吃东西,一床碎渣!
    宁燃被他吓了一跳,使了个净衣诀在床上,咳嗽着:你吼什么,要是让师妹们知道你其实凶成这个样子,当心她们不喜欢你了。
    行归:
    行归失笑:那敢情好。
    宁燃在桌前坐好,正欲给行归开始今天的课程,行归看着宁燃的被他做了许多笔记的丹书:你看起来颇不正经,却如此喜欢炼丹。
    宁燃伸出一根手指在行归面前晃了晃,正色:你说错了,我喜欢的其实不是炼丹,是丹霞派。
    宁燃难得正经,似乎让行归有些不适应,他突然问:你知道我是因何来到你们丹霞派吗?
    宁燃开玩笑地问:难道不是想找我算账?
    怎么可能?我岂是那么小心眼的人?行归不悦地看了宁燃一眼:实则,是师父说,明年是父皇六十大寿,想炼一枚丹献给父皇,而我来到丹霞派,则是想为炼这枚丹出力。
    宁燃夸道:你倒是有孝心,难怪你这么用心学习。
    他又道:可明明一年前瘴气那事时你还觉得炼丹是故弄玄虚,怎么才过了一年,你就改变主意了?难不成是因为被我炼丹的英姿打动了?
    宁燃只是玩笑一问,行归却久久没答,半晌后,行归问宁燃:我若说是呢?
    宁燃惊愕。
    行归说:等父皇生日后,你随我回宫,或我来丹霞山住下,你觉得呢?
    宁燃张了张口,不知怎么回答。
    临近皇帝生日时,师父在火阵中摆出他的本命紫鼎,叫了师兄弟们、宁燃、行归为他护法。
    宁燃一踏入法阵,却突然觉得双腿无力,重重跪倒在地。
    宁燃讶异地抬头,却见到自己那和蔼和亲的师父面露狞色。
    师父发狂地笑着:入仙丹!今日便是老夫的了!
    登时,宛如一壶冰水从宁燃头顶泼下,让宁燃冷得发抖。
    入仙丹。
    可使人脱凡骨,入仙籍;
    需在至阳时向炉中加入半仙之气、半魔之气与真龙之气。
    至阳时,便是皇帝的生辰;真龙之气,是行归;半魔半仙之气,便是宁燃。
    宁燃不可置信地看着师父。
    他在师父膝下已有三四百年,敬畏他、爱戴他,为丹霞派付出了几乎是自己的全部,却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利用。
    他眼眶红得吓人,行归也反应过来不对,死命拽着宁燃把他带出阵法,师父根本没把行归放在眼里,却没想到这些日子宁燃对行归的指点让你行归几乎脱胎换骨,行归竟真的侥幸带着宁燃从师父手中逃了出来,却也因此在师父的法术下受了重伤。
    两人躲在后山,行归的气息愈发微弱时,宁燃却发现了一株绝尘宝草。
    那株绝尘宝草已经修炼出了灵识。
    它被宁燃掐在手里,叶片颤抖,大哭着哀求宁燃:您放过我吧,求您了。
    宁燃眼一闭,心一横,正欲掐灭绝尘宝草的气息时,行归却伸手按住了宁燃的手。
    他说:算了,宁燃。
    他靠在宁燃怀里,嘴角不停往外流着血沫,他止住宁燃往他嘴里塞丹的动作,扯着嘴角笑了笑:只可惜你不能随我去皇宫我也不能搬来丹霞山久住了。
    宁燃就这么抱着行归,直到夕阳落下,直到行归没了呼吸。
    秦不渡看着宁燃的神情,突然有些怪异地问:你喜欢你那师弟?
    宁燃没料到秦不渡会问得如此直白,却也没抗拒回答,他沉吟片刻,笑了:也许吧。
    也许是喜欢吧,或许是还没来得及喜欢上他。
    但不论如何,都已经过去了。
    第5章
    今晚是宁燃来到魔域的第一个晚上。
    照理说,宁燃一届修为堪忧的修士,只身来到魔域,还和秦不渡主宰了同一屋檐下,理应惴惴不安。
    可事实却是,从秦不渡的房里退出来后,宁燃回了自己房间,躺在小叶铺好的柔软大床上,几乎是瞬间就睡了过去。
    竟是一夜无梦,异常香甜。
    翌日天还没亮,宁燃却被一阵毫不客气的敲门声从梦中拍醒。
    宁燃打着呵欠去开门,却见到了昨天去秦不渡房里时见过的那位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魔修。
    宁燃:你是
    眼镜魔修自我介绍:在下熠刀。
    宁燃的眼微微睁大。
    秦不渡的大护法熠刀,在凡间乃是凶名在外,据说百年前仙魔大战时他曾一人屠杀了近四百余名魔修。
    八十年前,上任魔尊身陨时,有传闻说熠刀会是下任魔尊,但最后他却是输给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秦不渡,从此后成为了秦不渡忠心耿耿的大护法。
    宁燃没想到,那个嗜血的熠刀竟会是如此一副斯文的模样,着实吃了一惊。
    熠刀却像是没注意到宁燃的表情,自顾自说:尊上找你。
    大早上的,秦不渡突然找自己,宁燃估计肯定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连忙施了个净衣诀在身上,来到隔壁秦不渡的房间。
    进门后,宁燃看到秦不渡撑着腮侧卧在床,手中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字迹,还没等宁燃看清纸上写了什么,秦不渡晃了晃手,那纸便凭空消失在了半空。
    宁燃不敢表现出自己对那张纸上的内容有多好奇,他问秦不渡:尊上有事找我?
    嗯,秦不渡看着宁燃:你来伺候我起床。
    宁燃:?
    宁燃顿了顿:尊上,您天不亮就叫我起床,是为了让我服侍您起床更衣?
    秦不渡一脸坦然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宁燃满脸不可置信,问:你是不是很好奇本尊为何会这么安排?
    见宁燃点头,秦不渡贴心地为宁燃解释:本尊处理了一夜公务,一个时辰前刚躺下睡了一会儿,却听见你在隔壁打呼噜;本尊想着,你既然对本尊表了衷心,也就算是本尊的手下了,既然是本尊的手下,本尊自当器重你才是。
    秦不渡看着宁燃,笑得异常欢乐:本尊怕你妄自菲薄,便特意将熠刀的活儿派给你来做,你荣幸吗?
    宁燃听明白了,秦不渡这就是在故意折腾他。他皮笑肉不笑地回:荣幸,贫修真是荣幸至极。
    好在熠刀已经提前将秦不渡今天要穿的衣服摆在一旁,宁燃走上前抓起衣服,秦不渡慢吞吞地从床上起身。
    宁燃一边给他穿衣服,一边老不厚道地在心里想:要不在秦不渡的腰带里塞包痒痒粉吧
    秦不渡问宁燃:你生气了?
    宁燃自然否认:啊怎么会呢,我一点都没生气。
    秦不渡津津有味地歪头欣赏着宁燃的侧颜:可你又脸红了。
    宁燃说:贫修这是面色红润,谁让贫修血液循环得好。
    秦不渡失笑。
    待宁燃帮秦不渡穿好了衣服,秦不渡便向门口走去,宁燃估摸着秦不渡这个省长可能是要去上班办公了,他对自己尚有防备,可能不会带上自己,正美滋滋地幻想着等下回房间补个觉,却听秦不渡说:你随我来。
    宁燃便跟了上去。
    宁燃本想着,秦不渡最多就是把他从寝宫带到大殿,却没想到一出门便看到了熠刀坐在一辆马车前正在等秦不渡;宁燃和秦不渡乘着马车在天上足足飞了两个小时,刚从马车上下来,却又来到了渡口,宁燃在船上又漂泊了整整四个小时,终于忍不住好奇去问熠刀:护法,咱们这究竟是要去哪儿啊?
    秦不渡正靠在船窗便一边欣赏水景一边饮茶,听见宁燃问话,抬了抬头:本尊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问呢。
    熠刀答:我们要去地地方,是黑龙潭。
    黑、黑龙潭?
    那个恶蛟环伺,吃人不吐骨头的、与魔族勾结的黑蛟一族?
    那个宁燃曾想取蛟鳞入丹,却被三条黑蛟围住痛殴吐血三升的黑蛟一族?
    回想起自己的一些黑历史,宁燃顿感虚弱。
    他说:我去船头透透气。
    宁燃在船头坐了坐,吹了吹风,终于消除了一些对黑蛟一族的怵意,他回头看了眼安静的船舱,从葫芦里拍出白先生给自己的纸笔,将自己即将前往黑龙潭的事情告知了白先生。
    本子上的字迹渐渐隐去后,宁燃将纸笔又收回了葫芦。
    愈往妖修的地盘走,河风就愈阴凉,宁燃觉得冷了,便转身想回船舱,谁知刚要入内,却听里面传出了讲话的声音。
    宁燃立刻往嘴里拍了两粒通耳丸。
    那微弱的讲话声顿时清晰起来。
    熠刀:尊上,您难道没有看出来,他行为可疑至极!一看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相比起熠刀的紧张,秦不渡的声音懒洋洋的:本尊又不是傻子,他一修士来到咱们魔域,当然有目的,难不成还是来参观旅游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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