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 > 永日之崖

永日之崖盛星斗(14)

    经过一夜的雕刻,二十厘米见方的木头已经能看出大致的模样,繁花开满底座,中间隐约能看出几只小动物的脑袋,连理枝向上攀附,栖息着形容俏丽的鸟,最上方是镂空的日月星辰,他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美好的、值得喜爱的事物都刻在上面,围住了最中间的两个人。
    白天的时间里,除了干活,魏暮便是坐在小板凳上折腾那块木头,林姨则坐在柜台里面织她的毛衣。
    林姨的毛衣织得很精细,墨绿的底,胸前一只米奇,时不时便要换种颜色的线,稍有不合适的地方就要拆掉重来,因此这么多天过去也没织多少,但她对此却极有耐心,好像织毛衣就是她每天生活中最大的一件事。天气越来越热,魏暮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时候织毛衣,问起来林姨也只是笑笑,说,说不准有穿得着的时候。这话说得有些奇怪,但她说完便低下头去专心地继续织毛衣,魏暮也没办法继续问下去。
    这一天里两人各干各的,倒是十分和谐,只不过容易让过路人误解这是一家手工店。
    下午快五点钟的时候,魏暮看到纪随安的车开了过去。
    这一天里林姨也一直偷偷观察着魏暮的状态,魏暮表现得越专注认真,她看他越觉得心酸。此时见魏暮看向外面,她问道:时间差不多了吧,你是不是该去了?
    魏暮点了点头,找了个纸盒将木头放了进去。他雕刻得不算十分细致,时间实在是太紧张了,他尽全力也只能做到这样。
    收拾好后,他和林姨告别,却被叫住了:你就穿这去?
    魏暮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自己身上,简单的长袖长裤,不正式,甚至很廉价,但他一共就两身衣服,这已经是最能穿得出去的了。
    他笑了笑,说:没关系的。
    林姨却不满意,放下手里的毛衣,从柜台里走出来,拽着魏暮去了他睡的那个小房间。
    进了屋,她打开床尾的立柜,弯下腰去翻找。虽说魏暮在这睡了好几天了,但除了第一天时林姨从里面给他拿出一身换洗的衣服,他自己从未碰过这个衣柜,也不知道里面都有什么衣服,现在才发现上层摆着的竟然全是叠得整整齐齐、各种颜色的毛衣。
    他没来得及细看,林姨便直起身来,手上拿了一套深灰色的西装。
    见魏暮的眼神中有些疑惑,她笑着解释了一句:给我儿子准备的。她拿着那身西装在魏暮身上比划了比划,说:换上试试。
    林姨,我不用
    魏暮话没说完,林姨便将那套西装直接塞进了他的怀里:这么重要的场合,那一对新人不知道要打扮得多漂亮,你既然要去就精精神神的,可不能就这样输给他们。
    魏暮这才觉察出林姨好像是误会了,但他也不好解释,只能有些无奈地看着林姨带上门走了出去。
    魏暮换上那身西装,从房间里出去后,林姨盯着他一动不动地看了很久,魏暮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了神,摘掉眼镜抹了一把眼,笑道:高矮倒是合适,就是有些肥了。
    她看着魏暮,神情几乎称得上是怜爱:你太瘦了,以后要多吃些饭。
    走出归园的时候,魏暮恍惚间生出一点错觉,他像是一个奔赴战场的战士,因为纪棠棠一句不知真假的话,便义无反顾地奔向可能粉身碎骨的结局。林姨给他的那套西装,是他身上唯一的一层单薄盔甲。
    第25章 宴会
    订婚宴举办的地点是纪家在郊区的一栋别墅,虽然临来前林姨嘱咐过让打车,魏暮还是先转了两趟公交,最后一段公共交通不方便的路才打了车,到地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别墅建在半山腰上,和缓的坡势营造出舒适优美的自然山景,再加上人为的精心布置,暗淡的天色也掩盖不住处处流露出的雅致华贵。魏暮来得不算早,有不少人已经提前到了,各式豪车从别墅门口一径排到了山脚下。魏暮拎着那块他亲手雕刻的木头,往山上走时心里禁不住有些忐忑,他不知道纪棠棠的计划是什么,也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情,纪随安会不会因为他的到来而生气
    他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走到大门口时被拦了下来。
    穿着严整的西装制服的管家向他礼貌地微笑:先生,请出示您的请帖。
    魏暮一怔,纪棠棠昨天并没有跟他提过需要请帖,他向管家解释:抱歉,我没有请帖,不过是棠是纪小姐邀请我来的。
    管家仍是那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说的话里却没有回环余地:抱歉先生,今晚的每一份请帖都是小姐亲自发出去的,她不希望太吵闹,所以今晚只有持着请帖的宾客才能入内,希望您能谅解。
    魏暮蹙起眉,他的心底生起一些不太好的预感,沉默片刻后,他说:昨天纪小姐是当面邀请我来的,如果您方便的话,可否找个人去跟她确认一下。
    管家的视线在他脸上落了几秒,大概是觉得他不像是在说谎,回头喊过来了一个服务生,低声说了几句,那个服务生便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朝别墅里面走去。
    管家回过身来,向魏暮道:还请您稍作等待。
    就在他们交谈的短短几分钟里,已经又有新的宾客到来了,魏暮往旁边让开入口,看着管家从那两人手中接过请帖,彼此说了几句客套的话,然后微笑着目送那两人朝院中走去。接下来又有好几个人经过,魏暮独自站在大门外面,谁来都会打量上他几眼,嘴上虽是什么都没说,神情中却透露出对他身份的疑惑。
    魏暮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往旁边又走了几步,站进了栅栏上攀爬的蔷薇花影子里。
    透过茂盛的蔷薇花丛能看到院中的境况,绿色草坪上精心装饰着各种鲜花,乳白色的灯光盛在造型精巧的花架中,柔和地照亮着通往别墅里面的青石路,别墅大门向两侧打开着,流泻出里面富丽堂皇的光影,身着晚礼服的男男女女举着香槟轻声笑谈,这一切不必亲历,只是远远看着便觉盛大隆重,并不像纪棠棠昨天所说的随意简单的样子。
    去问话的服务生很久没回来,魏暮不打算继续等下去了,他回到大门口,将手里拎着的纸盒递给管家,说:我今晚可能不该来,这是恭喜纪小姐订婚的礼物,麻烦您转交给她吧。
    管家露出有些迟疑的神色,正犹豫着要不要接,余光便看到纪棠棠从里面走了出来。
    纪棠棠今晚穿了一袭白色鱼尾裙,乌黑的头发高高地在脑后挽起,点缀着一圈珍珠,显出一份精致打扮过的漂亮,光彩照人又恰到好处。
    她快步走过来,神情中没有丝毫异常,只是有些抱歉地向魏暮说道:对不起魏哥,今天我有点忙,忘记交代他们你要来了,让你在外面等了那么久。
    魏暮笑了笑,说:没关系。
    那我们就进去吧。
    纪棠棠说着便转身要引他进院,魏暮在后面叫住她:棠棠。
    纪棠棠有些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魏暮上前两步,将手里一直拎着的东西向她递过去:祝你订婚快乐,礼物很简陋,希望你别嫌弃。
    纪棠棠一边说着怎么会,一边将纸袋接过去,看也没看地递给了旁边站着的服务生。
    魏暮收回手,仍是那一副温和的模样:礼物和祝福送到就行了,我就不进去了。
    纪棠棠神色微微一变,着急道:为什么?
    她凑近魏暮,低声说道:我哥正在里面忙着,你不想见他吗?
    魏暮的软肋实在是太好拿捏,纪随安一搬出来,简简单单的一个不字抵在嘴边上,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那太违心了,他怎么可能不想见纪随安,他想见他,时时刻刻,想得要命。
    纪棠棠看穿他的心思,不等他再说什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拽着他朝别墅的方向走去:既然来了,怎么能让你就这么走呢,进来看看吧。
    已经被扯进了院子里,魏暮也不好再说什么,沉默地跟在纪棠棠后面。
    几步路后纪棠棠便松开了抓着他的手,到了那两扇大门前,纪棠棠停下脚,却没往里进,转身跟魏暮说:魏哥,我那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忙,你先自己进去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魏暮总不能霸占着今晚的主角不让她走,于是点了点头,说:你去忙你的就行。
    纪棠棠向另一个方向离开了,门口只剩了魏暮自己。
    那并不是一个适合长久停留的地方,先不说人来人往,站得久了也容易引起人的注意,魏暮没办法,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抬步走进了面前这座明亮堂皇如宫殿的别墅。
    头顶白色的水晶灯静静地投下光影,宽敞的大厅里铺着短绒织花的地毯,中间预留了一片空地作舞池,周围则是摆放整齐的十几个圆桌,上铺垂缀着流苏的精美桌布,烛台上的灯火摇曳生姿,映照着银亮的餐具和精心搭配的鲜花,最两侧的长桌上摆满了可自由取用的精致吃食和香槟,这中间的每一处小空隙都被繁花充斥点缀,十分美丽。
    走近那些圆桌,魏暮才发现纪棠棠跟他说的随便找地方坐并不可行。每一把椅子后面都贴着一个小巧的银质名牌,上面印着与客者的姓名,并不是随便找个位置就能坐下。吧台边上倒是有一些高脚凳,但魏暮并不想过去,那里正在灯光下,太显眼了。
    他的视线在大厅里看了一圈,找到的唯一能坐的地方,是最边上靠墙摆放的几张塑料椅子。那塑料椅子单拿出来或许不算多简陋,但放置在这样一个精心布置过的宴会厅中,便显得有些不搭调的寒酸。魏暮走过去看了一下,确认上面没有贴名牌,是可以随便坐的。
    他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这里处在大厅最边缘,右侧紧挨着别墅的侧门,少有人经过,连灯光都好像照不到此处般十分暗淡。魏暮坐在椅子上,看向不远处灯光下的热闹,那些喧哗好像与他隔开了一层屏障,他看着,就像在看一场遥远的、触摸不到的影片。
    他不知道纪棠棠是真的太忙以至于忘了这些安排,还是故意这样做的,但是没关系,魏暮想,最好没有人发现他,就这样远远地不被打断地看一晚上纪随安,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预计十五万字内完结,进程差不多已经一半啦~前面问题比较多,打算快完结的时候再统一修文,阅读过程中发现什么问题也欢迎大家提出来
    第26章 意外争执
    宴会正式开始前,魏暮终于看到了纪随安。纪随安今天穿了一身灰蓝色的西装,衬得身形愈发干净挺拔,胸前一枚蓝宝石胸针与头顶的水晶灯相互映衬,璀璨耀眼。他身边的女人则是一袭蓝色长裙,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笑容得体落落大方,两人一出现便成为全场的焦点。
    看到两人走在一起的一瞬间,魏暮脑中似乎有根弦被狠狠一拨,在嗡鸣声中,他身上的那两道长疤忽然烧灼般剧烈疼痛起来。
    前面大厅里的灯光原先只是明亮而已,现在却晃眼得令人难以忍受,甚至连人影都渐渐模糊起来,所有的东西都在过亮的灯光下被扭曲成交错跳动的线条,魏暮睁大眼,却仍是什么也看不清,恍惚间他觉得眼前的宴会厅好像变了些模样,虽然仍是热闹明亮,布置上却发生了变化,他眯起眼想要看得更仔细些,视野中死死凝着的那两道身影也不一样了,灰蓝色变为低调沉稳的黑,水蓝色旁边则晕出一个高挑秀丽的红色身影。
    这奇怪的感觉来得汹涌而突兀,魏暮头疼得几乎要裂开,他终究是忍受不住地移开了视线,在强烈的疼痛中闭上了眼,霎时间扭曲的明亮的世界消失了,但眼前的黑暗好像也仍旧在不停地晃,视野中好像还有那个黑色和红色身影的残余。
    周围的种种喧闹声都模糊成一团,只能听到他自己粗重的喘息,濒死般一下下清晰地响在耳边,他就这样闭着眼倚在身后的墙上不知道缓了多久,那晕眩与疼痛的感觉才渐渐下去,耳边的其余声音从一团中逐渐分开,各有各的不同起来。
    魏暮仍觉得心悸,身上的那两道长疤虽是不如刚才疼得那样厉害,却也无休无止地昭告着它们的存在,魏暮一只手无意识地用力摁在上面,慢慢地睁开了眼。
    他身边的椅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另一个人,魏暮看了一眼,年纪不大,还像是个学生,穿着也与眼前的场合格格不入,黑色骷髅头的T恤配着银质项链,脚上蹬一双黑色的皮靴,此时正脸色阴沉地盯着前面大厅中的人看。
    魏暮也朝那个方向看过去,在他缓神的那段时间里,宴会已经正式开始了,今晚的主角都已出场,纪棠棠正亲密地挽着那个穿蓝色长裙的女人,笑着对纪随安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她抓着那女人的手递向纪随安,将两人推向了舞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纪棠棠有意无意地朝他的方向看了几眼,魏暮很平静地从她身上移开视线,跟着纪随安的背影滑入了人群之中。他差不多已经能完全猜出纪棠棠心里的想法,并不觉得生气,只是觉得自己先前来时的那一点期待有些可笑。
    旁边那男生发出了一声十分不屑的切,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然后突然起身,走向离得最近的一张长桌,将上面的香槟酒三杯灌成一杯,仰起头来咕咚咚喝了好几口,放下时后一抹嘴,脸上已经迅速涌上红意,他又如法炮制倒了满满一杯,端着走回来,重重地在椅子上坐下了。
    他恨恨地盯着舞池里的那两人看了一会儿,然后忽然注意到了他旁边坐着的人的视线,也像被胶住一般定在远处,他来回看了几趟,等确认那人看的是谁,心底的怒气在酒意催生之下几乎是一瞬间便膨胀起来。
    魏暮看着纪随安和那个女人,心底浮着一层很浅、又难以忽视的怪异的熟悉感,好像在很久之前也有过那么一次,他离得远远地,看着纪随安和另一个人并肩而立亲密交谈,他却被定在原地般,只能远远地看着。
    可那是什么时候,是因为什么,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魏暮看得、想得太入神了些,以至于那男生第二遍问他的时候他才听见。
    那男生的神色已经极其不耐,语气恶劣得像是质问:你是什么人?
    魏暮还未从思绪中彻底抽身,乍一下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什么?
    我问谁请你来的,为什么我之前从来没见过你!
    眼前的人明显是喝醉了,魏暮不想和他计较,正想着要怎样回答,这时不远处一曲恰好终了,宴会厅里响起欢呼声,魏暮下意识地回过视线去找纪随安,谁知这个动作却一下将旁边的男生激怒了。
    魏暮的视线刚勾住那个灰蓝色的身影,胳膊便被人一把抓住了,那男生逼近过来,厉声道:你为什么一直看着那里,你在看谁!你是不是偷跑进来的!
    我不是。突如其来的闹剧令魏暮措手不及,他担心动静太大引起周围人的注意,身体下意识地往后撤,抓住那男生的手想扯开他,低声道:你先松开我。
    他的举动在那男生看来更像做贼心虚,那男生脸上的神情混着醉意愈发张狂,将另一手里拿着的酒杯往地上狠狠一砸,手像铁钳一般抓着魏暮就要把他扯起来:你肯定是偷跑进来的,盯着冉姐一直看,打他妈什么坏心思!
    酒杯摔在地上的砰一声脆响,听在魏暮耳中如同惊雷,那之后整个世界都倏然陷入极致的寂静,他狼狈地被那男生拽起来,随着力道往前踉跄一步时,他在心里几乎是麻木地想,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要在纪随安面前这样呢?
    恋耽美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