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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河山无弹窗全文(155)

    崔子更一愣,挑了挑眉,段三娘子大可放心,那摆宴的庭院中,早就已经藏好三百勇士,等着我摔盏为号,便一拥而上。
    他说着,自嘲的笑了笑,要不然的话,对不住段三娘子只带轻骑,自投罗网之举。
    段怡吸了吸鼻子,这绝对是红烧蹄髈的味道。
    她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什么自投罗网?莫要往脸上贴金!我这是想着,打你哪里用得着千军万马?有这三瓜两枣就行了!
    段怡等了半天,也不见崔子更怼回来,她有些惊讶的看了过去。
    却见崔子更认真道,的确是用不着千军万马,只一人即可。
    段怡瞧着他那好看的眉眼,像是黑暗中璀璨星辰一般的眸光,不由得脸一红。
    不得了!体内的洪荒之力,快要压制不住贪花好色的血脉之力了!
    这厮竟是当众对她使美人计!
    也怪她如今身边,不是钟馗便是恶鬼!这莽汉看久了,瞧着崔子更竟是越发的眉清目秀了!
    第三七零章 长渊盟约(一)
    段怡心中默念清心咒,随着那崔子更入了宫门。
    马儿走在那宫道之上,发出了哒哒哒的声音,众人均未下马,一直到了那长渊殿前,方才驻足。
    苏王爷在书房之中等候,子更先领苏筠入殿,随后便至。
    到了那殿门前,崔子更率先翻身下来,冲着段怡说道。
    他知晓凡事过犹不及的道理,那话语说得多了,便像是没有做好的红烧肉似的,油腻不已。
    段怡虽然心如铁石,却并非蠢笨之人,他这般诉衷肠,她又岂会不明?
    崔子更想着当初在那苏州城中,段怡所言,几乎已经尽数实现,那心便砰砰地乱跳起来。
    他这个人,贪恋之物甚少。
    而段怡,便是那心头之最。
    他想着,看着苏筠的脸,都柔和了几分。
    那边苏小王爷下了马,瞧着他这般模样,一脸惊恐!
    崔二哥今日莫不是喝了假酒,跟那鬼附了身似的!我这儿有灵机大神神符一张,可赠与崔二哥!不是我吹嘘,我们灵机大神
    崔子更低头看向苏筠的递来的神符,勾了勾嘴角,我已经有了,灵机也算是我养大的。
    苏筠瞧他一脸和蔼,活脱脱像了刚找回儿子的祈郎中,拽着韦猛便往后退了几分,又将那灵机神符收了起来,离崔子更远了些。
    韦猛不明所以,却是对苏筠颇为包容,几乎是言听计从。
    苏筠压低声音,嘀咕道,崔二哥颇为异常,当心有诈,一会儿若是有问题,随我杀将出去救段怡。
    行在前头的崔子更深吸了一口气,他瞧着苏筠那张好看的脸,不由得有些暗暗心酸。
    若非苏筠一团孩子气,就他这般模样,段怡那头,哪里还有他崔子更什么事?
    便是为着这个,他待苏筠,当如看幼弟。
    他想着,又恢复了往常模样,你嘀咕的,我都能听见。段怡多聪慧,我这若当真是鸿门宴,她又岂能放心,领着你们进来。
    苏筠听到段怡多聪慧几字,瞬间眼睛亮了,他快步上前,对着崔子更说道,对吧!不愧是段怡,便是那敌君瞧了,都要夸她聪慧。
    崔二哥还是这般模样的好,瞧着亲切,倒如同儿时在苏州一般。段怡怎会怕你,我们还约好了,好一起给你闹洞房呢!
    崔子更眯了眯眼睛,语调不由得上升了几分,闹洞房?段怡同你说的?
    他正等着苏筠回答,却见大殿之中那些苏王爷手底下的将领们,都乌泱泱的围了过来,将苏筠团团地围住,激动的叙起话来。
    崔子更没有得到答案,无语的摇了摇头,领着韦猛等人朝着长渊殿的大殿中行去。
    话分两头言,那边殿上把酒言欢,三方大将皆坐一堂。
    这边朱鹮已经将段怡领到了那长渊殿一处僻静的书房之中,从大殿来这里,要折几个弯儿,通过一道曲径,几番折腾,那殿上丝乐,只能隐隐于耳。
    门大敞开着,朱鹮领完路便拱手离去。
    段怡立于门前,屋子里仙鹤炉里烟雾渺渺升起,那香味沉稳得紧,同屋子里竹简书卷的香味夹杂在一块儿,令整个人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
    苏王爷穿着常服,跪坐在小桌跟前,旁边的小炉子上,汩汩的煮着茶水。
    段怡不甚懂行,却也闻得出这香味,绝非是凡品。
    听到门前脚步声,苏王爷笑吟吟的看了过来,站了起身,老夫自作主张,请段将军前来,委实唐突了。那回雪日庄子相见,我便预想到了今日再见之事。
    我儿苏筠,叫段将军费心了。
    他说着,朝着段怡拱了拱手。
    段怡赶忙上前一步,扶住了苏王爷,王爷言重了,倒是苏筠助我良多。
    苏王爷摇了摇头,将茶水放在了段怡的跟前。
    段怡在对面坐下,端起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
    苏王爷这般郑重,又赶在她刚刚进京,便要二人单独会面,定是有重要之言,她是小辈,又不明所以,做好了静静等候的准备。
    苏王爷亦是端起茶水,轻轻地地喝了一口。
    半晌,直到那茶盏见了低,他方才抬起头来,看向了段怡。
    都是武将出身,老夫便直言不讳。但凡我儿苏筠胸有一分大志,老夫今日也定不会坐在这里。苏王爷看着看着,突然苦笑出声。
    他长长一叹,看向了喝空了的被子,里头已经没有水了,只剩下浅浅的茶叶。
    先前我当苏筠是怪我,他年纪小,气性大。当年他母亲的事,还有他丢失之事,都是我的失职。兴许这般状况,大约便是上天对我的报应。
    后来三军齐上京都,我瞧着他随你还有韦猛攻城。我还从未见过那孩子,如此英勇的样子!
    苏王爷说着,红了眼睛,那模样,我想要提笔画下来,然后烧给他阿娘去看。苏筠这孩子,在我没有瞧见的地方,已经悄悄地长大了,成了我同她阿娘,所期盼的那般样子。
    那会儿我便明白,他不是年幼无知,亦不是在赌气。他是自己选定了自己要走的路。
    段怡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苏王爷激动过后,又平静了几分,他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我便是将这天下,捧到那孩子跟前,于他而言,兴许还没有一顿驴肉火烧,来得有兴致。
    我只有苏筠这么一个孩儿,我所有的一切,都将是他的。人拼搏一世,所谓何?于家而言,不就是封妻荫子,庇护子孙后世。
    苏筠既不想要,我百年之后,亦是会化成尘土,那些东西,也无人可以传承下去。
    苏王爷说着,抬起头来,认真的看向了段怡。
    他即是选择了你我们江南西道,还有岭南道,皆可入你麾下。只不过
    苏王爷顿了顿,从旁拿起了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只不过,父母为子女计深远。段将军亦是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自是知晓这个中不易。
    苏筠性子单纯,不通政务,段将军应该明白,我们苏王府价值几何。我这里,有几个条件,不为旁的,只为替我儿苏筠,谋得一生顺意。
    第三七一章 长渊盟约(二)
    段怡颇为诧异的看向了苏王爷,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苏筠与我亲弟弟无异,没有苏王府,只要我能,亦定是会护他一生无虞。
    比起见过寥寥几面的段铭,苏筠倒更像是她的亲弟弟,便是他那长枪,亦是有她手把手的教过。
    算起来,这些年岁,我同苏筠生死与共,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回大战。到如今有不少人说,说我段怡运气绝佳,几乎回回都打胜仗。
    可当初,我同苏筠本事不济,在那剑南道对西面之敌,亦是几次险些丢了性命。
    段怡说着,唏嘘又怀念。
    如今一场场的胜仗,都是一场一场的厮杀中,得出来的经验教训。
    从前在剑南的时候,我们这一支人马,便是惯做那急先锋。将军征战几人能还?那打头阵的更是回回伤亡惨重。那时候经验不足,叫敌人冲散了去,我们这一小支人,同敌军战至最后,能站着的只剩下我同苏筠二人。
    他那会儿年纪不大,腿上被割了一刀,我背上受了伤,有个大窟窿。我背着苏筠,走了整整一夜,他的手一直堵着那伤口,一直叨叨叨的说个不停,生怕我死了。
    段怡说着,冲着苏王爷笑了笑,所以苏筠到现在,很擅长说书。
    哪里有什么盲目的崇拜?
    她救过苏筠的命,不止一回,苏筠亦是护着她,不止一次。
    边军作战风格,同那各道的富贵兵,可是格外的不同。
    为何明明天下各道都有驻军,可为何所有人都盯着剑南道?那北地紧挨着京都,戍边的都是天子心腹,西面的陇右乃是世家李氏把持,动摇不了分毫。
    唯独剑南,顾家子息单薄,乃是无人护着的肥羊。
    这世间万物早就明码标价,诸君所行之事,皆是掂量权衡之果。
    边军乃是两国对战,不死不休,带着多年的国仇家恨;诸侯纷争,于军队底层士兵而言,不过是恰巧来了这个上峰,然后大战一番,又换了另外一个上峰,何必血战到底?
    段家军出征,回回投降者众多,她更是几乎不会虐杀战俘。
    而边军交战却是不同,决不投降,血战到底。
    剑南军为何能够抵抗各路大军,崔子更的玄应军为何遭人眼热,他们在京都对战之时,陇右道大军为何不像旁的军队那般容易投降,死伤无数都要突围出去藏在那山谷之中?
    真正去过边关,做好了为国捐躯准备的人,本就是不同的。
    她同苏筠,便是在这种不同中,走了相同的路的人,虽不是手足,但胜似手足。
    苏王爷听得认真,段怡说道苏筠受伤的时候,他阵阵后怕;说道他爱说书,他又是哭笑不得。
    那孩子同我不亲近,我们说不上几句话便会要吵起来。段将军对苏筠有大恩,且你行事磊落,老夫本不该质疑。
    不过,就像老父亲嫁女儿,总归心中忐忑,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多陪送些,恨不得自己个封侯拜相,好让孩子在外头硬气些。
    苏王爷说着,将那张纸,推到了段怡的眼前。
    我苏家俯首称臣,岭南道可以立即归你。但是江南西道,在老夫有生之年,为我封邑之地。待我百年之后,由苏筠来归缴。
    我那岭南之地,换我儿苏筠一道免死金令,将来无论他做下何等错事,段将军留下他一条性命,让他做过富贵闲人一生无忧。老夫暂时留着那江南西道,是为我儿做靠山。
    我百年之后,他有勇无谋,镇不住江南西道的那些叔伯们;且段将军大才,定是会吸取那前车之鉴,以防诸侯再起。
    届时苏筠自缴封地,为你开了削藩之口,是我给他留下的第二个保障。
    苏王爷说着,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世间,人心难测,帝王之心,便更是难测。有多少君臣打天下之时,宛若手足,到日后却是狡兔死,走狗烹,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日子长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指望人心,太过玄乎。
    且万一万一他死的时候,已经换了段怡后人做国主呢?
    倒不如到时候苏筠献上江南西道,再立功勋,不管当时段怡是否还记得苏筠同她的情谊,不管当时国主换了谁,碍于脸面,都不会为难新立大功的苏氏一族。
    苏王爷说着,白纸黑字,防的只能是君子,却防不住背信弃义的小人。段将军在老夫心中,便是正人君子。
    段怡低下头去,看向了那张墨迹早就干了的纸张,上头的字规规整整的,纸上却是有些许折痕,也不知晓,苏王爷思虑了多久,方才想出了这么些。
    段怡轻叹一声,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苏王爷的注视之下,掏出了自己的印信,盖了下去。
    崔子更可能会后悔今日没有在长渊摆下鸿门宴,叫我段怡有来无回。可苏王爷将来定是不会后悔,顺了苏筠的意,将他留在了我身边。
    她抬起眸来,瞧着苏王爷小心翼翼的将那张纸折了起来,收进了一个木头匣子里。
    若是这样能让王爷安心,我这个占便宜之人,自是没有不允诺的道理。
    苏王爷长长吁了一口气,朝着段怡拱了拱手,多谢主公成全我这个做父亲,想要弥补过错的一片苦心。
    段怡托了托他,然后又端起了面前的茶盏,轻轻地喝了一口。
    将军这就下了决断,就不怕我输给了崔子更,然后这纸约定便形同虚设了。
    苏王爷又添了茶水,苦笑道,若是你我二人联手,都不是崔子更的对手,那胜负生死,自是与人无尤。
    而且,老夫觉得,这天下怕是要暂时太平了。
    苏王爷说着,朝着门口看去。
    段怡顺着他的视线,扭头一看,看向了门口逆着光站着的崔子更。
    世叔可谈好了?
    苏王爷点了点头,拿起那木匣子,站了起身,又朝段怡拱了拱手,走了出去。
    崔子更见他走远了,看着苏王爷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处,方才抬脚进了屋。
    他将苏王爷的茶盏,放到了一旁,又自顾自的给自己添了一盏新茶。
    然后方才在段怡的对面坐了下来。
    段怡,你在苏州所言,可还作效?
    第三七二章 长渊盟约(三)
    段怡挑了挑眉,我这人话多,旁人说一句的功夫,我能说十句。在苏州那般久,话有十万条,不知你说的哪一条?
    崔子更一梗,端着茶盏的手一抖,里头的茶汤飞溅了出来。
    他幽幽地看向了段怡,便是那村东头小河边的牛身上有几根毛,段三你都记得,又岂会不记得我说的是什么?
    段怡摇了摇头,我家村东头小河边没有牛,只有狗,你说的那个十有八九不是我。
    崔子更听着,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
    你这是要赖账了!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段怡会使用装傻充楞这一招,她这分明是想要抛弃糟糠呸呸,她这分明是想要糊弄过去啊!
    段三如今飞黄腾达,这是打算不理旧情了么?
    段怡听着这幽怨的调调儿,脑子里满是循环出现的大明湖畔夏小荷,她刚喝下的茶水,忍不住噗呲一下喷了出来。
    咳咳咳!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
    崔子更定定的瞧着段怡,段三怕不是天下第一寡情薄幸的女郎。便是一块石头,也应该给捂热了。虽然咱们各自征战,可是书信礼物从未断过。
    在我身边,都有一队人马专门养鸽子,一拨尚未出苏州城,那下一拨便扑腾着翅膀,准备起飞了。崔某前头一二十载,写过的字,都不如这半年给你写的信多。
    送药,送红烧肉,你襄阳城使公府的窗户棱,怕不是都叫我翻矮了半截儿。我那苏州城,段三自离了,那是脚尖儿都没有朝那个方向过。
    段怡低着头,露出了好看的脖颈,她轻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向了崔子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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