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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河山无弹窗全文(118)

    他的全身湿透了,夜风吹在身上凉凉的,先前已经停住了的沙沙细雨,这会儿好像落大了些。
    可吴善中根本就顾不得这些。
    他死死的盯着段怡的鞋底,什么叫做踏浪无痕,什么叫做轻功水上漂,这便是。
    即便他没有瞧见,但是他却是能够想象,岸上的人瞧见的场景,大约是一个不染尘埃的小仙女,拖着一条落水的死狗。
    这样的场景,他曾经经历过。
    适才呛了水,让吴善中有些懵懵地,他喃喃自语道,虎父无犬女。
    话一说完,他感觉脸上一疼,整个人被扔到了岸上,吃了一嘴的沙子。
    哈哈,段三!刚瞧着你,像是揪着一只落汤鸡,要杀来炖了!
    襄阳城的城门大开着,一个红衣少年嚣张的走了出来,他的肩头扛着一把长枪,那长枪前头,挂着一个网兜子。
    吴善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拍了拍耳朵里进的水,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他刚刚绝对是在脑子里灌了一条黄河,方才想起仙女这两个字。
    段怡一叉腰,哈哈一笑,鸡肉太老了,柴得很!老火都炖不烂。你们那头如何?
    苏筠眼睛一亮,晃了晃肩头的长枪,段三果真料事如神!有你都布置好了,别说我们是人了,便是换了一条狗来,那也得办得妥妥的不是!
    程穹神情复杂的看向了苏筠。
    我瞧你是真的狗!成日里围着段怡摇尾巴的狗!
    如今你年少颜色好,等你老了一脸褶子的时候,那不就活脱脱的是溜须拍马佞臣代表。
    赵长安同孙营,已经被我们抓住了。营中并没有闹将起来,我模仿了飞鸽传书里头的字,将那信改成了西成门相见,在那里等到了孙营。
    为了让小王爷成为端方君子,程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煞费苦心。
    使公府中的庆功宴,那群傻大个们吃肉喝酒,闹了个昏天暗地。
    可程穹同祈郎中却是知晓,事情远远地没有了结。
    段怡听着程穹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她伸手一扯,将那像是搁浅的大鱼一般的吴善中,一把提了起来。
    吴善中一脸的沙土,连那花白的胡子上,都沾满了泥浆。
    他定定的看着段怡,你如何知晓,我会快速折返,想要同孙营里应外合?便是死,也应该让人死得瞑目不是。
    段怡挑了挑眉,阎王爷做媒,黑白无常抬聘礼,百鬼吹唢呐放爆竹,起哄着要你嫁给孟婆做妾
    不光是吴善中,便是程穹等人想象着那等场面,都忍不住青了脸。
    这气氛到了,你怎么着也得欢天喜地的说上一句我的荣幸!可孟婆将你抬进府,外头喜宴声声,你一个人搁那喜房里清醒过来,能不后悔?
    悔!怎么能不悔!
    他堂堂男儿嫁给孟婆也就算了,竟是做妾!连正妻都做不了么?
    吴善中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一惊,他赶忙歪着头,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先前他的脑子里,一定灌进去了整个汉江,要不然的话,在想啥呢!
    襄阳军亦是如此,有一部分人,就像赵长安一样的想法,他们明明人比我们多,却还没有摆开阵仗打一场,便降了,自是不服,要搞事。
    你要从孟婆的洞房里逃走,那定是得寻一个好时机。好时机是什么?自是看守薄弱,有人接应于是,我故意留了段家军大部分的将领留宿使公府。
    翌日一早去,果不其然赵长安同孙营跳了出来。我一上手,便知晓二人是不同的,赵长安是真废物,使出了浑身解数,依旧是打不赢任何人。
    被押出来的赵长安,缩在城门口,听着这话,恨不得用脚趾抠地,抠出一座坟墓来,自己个立马躺进去。
    他身后的人,包括他的偏将,都对他无甚恭敬那是遇到事,真的将他往火坑里推的那种!可见他太过没用,在军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威望。
    那么,这样的人,为何能够煽动那么多襄阳军闹事,为何他能够做跳出来谈条件的领头羊,很简单,因为他根本就不是跳出来的,而是被人踹出来当问路石的。
    段怡说着,同情的看向了已经呆若木鸡的赵长安,安慰出声。
    不要难过,又蠢又废,也不全是你的错。你爹娘多少也有点责任。
    赵长安脸烧得要爆炸了,这天上下的哪里是毛毛细雨,下的分明就是开水,要不然的话,他怎么觉得自己的脸皮子都被人烫掉了,火辣辣的疼呢!
    赵长安是使出了十成力气,可是孙营不是。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段怡自认为还是有点武学天赋在身上的,但她又不是什么独孤求败,一把破雨伞一招便能打败孙营,想当初她在青牛山打土匪的时候,都还过了好些招呢!
    孙营要不是被小王爷附体,故意输了给她抬轿,要不就是故意的。
    若他真想闹事,为何要输?
    若他不想闹事,为何又要跳出来同赵长安恼这么一出?
    段怡几乎是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孙营撺掇赵长安出来闹事,不过虚枪一晃,让我们以为襄阳军已经闹过了,彻底的被我神功盖世的英姿征服了。
    而他做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等待十万火急,从荆州折返回来的你罢了。
    段怡说着,看向了面前的吴善中。
    第二八一章 拯救小王爷
    吴善中看着一脸淡然的段怡,想起了先前抓住的肥鸽子上的字,恍然大悟。
    他们的一举一动,分明都在段怡的预料当中,所以他们才一早,就在这汉江做好了埋伏。
    她怀疑孙营的身份,替换了飞鸽传书的内容,一来是让他同孙营错过,没有办法接上头;二来则是试探他
    在他看完信,确定孙营逃出了襄阳城之后,同意投降的那一瞬间起。
    段怡便明白了,孙营才是潜藏在襄阳城中的,真正的郑王党的大人物。
    难怪你说,是你猜的,也是我告诉你的。可你既然都猜到了,为何不直接领军将我们围了,光明正大的打上一场。而且要
    吴善中朝着江面看去,那丑得没眼看的怪兽孔明灯,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一些残骸了,大船前头的铜锣,被箭支扎得坑坑洼洼的。
    而他们乘坐的船,更像是被江水吞没了一般。
    大约是显得我英明神武?犹如天神下凡?段怡说道。
    吴善中一时语塞,沉默了下来。
    程穹清了清嗓子,我们主公足智多谋不提,又十分的爱护将士,同那杀人恶魔田楚英,乃是天壤之别。今日,我们未损一兵一卒便大获全胜,皆因主公之谋。
    苏筠的那句不愧是段三卡在了嗓子眼里。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程穹,这厮夸人,竟然说这么长一段话,他掰着手指头脚指头一起数,都数不过来!在夸奖段怡这件事上,他苏筠输了啊!
    程穹一脸淡定,走小王爷的歪路,让小王爷无路可走,只能走上君子大道!
    他是读书人,若论美化吹嘘,谁比得过读书人?
    雨渐渐地下得大了起来。
    吴善中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朝着城门口看去。
    孙营站在城门口,火把照亮了他们的半张脸,还有另外半边,则是藏在阴影里,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因为光影,显得有些不同寻常的阴郁。
    像是感受到了吴善中的视线,孙营抬起来,冲着他诡异的一笑,一道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吴善中瞳孔猛的一缩,只见孙营咚的一声,倒了下去,脑袋直接磕在了城门上。
    一旁装鹌鹑的赵长安吓了一大跳,嚷嚷起来。
    段怡下意识的朝着城门口看去,却是听到身边传来一阵闷哼声,她心道不好,扭过头一看,却见那吴善中亦是嘴角流血,倒在了地上。
    她赶忙蹲了下去,一把捏开了吴善中的嘴,大意了,他们嘴中藏了毒药。
    吴善中看了段怡一眼,轻声道,小小心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双目一合,两脚一蹬,升天去了。
    段怡无语地站起身来,小心吃鱼有刺么?
    一旁的苏筠终于寻到了机会,他立马蹦了过来,段三你吃鱼不喜欢刺,那没有关系啊!咱们可以让程穹挑出来啊!
    你不晓得,我小时候,我那死鬼爹领我去苏州寻崔二哥耍,吃完的时候,程穹都给我挑刺的。他有个独门绝技,能用筷子把鱼身上所有的刺全都挑出来!
    段怡惊讶的看向了程穹,你竟是有这本事?那你的兵器应该是筷子啊,同人打架,把他身上的毛全扯秃了!把人痛死!今日吃鱼,你给咱们露一手。
    不等程穹点头,苏筠便忙不迭的点起头来。
    他大手一挥,招呼了一旁的韦猛,还有牵着老麻绳的老贾,韦猛老贾,一会儿一起吃鱼啊!程穹说给咱们剥刺!保证一根都没有!
    程穹深吸了一口气,他一个字都没有说好吗!
    莫不是苏筠在报复先前他抢在他前头夸段怡?
    他想着,盯着苏筠的脸仔细的看了又看。
    却见他同段怡,在别人尸体前,欢天喜地的讨论着鱼的一百零八种吃法,那张脸比夏日的阳光还灿烂,若说小王爷有什么坏心思,倒是显得好似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程穹叹了一口气。
    大约这种上青楼嚣张的挥手,嚷嚷着给爷几个把酒满上的指使人干活的本事,是苏王府祖传的。
    当年老王爷领着苏筠去苏州,便是这样毫不客气的大手一挥,将小王爷这个熊孩子交给了他。
    同孩子一般见识什么?
    程穹默默地安慰好了自己,走到了段怡跟前,是我疏忽了,这下子孙营同吴善中都死了,咱们的功夫算是白费了。
    段怡一愣,一巴掌拍在了程穹的肩膀上,险些将他打倒在地。
    我今日掉了一根头发,也是你疏忽了么?
    程穹一愣,就瞧见一旁的苏筠没心没肺的咧开了嘴,死了便死了。新得了一万多人,还有好些船,哪里就白费了!
    段怡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可不是!嘴巴鸡蛋大小,倒是一心想吞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段怡见谁都小心,见谁都不用小心。
    咱们走在太阳下,怕什么郑王党的魑魅魍魉?就是再会算计,到最后还不是要真刀真枪在战场上拼杀,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爹!
    段怡说着,抬手一指,指向了门口那孙营的尸体,眸光一动,一把火烧了吧,省了一张草席了。
    程穹看了一眼段怡的神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诺。主公领着小王爷先回去罢,这里有末将在即可。
    段怡轻轻地嗯了一声,即是让我小心,那说明某些人定是会寻上我。所以他们死不死的没所谓,只要守株待兔,日后自是知晓是什么了。
    程穹听着,勾了勾嘴角,轻声道,待事情了了,程穹便去给您挑鱼刺。
    段怡说这么些,都是在宽慰他吧。
    他的话音刚落,就瞧见段怡朝着苏筠伸出了手指,我赢了啊!我就说能让程穹自己开口,说给我挑鱼刺吧!快快快,叫我打!还有明日,同我上江堤去!
    苏筠伸出了手,自己撸起了袖子。
    段怡手指在嘴边哈了哈气,朝着苏筠的小手臂狠狠的抽去。
    苏筠瞧着眼睛亮晶晶的,不愧是段三,真是太厉害了!
    程穹面无表情的看向了二人,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苏筠能当君子段怡一心宽慰他
    他早该知晓的!
    我不要你挑刺,你做好了我自己可以吃,沉默是金的韦猛适时安慰道。
    程穹深吸了一口气,不如我喂你?
    韦猛一愣,有些犹疑地说道,如果你坚持,也不是不可以。
    程穹:
    某的棺材在哪里?某急需躺进去。
    第二八二章 茶楼开吹
    前头那个,你把那个尸体放下,啷个乱摆。主公说了,这孙营同吴善中的尸体,要烧成灰才好!你放在这里,岂不是乱了套?
    瞧着你的衣衫,应该是襄阳军的兄弟,你啷个跑出来了?
    听着身后那难懂的蜀中方言,王一讪讪地转过身来,冲着那手握长枪的军爷点头哈腰。
    他在袖袋里摸了摸,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银元宝来,塞到了那段家军军爷的手中,四下里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是吴善中同孙营旧部,从前得了他们的恩惠。
    这人都已经死了,小的念着昔日情谊,想给他们留个全尸,还望哥哥成全。
    王一说着,咬了咬牙,又从袖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元宝,递给了那军爷。
    军爷嗤笑出声,老子说话你听不懂是不是?主公说了,要烧成灰,那就要烧成灰!
    他说着,将王一的手推开,一把揪住了那孙营的尸体腰带,将他挪到了自己肩头。
    我们段家军,不兴阳奉阴违这一套。看着你念旧情的份上,就不揭发你了,再有下回,打烂你的脑壳。
    那人说着,将孙营的尸体扛到了一旁的空地上,毫不犹豫地接过火把来,一把点了去。
    王一瞅着那腾的烧起的火光,脸色瞬间白了。
    他惊恐地朝着孙营的尸体看了过去,却是瞧见,在那火光之中,尸体的手指轻轻的动了动!
    段家军的军爷拍了拍手上的灰,扭过头去一看。
    先前王一站的地方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他仰起头来,看了看天。
    一只肥肥的鸽子,从襄阳城中飞了出来,朝着剑南的方向飞去。
    宁静的日子,仿佛过得特别快,悄无声息的,时间就从指缝中溜走了。
    不知道何时,大树之上已经生满了绿叶,光秃秃的田地里,布满了青苗。
    襄阳城中随处可见的桃李树,生了一树的花,偶有那黑色的狸猫窝在树上打盹,时不时的甩着尾巴。一出城郊,随处可见成片的油菜花海。
    在那城外不远处,便是渡口,每日有艄公驾船,来往襄阳同樊城。
    那是什么?这江边怎么还搭起了架子?河中怎么还有无人的小船?
    汉江水路上,时常有过路的客船,路过襄阳城时,会停下来歇歇脚,补给一些吃食。
    因此渡口开了不少茶楼酒馆。
    茶博士端了茶水点心上来,听见这惊呼声,笑眯眯的说道,听声音,客官是从北地来的吧?每一个路过我们襄阳的人,都会这么惊叹呢!
    那可不是什么木架子,那是我们段使公新修的哨塔,可放狼烟可往船上放带火的箭!那江里头的小船上放着灯,夜里头江面犹如白昼,嘿嘿,那想要来夜袭的,可就傻眼了。
    不光如此,我们使公,还在江中养了一群听人话的江豚!
    那从北地来的客人听到这里,好笑的摇了摇头。
    畜生哪里听得懂人话?你们那段使公还是哪路神仙不成?
    茶博士一听,不乐意了,我家祖宗八代,那都是老实人,怎么可能说虚话?就在几个月钱,段使公大败吴善中,那姓吴的船就叫江猪子给啃破了,水浅一些的地方,还能瞧见那没有烂的船呢!
    茶博士说着,朝着那江水中指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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