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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河山无弹窗全文(76)

    倒不是失了心智,而是同那崔疯子一般。
    真真是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段怡回想着,她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知路那日少见的磕磕绊绊支支吾吾,显然这事儿传来传去,被不少人添上了没羞没臊的颜色,一下子变得靡靡起来。
    崔子更一见段怡的神色,便知晓她也听过崔惑的丰功伟绩,他松了一口气。
    这种事,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对面前的小姑娘说。
    虽然段怡比寻常的十六岁女子,要有阅历有见识得多,使他觉得二人是可以并肩而立,好不费劲的对话的。
    可这几日,不知不觉的被段怡带到了沟里去。
    他母亲是郑王的姑母,算起来他同郑王是平辈的;而段怡的父亲,管郑王叫哥哥。
    被她几次三番的念叨,崔子更陡然觉得自己沧桑了不少,好似有些厚颜无耻了。
    他想着,轻轻地摇了摇头,将厚颜无耻四个甩了出去,面不改色的继续厚颜无耻起来。
    你想的没有错,我叔父崔惑,就是传闻中的崔疯子。
    崔子更说着,语气轻松了不少,叔母久居苏城,已经落入我兄长手中,叔父得知此事,毫不犹豫的领着玄应军倒戈。
    但是他提了一个条件。说不想让我父亲亡魂,瞧见我们兄弟二人同室操戈,不想让我死在江南东道。因此要先放我离开,一旦离了这片土地,再怎么杀我,他决无异议。
    且若是兄长应了,他便对天发誓,从此领着玄应军,效忠于我兄长。
    周人将誓言看得极重,崔子更能够好生生的站在这里,想来是崔大郎听了崔惑的,放了他出江南东道,然后沿途截杀。
    可崔子更是何等人物,一旦出了包围圈,便宛若飞鸟入林,游鱼下海,谁还能够擒得住他?
    再后来,我收到了叔父的传书。只有短短两行字:
    粮贵,寄养,后还。
    誓言,屁!
    段怡听着,哈哈的笑了出声
    你这叔父,当真是个妙人!
    段怡说着,眼眸一动,若是全靠你一人养玄应军,那不出三日,就能把你吸成人干。那盘丝洞里的蜘蛛精,都没有那么能吸!
    可让敌人养着,到时候再来制敌像是赚了双倍是怎么回事?
    崔子更见她笑得欢快,眼睛弯弯的,因为思及旧事,而产生的满腔阴霾,瞬间全都消散了去。
    他想了想,掏出了一个小锦袋,递给了段怡。
    段怡还在想崔惑的事情,毫不犹豫的接了过来,怎么,这就是你叔父给你的信么?虽然你心比比干多一窍,山上的老狐狸精见了你都要甘拜下风。
    但有句话我不得不提醒你,过去了这么久,人总是会变的。
    就算崔惑没有骗他,他只是假意倒戈,玄应军还是听令于崔子更的。但是世事难料,各人有各人的际遇,崔惑未曾改变,不代表军中其他人,就是乐意为了崔子更搏命的。
    就像她当初在剑南军中一呼百应,可临了愿意随她浪迹天涯的,也不过数十人而已。
    崔子更点了点头,所以要借兵,先寻了苏世叔借,再问你外祖父借。
    段怡听着,心情愉悦起来。
    崔子更这个人,总是很玄乎,像今日这般,掏心窝子的说话,简直就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她在他面前犹如白纸一张。
    而他之前在她眼中,却是一团挥不开的浓墨。
    这种感觉委实不爽。
    到了现在,她又觉得,两人站在了天平的两端,变得坦诚了起来。
    她想着,打开了那锦囊。
    里头放着的,却不是想象中传信的纸条儿。而是一个手串儿,碧绿的珠子,没有一丝的瑕疵,一看便是可遇不可求的好物件。
    段怡将珠子塞了回去,一脸的疑惑,给这个给我作甚?难不成这是你们玄应军的信物,掏出来便能号令三军?这么特别的虎符,我倒是头一回瞧见。
    我倒也不会,三日便被吸干。你不是喜欢金子,珠子么?这个给你,你也有人要养。
    段怡忙将那珠串塞了回去,我二姐姐给了我好些,再说了,咱们现在有黔中可以吃。我已经拿了你的长枪还有枪法秘籍,占了你大便宜。还拿算什么事儿?
    她说着,拍了拍胸脯,我段怡虽然贪财,但那也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没有钱了,我们会去劫富济贫的,嘿嘿,抢那些为富不仁之人,比抢你可让人心安多了。
    放心吧,我同我的兄弟们,可都是有当土匪的一技之长的,饿不死!
    第一八一章 大郎吃药
    天刚刚一亮,军中便热闹了起来。
    老牛领着一群人,开始造饭,不一会儿的功夫,四处都扬起了炊烟,那葱油饼的香味扑鼻而来,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段怡伸了一个懒腰,同崔子更一并儿朝着大帐走去。
    晏先生同祈郎中早便起了身,对着舆图戳了又戳,瞧见二人进来。
    祈郎中毫不客气的骂道,半夜不睡觉,偷鸡摸狗去了么?你们虽然养了个食铁兽,但也不至于,得把自己整成它亲爹亲娘似的。
    那大黑眼圈子,不知道的还当你们鬼上身,夜里头也去赶集去了,叫什么来着?百鬼夜行
    听着这熟悉的嘲讽声,段怡瞬间来了精神,先生骂得动了,看样子水土不服的毛病好了啊!我就说来着,您说起话来,跟虎啸狼嚎似的,肯是也学了那走到哪里标记到哪里的本事。
    您把江南东道划成了自己的地盘,这说明啥?说明我们要旗开得胜啊!吉兆吉兆!
    祈郎中气了个倒仰,他伸出巴掌啪的一下拍在了段怡的脑门子上。
    等到那赵传神等人进来,方才用手指尖儿,点了点舆图,咱们为了直攻苏州,在江南西道一直朝北走。如此地处广德,此去东道,先取湖州,再取苏州。
    湖州共有五个县,治所在乌程。这湖州刺史,名叫王守。乃是
    祈郎中说着,白了崔子更一眼,那王守乃是崔小将军嫡母的亲弟弟,若当真论起来,你从前还得管他叫一声舅父。
    王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祈郎中唱着独角戏,却见崔子更同晏先生,都一言不发像是被点了穴一般,万分疑惑起来。
    昨夜刮了什么毒风,将这师徒二人给毒哑了不成?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崔子更听着那食铁兽的父母亲几字,心中美滋滋;
    晏先生听着这几字,怕祈郎中已经瞧出了端倪,心中惶恐恐;
    亲手养大的猪要去拱白菜了,他那是胆颤又心惊,小白菜瞧着一无所知,老菜农磨刀霍霍随时要杀猪呢!他真是操碎了心!
    祈郎中想不出所以然来,继续说道,王守为人小肚鸡肠,不足为惧。可他手底下,有一员大将名叫韦猛,韦猛凶神恶煞,使得乃是一人长的大铁锤。
    湖州囤兵万余,但今早收到斥候来报。咱们急行军而来,崔大郎已经收到了风声,遣了程穹领两万人马,前来湖州相助。
    小崔将军对于程穹应该不陌生吧?
    崔子更点了点头,程穹是周道远的义子。周道远打仗大开大合,擅长摆阵。程穹自幼学习奇门异术,乃是排兵布阵的高手。
    大帐中的人并没有意外,苏筠咬了一口饼子,吃得满嘴都是油,他嘿嘿一笑,今儿个可算换了花样,不吃铁馍馍了。这油汪汪的,感觉我能吃十个。
    我知晓程穹的弱点是什么?
    此言一出,赵传神立马看了过来,他惊喜出声,我险些忘记了,小王爷也是识得程穹的。你小时候去苏州城,还是程穹做那引路人,带着你四处游玩的。
    崔子更性子清冷,那会儿有正是少年倔强的时候,哪里肯带着比他小那么些的苏筠玩耍。
    崔余没有办法,使了程穹来。
    嘿嘿,他怕蛇。当时他领着我坐船游河,那乌篷子船太小了,无趣得很。我趴在船头玩儿,瞧见有小水蛇游过,伸手抓起来玩儿,叫了半天程穹,他都没有反应!
    后来他为了收买我,还送了我一匹小马,我才没有把他这么吓晕的事情,说出去。
    赵传神哈哈一笑,小王爷真是个孩子。命都要丢了的时候,他自是不怕了。
    苏筠挠了挠头,倒也是,我就是说着玩儿的。说来说去都没有用,咱们便是把这舆图戳穿了,也拿不下湖州。倒不如直接过去,真刀真枪的干上他一回。
    嘿嘿,有段三在,他程穹便是大蟒也能把他打成小蛇!
    这些日子,众人已经知晓他三句不吹段怡的性情了,并没有在意他孩子气的话。
    苏筠见状,埋头专心致志的吃起饼来。
    段怡瞧在眼中,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亦是拿起了一个大葱油饼,啃了起来。
    待朝食用尽,大军再次开拔,直接朝着湖州进发而去。
    这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
    路过的县城全都大门紧闭着,几乎无闲人出来行走,显然他们一早便收到了风声,有大军过境。
    因为是冬季,田间亦是光秃秃的,村庄里静悄悄地,连炊烟也无。
    段怡骑在马上,朝着官道两旁看去,矮矮的泥巴屋子里,若是仔细的看,能够在那破败的窗户上,瞧见人探视的眼睛。
    大军直奔乌程,待能够看到那高高的城门口时,却是发现,所有的湖州军已经在门前列阵,以逸待劳等候多时了。
    崔子更举起了手,身后的大军陡然停止,摆开了阵势来,两军对垒,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弑父之人,已经被逐出了江南,竟然还有脸再回来?不过是区区一介庶子,竟是妄想江南王的位置简直就是不自量力!崔子更,大郎心善,方才饶过你一命。
    你不感怀在心,竟然还敢领军来犯,简直就是天地不容!
    段怡放眼看去,说话那人,生着时下儒生崇尚的山羊须,穿着一身簇新的战甲。许是因为很少穿的缘故,他就像是被装进了兵马俑里的人,整个人都硬挺着,端着令人难受。
    显然这就是崔大郎的小舅舅王守了。
    在他一左一右,站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左边那个一脸凶相,同门上吓鬼得门神无异,他生得一脸络腮胡子,手中举着一把十分骇人的大铁锤!
    段怡觉得,光凭他一人同一锤,都能够直接去演惊悚剧目。
    而在他的右边,则是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郎君。他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比壮汉韦猛,还有大腹便便的王守看上去要少占了一半的地儿,当是程穹了。
    同别人手中拿着兵器不同,程穹的手中,拿着一杆旗幡。
    你家大郎真是该吃药了呀!段怡朗声唤道。
    毕竟你都说了,弑父之人,天地不容。崔大郎杀死父亲,嫁祸弟弟,值得一瓶鹤顶红。
    第一八二章 子更出战
    王守不为所动。
    战场之上,岂容娘们说话?崔子更你现在已经沦落到躲在小娘子的石榴裙下了么?也是,毕竟当年,你也是靠你那个妖媚的
    王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瞧见那个坐在马上的姑娘搭弓射箭,一柄长箭直直的朝着他的面门飞来。
    王守轻蔑一笑,这么远的距离,就段怡那细胳膊小腿的,想要射中他,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靠你那个狐媚子娘亲王守继续说着,突然身子一僵。
    他从未见过这般快,这般稳的箭。
    那箭一只到了城楼面前,都不带落下,直直地朝着他扎了过来。
    他吓了一跳,赶忙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巨喝,一个宛若山中长臂猿猴一般的巨大的身影,一跃而起,遮挡在了他的前头,那人高高的举起了巨锤,朝着长箭猛击过去。
    长箭瞬间破空,又朝着来的方向,原路返回。
    王守轻轻一颤,大声的叫起好来,韦将军威猛!叫这小娘们知道,战场可不是女人能来的地方!
    那韦猛举着大锤,面上毫无波澜,仿佛听不懂人话似的,他猛的落地,巨大的身躯,将那地面砸出了两个坑来。
    他一言不发,死死地盯着段怡。
    长箭原路返回,很快的便到了段怡跟前。韦猛显然力大无穷,那长箭经过铁锤一锤,有些摇摇欲坠的,等到了段怡跟前,竟是崩不住了,四分五裂的炸裂开来。
    段怡长枪轻轻一挥,在空中划了个弧线,只听得砰砰砰的几声,那裂开的长箭碎片应声落地,钉在了马前。
    王守一瞧,暗暗有些心惊。
    他眸光一动,又看向了崔子更另外一边的赵传神,赵兄,我们江南二道,唇亡齿寒,向来都是守望相助。你们苏使公,这是要撕毁君子之约,与江南东道为敌么?
    某顾念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劝你一劝,你现在领军退走,某便当做你从未来过。
    赵传神哈哈一笑,脸上同身上的肉都颤了起来,像是要被吹飞的棉花糖似的。
    他没有接茬儿,可那一动不动的马头,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王守见状,瞬间恼羞成怒,眼神阴郁起来。
    他大吼一声,韦猛!
    那韦猛像是被触碰到了机关的机器人,他拍着马,铁锤在地上拖着,就这么冲了过来。
    段怡眸光一动,正要迎战。
    却见崔子更伸手一拦,说道,让我来。
    段怡抱了抱臂,给崔子更让出了一条道来。
    说起来之前不管是在锦城,还是在黔州,崔子更都没有使出全力同人对战过。那会儿为了让她在剑南军中立威,他多半充当的是个陪衬。
    如今到了江南道,该轮到她助他登天了。
    像是感觉到了即将出战,崔子更胯下的战马,扬起了马蹄,愉悦的嘶鸣了一声,崔子更长剑出鞘,朝着那韦猛迎了上去。
    原本身为主帅,他没有打头阵的道理。
    可是旁人不知晓,他还不知道,那韦猛乃是他父亲麾下的一枚大杀器。
    此子天生神力,曾经在战场之上,手撕敌将,一战成名。旁人都有那七情六欲,或是贪财,或是好色,再要不就迷恋权栈。
    可是韦猛不同,他毫无缺点,除了战场上打架,对于旁的任何事情,都毫无兴趣。
    甚至,连上战场,他都从来只是听令行事。
    段怡虽然厉害,但是二人的力量的乃是天壤之别崔子更想着,长剑一晃,避开了韦猛砸过来的大铁锤,饶是如此,那铁锤带动的砂石,还是打在了他的长剑上,发出了砰砰砰的声音。
    段怡面色凝重地朝着场上看去,韦猛身形巨大,但并不笨重,那一柄大锤抡得飞快,宛若疾风骤雨,避开一锤,另外一锤便已经到了头上来。
    她眼中瞧着,心中的小人以及兴奋的比划了起来,这是一种遇到强者之后,血液沸腾的兴奋感!
    想到这里,段怡却是一愣,这还是头一回,她感觉到了自己竟是一个好战之人!
    她强压下了心头的怪异之感,朝着崔子更看去,这一看,却是了不得,只见先前还在眼前的崔子更,竟然眨眼间消失在了原地。
    她眼睛快速的一动,这下子方才捕捉到了崔子更,就在这里一瞬间,他已经连人带马,闪到了那韦猛身后。
    韦猛宛若一座小山,宽广的后背将他挡了个严严实实的,这才让人感觉凭空消失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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