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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河山无弹窗全文(19)

    还有那厮,拐骗无知少女的全部身家,他亏心不亏心!
    祈先生果然说得没有错,他们这一门没有一个好东西!
    段怡气愤地趴了一会儿,随即又打起了精神来,她的手腕一转,从笔架上取下一只最细的笔,沾了沾墨汁,在桌案上的白纸上,画了起来。
    听完段好的话之后,她便知晓,现如今的太子殿下,那个位置是坐不长久的,只不过没有想到,这不长久来得这么快。
    她学过工笔,画物之时不说一模一样,至少样式花纹,是断然不会错的。
    那宝葫芦簪子并不复杂,寥寥几笔,那纸上便勾勒出了一个大概来。
    段好的话,有几个很大的问题。
    首先,那宝葫芦簪子,不可能是段家的传家之宝。
    段家在段文昌发迹之前,那都是吃糠咽菜的平头百姓,不可能同国玺扯上什么关系。那东西,必是后得的。
    段怡想着,整个簪子的外形已经画了出来,她凭借着记忆,开始画起簪体上的花纹来。
    其次,老神棍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摆在眼前,段文昌能够做到宰相,绝对不可能大声嚷嚷说自己手中有同河山印有关的物件。
    陛下知否,有两种可能性。
    段怡提起笔,停了停,又在一旁的砚台里蘸了蘸,看了桌面上的那根假簪子一眼,细细的画了起来。
    一来,陛下不知。是段娴卷昏了头,一心想要做人上人,私下透露了河山印的消息。阮贵妃迫切想要,说明东宫有不臣之心,迟早要同陛下拼个你死我活;
    段文昌瞒着老夫人卢氏,说明他想要辅佐的主人,同老夫人卢氏看重的东宫,不是同一个人。
    二来,陛下知晓。段文昌乃是天子心腹,这簪子中空,里头藏着的应该就是同楚光邑手上的那张羊皮碎一样的碎片舆图。既然是图,便可以描下来。
    段文昌一早就拓好了图,献给了陛下,那玉葫芦簪子便可以用来钓鱼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鱼还没有上钩,便被毫不知情的她,转手将鱼饵送掉了。而假的鱼饵,却是无意之中,钓出了东宫的野心。
    无论是哪一个,段文昌同卢家都不是一条心,东宫都是要兵行险着的。
    从段文昌前脚到剑南,后脚东宫被废来看,她觉得十有八九是第二种。
    簪体已经画完,段怡不光是手,连呼吸都轻了几分,宝葫芦晶莹剔透的,带着淡淡的润泽之感,虽然看似不复杂,却是比那簪体繁杂的花纹,更加难画。
    兴许是大周气数将尽,今上昏聩不说,子嗣也都不怎么出众。三皇子同五皇子,已经算得上是拿得出手的成年皇子了。
    东宫若在,他们是无关紧要的闲王;可东宫被废,二人的地位瞬间不可同日而语。
    陛下却放心的把他们交到了段文昌手中。
    这简直就像是把剑南作为了角斗场,让二人角逐,谁能够拿下河山印,拿下剑南道,谁就是下一任太子一般
    段怡想着,收了笔,她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有什么要再添加的了,便将笔扔进了清水筒里。
    那带着墨的水一入筒中,瞬间清水筒变得漆黑了起来。
    她自嘲的笑了笑,双目亮晶晶的,怎么办呢?我们剑南道被小瞧了呢!
    这第三个问题便是,段好不是口口声声说她不得宠爱,顾杏在府中无权无势,永远被段娴踩在脚下么?那么这等家族秘事,她又是从何得知的?
    不光知晓,还知晓得如此的详细,恰好的说与了她听。
    再则是崔子更。
    她赠与簪子给崔子更的时候,他便已经知晓了那宝葫芦簪子的秘密。
    他一个江南王庶子,虽然那会儿执掌了玄应军,可也绝非是手眼能够直接安插进宰相夫人卧室里的存在,他是如何知晓的?
    段怡想着,甩了甩头,朝着窗外看去。
    锦城鲜少有这么秋高气爽的天气,通常都是黏黏糊糊闷闷的。
    带着凉意的秋风,仿佛能吹散脑中的阴霾,让人精神抖擞起来。
    想不明白的地方,便先不想;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好了。
    段怡想着,将那一副画好的宝葫芦簪子,卷了起来,随手塞进了一旁的装画的瓷桶里。
    她换掉了那一身扎眼的鹅黄色襦裙,还有手腕上的大珠子,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衫,又将发髻梳得简单了些,提溜了自己的长枪,在院子中耍了几下,轻轻一跃,翻墙而去。
    正剁着排骨的知路听到响动,提溜着大砍刀跑了出来,惊呼出声,姑娘你又上哪里去!
    她家姑娘,淑女了没有几日,又原形毕露了。
    知路想着,嘟囔了几声,眨巴着大眼睛,朝着知桥看了过去,你离开那亭子的时候,可曾瞧见有什么可疑之人,在那里晃悠?姑娘的山景都被破坏了,正寻人赔钱呢!
    知桥心中咯噔一下,原本想要追着段怡出去,可这么一被打岔,便再也追不上了。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十有八九是长孙凌自以为聪明的毁尸灭迹!
    这厢段怡出了青云巷,将手放到嘴边,吹出了声儿。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便欢快的跑了过来,在她身边蹭了蹭。
    段怡伸出手来,摸了摸那马儿的鬃毛,朝风,这几日无聊透顶了吧?
    马儿嘶鸣了几声,甩了甩尾巴。
    段怡一个翻身,上了马背。
    这匹马儿,便是当年她从万马丛中挑选出来的那一匹,原本是舅父顾旭昭的坐骑,她骑着回来之后,外祖父便将这朝风送给了她。
    六年之前,这锦城里的人,都只识得朝风,无人认得段怡。
    可现如今,一听这马蹄声响,便是三岁小儿亦知,段怡来了。
    朝风,咱们去买些好酒好肉,去看贾参军,段怡说着,提起了缰绳,驾的一声,飞奔而去。
    风吹在她的脸上,让她整个人都欢欣雀跃了起来。
    这锦城东头,离顾家不远有一处小巷子,离得远远地,便能够闻到一股子卤肉的香味儿,夹杂着花椒的麻香,简直馋得人口水直流。
    整整一条巷子,全都是各种小门小脸的酒肆食铺,比起那些达官贵人爱去的酒楼画舫,这里才是锦城老饕客们爱来的地方。
    段怡是这里的熟客,一下马,好些招呼声便迎面而来。
    第四十四章 干票大的
    三娘有些日子没有来了,听说你祖父回来了,还兴要你出来不?
    三娘吃面不,我新做浇头,你替我试试,可还差了些什么?
    那日段家回乡,我都瞧见了,啷个那么多人啊!像玩龙的似的,把我娃儿都吓哭了!
    段怡笑眯眯的摆了摆手,不吃不吃,改日再吃!今日个要看老贾去,没得肉他是要把我赶出门去的!
    周围的小贩们都笑了起来。
    酒旗之下,一个穿着青色短打的老汉,笑得最是大声,今儿个谁都莫跟我抢,老贾最爱喝我家的青稞酒,吃我婆娘卤的肉。三娘还是老样子不?
    他说着,拿着刀就切起肉来,三娘啷个不说官话,还说锦城话?大家闺秀都说官话!
    段怡从兜里掏了钱,放在了桌案上,从那老汉手中接过用荷叶包好的肉,又提了酒,绑在了马背上,一边绑一边说道,我怕我说官话,陈老丈你吓得不敢收我银子,那我不就要吃白食了!
    姓陈的老汉,又哈哈笑了起来,啷个会吃白食?老汉我不敢去青云巷讨钱,但我敢去找老贾讨钱!
    段怡好笑的摆了摆手,牵起了朝风,走了走了!
    离开这个巷子,拐了两个弯儿,便到了一处单门独户的宅院门前。
    那院子前面搁着一个有些年头的木头人,龇牙咧嘴看上去渗人得很,木头身子经过常年的击打,已经裂出了缝儿,看上去摇摇欲坠的。
    大门敞开着,里头闹哄哄的。
    段怡拴好了朝风,一进门去,一柄长枪便斜刺了过来,一个半披着甲衣,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嘴中吊着一根草儿,猛攻过来。
    段怡抬手一转,那长枪之力瞬间便被卸掉了。
    男子将手中的草儿一吐,快步上前接过了段怡手中的肉,嚷嚷道,隔得老远闻到肉香,便知道段三来了,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们相爷的孙女抬轿子去!
    男子的话音刚落,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便呸了他一口,老贾你浑说什么?这里只有段三,哪里有什么狗屁倒灶的相爷孙女。
    他显然很少说诨话,一说脸就红了。
    被称做老贾的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苏筠,毛都没有长齐,你也学着别人护主了。
    院子里的军爷们,全都哄笑了起来。
    叫苏筠的少年整了整身上的甲衣,立马跑到了段怡跟前,段三,这几日我有好好的跟着老贾学功夫,若是要打仗,你可要带我上战场去!
    他们都说你要嫁人了,搞不好要嫁王爷!王爷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以前也是个王爷,也没有见生出什么三头六臂来。使公已经在路上了,算算时间,天不亮就能回锦城。
    老贾打开了荷叶包,军爷们一哄而上,上去吃肉去了,唯独苏筠不拢边儿,围着段怡说了起来。
    段三,内宅没有什么好的,我阿娘有一屋子人伺候,还是郁郁寡欢,最后死了。
    段怡见他着急,笑了笑,偷偷拿出了一个单独的荷叶包,递给了苏筠。
    苏筠接过一瞧,顿时乐了,他双目亮晶晶的,像是落入了星光。
    又给落魄小王爷吃独食,段三你也太偏心眼子了!
    那肉还没有入口,老贾便端着酒盏走了过来,他收起了没正形的样子,凑了过来,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不是说要做几日贵女,最近不再过来了么?
    段怡伸手从苏筠打开的荷叶包里,拿了一坨卤肉,嚼了一口,又接过贾参军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
    苏筠说得对,内宅没有什么好的,我倒是想做个太平孙女,哪里晓得,个个都叫我不太平。再这般下去,指不定就要被人卤了,当这肉打包送出去了。
    老贾皱了皱眉头,这不像你啊!只有你欺人的份,旁人哪里打得过你。
    段怡摇了摇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内宅的弯弯绕绕,绕得人烦不胜烦。
    左右这几日功夫,她该摸清楚的,都已经清楚了个大概了。
    以不变应万变本事上上策,可京城的消息一来,这摊子水就像是被人用大棒子搅合了一遍似的,湖面泛舟立马变成了激流勇进。
    吃完肉喝完酒,有一票大的,干还是不干?
    贾参军双眼冒出了精光,他搓了搓手,激动道,干什么?打家劫舍?还是占山为王?
    段怡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脑子里能想点旁的么?
    贾参军摇了摇头,指了指一旁吃着肉的苏筠,你让一个土匪的儿子不提打家劫舍,就像不要一个落魄王爷提他爹一样,那是不可能的。
    苏筠见状,不满地打断了他,你莫要胡搅蛮缠,听段三说正事。
    贾参军瞪了苏筠一眼,却是当真正经了起来,你说。
    你将我外祖父即将回城的消息放出去,说清楚他是接了明睿一道儿回来。边城敌军虎视眈眈,剑南军无法脱身回锦城,只有小队人马相护。
    东宫被废,三皇子同五皇子的地位,与此前不可同日而语。以前他们没得争,对于剑南可以徐徐图之。可如今不一样了,谁先拿下这一城,谁就增添了一枚入主东宫的筹码。
    太子被废,可天子并非只剩下两个儿子。
    天高皇帝远,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变故?这两位都不会在锦城耽搁太久,一定想要快刀斩乱麻,拿了功勋速度回京。
    消息刚到青云巷,他们正是喜昏了头的时候。等祖父明日进城,再想刺杀便不容易了,换我是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贾参军闻言大骇,他快步的走进了屋子,见段怡跟了进来,方才压低了声音又道,小姑奶奶,外头门都没有关,你怎么就在院子里说起这样的大事来了。
    你这是兵行险招,祈先生能同意么?万一我是说万一
    段怡摇了摇头,没有万一。他们带了多少人马来,你这双眼睛,盯得清楚。想要偷偷运人进锦城,那也不是一日之功。
    若是可以不流血,谁想拿命去搏?虽然如今面上还没有撕破,但是你我心知肚明,从我舅父死的那一日起,咱们剑南道就不可能被任何人拉拢。
    既然这场硬仗迟早要打,不如先杀一些算一些。不要脸的人才能取胜,要脸的人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硬生生的吃下这个闷亏。
    再说了,若是他们心思正,不去截杀,那咱们也无敌可杀不是么?
    贾参军咬了咬牙,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正直到舍不得诱敌的人么?我明明就是那种卑鄙无耻到使公恨不得一脚将我踢飞出剑南军的人。
    若是段三你想用美人计,我都毫不犹豫光着膀子就上了。我倒是想主动出击,可我没有虎符,谁会听我号令?
    第四十五章 诱敌出击
    贾参军说道这里,轻叹了一口气。
    他不是顾从戎的嫡系。
    这事儿说来话长,就在两年之前,他还是青城山上的一个土匪头子,真正干的是占山为王的勾当。倒不是他这个人穷凶极恶,实在是老子就是土匪,他这个做儿子的不做土匪做什么?
    他绑了落魄小王爷苏筠,原本以为发了大财。
    却不想大财没有来,财狼倒是来了一匹。
    眼前的这位段三娘子,凭借着呕死人的三寸不烂之舌,以及一杆无敌长枪,软硬兼施的将他招了安,做了个大头兵。
    他倒是努力,很快就融入了剑南军中。不过到底人微言轻,那等号令三军的事情,不是他能做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做到了八品下阶的小参军。
    段怡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你在想什么吃呢?还虎符,别说你了,就是我也没有摸过那东西。我外祖父恨不得在他肚子上掏个洞,将那虎符藏进去,整上一出十月怀胎。
    再说了,就你能使美人计么?瞎子瞅见了,那都得吓得重见光明。
    老贾一个中年汉子,一身匪气,同美人两个字,那是哪哪儿都不沾边的。
    若是拿了虎符,领着剑南军去杀人,那咱们就不是干一票大的,那叫反了!
    反不反的她无所谓。
    可是顾从戎为人正直,她没有办法替这个尽忠了一辈子的人竖起造反的大旗。
    贾参军讪讪地笑了笑。
    随即又惊恐的看向了段怡,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吃得一嘴油光的毛孩子苏筠,然后看向了屋外头叫嚷得像是返祖的猴子一般的兄弟们
    你该不是就想要我们这些人去吧?小姑奶奶,知道你会上坟,可我不想让你给我上坟啊!
    不等段怡接话,一旁的苏筠便将手中的荷叶包一搁,骂道,若不是段三,你的脑壳早在菜市口被人当球踢了。
    现在天大的功勋摆在你面前,就差喂到你嘴里了,你竟然还犹豫!怎么着,刚吃了段三的肉,你就翻脸不认账了!看看你眼前说这话的人是谁,是段怡啊!
    苏筠说得痛心疾首,段怡听得面红耳赤。
    不是,你嘴里吹得跟天神一样的人,是在说我么?
    孩子你对我是有什么盲目的,我自己个都没有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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