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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契约by鸢十七(40)

    从布达佩斯分别后,加上公路那一次,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你怎么能和何仞达成那样的合作?
    裴朗蹲下身,修长的手指一推,装着药的托盘便顺着水泥地滑到了朔巡的床下。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朔巡闷咳了一声,对上了裴朗神色复杂的脸。
    裴朗望着几步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我不操心?朔巡,你去跟何仞主动要求受刑,搬来这里住的时候有没有一秒考虑过别人?你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什么?可以随便拆散的机器吗?
    没有反驳裴朗的话,朔巡从那张狭小的床上慢慢的挪动身体够到了水杯,一侧手臂上的绷带因为这个小小的动作又被染红,等到阵痛过去后才低低的开口道:说够了?
    三天都自愿被关在这样的地方还不去治疗,你究竟想怎么样?!一贯温和的嗓音染上了焦急,裴朗狠狠地握紧了袖子下的拳,正要弯腰进来,却被人叫停了脚步。
    别进来。朔巡将视线转回了牢房门口的男人,语气平静道:你的语气好像在问一个疯子。你也觉得我疯了是吗?
    裴朗慢慢的站直了身体,脚步再未迈开。这个牢房极其的狭小,高度根本不足以让一个人站起来,里面也只放着一张床,连为朔巡手臂上的伤口消毒用的酒精都没有。
    鸦雀无声。
    裴朗的指缝间忽然滴下了一颗颗血珠,他握得太用力,却不知道疼,只是看着朔巡,一字一句道:我当时就不该去布达佩斯,不该把那个药拿给你如果那个孩子现在还在,你也不会被关在这里。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朔巡打断了他的话。
    裴朗苦笑了一声,单膝跪地的对着昏暗的牢房,你说的没错,你和他的孩子的确与我无关,我自作多情地希望能和你多一点联系。朔巡,我一直很后悔,那天明明知道你最后会怎么选,却依旧把药拿给你。我甚至在你拿走药之后告诉我自己,我对你的了解都是错的,你不会这么做的。
    朔巡从那尾音中听出了一丝微不可辨的颤抖,默默地将脸转向了天花板。
    无论什么样的外力,如果他真的很想保住他的孩子,这个孩子一定会好好降生下来。可他没有。
    他的愧疚这一生原本都只应该由他背负,和面前这个人毫无关系。
    其实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朔巡半垂着眼眸,光线昏暗,他没有看见裴朗指尖滑落下的血,也没有看清那扭曲的俊美脸庞。
    那张脸上的神情,是朔巡想象不到的痛苦和内疚。
    历晟今天找到了我,沉默片刻,裴朗低声道:我要拍你的几张照片发给他。
    朔巡配合的转过头,闪光灯下,苍白侧脸没有半分血色,原本细腻如玉的脸庞因为失血和脱水失去了光泽,朔巡仿佛失去了生气般一动不动的躺在这个狭小的囚牢里。
    最后一张时,朔巡突然转过头直直望向了裴朗,开启的唇瓣像是打卷的干花。
    你留在何家是为了我?
    闪光灯熄灭了,牢房前裴朗收拾着起了东西。他想说,那就是为了你,却在平视对方的那一刻,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裴朗想,他已经不忍心再在那双碧蓝色的眼睛里加入负担,那抹蓝如此的纯净空灵,胜过他曾见过的所有的风景。
    沉默。
    朔巡转了个,面向了墙壁,不要再勉强自己了。
    那晚在公路上,他已然在那双修长的手上摸到了真相。只有习惯握枪的人那一处的骨骼才会出现那样的变形。
    是什么时候开始,那双救死扶伤的手已经放弃了手术刀,拿起了枪?
    有那么一个瞬间,朔巡不敢去想这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总是勉强自己的人没资格说我。裴朗的声音淡淡传进了囚牢:
    我最近会留在何家,有什么你可以随时让人来找我,直到你不再需要利用何家报复历晟为止。
    后面半句裴朗并没有说出口,转身向外走去时,裴朗似是听到了囚牢里传来了一句低语,却未听清,脚步顿了顿又继续迈开。
    也许是他听错了。
    每次见到你,都碰巧是你狼狈的时候。真希望我能看见你所有这样的时刻。扶住门,裴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眶微微红了,希望它是最后一次,这样,即使以后都见不到你,我也知道你过得很好。
    囚牢的栏杆外再次升起一道铁门。
    朔巡动了动身子,从床上滑到了地上。他的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手臂上包着纱布,鬓角因为血渍凝结在了一起,狼狈的紧贴在了脸庞两侧。
    应该让裴朗拍这个样子才对。这样子才像被劫持的情人历经折磨终于回到了主人身边,回到历家后历晟一定会让陆离仔细检查他的身体,为了消除历晟的疑虑,这些真实的伤都是必须受的。
    咳咳
    擦去嘴角咳出的血沫,朔巡仰头靠在床边,疲惫的闭上了眼。
    那道门关上之前,他轻声的自言自语,裴朗似乎没有听见。
    [你也一样。]
    囚牢里越发的静谧。
    吃完药困倦便侵袭上来,朔巡坐在地上闭上眼,混沌的脑海里一个身影渐渐清晰起来,时而是医院里的温文尔雅,时而又变成了烈焰中死死拉起他的模样。
    也许他们听到彼此没说完的话,就会有什么不同。
    裴朗朔巡不安的梦呓被来人听得一清二楚。
    从门口溜进来,黑发女人干脆地脱去脚上的高跟鞋,猫着腰蹑手蹑脚的窜了进来,望着朔巡柳眉一挑,神色暧昧啧啧了两声,啧,大少爷这是被戴绿帽了吗?
    下一秒她的喉咙被刀片抵住。
    朔巡睁开眼,望着面前黑发的女人,冷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第107章 你没资格下跪
    被刀片抵住脖子,黑衣女人不慌不忙地伸向了自己的后脑勺,自后向前用力一扯,假发便回到了手里,露出原本一头耀眼的红发,历大少让我来接你,开心吗?
    朔巡默默放下了手中的刀片,手腕一扭,轻松的从手铐中缩了出来。这个刀片放在了裴朗推过来的托盘里,倒成了他唯一可以用来自卫的武器。
    历晟派你来的?
    它就在外边。
    林歌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薄薄的面具,麻利地贴到了朔巡的脸上,不等朔巡多问便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站在落下的大门前捣鼓了一会儿,门滴的一声被弄开了。
    跟紧我。
    林歌似乎对这幢别墅的结构极其的熟悉,从地下层一路向上,打晕了楼梯上的女仆和秘书,林歌扶着朔巡到了楼顶。
    朔巡终于知道那个它究竟是什么了。
    空旷的天台上,探照的灯光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楼下警报大作,朔巡低头看了眼身上开裂的伤口,脚步后退,站到了露台的边缘。
    我说用直升机,裴朗非说这样比较好。林歌苦涩的微笑着,一枪打爆某个保镖的头,西北三十五度,别落错地卧槽?!
    那单薄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林歌的视线范围中。
    朔巡从天台跃下,耳旁呼啸而过的风让他的思绪清晰起来。林歌说是裴朗决定的最终撤离方式,想来他们的计划见效了。只是,也许回到山庄之后他又要遇到麻烦了。
    按照林歌说的方向,朔巡轻巧的落地,极速冲向了几米外的越野车。车门是开着的,朔巡猛然冲进去,身体惯性的前倾,被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了肩膀,稳住了身形。
    朔巡抬起头,恰巧与历晟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开车。
    发动机轰然响起,朔巡向后退了退,与历晟保持了距离,对历晟又冷了一分的面色视而不见道:林歌怎么办?
    车子开出去数秒后,车顶忽然发出一声重响。天窗自动降下,红发美人从车顶落了下来,血珠飞溅在朔巡的手背上。
    这个跳楼装备真他妈坑。脱掉身上的装备,林歌恶狠狠地捂住了被打穿了的小腿,血如同喷泉一般从伤口里涌了出来,车里弥漫起一股咸腥的味道。
    车厢内安静得诡异。
    林歌疑惑的瞥了眼一左一右正在沉默的两位大神,试图默默挪动屁股,却被朔巡一把按住了肩膀,立刻失声叫道:少夫人你不能当着大少爷的面给他带绿帽啊啊!!!
    朔巡按住伤口的手不自觉的加大了力度。
    真作死的红发美人立再惨叫一声后瞬间安静如鸡。
    去到医院时,已近午夜。
    朔巡正要下车,却被人用蛮横的力度打横抱了起来,接着便被抱上了移动的病床。历晟面无表情地俯下身,贴着朔巡的耳旁道:你的账,我们等会儿再算。
    果然,历晟已经知道了他和裴朗的通讯,以及那一夜他是如何会出现在公路上的了。
    病床被推向走廊的另一端,朔巡听着来往的护士们打了个照面后的对话,半垂下了眼,眼角余光瞥见了正停步在几米外的那个高大身影上。
    病人被打穿小腿,左侧第二肋骨折,已经送病人去了手术室!
    手术室病人急需输血!
    抓住身边护士的手,朔巡低声问道:那个和我一起来,送进手术室的人,你们能治好他吗?
    护士怜悯的看了眼朔巡,遗憾的摇了摇头,我们会尽力,但不排除后遗症会影响到以后他右手使用的情况。
    朔巡一愣,继而已经被推进了病房里。他的伤势并没有林歌那么重,脱去满是血污的衣物,他的身体有些过分的清瘦,两道结了血痂的刀口平行着横在了平坦的胸口上,依稀可以看得出那皮肉翻卷的惨状。
    消毒水的味道好像已是习以为常。
    朔巡一声不吭地任凭所有的伤口被重新消毒包扎,直到那细长的针头要刺入他的手背。他才微不可见的皱起了眉,另一只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
    这次不怕了么?门口突然传来低沉磁性的男声。朔巡没有抬头,面前的护士被迫退到了一边。历晟接过注射的针头,拉过了另一边握成拳的手。
    他这只手还受着伤,不能护士的阻拦被历大少神情中的冷意下压,护士战战兢兢走出了病房,顺便体贴的带上了门。他可惹不起半夜强行闯入医院的人。
    历晟猛然用力控制住那试图后缩的手,低声呵斥道:别动。
    朔巡的脸色已然惨白起来。
    针头准确的刺入了血管,历晟的动作很快,针刺般的疼痛只持续了半秒。
    你都知道了。朔巡淡淡开口,视线掠过历晟,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挂着吊瓶的手上。
    历晟盯了那平静的面庞半晌,才冷声开口:告诉我,你和裴朗联系了多久了?
    朔巡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嘲讽,神色冷淡地应道:如果不是这一次意外,也许是一辈子。
    砰
    手机被重重砸碎在朔巡的面前。
    那是朔巡的手机。
    历晟的脸色越发的黑了,狭长的眼眸中目光如刀锋般犀利,看来,你是不记得曾经怎么求我的了?
    出乎出乎意料的是,话音刚落,朔巡的声音便低低传来,疲惫在男声中挥之不去。
    我很抱歉,主人,需要我再向你下跪吗?
    朔巡的动作竟异常迅速,拔掉针头一跨步便到了历晟的面前,血珠迅速从针孔里冒了出来。
    我真的非常抱歉,主人。朔巡仰起脸,苍白的脸庞上冷若冰霜。
    历晟的眼底浮现一抹怒意,重重握住那只裹着纱布的手,不顾那拧起的眉头,用力将朔巡拽了起来。
    阿巡,别忘了我是你的主人,没有我的命令你没资格下跪。
    是。
    他们离得很近,历晟低头对上那双碧蓝色的眼,只觉得寒意莫名在心间窜过,难得的心烦意乱起来,松手走出了病房。一旁的助理连忙迎了上来。
    林歌怎么样?历晟问。
    还在手术中。助理似是有些为难,顿了顿才继续汇报道:医生说,他的小腿可能保不住了。
    第108章 陷阱
    历晟眉心紧锁起来,叫护士过来,还有,陆离的假期该结束了,召集他和那些专家,明早九点我要在会议室看到他们。
    是。
    支开了所有人,历晟点了支烟,背对着走廊静静等待着,光影把他的脸庞轮廓切割得极为冷硬而不近人情。
    安静走廊里传来一阵规律的脚步声。历晟转过头,看着从阴影中走出的儒雅男子,略带嘲讽道:把自家地图都给了你,何仞还真是爱你。
    被提及某个名字,裴朗坦然的摊开了手,我不是你,我不能对他受伤视而不见。
    历晟吐出一口白雾,淡淡道:林歌为了他进了手术室生死未卜,你以为他会承了谁的情?
    不是我和你的,那就是最好的。裴朗摇了摇头,唇边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历晟,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你甚至都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他弟弟平安,我能给他,你不能。这就是答案。历晟转回了头,目光落在了远处阑珊的灯火里,你自诩了解他,可他真的了解你吗,我的弟弟。
    裴朗的脸色蓦然一沉,在他心里你就是个魔鬼。
    那你是什么?天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历晟慢慢偏过头,下垂的目光缓缓对上了那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五官,冷声道:母亲曾经告诉过我,卑劣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之一。在你大学毕业选择成为医生之后,我以为你已经忘了这句话。现在看来,你没有。
    历晟按灭了烟头,如果朔巡知道你为了进入何家,为了拿到权力,杀了多少人,你这个美好的形象还能立起来吗?
    裴朗脸上的笑意在话音落下时彻底消失了,向后退了一步,语调已经不复往昔的柔和,在毁了自己之前,我一定会先杀了你。
    历晟淡淡瞥了裴朗一眼,再开口语气中多了分嘲讽,惦记上自己哥哥的伴侣,你倒是心狠手辣起来了。
    裴朗停住了即将离去的脚步,转过身,一字一句道:不要用你变态的占有欲玷污伴侣这个词,你和他不过是契约关系,你不配做他的伴侣。
    沉默。
    历晟静静望着那修长的身形最终又如来时一般消失在了黑暗中,过了几秒慢慢抬起了手。
    数百米外,有人悄然放下了枪。
    助理从下一层匆匆跑到历晟面前,将手中平板递出:裴先生是私自前往医院的,我们的人看见了裴朗除了医院之后被何仞带走了。
    滑动平板,历晟看着监视器下另一张熟悉的面孔,微微蹙眉,他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吗?
    少夫人左臂有一处割伤,胸前有两处割伤,身上有十多处淤青,似乎曾经遭受过电击一类的刑法,有轻微的脱水及失禁症状,目前服了安眠药已经入睡。观察着自家大少爷的脸色助理小心翼翼的继续道:医生建议少夫人住院修养一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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