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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掌门的糟糠师弟回来了(24)

    他仰头望向天空,今日的星辰格外地亮。他对于能不能解开这个秘境已经不在乎了,只求二胡君能得偿所愿。
    也不知是何人告诉二胡君这个法子,若是真有用,想必二胡君也可以了下一桩心事。
    虞承洲御剑飞在空中,双眼认真盯着荒沙的每一个角落,直到他发现了一头与狼妖首领一样大的狼妖,这才做法速速向下飞去。
    剑刃刺破长空,狼妖正低头咬着行商的身体。
    虞承洲握剑,用尽全身的灵力与自己最得意的剑招拼命向狼妖砍去。
    狼妖被剑刃掀翻,流了一地的血,然而它尚有一息。
    虞承洲的手在抖,又是一剑,狼妖彻底没了声息。
    虞承洲提剑走在荒沙上,妖血滴入冥沙中,冥气顺着剑尖流入剑身,剑柄又渗入手臂,虞承洲双目有些红了。
    后来他又寻了几只修为类似作恶多端的狼妖杀去,最好的一剑一击砍中狼妖的内丹,只有一息。
    虞承洲半跪下来握着剑喘息,睫毛上蘸着血珠,眼中的戾气半晌难以消散。
    他回到营地时已经换了身衣服,又用法术褪去血污。
    柴火噼啪作响,胥朝起在火焰前取暖,见虞承洲过来了他笑了笑。见虞承洲眼中神色后,他笑意微敛,将一张静心符扔于火焰中。
    火里燃起了清烟,虞承洲闻到烟气,眼底的狠戾渐渐消去,眉眼平静下来。
    胥朝起躺在火炉边侧望虞承洲,他笑着道:我一见到你就心生欢喜。
    虞承洲抬眸看着他,从储物袋取出一块最嫩的烤肉递给胥朝起,声音清浅:为何?
    胥朝起撑着脑袋:你是剑修,又是映天宗少宗。
    虞承洲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历任映天宗少宗都是剑修。
    当真?胥朝起一下坐了起来,更是欢喜。
    二人晚上聊了许多,就连睡觉也没有回帐篷里,而是躺在了火堆边。
    后半夜更冷了,胥朝起身子本就虚,一下子将他冷得无处钻,只能蜷缩在一起。
    风停了,滚动的火焰定在了空中。
    空气里再次响起了脚步声,他停在二人前顿了许久,一直俯视着。
    直到胥朝起冷得不行,一缩再缩,温朝夕才弯腰将人拾起抱在怀中。
    胥朝起不轻,可到温朝夕怀里却轻飘飘的,宛如抱了一页纸。
    温掌门将怀中人抱向帐篷,临走之前,墨靴不经意踩在了火焰上,熊熊烈火被踩灭。
    走在半路上,温朝夕伸出手掌欲轻拍下去,给某人一个教训。然而厚实的手掌悬在空中,却又收回,无奈地将人抱牢。
    帐篷内,胥朝起躺在温暖的怀抱里又不愿意撒手了。他盖着被子,朝结实的胸腹钻了钻,安心的气息让他睡得越发熟实。
    他在怀里面躺了会儿,梦里又睡到了师兄的床上。
    他试探地向上爬了爬,想要偷偷去吻师兄的脖颈,这次破天荒地他没有遇到阻拦,顺理成章地咬到了师兄的脖子。
    炙热的呼吸反盖在自己脸上,混合着檀木香。
    胥朝起心如擂鼓,他又试探地亲了亲,师兄的身体很暖。
    他的嘴唇不小心碰到了脖颈上的脉搏,有力的心跳仿佛与他的心脏成了共鸣。
    帐篷内,温朝夕头一次破天荒地没有拦住胥朝起,他眯着眼任由怀中人在他颔下拱着脑袋,双目凝视着躺在熄灭的火堆旁之人。
    第37章 小曜回归第三十七日
    胥朝起醒来时天还没亮, 他趴在绵软的毯子上从被窝里爬出来,柔顺的头发披在肩上。
    他双眼惺忪,望着帐篷有些迷惘, 明明昨日他是在火堆旁睡着。
    淡淡的檀木香未消去,胥朝起闻着味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向身旁有一盏温热的清茶。
    他弯了弯眼,翻过身躺在枕头上, 双眼微眯, 很是舒适愉悦。
    虞承洲是被冻醒的,他一觉醒来旁边的柴火早就灭了。他打了个冷颤,叹息看了一眼胥朝起的帐篷, 又慢慢挪回了自己的帐篷里。
    天亮后, 胥朝起说自己要寻故人,虞承洲点头, 言自己也要寻财宝, 二人就此分开,相约傍晚再聚。
    洞窟的石壁上滴着冥水, 胥朝起下去后, 纸鱼们已经收集了不少沙,它们还挖出了些财宝给胥朝起攒着。
    二胡君扫了胥朝起, 叮嘱道:莫要下冥水了, 我一人来便是。
    他弯着腰, 衣襟早已浸湿了。许是在冥水中泡了许久, 他脚底浮动, 险些要倒下去。
    胥朝起见状连忙跳入水中, 仿佛有千万根针扎入他的腿骨, 胥朝起闭上双眼, 额头起了一层薄汗。
    他喘息着走上前扶住二胡君,二胡君抚上额头晃了晃,也不再逞强,撑着胥朝起的手臂随对方一起到岸上。
    二胡君缓了半晌眼终于不花了。
    水中的老乌龟啧啧了声:即便是渡劫尊者也不能在水中多泡,你小子倒好,每过几百年就来我水中泡上几日,你真当自己十恶不赦,赶着来冥水里受罚?
    胥朝起取出把扇子为二胡君扇风,又递给了老乌龟一把糖,老乌龟咬得嘎嘣作响。
    两人坐了许久,外面的太阳越来越耀眼了,日光照入了水潭里,二胡君气息渐渐平缓,他看着水中倒影,忽然问道:这应当是百年大比的秘境,你明日走?
    胥朝起眼中划过诧异,二胡君却低眉笑了:我还是能分清秘境与现实,按理说此地不该成为秘境,怕是我又被用来当一把刀来刺激那位。
    胥朝起早就知道秘境有问题,却没想到秘境竟是被人换了!
    二胡君站起身用法术将衣尾的冥水逼出,他拽着胥朝起的衣袖道:我们一起寻沙的这几日,我知你聪慧,想必你早就猜出此秘境无解。以你之能,若是一心寻宝,稳是魁首,可你却陪我来捡这不知道该捡到何时的沙。
    你既已真心待我,我也不会负你,随我走吧,我在荒沙上走了千百遍,早就知道珍宝在何处。
    二胡君欲牵胥朝起离开,胥朝起望着二胡君白皙的侧脸,他眼底有光芒在流动,似乎在想什么。
    二胡君直接用法术带着胥朝起飞起,将荒沙上的宝物搜罗了一遍。
    沙海上一阵又一阵的风刮起,无数珍宝凭空而起飞入空中。
    而在地上正寻宝的弟子见到这一幕,不由望向云端,也见到了二胡君与胥朝起。
    那、那也是与我们一同秘境大比的弟子!
    旁边那位背着二胡的人竟能腾云驾雾
    那位我见过,他之前还在我身旁捡过沙!
    等等,他将所有宝物都送给了那弟子!
    什么?!这么多宝物?我找了六日,连这堆宝物的零头都没找到!
    为何二胡仙人要将宝物送与他,不送与我?!
    正在寻宝的虞承洲也见到了这一幕,他直起身子站起,也看到了二胡君身旁的胥朝起。
    他摸着自己的储物袋,紧紧抿住双唇,心渐渐坠下,浑身绷紧片刻,忽然一种无力感涌上。
    他静静看着胥朝起明媚的笑容,心中清楚为何二胡君要对胥朝起这么好。
    因为进入秘境这么多弟子,唯有胥朝起一人会默默放下所有帮二胡君捡沙。
    虞承洲吐出口气,他眼里多了迷茫,为何他当初不帮二胡君捡沙?
    是他冷漠吗?不,是他算得很清,他知道自己即便帮二胡君捡沙,二胡君也不会给自己宝物。
    那为何胥朝起捡了就有宝物?
    胥朝起将宝物收好坐在了硬石上,他有些好奇:难道每一位帮您捡沙的人,您都会送他们宝物?
    二胡君摇了摇头,他看向胥朝起的手掌,清寂道:唯有你捡沙不戴手衣。寻常人怕冷,冻一两次后就知道戴手衣了。
    胥朝起怔了怔,道:我怕他冷。
    二胡君道:我亦是。
    二人沉默下来,胥朝起望向远方明月。过了不久,身后传来脚步声,胥朝起看去,原来是虞承洲回来了。
    虞承洲是一人回来,他已经攒够了宝物,同伴却不够,于是同伴打算熬夜去捡。
    虞承洲带回来些烤肉给胥朝起分了,他不由向二胡君瞥去,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夜晚愈发孤寂,胥朝起却蹲到了二胡君面前仰视对方,他声中含笑:我明日就要走了,你送了我这么多东西,我也该回报你些什么。
    二胡君摇了摇头,正欲拒绝,胥朝起却压住对方的手,笃定道:你会喜欢。
    二胡君顿了顿,最终颔首。
    胥朝起让对方将装沙的盒子拿出来,二胡君因为信任胥朝起也是毫不犹豫取出。
    胥朝起取出了一张赤红的符纸往上面滴了一滴血,手指蘸着血描绘着纹路。
    空气中血腥味愈发浓郁,就虞承洲也站了起来,眼神变得凝重。
    符纸发出红光,空中似乎有什么在嘶吼着,胥朝起将符纸贴在了盒子上。
    霎时间电闪雷鸣,风云突变,大风掀起沙尘在空中卷起,红光越来越亮,照在了二胡君脸上。
    二胡君的头发被吹起,风沙中传出了一道悦耳的嗓音:阿让,近日可作出了什么好曲?
    盒子没有抱稳险些掉在了地上,二胡君怔住了,沙中似乎出现了一道人影,那人身穿战甲躺在石头上,用手撑着脸对望着二胡君。
    阿让对方笑了:你这是怎么了?我打了一天一夜的仗可累了,就盼着你的曲呢!
    二胡君低头连忙取出二胡,他慌忙调弦,眼眶却红了。
    悠长的乐声流出,婉转悠扬,如月光般洒在沙砾上。
    那着战甲之人却坐了起来,慌忙看向二胡君:你这是怎么了?你别难过呀。
    他看着二胡君冻僵的手一下子就急了:你可不要用你的手去碰沙,那玩意儿可冷了,你的手是拉弦的!
    二胡君低低地笑了,曲声不断,曲中意从苍凉到平和,最后竟有一丝久违的喜悦。
    着战甲人渐渐放下了心,他好奇道:阿让,这曲叫什么名字?
    二胡君笑道:遇故人。
    着战甲人若有所思,但表面却装作散漫,二胡君拉着曲,他与二胡君说笑。
    洞窟里的老乌龟听到动静,仰着脖子,顺着月光爬了出来走到胥朝起身边。
    胥朝起摸了摸龟壳,再给老乌龟喂些糖。
    老乌龟咬着糖道:这小子好像像一个人。
    胥朝起低头看着老乌龟。
    丝丝缕缕的二胡声穿到了荒漠的每一个角落,不少弟子抬起头如痴如醉。
    二胡君拉了一夜的曲,他时而哀伤时而笑,松散的头发披在身上,眼角是干涸的泪渍。
    战甲人也念了一夜的阿让,天亮了,战甲人的笑容也更明艳了。
    他的身形渐渐虚无,二胡君早就放下了二胡,静静地看着他。
    战甲人叹息了声,摇了摇头,无奈笑道:阿让我一久经沙场,受过了不知道多少伤的人会怕冷吗?
    他的笑声不减,直到消散在空气中。
    战甲人消失了,二胡君抱着盒子垂着发,坐了整整半日。
    直到他的气息渐渐回归,他收了盒子,有气无力地叫胥朝起道:再陪我捡半日沙可好?
    胥朝起点头,二人下了洞窟,老乌龟紧随其后。虞承洲站在洞窟上,他深知接下来的事与无他无关,于是主动走远。
    这次二胡君用法术护住了自己,还戴上了手衣,他道:他更爱我的曲,我要护好我的手。
    胥朝起却没有戴手衣,他跟着捡了几粒沙,嘴唇冻得发白。
    二胡君扫了他一眼,又低头捡沙:我叫君让念,他叫顾还归。日后你若到西北之地来,我会护你。你是映天宗弟子?
    胥朝起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胥朝起犹豫片刻,打算说真名。他开口时,空气中仿佛有无尽的威压似乎在阻止他,风在用力将他压下。
    他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胥朝起。
    二胡君停住了,一动不一动望向冥水。
    这一刻整个秘境扭曲了起来,狂风呼啸,冥水倒流,这竟是破境之兆!
    胥朝起放下手中沙慌张看向周围。
    为何会破境?只是因为他向君让念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就会破境?
    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又有什么意义?
    老乌龟突然笑起来:诶呀!我想起来了,我还没老!
    因为破境,老乌龟的身形也扭曲了起来,但它苍老的声音却没有间断。
    这小子可不是第一个捡沙的人,之前有个人比他更狠!
    好远了,八千年了吧?不对!是一万年前开始捡沙!
    胥朝起唰地一下将锐利的目光盯向龟影,老乌龟在大笑。
    哎,当年我还是只小龟,那人是个剑修,亲人死了,他就开始疯魔,不知寻了多少法子想要复活亲人。
    然而亲人死得干脆,直接被雷劈了,连个渣都不剩,寻都无处寻。于是他想了个法子,就是在世间寻那人散碎的灰。
    只是那人运气太不好了,君小子所念之人尚在西北境,那人至亲之人却散在了世间每一处。
    啧啧,那也太苦了,他捡了两千年,才将心念之人捡了大半。
    结果没想到,他当时修为高,又在二十七境颇有威名,一下子就遭到了世间大能忌惮。
    后来上一任总境主用所捡之沙要挟那人,却没想到不小心打翻了盒子,甚至捻灭了不少沙,两千年心血毁于一旦不说,那人心念之人再无复生可能。
    那位一下子就魔怔了,疯了,持剑杀了过去。
    总境主本以为手下大能无数,怎么也能挡住那位,却不曾想那几日天上血流成河。
    成千上万的大能皆死于剑下,甚至数百位渡劫期大能灰飞烟灭。
    总境主和他的手下被杀得一干二净,南境同血洗一般。自此世间少有厉害的大能,直到数千年后,二十七境才慢慢缓过来。
    那位杀了总境主,成了理所当然的二十七境之首,宗门也搬到了南境。
    只是那位从那儿起孤冷了起来,他一人独住仙宫,很少下界。自此,世间少有人说起他了
    胥朝起不知何时眼眶空了,他捂住绞痛的心脏瘫靠在石壁上,双目放空。
    第38章 小曜回归第三十八日
    结界破了, 南境哗然,大能们起身向大殿外天空望去,黑压压的乌云遮住了天光。此秘境非寻常秘境, 破境时声势浩大。
    有大能将法术聚于眼上,只见漫天遍地的乌霾将他们遮住,无论如何他们的法术也透不过去,更看不清是何人破境。
    胥朝起陷入了一片白茫, 熟悉的气息驱走了寒意,温暖离他越来越近。
    胥朝起再也忍不住,一头扎了进去,将那人紧紧抱住。
    师兄他抱得死死,用脸贴住对方的脖颈磨拭着。
    温朝夕闻着独属于小曜的气息双唇微启,他仍由对方在他身上胡乱蹭, 直到将他身上染得全都是小曜的味,这才轻笑, 耐心哄道:小曜,师兄无事。
    今日的小曜很乖,一路上静悄悄地拽着温朝夕的衣袖,一声不吭。
    温朝夕回头向后望,他眼虽含笑, 双唇却抿成一条直线。
    回去后,胥朝起总是跟在师兄身后。二人吃饭时, 胥朝起将头埋进碗里。
    他乖巧地可怕, 往常温朝夕哄他半天, 他才大发慈悲吃几口菜。今天温朝夕给他夹什么他吃什么, 腮帮子鼓鼓和只仓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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