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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掌门的糟糠师弟回来了(22)

    二胡声余音绕梁, 荡气回肠,小老鼠奋力奔跑, 爪爪滑过冰渣, 一蹦三尺高。
    它能感觉到自己离主人越来越近了,只是这二胡声似乎也越来越清晰?
    就在这时,它的脚被拎起,兜兜里面的沙砾全被倒了出来。等它被放下后,才发现原地有一堆被倒了沙子的小老鼠。
    小老鼠们聚在一起原地打滚, 一脸沮丧。
    二胡君低头将沙砾一粒粒放入盒中, 被荒凉浸了许久的双眸总算多了些温情,他唇边多了笑。
    只是他在荒沙中捡了许久的沙,在放入最后一粒沙时, 他的指尖一直颤,险些放不进去。
    盒子被封上, 他站起身, 周围一望无际的沙海映入眼底,可他却多了些力气,将二胡背到背上,一步步将沙踩陷。
    寒风将他的发吹起, 眼中除了浑浊还剩下被月光照亮的沙砾。
    二胡君走远了, 直到胥朝起再也看不见。
    *
    秘境外,众人先是为西境凉沙秘境感到惊惧, 等发现温掌门没有想象中盛怒, 甚至还心平气和让大比照常后,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一些大能们私底下聚在一起偷偷打量秘境,他们小声议论道。
    极西北之地,昼长夜短,只有穷凶恶极的歹人与凶兽出没。那里可没有能喝的水,不过地下倒是有冥河,冥河里有冥水,沙子一沾冥水便是刺骨的寒。寻常修士手一沾沙,冥气会顺着指尖渗入魂魄,冻得人三天三夜缓不过来。
    一位大能摇头啧了声:娃娃们可不好过了,毕竟宝物都在下面埋着。
    光幕中白光一晃,秘境里果然有不少弟子面露苦色,他们抱着手坐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来。
    大比秘境来自二十七境各处,弟子们在入秘境时会跳过自己的出生之地,因此凉沙的冻骨众弟子鲜有人知。
    一天下来,不少弟子两手空空。
    少数弟子用法器或是弟子服包住了自己的手,这才刨开凉沙取了几块戴灵气的石头,也算是有所收获。
    大能一挥袖,光幕一转,一女子取出一把大扇子在空中一扇,大片凉沙被吹走,露出数十个财宝。
    她伸手戴上了手衣,将财宝捡起,口袋一下子鼓了起来。
    旁人对一留着胡须的大能赞叹道:据闻兰姑娘年纪轻轻剑器双修,这扇子便是兰姑娘练得吧?能扇动冥沙的扇子非同一般。
    大能听闻很是得意,但嘴上谦逊道:兰儿从小就勤奋好学,我跟他娘挡也挡不住。自她九岁起,她一人便能练得黄阶法器,十岁便能战筑基弟子,我打算将来让她承了我的衣钵。
    众人纷纷道喜。
    光幕又是一转,变成了另外一人。那人也是厉害,半日时间,就收集了大半袋的宝贝。虽不如兰姑娘,但也很是亮眼。
    光幕来回转了转,照完了几个弟子后,最终停留在虞承洲这里。
    此时光幕里昏天黑地,飓风将凉沙卷起,高十丈。
    飞走在空中的沙砾将枯树割断,风声呼啸,只是呼啸声中还夹杂着嘶吼声。
    这是风妖?一大能迟疑道。
    正是。应答之人目光凝重:不仅是一只风妖,还是一只走火入魔,凶性发作的元婴中期风妖。
    这虞小子可仅仅只有金丹末期修为!
    所有修士都知道,金丹和元婴的差距如天堑般,更别说对方还是入了魔的元婴中期。
    这可怎么办才好?虞小子可是映天宗少宗,千万不能折在这儿。
    光幕中的虞承洲显然是看到了风妖,他目光变得严肃。
    风妖闻到了久违的灵肉的气息,兴奋地双眼都快滴出血来,飓风更加猛烈,将数丈风沙刮起,一口气涌上虞承洲。
    飓风离虞承洲越来越近,虞承洲攥紧腰间本命剑。
    就在风妖张开血盆大口吞入虞承洲的那一刻,剑光划破夜空,飓风的身体被一剑一剑削下,风妖发出痛苦的嚎叫。
    虞承洲使出一套剑招,将风妖打落一半,又乘风飞起,从空中辟下,寒剑重重落下将风妖撕裂,剑刃将妖丹劈裂。
    风妖巨吼一声,飓风从有到无,空中的之物落了一地,先是寒冷的凉沙,然后是大片的财宝。
    秘境外大能错愕,彼此面面相觑。
    这虞小子这
    老夫想,当年伏长宗也没有这般厉害。
    我看虞小子真的是映天宗自古以来最厉害的一位少宗!
    哎,怎会不是?世人皆是这样说,唯有那位不认。
    只希望虞小子不要乱想,给自己添了心障。
    *
    而在胥朝起这里。
    他用师兄为他准备之物搭了个帐篷,又将夜明珠悬在帐篷内,脚下子铺了一张厚实的毯子。
    他正想试探着拨动凉沙,几只小老鼠哼哧哼哧地跑了过来,它们把自己兜兜里的东西全套在胥朝起的毯子上。
    小老鼠们过来一鼠蹭了一下胥朝起,这才心满意足地继续去寻觅。
    过了一会儿,带着兜兜的小兔子们也跑了过来,它们兜里的财宝更大。它们把自己的大件财宝放到另外一个堆上,那个堆都快有半人高了。
    小兔子们晃了晃自己的长耳朵也过来邀功了,胥朝起摸了摸它们的背,小兔子们舒适地瘫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儿,大老虎背着行囊也回来了,而帐篷外的财宝堆都有一丈高,财宝堆摇摇欲坠,差一点点掉下来将帐篷压塌。
    胥朝起仰着脖子心想着够了,然而远处的小老鼠在感应到主人想法后并没有停止,它们将面前入了魔的练气一阶的小风妖暴打了一顿,逼它们将财宝交出来!
    小风妖晃了晃,颤颤巍巍将财宝从风里取出,双手供奉给小老鼠。
    小老鼠将财宝装进兜兜里,这才迈着爪爪离开。
    胥朝起蹲在帐篷外,体感如此下去自己多少会夺得个好位次,因此他将心思放在破境上。
    寒风将帐篷吹得呼呼作响,二胡君离他很是遥远,他只能听见模糊的乐声。
    他靠在帐篷前记忆回笼,他捏小老鼠的初心是寻找秘境最珍贵的宝物,而十只小老鼠皆找到了沙砾。
    倘若沙砾真的珍贵,那么一粒沙可能抵过他无数财宝,如此他当务之急应该是寻沙。
    只是二胡君对沙砾视若己命,对方的修为他又感应不到,万一真打起来,他可能会被二胡君打死。
    可换一种假设,倘若沙砾并不珍贵呢?毕竟他看沙砾除了有微弱的灵气外平平无奇。
    他又想起自己最开始对小老鼠所说:秘境中最珍贵之物。
    沙砾只有对于秘境才珍贵,又或者可以认为,对秘境的主人才最珍贵。
    第34章 小曜回归第三十四日
    弟子们在荒沙寻宝时也都曾遇过二胡君。
    二胡君一身白衣, 发根开始泛白了,他宛如失了魂的傀儡麻木地在沙地翻找着。
    一些小弟子见状以为二胡君是在找什么好东西,他们跟着二胡君跃跃欲试, 直到同伴扯住他们,小心努了努嘴对向二胡君的背影。
    能入秘境的弟子都非蠢笨之人,他们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看不透二胡君的修为,众人提高警惕。只见二胡君将手伸入沙中拨动着沙子,翻了半晌又收回手,白净的纤指一直未戴手衣。
    众人眉心一跳, 意识到此人不凡, 于是止住步子看着二胡君走远。
    虞承洲也见到了二胡君,同伴欲说什么被虞承洲拉住, 他拉着同伴走远又小心打量着周围,压低声音道:你没有听说过他吗?
    啊?同伴摸了摸脑袋,一脸茫然。
    虞承洲微叹, 他半跪下来小心翼翼挖出冥沙里的灵草,道:秘境只不过是西境的一个幻影,他亦是幻影。他的真身怕是此时也还在西境拉曲寻沙。
    一说到拉曲寻沙,同伴脑海闪过一道灵光,他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他就是捡了几千年那位?可、可这只是金丹秘境, 他在二十七境赫赫有名,修为怕是都有渡劫了吧?
    同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怪不得你昨日说此境谁也解不了, 若是能解,世间也要变一变了。
    二胡君从黑夜寻到了白日,他走了数十里路, 一整晚只寻到了一粒沙。
    他面无波澜地将沙收好, 这不算快也不算慢, 有时他翻了数月,才翻到两三粒沙。
    来往的弟子有人因为畏惧绕过了他,有人因为他捡沙也生了好奇,待看过沙砾发现一文不值后也失了兴致。
    他身后多了脚步声,似乎有沙砾被翻过,昨日与他有一面之缘的青年跑到他面前好奇地看着他,青年举起双手其掌心放着一金盒。
    胥朝起真诚道:我看你一直在寻沙,自己也在沙里翻了翻,可惜后来不怎么翻得到了,只找到了三粒。
    二胡君抬眸看了他一眼,许是许久未说话,他低眉取走金盒,喉咙仿佛钻了沙般哑声道:多谢。
    他将沙砾倒出,金盒还给了胥朝起,之后又迈着沉重的步子茫然寻找。
    然而胥朝起并未离开,他就这样跟在二胡君身边,小老鼠们也跑了出来在沙子里左翻翻右翻翻。
    胥朝起蹲下来将手指伸入沙中,刺骨的寒冷顺着他的手指渗透了魂魄,胥朝起打了个寒颤僵在原地回不过神。
    小老鼠们见状,急忙跑了过来合力把他的手指拔出,一个个哈了哈气。
    胥朝起拾起腰将手掌放在肚子上暖了暖,他依旧跟在二胡君身后。
    他看着二胡君一天弯腰无数次,手在凉沙中拨来拨去。二胡君也不是不怕冷,其指尖早就冻成青紫,险些连琴弓都抓不住。
    他一日也试着拨两三次沙,直到最后他冷得嘴唇都白了。
    他跟了二胡君两日,小老鼠也帮他寻了几粒沙,他将沙全送给了二胡君。
    第二日的夜晚,胥朝起搭好了帐篷,二胡君也取出了二胡开始调弦。
    二胡君的头上多了几缕银发,他突然对胥朝起道:它们并不值钱,何必把心思放在它们上?
    胥朝起从帐篷里爬出来,他仰着脑袋,双目澄澈:财宝也只是对它们看重的人值钱,这些沙砾对旁人或许不值钱,但对你却是最珍贵之物。
    二胡君低眸,摆好了二胡,开始拉动琴弓。
    曲声流淌到方圆十里的每一个角落,它声音时而高昂,时而低沉,像是一条小河缓缓在沙漠上流过,月光混着乐曲让人心情平静。二胡拉了一夜的曲子,不知是为何人所奏。
    胥朝起听着曲子身体仿佛没有那么冷了,他钻入被子里拱了拱,呼吸声逐渐平缓。
    沙漠中难得有颗枯树,最后一片枯叶伴随着乐曲摇摇晃晃坠下,直到叶尖触及到沙地时忽然停止。
    琴弓停了,风也停了,二胡君的银发随着风飘到空中久未落下。
    墨尾道袍抚过冰凉的沙砾,寂静的沙漠里响起了脚步声。
    手背将帐篷掀开,温朝夕半蹲下静静地打量着帐中人。
    胥朝起睡得正熟,他好像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于是翻了个身,朝着热源靠近。
    胥朝起迷迷糊糊地温朝夕凑来,温热的面庞贴住了繁厚的衣衫,他仰了仰脑袋,睡得愈发安心了。
    温朝夕凝视了小曜许久,这才敛眸小心将小曜的手掌拾起。
    原本白净的手掌此时已被冻得青紫,温朝夕沉默片刻最终伸出一双大手将小曜的手指包在掌中。
    胥朝起原本像是躺在冰川里,忽然一道炙热驱走了冰寒,紧接着魂魄好像都燃了起来,全是暖洋洋的。
    他呜咽了声,努力往温暖处钻了钻。
    温朝夕将胥朝起的手掌暖回来后,又将中指与食指合并,在他手上画了一道驱寒的符印。
    怀中人贴他越来越紧了,温朝夕却难得没有与其拉开距离。他难得任由小曜躺在他怀里翻滚,自己则望着远处明月陪伴着对方。
    胥朝起感受着熟悉的味道做了个梦,梦里他跟着一个人走遍二十七境,那人曾跨过刀山火海,小心翼翼用手包裹一颗颗碎粒
    胥朝起梦醒了,明明他自己暖呼呼的,被窝却有些凉。他仰起头,空中星光依旧,月亮似乎都没有挪动多少。
    耳边二胡声仍淌在沙漠里,他爬起来想要从储物袋拿些吃食,却发现储物袋里吃食好像变多了?里面除了糕点、汤粥、还有几盘油炸小酥鱼。
    胥朝起若有所思。
    温朝夕回到家中时,伏玄道早已等候多时了,他诧异地看着温朝夕衣尾上的冥沙,拱手道:师祖,您不是
    温朝夕抬手,他垂眸缓缓走入房中:不过是些小事,何况他还小。
    伏玄道:
    胥朝起醒来后据二胡君所说,他才睡了半个时辰。
    他仰着脖子枯燥地望着夜空,小老鼠也爬到他肚子上仰着脖子看天,结果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于是把兜兜里好看的灵石拿出来塞到胥朝起掌心。
    胥朝起是一点困意也没有了,他提起小老鼠和对方一起去寻沙。
    他再次试探着将手伸入凉沙中,依旧是刺骨的冰凉,然而这次凉意却没有冰到他的魂魄,等缓过来双手也渐渐好了。
    他叹息了声,眼眸里多了复杂的神色。
    二胡君拉了两个多时辰的二胡,也收拾行囊开始寻沙。等他们找到今日的第一粒沙后,二胡君开口了。
    它的确是我最珍贵之物
    二胡君头发白了许多,他身形纤瘦,一阵冷风将他的白衣吹起,他迈着步子环顾四周,声音冷寂。
    他亦是唯一懂我之人。
    听到人字,胥朝起怔顿,双目微睁。
    他们运气好,又遇到了一粒,二胡君蹲下小心将沙捡起。
    这里是极西北之地,少有生灵。更多的是漫天荒沙与数不尽的长夜。
    我是在此地长大的乐修,自小与二弦胡琴作伴。我喜欢我的琴,喜欢奏出它时的每一道声音,每一个曲调。
    后来他来了,他带大军奉命镇守此地。
    我在沙中奏曲,他寻着曲来找我。他初来寻我时,不过二十来岁。
    他说他没有读过书,但他喜欢听我奏曲。无论我奏出什么他都能听出曲中意,有时他不回营,就陪我在月下听一天一夜的曲。
    我怅然时,他也能在曲中听出怅然。我闻到了一阵花香,他说今日的曲中也带着花香。
    我们在极西北地有说有笑,忘乎天地,常饮酒奏曲,酣畅淋漓到白日。
    有时我拉错了一个音节,他也一下子听出来了。
    他说,即便不回去,以他凡人数十年,听我奏一辈子的曲也可。
    后来,他走了,打了数十仗陨了,葬身于荒沙中。
    自那起,我的胡琴再无人能陪我从长夜听到日明
    二胡君双目失神,直到冷风将黄沙吹起,他的眼神才凝实。
    他身形晃了晃,看到前方有一缕灵气,他踉跄走上前将沙捡起。
    胥朝起也走上来,他看到如黄沙般的碎粒,嗓子如同被卡住了般。他依旧跟着捡沙,这次他将神识聚于其上,发现这碎粒并不是沙子。
    当碎粒被捡起时,它失了色,说不注意,它仿佛不存在一样。
    二胡君将沙取走,微声道:它会藏起来,变得和周围一样。在荒沙中它就是一粒沙,在农田里就是一粒土,在河海里就是一滴水
    胥朝起意识到了什么:人死不得复生,他死后归了天地。你这是打算在天地里重它扒出,准备复原回来?
    二胡君点头,胥朝起内心复杂不知该说什么,他抿了抿唇,微道:这当真能成?就不怕有人在你寻沙时将沙给碾灭,所寻之人彻底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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