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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出了汗,身上不舒坦,厨房里烧了热水,奴婢叫人准备沐浴。”
    春晓快步走出房间,见外头值守的丫头,正凑在一起说话,脸色一拉:“小姐睡了一身汗,你们也不知道看着点,尽往火盆里添碳,怎么做事的,别以为小姐醒了,就可以松懈,热汗伤身,小姐身子正虚着,汗气一发,身子哪里受得住?”
    几个小丫头吓得面如土色,扑通地跪地认错。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房里帮小姐重新铺床,准备小姐沐浴。”
    小姐年岁小,一些事都是柳嬷嬷帮忙打点,屋里头没有持重的嬷嬷管着,就养成了这些丫头散漫的性子。
    几个小丫头低着头,抖抖嗦嗦地应“是”,连忙进了内室。
    灶上烧了热水,一直放在锅里头热着,几个婆子手脚麻利地提拎着热水进了浴房,将热水倒进了浴桶里。
    春晓取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琉璃瓶,将莹绿的药露倒了进去。
    空气里飘着似有若似的馨香,隐含着药草一丝一缕的清苦,端是沁人心脾,气香透骨,这是泉州谢府派人送来的药露,是祖上传下来的秘方,专门调养身体,小姐打小身体就好,甚少生病,便是泡这药浴的作用。
    姐儿打小泡到大。
    偌大浴桶里,冒着氤氲的雾气。
    虞幼窈褪了单衣,浸进香樟木浴桶里,不大一会儿,就靠着桶壁,睫眉低垂,迷迷糊糊地打瞌睡。
    春晓探了探水温,拎着半人高的铜壶,徐徐地往里加了些热水。
    如此泡了大概二盏茶(半小时)左右,怕小姐受凉,春晓轻唤:“小姐,醒醒。”
    虞幼窈懵懂地睁开眼睛,由着春晓将她扶起来。
    春晓拿过大巾子,将虞幼窈包起来,就着巾子,帮她擦干了身上,将薰了香的衣服套到她身上。
    往常大小合适的衣服,这会儿穿在身上显得有些肥大,春晓愕然,仔细端详了小姐,竟没注意小姐瘦了这么多。
    春晓轻柔着她的湿发,心里头发酸:“小姐,受苦了。”
    虞幼窈回到内室,小丫鬟将浴房矮几上的衣裳收捡起来,就闻见一股难以形容的酸馊臭气,像在臊子水里泡过似的。
    她差一点没有呕出来。
    这身衣服是不能够再穿了。
    内室里,春晓拿着巾子把虞幼窈的头发绞了半干,又让小丫鬟取来碳笼,将头发彻底烘干。
    这会儿,虞幼窈终于想到,她忘记了什么,小手儿往胸前一摸,竟然摸了一个空,她愕然地瞪大眼睛,低头一瞧,小嘴儿一瘪。
    “春晓,春晓,我的玉坠子不见了,娘留给我的玉坠子让我弄丢了,娘……”
    “小姐不哭,奴婢使人去找一找,总能找着的。”春晓也是吓了一跳,玉坠子是小姐的心头宝,往常就宝贵的不得了,她一边哄着虞幼窈,一边使着丫头去帮她找玉坠子。
    不大一会儿,整个虞府都惊动了,大家都知道,原配大夫人谢氏留给大小姐的玉坠子不见了。
    下人们将虞府每一寸地都扒拉了一个遍,也没寻着。
    虞幼窈哭得厉害,把嗓子都哭哑了,可把虞老夫人心疼坏了,将孙女儿抱在怀里:“窈窈不哭,不哭喔,当心哭坏了身子,玉坠子丢了也就丢了,不打紧,你娘还给你留了许多东西,我都给窈窈收着呢,你快瞧瞧。”
    说完,就将一个紫檀木匣打开,顿时宝光莹匣,珠玉生辉。
    虞幼窈顿时就被吸引住了,打了一个嗝儿,也不哭了:“这,这些都是娘留给我的吗?”
    听了这话,虞老夫人这心里头难受极了:“当然是的,祖母哪能骗你。”
    虞幼窈满脸泪痕的小脸,终于喜笑颜开,高高兴兴挑了一个羊脂玉佛坠子,放在胸前比划。
    “祖母帮你戴。”虞老夫人拿过玉佛坠子,帮她戴好。
    虞幼窈握着胸前的玉佛坠子,蹦蹦跳跳地坐到梳妆台前。
    打磨光洁的琉璃镜,映照着白玉佛白璧无瑕,莹润通透:“祖母,我戴着娘留给我的东西,就好像娘一直陪着我。”
    “好孩子。”虞老夫人心头一梗,忍不住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佛童坐莲是谢氏临死前,亲手挂到窈窈脖子上的,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虞幼窈仔细端详着玉佛坠子,越看越欢喜,这时,她感觉额头上热热的,似乎有一朵红红的花花一闪即没,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虞幼窈揉了揉眼睛,这下瞧了一个明白,一朵血玉莲花突兀地浮现在眉心之间,如火似荼,透着庄严圣洁。
    虞幼窈惊瞪了大眼睛:“祖母,祖母,你看我额头是不是有朵花花?”
    揉了揉她的发顶,虞老夫人笑了一下:“哪有什么花花,尽胡说,等你再长大一些,可以在额头上贴花钿,我的窈窈长得这么水灵,一定会很好看。”
    真的有花花啊,只要她一想花花,花花就浮现在眉心。
    窈窈没胡说!
    所以,祖母看不到花花,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
    虞老夫人走后,虞幼窈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托腮望着琉璃镜子,无忧无虑的小姑娘,终于有了烦恼。
    额头上的花花,就是她在梦中看到的血玉莲花,而血玉莲花就是佛童坐莲玉坠子上,佛童额头上的血玉莲花。
    她的玉坠子没有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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